蒋小一让人留六头,其余则卖一半留一半,等第二批猪仔大一些,那一半再卖了,不然全卖光,小猪仔吃不了多少,那鱼肠鱼头那些没猪吃就得浪费。
得错开来。
那六头蒋小一打算两头留自个家,一头过年吃,一头留着做腊肉腊肠,剩余四头杀了让鱼厂那香油作坊的工人分。
杀猪分肉那天厂里没开工。
因为那天已经廿八快除夕了,白子慕和白子豪三人都已经从林家村回了京准备过年。
知道工厂和作坊还没放假,白子慕看蒋小一和赵云澜的眼神都要变了。
感情他家有两个周扒皮。
饴糖,布料赵云澜负责去买,买好了再马车运到工厂这边。
猪的话,蒋小一打算杀好分好了再让赵云澜送完糖布后顺道运回去,不然把猪带香油作坊那边杀麻烦。
这边村里地方大,也宽敞,又靠近河边,杀猪方便多了。
他请了村里几个汉子来帮忙,这些人杀猪刮毛行,但割肉还得是经验老道的卖猪佬,蒋小喊了一个,是京城里头卖肉的,长得很彪悍,人一下手是块块六斤,压根就不用称。
割好肉,蒋小一给了人三十文,虽没干够一天活,但这是‘技术工’,工钱自是不一样。
渔民们本来都还不知道蒋小一喊他们过来干啥,昨儿收了最后一批鱼,蒋小一就和负责下网捞鱼的渔民说了,明天放假,这几天歇息过年,鱼货就先不收了,初六工厂那边开了工再收。
厂里的工人昨天把所有事儿做完,打扫好卫生,临下工回家时蒋小一让他们明天晌午过来,记得带篮子。
大家不知道过来干什么,等在工厂外头的大平地上,远远的听见不远处的养猪场那边传来杀猪叫。
“这是要干啥呢?”有人使劲望,看见几个汉子把猪摁长凳子上,正准备杀,蒋老板站一旁。
“不知道啊!”
“昨晚工钱也发了,叫咱过来是不是还有啥子活儿没干?”
这个谁也不知道,看着手上的篮子是一头雾水。
第369章
寒风呼呼的,光站着啥都不干就冷得够呛,工人们本就穿得单薄,这会儿站工厂外头,连个遮风挡雨的墙面都没有,更是觉得冷,大家双手缩在袖子里,不停的原地跺脚,可晓是如此还是冷,寒风像是无孔不入,直往身子骨里头钻。
不过没谁气。
老板叫他们过来肯定是有事儿。
没一会儿大家就见一牛车过来了,牛车上头盖了油布,不知道装的啥,但高高的,想来装了不少东西。
大家原以为是村里的牛车,可到了岔路口,牛车却直直往他们这边来,一到近前大家才看清,是老板家的小厮小贝子。
大家立马过去帮忙。
四麻袋东西卸了下来,里头装的啥不知道,看不见,但那些布匹大家却是看见了。
那布色泽十分水亮,瞧着也厚实,帮忙搬货的还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这才小小心翼翼把布匹搬下来。
“小贝子,这布放哪啊?”
小贝子:“放油布上,可别弄脏了。”
“哎,晓得晓得。”
小贝子又把牛车驾走了,到了养猪那边把九筐猪肉运到工厂外头和布匹放一起,这才又运了四筐猪肉走。
这下渔民再傻都晓得蒋老板叫他们过来干啥子了,看着那堆着的布匹,还有一筐筐肉,大家心噗通噗通跳。
不敢信啊!
可蒋老板过来了,拿着本册子,翻开后开始念名。
“铁蛋娘。”
没人应。
渔民好些妇人嫁了人后就好像没了名字,外头人要不喊张家的或者李家的,就喊啥啥娘。
蒋小一虽披了披风,可还是冷得很,见没人应,以为念错了,仔细看一遍,没看错,又喊:“铁蛋娘?来了没?”
铁蛋娘红涨着脸站出来:“……老板,俺,俺在这。”
“来了,那刚喊咋的不应?”蒋小一语气没多严苛,只下意识问问,他把名册卷起来夹到腋下,在夏林涛和护卫没整明白之际,一个用力把麻袋提起来,解开布带,说:
“这麻袋里头装的是饴糖,我爹爹让小二都分包装好了,一包两斤,你拿一包,那布也叠好了,都是一样的,你拿一叠,然后再拿块肉。”
大家都听清了,可……蒋老板给她们这东西干啥子咧?
铁蛋娘都不敢要。
两斤饴糖快七十多来文了,再半匹布、四斤肉,怎么的都得快四百文。
咋的能要啊!这可是银子呢!
“蒋老板,这,这……”
“拿着吧!这是给你们的年礼,今年厂里生意不错,当初我说了,大家一起赚银子,我有银子赚了,就少不了你们。”蒋小一逼逼叨叨,夏林涛知道,大少爷这是又要开始画饼了。
“不过今年咱名声还没咋的打出去,生意算马马虎虎,不过来年应该会好些,明年大家多努力啊!到时候生意好了,我给大家涨工钱。”
夏林涛:“……”
生意算马马虎虎?他要不是一直搁少爷跟旁,差点就信了这话了。
他娘的,那工厂是出批货就快上万两入账,这大半年不知出了多少次货了,少爷那几次笑得跟发了颠一样,现在竟然有脸说这种话。
蒋小一见他脸色有些怪异,但也没在意,看着铁蛋娘说:“来,拿着吧,分快些好回家,外头冷呢!”
铁蛋娘红了眼眶,哽咽的嗯了声,听话的开始拿糖拿肉。
肉都是四斤一块,除了有的瘦些,有的肥些外,也没什么不同。
要是在猪肉摊上,铁蛋娘自是想挑肥的,但这会儿不敢,怕耽误老板活,老老实实拿了最上头那一块。
篮子沉甸甸的,寒风依旧凛冽,吹脸上就跟刀子刮似的,但铁蛋娘心里热。
她不是不懂。
她以前出摊卖鱼也认识不少人,京城里好些平头百姓家的妇人都会给大户人家当长工,每年年节也会得些赏银和吃食。
可这不是个个都有,那都是干得好,得主家青睐的才得,不然这种没签卖身契的,主家哪里愿意给,又不是自己人。
蒋老板是好人咧!
明年开工可得好好给老板干活。
回了家,铁蛋一家见着她拿一篮子东西回来,也高兴,乐得跟过年似的,小孩子更是直接抱着饴糖笑开了花。
老婆子给孩子们每人分了一颗饴糖,孩子们一吃嘴里,顿时眼睛亮晶晶,一副惊讶又兴奋的样子,手舞足蹈说原来糖这么甜啊!阿奶,好吃。
老婆子心里酸酸涩涩,同铁蛋娘说“老三家的,以后你可得好好干活,老大老二,以后给厂那边送鱼,记得上点心,蒋老板有良心,咱给人干活,得干踏实,厂里生意好,咱日子就能好。”
“晓得了,娘,蒋老板送的这料子可真好。”
“是咧,厚厚的,摸着也滑,怕是不便宜,不过老三家家,你咋的选了这么个色?”
“不是我选,都是这个色。”
“哦,是蒋森*晚*整*理老板选的啊?”
“不是,刚听老板说,是蒋老板爹爹选的。”
“哦哦,蒋老板爹爹好眼光,这颜色虽深了点,可耐脏。”铁蛋娘见婆婆改了口风也没在意。
孩子们吃完糖看着肉又直流口水口水,老人家笑得一脸褶子:“这料子好,等咱有空了,给孩子们做衣裳,这肉瞧着也肥,等会咱割了肥的熬油。”
渔民以前穷,过年也就买两三斤解解馋,如今四斤原都不用再买了,可大家日子有盼头了,这大半年赚了些,人也飘了。
儿子,明儿再去镇上割两斤肉,今年咱过个好年。
然后京里的百姓就发现不对劲儿,今年祥柳镇的渔民不晓得咋的回事,竟然来割肉了,买大米了,买包子了,还买了厚衣裳。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以前这帮渔民,不仅穿得寒碜破烂,那脸上还总是带着愁苦。
大家也都知道为啥。
日子苦,没盼头,见不着出路,自是愁了。
但现在仔细一看,大家就发现这帮渔民不一样了,虽穿的还是那副穷酸样,不过脸上却是带着笑的,没了愁,没了苦,瞧着气色好像还好了许多。
有人打趣:“哟,捡着银子了?”
渔民是笑嘻嘻,也没多说。
这可比捡着银子还让人高兴,银子捡的总有花完的时候,可有正经活儿就不一样了,这大半年他们跟着蒋老板可是赚了快三十辆银子了呢!
本来一天三十文,他们就干了几个月,可老板每个月总发那个什么奖金,说是因为他们没偷懒,没请假,所以有奖,这还不算,先头是一天干活四个时辰,不过后头其他老板订的货太多了,蒋老板让他们干晚一些,一个时辰给十文。
杂七杂八的加起来,这大半年她们赚了将近十两银子,当家的卖鱼又赚了些,前儿她们数了,这大半年存了将近三十两银子。
不敢想。
今年终于能过一个好年了。
这好日子都是蒋老板给的,明年她们得多给老板干些活。
周初落听了夏林涛禀报,没说什么,一个并未涉及多个领域的工厂,就能让周边村子和上千渔民受了益,间接养活了几百个家庭,要是多来些……
这事还是得徐徐图之。
马公公一旁提醒:“皇上,时辰快……”
“皇伯伯,皇伯伯,爹爹让我来喊你回家吃饭,火锅要好了。”跑腿小六蹦蹦跳跳从外头跑进来。
他和老六这大半年蹭了周初落不少人参,牙齿已经都长完了,不过刚一长完却又掉了,迟来的开始换牙,昨天两人刚被赵云澜和蒋父拔了两颗,小六这会儿前头牙龈光秃秃的,上头四个小血洞。
蒋小一见了还嘀嘀咕咕,觉得这牙齿刚长没两天却又掉了,那和白长了有什么区别。
不过老六小六先前就像发育不良一样,小小的,矮矮的,像猴子,现在倒是高了好多,勉强像个人了。
周初落抱他,起身往外头去。
除夕那天,白子慕三人从林家村赶了回来。
大过年的,下刀子都得回来过过年,郝大人一行人没回来,留岭南那边了。
村民们放了假,初六才开工,农司部的人留村里也没什么好忙的,可路途遥远,大家即使不忙也是回不来。
朝中也歇了假,周初落设宴请了重臣和几位皇兄吃了顿宫宴后没啥再能忙的,便干脆带着周辞越住在蒋家。
不住不行,不住这父子俩是顿顿要往蒋家跑,去了就不愿回来,周初落也觉宫里冷清,随他们一起去。
两家人凑一起过年,那是热闹得不行,孩子多,叽叽喳喳的,可没谁嫌吵闹,白子慕馊主意多,在院子里堆了一推雪,厚厚一层,然后拿了梯子,抱着老六小六还有周辞越上了屋顶,然后投射炸弹一样,把他们三往雪堆里扔,老六三人一头扎进雪堆里,就两只脚丫在外头扑棱着,蒋小二几个立马过去爬萝卜。
老六几个扛冻又扛造,玩起来冷热不知。
周辞越三个被拔出来还笑呵呵,说太好玩了,他们飞了,再来一次。
蒋小二和蒋小三都心动了,让哥夫给他们也来两下。
白子慕举起他们就往雪堆里扔,这两不重,没事儿,觉得飞那一下十分刺激,还想再来,直到赵鸟鸟,大概是太重了,冲力太大,白子慕一扔,别人头都扎不到地面,就他砰的一声响,蒋小一几个在厨房里头做年糕都听见了,出来一看,赵鸟鸟额头上顶了个大包。
白子豪抱着冬冬在一旁笑,白子慕还站屋顶上,一副讪讪的样子。
蒋小一几个见怪不怪,赵鸟鸟额头都肿了,周辞越在一旁给他吹,可吹有什么用,还得是土法子。
“大哥。”赵鸟鸟喊了一声。
蒋小一到他跟前就熟门熟路,呸的一下吐了点口水在食指上,给赵鸟鸟擦了擦。
“行了,好了,去玩吧!”
他们小时候摔了或者是挨蚊子咬了,蒋小一都会这样帮他们弄,然后再哄两句,久而久之就像一种心理暗示,好像真擦一下痛痛就能飞了。
周辞越在一旁已经被蒋小一这顿操作给整愣了。
赵云澜看了眼又继续回屋忙,背影瞧着是冷酷又无情。
周初落看看赵云澜,见他一副云淡风轻样,又噎住了。
蒋小二几个能长到今天,不容易啊!
马公公也这么觉得。
赵鸟鸟已经不觉得痛了,拿铲子把雪堆堆厚,又哼哧哼哧爬屋顶去,说哥夫再来。
他们是早上火锅,晚上烧烤,碳火烧得旺,油脂滴落在碳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孜然粉一撒,香得不得了,就连空气中都夹携着烧烤特有的香气。
蒋小三和赵鸟鸟没出息,在一旁是直咽口水。
春天那会蒋小二和莫小水摘了好些野菜,如今拿来涮火锅和碳烤都好吃得很,可瞧着锅里的野豌豆尖,蒋小二心中有些酸。
“……二叔,豌豆尖打火锅好吃。”
“你喜欢?”
“嗯,我们多摘些。”
那人跟着他窜了几个山头,摘了快两个月的野菜,最后却是一口都没吃上……
“小二,你想啥呢?”蒋小一给他碗里夹了块肉。
蒋小二摇摇头,看见蒋小一脸色有些担忧,又笑起来:“没有,谢谢大哥。”
蒋小一摸摸他的头。
初一那天苏尚卿也过来了。
蒋小一抓了六只鸡,想做窑鸡吃。
蒋小二几个听了特别高兴。
之前在村里过年,就做过一次,可好吃了。
白子豪不懂:“……六只?会不会多了点?”
蒋小一猛摇头:“不多啊!我一人都能干一只了。”
白子豪:“……”
白子慕:“大哥,你小看我夫郎,六只我怕都还不够,我再去抓两只。”
“夫君,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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