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又苦涩的酒液从喉咙径直灌到胃里,不知喝了多久,许知会再也撑不住了,用手捂着火烧火燎的胃朝厕所跑去,离开前还不忘嘱咐边浔和宋以桉:“别……别再让他喝了。”
他在厕所里吐了个天昏地暗,掬了几捧冷水泼在脸上,昏沉的大脑才清明了些许。
刚想要离开时,两个身穿服务生衣服的酒保走到他身旁的洗手台前,交谈声就这样飘进了他的耳中。
“干这工作还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你要适应的还多着呢。”其中一个看起来较为老成的酒保撇撇嘴,颇有些无奈的样子,“一帮有钱的老总天天闹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诡异地笑了笑,语气中也添了些兴奋。
“哎,可惜那天你没来,那么劲爆的场景可是百年难遇。”
年轻的那个酒保被勾起了好奇心,急切地追问起来。
“那天来了个小帅哥,还是我给他调的酒呢,那张脸看起来那么清纯那么漂亮,结果你猜后来怎么着了?”
酒保故弄玄虚地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
“被康总灌醉了,差点就被*了,就差那么一点,后来盛世的盛总赶来把他带走了,唉……”
他看起来竟一副很失落的样子:“那小帅哥还高冷的很呢,脸蛋又白又嫩,估计是盛总包的**,回去指不定被收拾成什么样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衬衣领子就被人狠狠拽住,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酒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懵了,缓了很久才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个满面愠色的男人。
碍于自已的身份他不好发作,生怕自已一不小心惹了哪个有钱的老总。
丢了工作不说,惹了像盛总这样的人丢了他这条命也说不定。
他小心翼翼地扬起僵硬的唇角,赔着笑脸:“先生,您这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许知会浑身抖的厉害,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双目赤红,几乎能喷出火来。
“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了你的嘴!”
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回来的边浔找了过来,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目瞪口呆。
酒保不知自已刚刚说的哪一句话触到了眼前男人的雷点,可他说的几乎全是事实,即使后面的猜测也是从老板口中听来的,并不是道听途说。
他的眼底渐渐上泛起委屈的神色,将赶来的边浔当成了自已的救命稻草,躲到了他的身后。
“先生,先生,这是您的朋友吗?您劝劝他,一定有什么误会……”
“阿会,你冷静点,发生什么了?”边浔双手握住许知会颤抖的肩膀,耐心地待他渐渐冷静下来。
在断断续续听完事情经过后,边浔满脸严肃,再开口时声音都有点抖了,眸光锐利地甩向一旁已经被吓了个半死的酒保。
“去把监控调出来。”
酒保浑身一哆嗦,忙不迭地点头。
他很快便调出了一周前的监控,战战兢兢地垂着头站在旁边,看着那两个身形颀长的英俊青年沉默地看完了全程。
紧接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边的气压简直低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几乎让他快要窒息。
但他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尽管这几个青年没有亮明身份,但他们举手投足间的矜贵与压迫感像是与生俱来的,让他不自觉地胆颤。
许知会和边浔只觉得胸口又闷又痛,像是被人装在沙袋里狠狠打了一顿似的。
他们之前不敢想象小岛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究竟受了多少罪,又究竟吃了多少苦,才让那个在过去阳光开朗,笑起来又甜又乖的漂亮少年,变成了如今郁郁寡欢的模样。
而如今他们才知道,小岛经历过的险恶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的多。
可他本不该承受这一切苦难的。
他本应该是那个最幸福的小孩,是那个被万千宠爱滋养长大的少年。
“……千万别让时淮知道。”许知会紧咬着牙,双手撑在桌面上才堪堪支撑住自已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远处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巨响和人群的喧闹声,边浔顿时心里一沉,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转头望去,被看热闹的人群包围在中间的果然是他们之前所在的卡座。
当边浔和许知会赶过去时,酒精的作用几乎已经彻底盖过了时淮的理智。
他灰暗的眼眸中一片死寂与绝望,在挥起酒瓶的瞬间骤然多了几分汹涌的怒意,大有种要与他身前那个男人同归于尽的冲动。
“什么情况?”边浔飞快地冲过去,拦在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与时淮之间。
“你他妈问问这个疯子都干了些什么!”男人痛的呲牙咧嘴,捂住刚刚被玻璃瓶敲击的后脑勺,怒骂了一句。
一旁的宋以桉红着眼睛,声音低沉暗哑,眼底涌动着相当危险的波光,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把那个男人大卸八块。
“他刚刚说……说小岛……”
头顶刺眼的光打在宋以桉的脸上,他欲言又止,根本无法复述出那个男人口中所说出的污言秽语。
那是极其肮脏的言论,是他们这些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从未接触过的肮脏,可被这个男人用在了他们连宠爱都来不及的小岛身上。
“我他妈说的都是事实,你去问问这个酒吧里有谁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
男人破口大骂,一想起刚刚受的窝囊气就差点气到吐血,抡起一个酒瓶就往时淮的脑袋上砸去。
第63章 命都可以给你
酒瓶在空中被一只大手拦下,反应比边浔和宋以桉更迅速。
迈着大步走过来的西装男人手腕一挥,将那个只差几厘米就砸在时淮脑袋上的酒瓶甩了出去。
边浔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份,宋以桉则在看清他那张英俊侧脸的一瞬间就认出了他。
“……应总?”宋以桉的声音猛然拔高了,脸上掩饰不住的震惊。
眼前这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是在海外上市的蓝海集团的老总应祈年。
蓝海集团当初成立不到一年就成功实现美股上市,近年来更是以不可抵挡的态势飞速发展,不断扩展业务,在风头正盛之时将眼光转向了科技领域,很快便成为了科技行业的领头羊。
商界早有传言道应总会带着蓝海集团回国发展,一大帮老总上赶着想要做最早去巴结他的人,可无论谁都打听不到他的踪迹。
被夺了手里瓶子的男人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常年占据新闻头条的应总,火速收起了脸上那痞子一般的杀戮气息,腆着脸就要凑上去赔不是。
应祈年已经在角落里观察了他们很久,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个疯狂往自已嘴里灌酒的俊俏青年。
(别误会,应总没有感情线,往后看宝宝们)
他饶有兴趣的目光落到青年身上,恰巧青年在无意中转过了身,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应祈年挑了挑眉,朝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在空中晃了晃,酒液在酒杯中晃晃荡荡,伴随着冰块与玻璃壁的碰撞声响。
在将酒杯中的威土忌一饮而尽的瞬间,应祈年看到了青年眸底那冰冷幽暗的神色,让人如同淋了一场北极的风雪般寒冷刺骨。
他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沉默地看着那个看起来冷静至极的青年因为男人的几句污言秽语而腾地一声站起身,一个酒瓶子狠狠砸在了男人的头上,眉宇间只余下彻骨的凉薄。
应总看着这个明明已经喝到神志不清,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却仍能对那个男人口中的话语做出剧烈反应的青年,唇角不禁微微上扬了些许。
随意打发掉同来的合作商,他迈着大步朝那群青年走去。
直到徒手拦截住那个几乎用上了十分力的酒瓶,人群视线中央的那个漂亮青年才微微抬眸瞥了他一眼,却在话还未出口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闭上了醉意朦胧的眼睛。
“阿淮!阿淮!”边浔和许知会手忙脚乱地扶住他。
一旁的男人被吓一大跳:“我……我可没动他啊。”
“滚远点儿。”应祈年淡淡瞥了男人一眼,语气毫无温度。
宋以桉笔直地站在一边,眼神复杂。
自大学毕业后他就进了自家企业,跟在父亲手底下学习接管集团业务,却眼见着在日渐兴盛的盛世集团的无差别打压下,父亲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机一夜间白了头。
近段时间他跟随父亲一起,四处奔走打听应祈年回国的消息是否是真的,希望能赶在众人之前与他搭上线,将他视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家族企业唯一的希望,却始终杳无言信。
直到今天时淮生日,宋以桉才飞来首都见他这个许久未见的好兄弟一面,却没想到在这儿竟然碰到了应祈年。
“应总……”宋以桉上前一步,喉结紧张地滚了滚。
应祈年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视线始终聚焦在时淮身上。
紧接着,一张名片甩在了那个已然沉醉不醒的青年脸上,被扶着他的边浔接在了手里。
“让他醒了之后联系我。”应祈年弯下腰,俯身凑近,有些恶劣地笑了笑。
“如果他想扳倒盛世的话。”
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潇洒又神秘的背影。
一天后,正如应祈年所料,他在让秘书安排的酒店房间里果然按时见到了时淮一行人。
时淮走进房间时,应祈年正伫立在落地窗前,背着手遥望远处,即使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们一个宽肩窄腰、身形挺阔的背影,衣角在风拂过时微微扬起。
边浔、许知会和宋以桉紧紧跟在时淮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直到听到时淮那声“应总”叫出了口,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才缓缓转过身来。
“来了。”
不像昨日在酒吧中一副西装革履的严肃样子,此时的应祈年身着一身休闲装,那张本就英俊的脸显得更年轻了一些。
“应总为什么愿意帮我们。”
眼前的青年那沉着冷静的态度倒是出乎应祈年的意料,他并没有像那些久经商场的老狐狸们一样急于攀附上来巴结自已,而是首先确定自已的立场与目的。
“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就是想把江家小公子从盛千阳手里抢回来吗?”
应祈年扬了扬眉,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但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我既然帮了你,就必须得从你身上拿点什么作为回报,你说是吗?”
应祈年笑的从容又淡定,好像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好像他完全能够确定眼前的青年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说着,他的目光添了些侵略性,嘴角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房间内的气氛冷寂的彻底,那一字一句如宣判般从应祈年口中蹦出,饶是再单纯天真的人也能听出他的弦外之意到底是什么。
肉眼可见的,在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身子就已然同时一僵,浑身紧绷了起来。
许知会瞬间黑了脸,快步上前挡在了时淮身前,拳头都快要杵到应祈年的脸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们应该已经清楚了,时淮,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做决定,想好了再……”
应祈年闲庭信步走到沙发前,悠然地坐下,却没想到自已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时淮打断。
“只要你能信守承诺,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他的语气坚定又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也像是完全没有经过思考,仿佛这个问题在他那里永远都只会有这一个答案。
应祈年承认自已对这个年轻人越来越感兴趣了,其实他本意并没有真的要让时淮用他自已来做代价。
毕竟扳倒盛世对应祈年来说也是一件利远大于弊的好事情,他只是想借此检测一下这个年轻人的决心。
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清冷自持的年轻人,竟然在面对这个问题时毫不犹豫地就可以把自已抛下,去换取江家小少爷的自由。
他知道时淮这些年为了救出江家小少爷所做的一切努力,也知道在一手遮天的盛世集团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力量是多么的微弱。
可这个年轻人仿佛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无论在搜集证据的道路上碰了多少次壁,遭受多少屈辱,仍然不知疲倦地东奔西走,像是一个上了发条永远也停不下来的机器人。
“我只有一个要求。”
时淮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应祈年的思绪,应祈年挑了挑眉示意让他讲。
“在应总您的计划里,不要牵扯到小岛。”
应祈年默然片刻,垂眸掩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锐利,心里感叹这个青年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般,确实不容小觑。
表面上他淡淡点头,假意答应了时淮这唯一的请求。
实则在应祈年的计划里,江家那个小少爷才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
新人物出场!应总就是有点腹黑,吓唬他呢,不是真的要时淮做什么,放心。
第64章 一定认识时淮吧
橘黄色的车灯刺透细细密密的雨帘,笔直地射向前方的空旷道路。
司机驾驶着这辆黑色劳斯莱斯在雨中缓慢地行驶着。
车厢内寂静无声,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江屿白倚在车门上,一直盯着车窗外看,看豆大的雨点敲打在车窗上,看雨幕像瀑布一样顺着车窗玻璃流淌下来。
他不喜欢雨天,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因为雨天压抑沉闷的气息,也许是因为六年前因为家里的别墅被查封而无处可去的那一天恰好也是一个阴雨天。
车厢内舒适的温度让江屿白渐渐有些昏昏欲睡,没过多久晃晃悠悠的脑袋就抵在了车窗上,半梦半醒间,他突然感觉后颈上有一股温热的温度,让他猛地惊醒。
盛千阳搭在他脖颈上的手掌也跟着颤了颤,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顺势使力将人揽进了自已怀里。
“吵醒你了?”盛千阳轻轻抚着他额前的碎发,语气温柔,“再睡会儿吧,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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