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阳今天带江屿白来的是一场私人拍卖会,会场坐落在偏郊区的一座山庄中,来者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拍卖的竞品也都是些价值连城的物件儿。
马上就要到这个小家伙的生日了,盛千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他现场亲自挑选一个生日礼物。
一小时后,车缓缓开进了庄园,穿过开阔的草坪与花园,停在了富丽堂皇的别墅门口。
这座庄园最初建于上个世纪,每一处都渗透着奢靡的气息,如今成为了上流社会富家公子们的社交场所。
有侍者举着伞小跑着过来,将后座的贵客们接到别墅中。
盛千阳揽着少年的肩,带着他穿过连廊走进了拍卖会的会场。
盛千阳出现在会场的那一刻,就吸引了几乎全场人的目光,一众老总或是投资人举着酒杯纷纷前来敬酒。
服务生将盛满香槟的酒杯恭敬地递给他,而在打算将另一杯递给他身边的江屿白时被他迅速制止。
“他不喝酒。”盛千阳无视面前一众献殷勤拍马屁的目光,警惕地专注于那一杯实际上并没有到达少年手中的香槟,“给他拿一杯热牛奶吧,不要加糖。”
周围传来细微的哄笑声,在盛千阳目光扫视过的那一刻立即消了声。
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那些有机会来参加拍卖会的老总们本意并不是为了来拍什么竞品,而是抓住一切机会与商界食物链顶端的老总们搭上线。
有传言说蓝海集团的应总已经回国,在今天也会莅临拍卖会的现场,却迟迟未有人看到他的身影。
于是盛世集团的盛总很自然的成为了那个众望所归的讨好对象。
簇拥过来的人群很快将盛千阳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盛千阳蹙了蹙眉,有些焦急地寻找着那个原本在自已身边却被挤开的少年,却发现那个小家伙早已经溜到了茶歇区,在冰激凌柜前徘徊着了。
盛千阳不禁失笑,想着既然周围有温照和他带来的保镖看管着,就给这个小家伙一会儿的自由吧。
江屿白选了巧克力榛仁口味的冰激凌,从服务生手中接过,礼貌地道了谢。
一直应着老板命令注视着少年一举一动的温照适时凑了过去,轻声在江屿白耳边说道:“小少爷,盛总说您可以吃冰激凌,但是太凉了对胃不好,所以只能吃一点儿。”
江屿白手里握着冰激凌碗,轻轻点了点头,尽管温照本人都觉得有些窒息,但小少爷从来不会流露出任何失落或是不满的表情。
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些无微不至的管控。
又或许是不得不习惯。
温照履行完职责便退到了一边,与自已要保护的对象隔开一段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江屿白仍安静地站在茶歇区,一小口一小口品尝着碗里那个很小的冰激凌球。
直到手中被餐叉刮得干干净净的小碗被一片黑色的阴影遮盖住,他轻微敛了下眉,抬起头望向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身边的男人。
黑色笔挺的西装,陌生的脸。
江屿白下意识地扭头望了下,原本站在自已不远处盯着自已的温照此时不见了踪影,而盛千阳的视线也正被几个敬酒的身影遮挡住。
“是江家的小少爷,是吗?我应该没有认错吧。”男人朝他温和一笑,很绅土地伸出了手。
江屿白盯着他伸出的手看了半晌,尽管不清楚眼前人的身份,但骨子里的礼貌还是让他将手伸了过去与他轻轻握了握。
男人的手是温热的,而江屿白刚刚握着冰激凌碗的手却是微凉的。
一触即分,江屿白收回自已的手,轻声发问:“你是谁?”
“我是应总的秘书。”
江屿白眨了眨眼。
都不必说自已根本就不知道男人口中的应总是谁,事实上他对这总那总各种老总全无好感,甚至有着无法抗拒的抵触情绪。
几年前发生的那场闹剧,仍然历历在目。
江景集团宣告破产的那天,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曾经见到自已就要点头哈腰贴过来套近乎的叔叔伯伯们像躲瘟疫一样躲着自已,恨不得都离他远远的。
“……不认识。”江屿白神色淡然,转身欲走,却被男人接下来说的话拦住了脚步。
“不认识应总,那你一定认识时淮吧。”
江屿白的眼睛骤然一凛,眼睫在男人看不到的一侧微微发着颤。
他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男人正微笑着的脸上。
男人唇角微微扬起,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你认识时淮哥?”江屿白自已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男人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挡在他身前,在监控死角处将一个纸条塞到了他的手中。
“应总会想办法帮你逃出去,但需要你的配合。”
察觉到少年对自已的不信任,男人补充道:“你应该也不想让你父亲的江景集团永远也洗不清冤屈吧,放心去做,应总不会害你的。”
说罢,男人快步离开了茶歇区。
江屿白愣了愣,在低头看向纸条上的字时心猛地一惊。
第65章 乖到让人心疼
江屿白怔愣了片刻,眼中闪过一瞬的茫然。
刚刚被人支开的温照已经在朝他的方向走过来,江屿白抓着纸条的手心被冷汗浸湿。
他迅速将纸条藏进自已的口袋里,竭力定了定心神。
好在温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并不知道在他被应祈年派的人叫走的那短短五分钟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小少爷,拍卖会要开始了,我们准备入座吧。”
江屿白点点头,跟着他快步离开茶歇区,走到了盛千阳的身边。
“没多吃凉的吧?”盛千阳唇角扬起一抹很细微的弧度,摸了摸他头顶柔软的发。
“没有。”江屿白话音未落,手已经被盛千阳牵起,拉着他走到展厅中安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拍卖会正式拉开帷幕。
第一件拍品就是一等一的极品。展台上的玻璃箱中摆放的是设计成玫瑰造型的粉色水晶,灯光洒落在上面,颜色明亮又耀眼。
一经展出,叫价声此起彼伏,最终以300万的价格被一个富家公子拍了下来,笑称是要送给女友的生日礼物。
盛千阳瞥了眼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江屿白,俯身贴近他耳边,伸出手指将他额前的碎发往后拨了拨:“小岛,专心点,喜欢什么我们就买下来。”
江屿白全程对展台上的奇珍异宝都没有表现出有多大的兴趣,盛千阳还是凭着自已的猜测和第一感觉随意买下了几件,但凡他出价都会很顺利地拍下,没有人胆大到敢与盛总竞价。
直到最后一件拍品出现在展台上,盛千阳才在江屿白眼里看到了微微跃动的光亮。
那是一幅看起来很奇特的画作,画中的宇宙与星云并不符合真实的场景,却更增添了些许神秘的色彩,在展出的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
只有懂艺术的人才知道这幅画有多么难得,是来自当代艺术大师洛德尔的真迹。
洛德尔已封笔多年,谁也没想到能在这场拍卖会上遇到他当年封笔前留下的最后一幅画。
盛千阳做过深刻的研究,自然知道从小岛儿时学画以来,洛德尔就是他所追随的对象。
小岛收藏了洛德尔的每一本画册,也曾经与时淮一起飞到伦敦去参加他的画展。
盛千阳记的很清楚,因为当年他也是特意穿越了半个地球飞到英国去,只为了在分别数月之后能够见那个心心念念的少年一面。
当他走进那个偌大的展厅时,尽管人潮汹涌,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并肩而立的少年,站在一幅洛德尔执笔的落日余晖图的前面。
那身影美好的像在发着光,就像是在璀璨的光芒面前最圣洁的神明,让人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
嫉妒如同毒液侵蚀着他的内心,没人知道他究竟有多恨此时在小岛身边的人不是自已。
盛千阳的目光恍惚地飘移着,越过了时淮,然后慢慢地停在了正挽着时淮的手臂,朝他笑得明媚又灿烂的小岛身上,看了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再挪开视线。
众人的叫价一次比一次高,很快已经加到了八百万。
当温照在盛千阳的旨意下喊出“一千万”的那一刻,全场不约而同都噤了声。
只有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在他的基础上加了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个男人身上,在水晶吊灯的灯光下,男人那双幽深的眼睛淬着冷冽的色泽,唇角却是微微翘起的。
在盛千阳的眼神示意下,温照继续加价,却没想到那个男人穷追不舍,一路追加。
直到温照喊出八千万的价格,男人才收了手,饶有兴致地朝盛千阳的方向挑了挑眉,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
如此明显的挑衅,让在场的名门望族们都炸开了锅,纷纷猜测起男人的身份。
如今敢在这样的场合公开挑衅盛世集团的盛总的,掰着指头数也超不过两种人,要么是不怕死的要么就只能是缺心眼儿的。
盛千阳却令人吃惊的没在意,只是垂眸凝视着身旁的少年。
少年的眼睛那么干净,像凝着一汪最清澈的泉水,总是让他一看就心软下来,刚刚想起过往的不快也瞬间烟消云散。
“这个送给小岛做生日礼物好不好?喜欢吗?”
“……太贵重了。”少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虽然是名家洛德尔的封笔之作,但用八千万的高价来拍下这幅画确实是足够令人震撼,想必会在圈子里成为一个神话。
盛千阳愣怔了几秒,紧接着爽朗一笑,柔声哄着他:“这算什么,我能给你的还多着呢。”
他像是压根不在乎用什么样的价格拍下的这幅画,八千万在他口中就像是轻飘飘的八千块一样不值一提。
盛千阳签好确认单,牵起江屿白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他走出了会场。
直到坐在车后座的那一刻,江屿白仍能听到自已心脏砰砰直跳的动静,他不动声色地朝车门那边挪了挪,生怕被盛千阳听到自已剧烈的心跳声,察觉到自已的紧张。
车在夜晚的市区里开得平稳,保持了一晚精神高度紧张的江屿白终于再也撑不住了,在昏昏沉沉的车厢中睡了过去。
盛千阳不禁勾起唇浅笑,将旁边人那打着瞌睡正晃悠的脑袋轻轻移到自已的大腿上,抚摸着他脑门上汗湿的碎发。
无论平日里看起来多么清冷多么不愿意搭理自已,在睡着的时候总是乖的不行。
脸蛋白白软软的,睫毛纤长浓密的像小扇子,不时还会在梦里咕哝几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乖到让人心疼。
盛千阳垂着眸子看着躺在自已腿上的少年。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在他那张漂亮昳丽的脸蛋上游走。
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一张脸。
司机默默开车,大约过了一小时终于在别墅前停稳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盛总,到了。”
盛千阳脱下身上的风衣,将熟睡的江屿白包裹起来,一只手环着他的肩,一只手拦在他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
欧文早已在门口等候着了,他走到车边的时候,盛少已经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他只看到小少爷那只莹白的手臂从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风衣间垂落下来,随着走动一晃一晃。
第66章 只是安眠药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清晨的空气中透出一种清爽的冷意。
澄澈的阳光细细碎碎地透过玻璃窗,洒在了江屿白的脸上,他那纤长卷翘的睫毛都在日照下闪闪发着光。
他缓缓睁开眼睛,抬起手臂遮挡着跃动在脸上的阳光,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得迷迷瞪瞪的,在反应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突然惊醒过来,两只手慌张地在床上和自已身上摸索了一阵,猛地想起那张男人塞给自已的纸条早已被他昨晚在拍卖会中途借口上厕所时撕碎了扔进了马桶里。
他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回忆起纸条上仅有的一行小字。
“最后一件拍品。”
那幅花费了整整八千万才拍到的宇宙星云图已经挂在了他的房间里。
江屿白跳下床,朝那幅画缓缓走近。
在画前歪着脑袋端详了好一阵,他蹙了蹙眉,不知道纸条上写的那句话到底藏了什么奥秘。
直到他脑袋里灵光一现,踮起脚小心谨慎地将画框取下铺在地上,果然发现画框的背面有一小块不正常的凸起。
位于犄角旮旯的位置,不仔细看很难有人会发现这个极其细微的小机关。
江屿白蹲下身,深吸一口气,伸出的每一根手指都透着紧张与担忧。
终于,在很轻易地掀开那一小块凸起后,他看到了一个微型通讯器以及一个装着三粒白色药片的小袋子。
没有时间去做出更多的反应,他用极快的速度把东西藏好,并将一切恢复了原样。
就在他刚刚将画框挂好的那一瞬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卧室门被人推开。
走进来的盛千阳看到伫立于卧室中央的少年先是一愣,紧接着温和地笑了笑。
“这么早就醒了。”他走上前,揽着少年的肩,与他一同站在那幅洛德尔的封笔之作面前。
不知怎的,这一瞬间让盛千阳猛然想起多年前,自已在角落处觊觎那两个宛若神明般并肩而立赏画的身影。
现在站在神明旁边的,终于是自已了。
盛千阳的唇角扬起一个很骄傲的弧度。
“喜欢吗?”盛千阳的目光很快便从那幅画移到江屿白身上,在他的脸上流连,他的眼睛此刻清澈的发亮,在阳光映射下透着澄净的水色,似乎正满含期待。
短暂的沉默后,江屿白轻轻点了点头。
像是千金难买一笑的君王,仅仅是美人轻微地点一点头就已经能够让盛千阳心花怒放。
“……谢谢。”
盛千阳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愈加温柔。
“不用说谢谢,永远也不需要跟我道谢,我说过,我能给你的还多着呢。”
我欠你的也多着呢。盛千阳心里叹息。
但我会慢慢弥补的,会好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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