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听到此处,不禁后背发凉,像是感觉到自己的脊椎被人捏碎了一般。
老妇叹了几口气后,无奈道“别管了,还是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
夜里。
“好啊!你是想在书房里绝食明智吗!?”
“那就饿死!就当我陆含风没有你这个女儿!”
“雪儿!就算爹求你了!爹就你这一个女儿!你开门好不好……”
声音从愤怒到害怕再到呜咽。
乌黑的夜里,回荡不止的是那走廊的烛火。
赶早,清晨光微亮。
瑞安抬水,忽的后背一妇人大叫:“啊!”
这突然的一声大叫吓的瑞安抬水的手突然松开,带着冰碴的井水流了一地。
瑞安转过身来,看着妇人:“王姐,你干什么?!”
妇人在听到瑞安的声音后,长呼出一口气来:“原来是瑞安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城南的书生当夜横死,死状极其惨烈,我早上刚看过,回来一见你的背影,还以为那书生的残魂回来了!说实在的,你和那书生真的是有几分相似啊!”
瑞安停滞。
书生我像。
也许……
深夜,瑞安不知从哪里淘来的书生衣袍,细瘦的身子正好嵌套,撑着骨相,削的面似。
月影,一人影很是小心的来到了那书房。
“小姐……”
瑞安嗓子粗,若是真的去装的话,也能有几分相似。
还没待瑞安说完,那门忽的开启,瑞安被一股大的出奇的力拉了进去,同时那门也在身后传来了重重的关闭声。
月光暗淡,人影模糊,唯一闻的清的,只有两方鼻尖的呼气声。
人若是在寒冷之中,饥饿困乏之中,话语是出不来的,唯一能够表达的,就只有动作。
陆雪儿的手在不断的滑动着,瑞安在不断的阻止,因为,每多走一步,这一切都会露馅。
但是一个痴心的人,怎么可以被拦住呢?
瑞安陷入了陆雪儿无尽的狂热之中,而陆雪儿在刹那之间,像是寒光刺阳一般的耀眼炸现。
就当瑞安闭上眼时,陆雪儿很是决绝的推开了瑞安。
月光像是一堵墙,将两人隔开。
瑞安仿佛意识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错了,因为陆雪儿的脸上,一颗颗好似星云的泪珠挂了下来。
“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他!?瑞安……”
带着绝望的哭腔,陆雪儿全然回到了原本的自己。
一个绝望的小女孩,她看不到明天,也不敢回望过去,看着眼前的假象平安,明知一切是假,但是活在在真里,太苦太苦了。
瑞安深吸一口,她想要开口说出我是,但是,那话像是一根铁钉死死的钉在了瑞安的喉咙里。
次日,瑞安依旧。
书房里,传来了中年男子的哀嚎。
瑞安跑出了陆府,她的挂念消失了。
又是多少年,绝顶山,白雪平原之中。
一袭红衣驻步,看到了那草丛之中,双眼失神的瑞安。
“你……唉……迷路还是没有去处。”
瑞安睁开将要冻僵的眼睛,她看到了那张温暖的面容,就像多年前的一样。
瑞安被收留,同时创出了白雪门,说是开宗立派,良心催生,还不如说,是为了留在三公主身边更久些。
三公主停留雪顶,是为了等死。
见到白雪门的景象后,她对于自己能够热热闹闹的死这一事也是欢喜许多。
在这白雪门中,有一个女子则是格外的突出。
那就是白染雪。
白染雪天生冰凉之体,刚好可以和三公主的赤炎之体相和,但是这对于,白染雪所生活的环境来说,这便成为了她格格不入,以至于被孤立的理由。
冰寒内敛,赤炎外放。
所以白染雪没有三公主那样的神通,相反,她还无时无刻接受着冰寒内敛的摧残。
白染雪躲在外围的黑暗明亮交接之中,那里只有她一人,这是她的舒适区,唯一可以看到热闹,并且感受其余光的区域。
白染雪双手环膝,就在那蹲着看着,痴痴的笑着。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触在了她的额头上。
白染雪抬起头:“三……三公主。”
三公主温笑坐下身来,坐在白染雪的身边。
“这老头就喜欢玩弄人,让人有了这个,便会没了那个。但好在,人会互相帮助不是。”
说着话,三公主拉过白染雪冰凉的双手搓了起来。
而在那暗处,瑞安则是死死的捏紧了手指。
同日,天狗食日,为阴盛阳衰之时,白染雪成了送三公主上路的指定人选。
白染雪捏紧了手中的长剑。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无形的悲伤之中。
天空昏暗,太阳被彻底吞噬。
烈火燃起,像是展现着最后的荣耀!
瑞安长剑出鞘,一剑死死的插在了白染雪的胸口中。
三公主看着眼前的一切十分不解,可是下一刻,体内的烈炎奔走,雪散成气,在一片白茫茫中。
瑞安咬紧牙关:“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此后,瑞安成白染雪,白染雪成一席黄土。
第四十六章 鬼魅崖,重要情节,前面可跳,这个绝对不能跳了
钟涣秧落身,看向梅无咎,梅无咎倒坐在地上,看向那天空白茫茫一片的风雪。
钟涣秧上前,弯腰将梅无咎拉起身。
梅无咎吐着白气问:“你说,痴情的人是不是可怜人!?”
钟涣秧回不了,他没有痴情过,甚至最基础的动情都没有过。
梅无咎看着钟涣秧那死人脸,也是无奈摇头:“跟个榆木脑袋聊这个,我也是傻了。”
钟涣秧不语,而此时在另一边,痩衣宽袍的钟峋皱眉来到钟涣秧的跟前:“你怎么动用斩邪了!?”
钟涣秧:“叔父,此事说来话长。”
钟峋冷着脸:“算了,先别说来话长,既然斩邪出鞘,那也得先回钟山。”
说完,钟峋抬起手来,一把金伞腾空而出,金光闪烁耀眼。
“钟卫阳还不快步跟上。”
钟峋瞪眉看向钟卫阳,钟涣秧则是来到了钟峋的身侧。
梅无咎看着那钟峋冷面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他们一起的。
当钟卫阳跌跌撞撞的来到那金伞之下,金伞关闭,钟涣秧等人消散不见。
梅无咎看着一片白茫:“要不回去再看看?”
钟涣秧在一阵闪光之后,回到了钟山山门,钟峋收好金伞,却在下一刻,见到了钟常危很是匆忙的来到了钟涣秧的面前。
钟常危一手拉住钟涣秧,抬步就走。
钟峋连忙上前拦住:“你要干什么!?”
钟常危冷着脸道:“事情重大,别拦!”
说完,一阵气压闪烁,钟峋连退数步。
钟卫阳则是在一边看着全程。
钟常危:“钟涣秧没犯错,只是有些事,族长托我告诉他,这些事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钟峋,你也快些回到钟家祠堂,族长在那,也许他还有话对你说。”
说完,钟常危拉着钟涣秧就此离开。
白绝顶上,钟常危双手负背:“你可知斩邪神器,传闻为神之使者所持,意为斩尽世间邪祟,导致邪祟附着剑身,持剑之人,凡七情六欲者,皆可被斩邪反噬,神魂封锁囚笼之中,苦难不尽数之难绝。”
钟涣秧听到此处:“所以……”
钟常危:“梅花山庄出事了,此事不是钟山所为,梅无咎……要是梅无咎杀了梅花山庄的人话,你选的将是钟山的未来。”
说完,钟常危拂袖。
下一刻,崎岖蜿蜒的山道上,一个残破衣袍的人,哭喊着:“梅花山庄要绝户了!梅花山庄!要绝户啦!”
钟涣秧身子僵硬的看向那山道。
薄薄的雾气之中,那人的哀嚎呼喊声很是清晰。
钟常危:“钟山的人会在半个时辰后去往梅花山庄,钟涣秧。”
说完,钟常危御剑远去。
树木粼粼,一人影飞速穿梭。
钟涣秧的手心微微生汗,他的心像是被数根丝线束缚提起,像是在等待最后的断开摔碎。
就在钟涣秧在想着如何救下梅无咎时,便从一污血之人身侧匆匆离去。
钟涣秧顿住脚步,猛的转过头来。
梅无咎眼神迟迟,低着头,一只手上则是紧紧攥着滴血的人头,此人面目狰狞,一眼便也认清,是梅无忧。
梅无咎:“我与他说不上有多少情亲,一个是野外的种,一个是当做继承人的亲。我羡慕,我怨恨,但是我至少认定是有着血亲。我本以为他不会让我母亲……”
说到此处,梅无咎抬起头来,眼神恍惚:“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不入轮回!”
说着,说着,梅无咎抬起脚,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钟涣秧站在原地,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梅无咎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钟涣秧不语,跟着梅无咎来到了鬼魅崖。
站在悬崖边,梅无咎抬起手,那颗头下是迷茫的雾,是看不清的黑。
梅无咎松开手,头颅坠下。
听着悬崖之上,堪比哀嚎的风声,梅无咎用着沾血的手背,擦去眼角的血珠。
此时的梅无咎相比之前,一袭血衣的钟涣秧有过之而无不及。
“钟涣秧,不得不说,我挺羡慕你们这些名门之后的,不像我,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一生中说得上好日子的时候,就是给人当牛做马的时候。我以为熬过了此番,以后一定会好……会好……”
梅无咎无力的笑了起来,血迹挂在嘴角,笑的凄惨无比。
钟涣秧看着梅无咎表情的变化,便也转过头去。
钟常危,钟峋还有若干的仙家已经来到了鬼魅崖前。
钟峋焦急开口道:“梅无咎!你屠杀亲族,只为修炼邪道!是我钟山过错,让你入了山门!钟涣秧拔剑,斩杀面前的邪道之徒!”
相比于一侧焦急万分的钟峋,钟常危则是冷漠的开口道:“钟涣秧,杀人者,人恒杀之。”
随后就是各仙家七嘴八舌起来。
钟涣秧颤抖着将手伸向腰间,他此时感觉到手脚无力,感觉到腰间长剑与自己疏远了万分。
梅无咎:“死,还能有这么多人围观,很好,很好,钟涣秧拔剑吧。”
说着梅无咎来到了钟涣秧的面前,双手包住钟涣秧的手,长剑很是迅速的从剑鞘飞出,冰冷的剑锋,梅无咎用双手握住。
剑尖直抵胸口心脏。
钟涣秧想要抽剑回去,开口为梅无咎求情,可是他动不了一点,他甚至连眼球都动不了一点,此时的她,成了一个木头,一个死木头。
钟峋咬紧牙关,他不能让钟涣秧败在此处,这是钟山的未来,他的未来也在钟山!
钟涣秧不能退一步,就算是流下一滴泪也不行!
梅无咎看着面前,像是木头一样的钟涣秧笑了,笑着笑着,红色的鲜血从那胸口流下,刺心的疼痛传来烧肺的灼热。
长剑被不断的吞没,二人的距离在被不断的缩短。
“奇怪,不痛了,感觉好空好冷。”
梅无咎笑着抬起头来,他的身躯已经被疼痛折磨的蜷曲弯腰,双膝弯曲想要跪倒在地,那长剑成了他站立的唯一支柱。
“曾几何时,我觉得好像比其他人更懂你几分,就像你对……。”
突然的受力,梅无咎倒飞出去,残破的半张脸中,是一张万事无咎的笑容。
钟涣秧奋尽全力,身上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边钟峋不断吐血。
钟常危上前,一手抓住钟涣秧:“那邪徒有些本事竟然在本门弟子身上安下了蛊毒!”
钟涣秧无力的看向那悬崖白雾,乌黑之中,终是没有回应。
第四十七章 简记
鬼魅崖,迷雾丛生,乌黑不见底处,曾有人试绳试探,结果绳子坠崖数千尺遥遥不及。
绳子坠地八千尺,忽被扯住,提上观看,是一死人的头颅。
这顿时吓的人不敢复探。
仙家探寻,结果也是无功而返,只因此地有无形威压,无论是何人落了此崖,便会修为散尽如同凡人一般。
梅无咎死后三年,无人记得的三年。
常青树下,悔过河边。
一根木棍上,被横绑着破了半张脸的人。
放眼望去,悔过河上,残破不堪的人被像是稻草人一样放着,这组成了一片稀疏的林子。
斧子劈砍树木的沉闷声不断响起,四周白茫茫中,野兽的低吼声此起彼伏。
微弱的火光在那些被绑着的人双手上,不断的跳动着。
“这……”
梅无咎费力的睁开眼睛的一条缝,微微的动作,都是鲜有的感觉。
“醒了!”
那弯腰钻木的老翁坏笑着转过身来,看向被独特安置在树边的梅无咎。
“你知道,要把你救活,可是花了我三年的时间!”
“三年时间,那是多珍贵的三年啊!”
说到此处,老翁神伤的复低下头:“算了,就算没了你,我这三年也是白做。”
说完,老翁费劲的从那腐烂的木头里,掏出一只不断扭曲黑绿色的虫蛆。
破皮的嘴唇咧开,底下露出黄牙:“吃了这个,你就能活了。”
说完,老翁上前将那虫蛆塞入了梅无咎的口中。
梅无咎内心无比的抗拒,但是他的身体早已经消失,或者说他的四肢已经消失,现在的他只能说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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