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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会儿，张亦弛努力地移开视线。他真的不想精尽人亡。
纪闻星终于找到手机。他躺回张亦弛身边，语气不善：“宋延晖，你最好有什么正事。”
“哟，脾气这么大，打扰你了？”宋延晖的声音远了一点，“周五下午，你不是没课吗？”
张亦弛也听到宋延晖的声音。他一阵无言：因为他是周一晚上来纪闻星家的。
值得庆幸的是，《作茧自缚》要参加的学校戏剧节比赛在周六下午，他们至少没有错过比赛。
纪闻星一噎，强行转移话题：“你管我有什么事——说正事，一直打我电话干什么？”
宋延晖：“没正事——哎哎哎，你先别挂。还记得上次和你说的感情药水吗？开发到第二期了，你要来看看吗？”
纪闻星可太记得了。看起来正经的宴会最后变成淫秽场所，而他和张亦弛意外滚上了床。
他有些别扭：要是没有这个药水，他和张亦弛是不是根本不会有什么发展？
那他们现在的进展，又有多少是依凭药水的？
他和张亦弛对视，两人眼中有相似的东西。
不过，这个药水也有点纪念意义。纪闻星看着张亦弛，用气声问：“要去吗？”
张亦弛轻声答道：“不是很想去。”
“等会儿，你在哪呢？你旁边有人？”宋延晖耳尖，还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纪闻星不想多说，也怕宋延晖听出张亦弛的声音、进而联想到什么，便恶声恶气地说：“我被人操死在床上了，行了吧？”
这话一出，电话两头都沉默了。张亦弛咬着嘴唇，憋笑憋得很辛苦。
第27章 27
半晌，宋延晖声音颤抖地开口：“那个，纪闻星啊，你是自愿的吧？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
纪闻星不明所以：“我当然是自愿的啊，你在说什么？”
宋延晖语出惊人：“我感觉张亦弛不像会把人操死在床上的样子啊——嘶，也说不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等会儿，张亦弛？”纪闻星打断他，“为什么是张亦弛？”
“哎，我直说了。你喜欢张亦弛，对吧？”宋延晖直截了当道，“张亦弛人挺好的，应该会照顾你的感受，怎么会搞得这么，血腥？”
“……也没有血腥，把你的想象力收一收。”纪闻星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张亦弛？”
宋延晖：“这还不明显？傻子都看出来了！”
“傻子”张亦弛：……
如果不是药水的意外后，他和纪闻星重新开始交际，他还真没看出来。
纪闻星往张亦弛这边靠，让他贴在手机旁边一起听：“你重新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张亦弛的？”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宋延晖拉长声音道，“我先说明，我和你都是Alpha，但是我喜欢Omega，所以你不喜欢Omega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不过，你不喜欢Omega就算了，从小到大，我也没看你喜欢哪个Alpha或者Beta。我差点以为你不喜欢人类。
“但是，你还记得高一下学期期末吗？我唯一一次拿年级前十、晨会时和你俩一起去主席台上领奖的时候。当时你和张亦弛应该已经绝交一段时间了，我准备看戏，看你们会不会打起来或者吵起来。
“谁知道，你俩不打架也不吵架，在那里调情——别觉得我用词过度哈，你们当时……哎，我就这么说吧，除了没对视上，你们基本全程都在打量对方。尤其是你，纪闻星，我和你说话至少要喊你两遍！那个张亦弛也是，我疯狂瞪他，他根本没看见我，视线就跟黏在你身上了一样。”
听到这里，纪闻星和张亦弛对视，从彼此眼里看到相同的疑问：我当时是那样的吗？
宋延晖不知道他们两个在电话这头又眉来眼去上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后来我就时不时观察你们一下，你们真的……当局者迷。明明很在意彼此，非要在嘴上骂来骂去、搞得关系很不好一样。骗骗别人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骗进去了？
“我原本没想管你们这事。毕竟，作对一辈子也是纠缠一辈子，你们开心就好。但是，有一次我们跟着父母去应酬，有人给你递酒，你怕给父母丢面子就喝了。然后醉得一塌糊涂，最后还是我去你家照顾你的呢。
“我在你家厨房煮醒酒汤，你突然在房间里大哭。我吓死了，冲过去一看，你坐在床边抓着一张纸。那张纸很旧，边缘都是黄的，我也不敢抢，就抓着你的手腕看。上面其实只有一句话和一个落款：‘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张亦弛’。
“哇，我当时真的有点……反正就是有点于心不忍吧。你能把任何事做得很好，我相信你可以装一辈子，但是那样太辛苦了，更何况张亦弛并非无意。落花有意、流水有情，为什么不试试呢？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自由快乐。别的条条框框，去他们的！”
纪闻星早就想打断，但是还是为了好奇心忍了一下——宋延晖说的醉酒事件，他自己都不记得了。眼见张亦弛呼吸放轻、眼里隐约泛起水光，纪闻星赶紧蹭了蹭张亦弛的眼角，打断宋延晖：“等会儿，你说你原本没想管，意思是你现在管了？怎么管的？”
“感情药水啊。”宋延晖扔下一颗重磅炸弹，“我说实话吧。那个东西就是饮料，根本没有任何催情效果。”
纪闻星和张亦弛都愣住了。
说到这里，宋延晖不免有些得意：“酒精饮料——我知道你平时不喝酒是因为酒量太差，所以反推了一下，张亦弛不喝酒也可能是酒量太差。你嘛，喝两杯到微醺状态就差不多了。至于张亦弛，我灌了他好几杯，他中途都去了两次洗手间呢，所以他当时可能真的喝多了。”
纪闻星还没忘记现场那种淫靡的气氛，不由得质疑道：“没有催情效果？那其他人是怎么做起来的？”
“只允许你和张亦弛两情相悦，不允许其他人也是？我专程找的那些已经看对眼的朋友，借药水的契机推他们一把。不然场子那么乱了，大家怎么会还在一对一——你不混圈子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圈里知名媒人了。”宋延晖尬笑两声，“不过，他们会在现场做起来真的是意外……场上年轻Alpha和Omega太多。幸好张亦弛是Beta。”
纪闻星沉默许久：“你让我消化一下。”
“消化啥啊，以上所有你都可以当作没听过。”宋延晖大大咧咧道，“反正听你的意思，你和张亦弛已经聊开了。正好，我也懒得再当一次媒人。就这么着吧，没有什么二期药水，就是我新调的酒——下次送你们一点。从饮料角度来说，它还是挺好喝的吧？”
张亦弛看纪闻星，纪闻星点头，他便插话道：“我真的以为你会做药水。”
“卧槽，你听着啊！”宋延晖吓了一跳，“我没说你坏话吧——你哪来的这种认知？”
张亦弛：“你不是医学院的吗？”
宋大少本该和他们一样，学金融。然而金融专业分数线太高，他没考上，于是报了比本部分数线稍低一点的医学部，成了苦哈哈的医学生。
宋延晖严正声明：“首先，我学的是医不是药。其次，私自研发催情药不可取。大好青春，我可不干违法乱纪的事。”
张亦弛：“嗯，我以为你要在课外‘学以致用’呢。”
宋延晖大笑：“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志向，你俩倒是能学以致用。”
两人算是普通朋友，此时的对话也很寻常。纪闻星却有些不满：“宋延晖，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凶？”
“啊？”宋延晖大喊冤枉，“少爷，我没有啊！”
“注意你的语气。”纪闻星其实也说不出来宋延晖哪里凶，说到一半就笑了。
宋延晖懂了：“行吧，你超爱，呵呵。”
“下次请你吃饭。”张亦弛抿唇笑道。
“避开期末月，你和纪闻星要分开请！”宋延晖十分上道，“我不打扰你们小情侣的二人世界，拜拜。”
“拜……”纪闻星话还没说完，宋延晖就挂了电话。他无语道：“我怎么感觉他比较想挂电话？”
“我也想挂电话。”张亦弛笑道，“再亲一下”。
“等会儿。”纪闻星保有理智，检查剧组群的消息，“明天早上应该要彩排，我看看彩排安……唔……”
他看到一半，便被张亦弛拉过去亲。他的理智本就没有多少，当即丢开手机，投入新一轮接吻。
第28章 28
早上六点半，学校大礼堂外。
“大家辛苦啦。”彭舒月向演员们鞠躬。
彩排安排在比赛当天的上午，由于队伍众多，彩排开始得很早，顺序由队长抽签决定。彭舒月队长抽了“1”。
金敏佳睡眼惺忪，坚持道：“又不怪你，要怪就怪学校不肯多开几天大礼堂给我们彩排。”
“大礼堂用一天好贵呢。”田畅一摆手，“嗐，这顺序吉利，希望咱们排名也是这个。”
“借你吉言。”彭舒月笑了笑，微微皱眉。
自从纪闻星因为易感期请假以后，他和张亦弛就消失了。为此，彭舒月还特意联系了宋延晖——此人来看过纪闻星排练，非常自来熟地加了剧组所有人——询问那两人的情况。
宋延晖高深莫测道：“你知道吗，时间的流速其实是相对的。当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时间会变得很快很快，在别人眼里的十天八天，不过弹指一挥间。做不喜欢的事情时，时间又变得很慢很慢，比如我学习的时——”
彭舒月无语地挂了电话。
六点四十要核查身份，人齐了才能进场彩排，不然时间就会白白浪费。然而，身为男主角的纪闻星、在名单上的张亦弛都还没到。
大家没说什么，凑在一起插科打诨，但是心里都有点担忧。
彭舒月捏紧手机，在心里盘算：如果纪闻星和张亦弛真的错过了彩排会怎么样。首先需要联系活动主办方，看看还能不能补一次上台机会，其次需要考虑人际方面……
“彭舒月！”纪闻星高喊道，“我们来啦！”
彭舒月惊喜地抬头，在原地蹦了一下：“好！”
几乎是他们刚跑到候场区，主办方就来查人了，按照名单和校卡，一一对人。
其他人早就准备好了，检查进度很快。纪闻星有些窘迫，在身上的口袋、书包里一阵乱翻：“我校卡呢？”
检查的同学：“如果找不到，用学校软件上的身份码也行。”
纪闻星：“哦，好的。”他正在解锁手机，张亦弛在他旁边抬了抬手：“校卡。”
同学：“我查过你的了。”
“他的。”张亦弛反手展示带着照片和姓名学号的一面，“纪闻星。”
同学：“……好的。现在请控制灯光和音视频的同学进场，五分钟后你们的彩排时间开始。”
几个负责幕后的同学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不过，他们走得一步三回头，显然有话想问。剩下的人也齐齐看向纪闻星和张亦弛。
纪闻星小声问：“我的校卡怎么在你那里？”
张亦弛轻咳一声：“早上拿错了。”
人群沉默。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口哨，引起一片拉长的“哦”。
“别起哄啊，拿错了而已。”纪闻星说到一半就笑了。
金敏佳打趣道：“你们又不住一间宿舍，咱们彩排时间这么早，你们还专门见一面互换一下校卡？”
田畅一本正经：“准确来说，不是互换，而是闻星单方面把校卡给了亦弛。这就是纪少爷版‘刷我的卡’吗？”
众人笑作一团。什么都不用说，大家已经明白了纪闻星和张亦弛的关系。
既然大家已经看出来，他们也不装了，光明正大地贴在一起。纪闻星和金敏佳对台词、进情绪，张亦弛就站在纪闻星旁边，让纪闻星半靠在他怀里。
纪闻星没受什么影响，反倒是金敏佳入戏入得艰难。彭舒月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赶紧拉开张亦弛。
“怎么了？”张亦弛配合地让开两步，但是依旧牵着纪闻星，“别影响他们进状态。”
“我觉得你和纪闻星这么黏糊才影响他们进状态。”彭舒月拍拍他，笑道，“我要禁止办公室恋情。”
张亦弛也笑起来，终于放手了。
等到正式彩排时，他和纪闻星走着不同的通道：他和彭舒月去台前整体调度，纪闻星和其他演员站在舞台上。
排到现在，他其实没什么作为编剧的任务，来跟彩排主要是录像，便于后期复盘。
张亦弛隔着镜头、隔着数十米、隔着观众席到舞台的距离，看纪闻星。
聚光灯落在纪闻星身上，为他披上一段洁白的披风。他身上穿着普通的长袖T恤和休闲运动裤，身姿很漂亮。他语调含情，让人真正认可舞台上的女主有理由为他心动，也真正让台下的张亦弛心动。
他有一种预感：站上正式舞台的时刻，纪闻星会像超新星爆发一样明亮。
真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到。
短短八分钟结束，工作人员一板一眼地请他们下台、催促下一组尽快上台。他们则聚在大礼堂外欢呼，好像比完赛了一样。
纪闻星朝其他演员笑了笑，走到张亦弛身旁：“我演得好吗？”他的额角上带着一层薄汗，仿佛闪亮的星屑。
“非常好。”张亦弛笑道，“我再一次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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