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闻星眯着眼,凑过来吻他。
在人群的最前面,彭舒月举起手机:“不如我们现在就拍合照吧——三,二,一,茄子!”
张亦弛睁大眼睛,来不及躲闪。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照片上,导演笑得看不见眼睛。在她背后,女主角猛冲到她身边,大半个身子都虚化了,其他人或着急、或随意地看向镜头,唯一的共同点是,大家都笑得很开心。而照片角落里,男主角正在亲吻编剧。
彩排完,剧组的大家也没有闲着。他们先找了一个空教室练习到中午,再去彭舒月提前借好的学院教室吃饭、化妆。有午觉习惯的人三三两两睡在地上,没有午觉习惯的人则提前去了候场教室。
彭舒月在讲台上踱步,纪闻星和张亦弛坐在座位上自习。学了一会儿,张亦弛忍不住抬头:“彭老师,你给我上点课吧。”
“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上台,我紧张。”彭舒月瞪他,“跟纪闻星混久了,你也牙尖嘴利了哈。”
纪闻星不服:“我,牙尖嘴利?没有吧,那是张亦弛的天性。”
张亦弛看了看彭舒月,犹豫一秒,还是决定亲纪闻星一下。他的舌尖勾过纪闻星的牙齿,笑道:“是挺尖的。”
纪闻星愣愣地看了彭舒月一眼,捂住嘴巴,脸色慢慢变红。张亦弛拿出口红:“补一下妆。”
“我感觉我忽然拥有了照明功能。”彭舒月假笑,“我去天台吹吹风、放松一下,不打扰你俩谈恋爱。”
她埋头走下讲台,差点撞上门口的人。
“抱歉。”彭舒月看着门口穿着正式的两对中年男女,“我是‘作茧自缚’的负责人,请问你们找谁?”
走在前面的男人开口,听起来有点愠怒:“纪闻星。”
教室不大,纪闻星也听见了男人的答话。他猛地起身,声音干涩:“……爸,妈。张叔叔,张阿姨。”
张亦弛背对教室门,忽然想从候场教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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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会虐 小张小纪一直甜甜的很安心??
第29章 29
然而,他没有瞬移术。再怎么不想面对,也必须面对。
张亦弛深吸一口气,也起身面向教室门口。彭舒月个子没那么高,挡不住双方的视线。
于是,张亦弛看见表情截然不同的两家人。纪父纪母一个沉着脸、一个脸色苍白,张父张母脸上则洋溢着欣喜。
气氛太过尴尬,空气都凝滞了。张母率先打破沉默,笑着向纪母伸手:“哎呀,姐姐,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
张亦弛听得眼前一黑。张父平时嫌弃张母不懂分寸,这时候倒不嫌弃,跟着一起伸手:“两个孩子从小住一块儿、现在又能走在一起,是喜事啊!”
纪父纪母比较有涵养,没有发作,但也没有保持礼貌。他们直接无视张父张母,转身离开。
张亦弛站在纪闻星面前,他能清晰地听见身后任何细微的响动。他知道,在纪父纪母离开的那一秒,纪闻星动了动,似乎想去追。
虽然纪闻星最终没有动,但是张亦弛已经开始不安。他想,如果纪闻星追着父母走了,那和他说的下一句话,是不是分手?
张父撇撇嘴,脸上带着不屑。他挤开彭舒月,走到张亦弛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好儿子,可以啊!今天多亏了小纪的爸妈让我们一起来看你们比赛,不然我和你妈还不知道你们在谈恋爱呢。”
他的视线越过张亦弛的肩膀,打量木着脸的纪闻星,像是在菜市场里挑到一块好肉。
张亦弛觉得非常难堪。
他闭了闭眼:“你们可不可以离开?”
张父没多说:“哎,行。我和你妈先入场挑个好位置了,你们好好比赛哈。”
张父张母喜气洋洋地走了,教室里的三人却没动。
围观完这场闹剧,彭舒月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还说他是女主,其实你自己也是男主。
张亦弛背对纪闻星,问:“你要去找你爸妈吗?”问完,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待纪闻星的回答。
时间好像变得很漫长。他感觉过了很久,纪闻星才说:“不去。我是‘作茧自缚’的男主角,我需要对剧目负责。”
张亦弛知道自己有些得寸进尺、无理取闹,但是他还想问:你只想为《作茧自缚》负责吗?
忽然,一双手环住他的腰。
纪闻星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去找找我爸妈?让他们来看表演吧。”
张亦弛似乎又屏住呼吸,也轻声道:“你可以等演完再去找他们。”
“没必要。”纪闻星摇头,“除了‘作茧自缚’的台词,我没什么想说的。”
张亦弛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重新开始呼吸。他说:“好。”
“如果不介意,我和张亦弛一起去?”彭舒月征求两人的意见,“有我这个外人在,他们应该不会太过分。”
“好。”纪闻星想了想,把自己的剧本递给张亦弛,“你们去吧。我会组织比赛这边。”
张亦弛接过他的剧本,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跟着彭舒月离开候场教室。
此时,其他人还没到场,纪闻星独自站在候场教室里,显得很孤独。
明明是他和彭舒月要去找纪闻星的父母,张亦弛却突然纪闻星很辛苦。
走出教学楼,彭舒月环顾四周,问:“叔叔阿姨有可能去哪啊?”
张亦弛目标明确:“应该在湖边。纪闻星之前带他爸妈逛过学校。”
“好。”彭舒月加快脚步,向湖边走去。她沉默片刻,说:“我说‘节哀’的话,会不会太过分?”
“不知道,要看他父母一会儿怎么说。”张亦弛扯了扯嘴角,“某种程度上来说,纪闻星父母比他想象中更爱他。”
这个比赛不过是一个校级比赛的初赛,远远比不上纪闻星参加过的各种国际赛事,纪闻星也没告诉他父母。张亦弛想,纪父纪母应该是看到了学校公众号发的比赛通知,队伍人员名单里有纪闻星,便瞒着纪闻星来学校看比赛。
他们甚至邀请了平时不愿意搭理的张父张母,只因为“张亦弛”也在名单上。
“我不这么认为。如果真的特别爱他,为什么不接受他喜欢你?”彭舒月皱眉,“就像你剧本上批注的一样,谁爱谁?纪闻星这么好、这么听话,我看是他比较爱他父母才对。”
“至少在剧本里,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张亦弛叹气,嘱咐道,“你过去把剧本递给他们,简单介绍一下剧情,邀请他们去现场看。之后,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别回应,也别往心里去。”
他说纪闻星的父母很爱纪闻星,一个重要原因是,纪父纪母并非温柔的人。他们只是对纪闻星很好,但这个“很好”的范畴以前就不怎么涵盖他,更不用说现在这个和纪闻星谈恋爱的他。
彭舒月:“明白了。”
他们放慢脚步,仔细观察长椅上的人。果然,纪父纪母坐在湖边小道旁的第六个长椅上。
彭舒月和张亦弛对视一眼,张亦弛微微点头,她便走到纪父纪母面前,扬起笑脸:“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作茧自缚’的导演,我叫彭舒月,是纪闻星同专业的同学。在这个剧本里,我们简单探讨了爱情、亲情之类的关系。纪闻星比较喜欢这个剧本,所以答应来演男主角。
“我们准备了一两个月,这应该也是纪闻星第一次演戏,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叔叔阿姨抽空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希望你们能到现场看看。”
她把剧本递出去,却没有人接。
“是挺有纪念意义的。”纪父凉凉地说,“我看闻星和小张好多年不来往了,如果不是一起排练,估计不会有这么多交集。”
彭舒月没吭声,依旧举着剧本。
纪母叹气,从彭舒月手里接过剧本:“姑娘,这事不怪你。”
彭舒月有很多话想说。她想说,接了剧本你倒是看啊,看看纪闻星是怎么在剧本上批注的;这事当然不怪她,谁都不应该被怪罪,又不是错事,为什么非要找一个人责怪?
她看了看张亦弛。张亦弛做好准备,开口道:“纪叔叔,纪阿姨,我确实在和纪闻星谈恋爱。”
“我们知道,闻星不是那种随便和别人亲密接触的孩子。”纪母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脸上带着礼貌而公事公办的微笑,“我也不想说这么俗套的话,但这些问题确实值得一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能分开吗?”
“在一起……没有多久。”张亦弛抿了抿唇,斩钉截铁道,“不能分开。”
纪母:“热恋期都这么说,真正走到最后的,又能有几个?”
张亦弛:“但我不是刚认识纪闻星。”
他想说,我知道纪闻星是什么样的人,我对他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喜欢任何样子的他。我不会让他问出任何怀疑自己是否被爱的问题。
他又觉得没必要说。这些话说给纪闻星本人听才有意义。
“我们也不是刚认识你,还有你父母。小张,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明白,那样太难看。你自己应该清楚。”纪父淡淡地说。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支票本,签了一张支票:“三百万。不是要求你们分手的钱,只是我们愿意花给你的钱。如果你和你父母想从闻星身上要更多的钱,还是趁早放弃。”
张亦弛没拿,却被纪父塞到他手里。纪母彬彬有礼道:“我们还有工作,先走了。比赛加油。”
剧本被留在长椅上,自始自终,没有人翻开它。
彭舒月拿起剧本,拍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嘟囔道:“真的太没礼貌了。”
张亦弛喊她:“舒月,帮我拿一下……这个。”
“什么?”彭舒月扭头,看见张亦弛拿着支票的手在抖。她赶紧接过支票,担心道:“你还好吗?”
“没事。”张亦弛抓住自己的手腕,“有点生气。”
“不只是有点吧?”彭舒月看得分明,“你要喊两声吗,还是哭一哭?我可以先回大礼堂,或者去旁边操场转两圈回避一下。这边经常有期末周发疯的,不少你一个。”
张亦弛:“不用。”
半晌,他还是说:“你去操场上走几圈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大礼堂。”
彭舒月:“好。”
她扭头就走,刻意加快脚步,让耳边被风声填满。她极力忽视身后张亦弛的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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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章的时候狠狠共情气得半死
一边打字一边打了一套军体拳(?
第30章 30
如果只看这一次的结果,纪闻感觉自己心态还挺稳的。这件事与《作茧自缚》不谋而合,他感觉自己发挥得比之前都好。
比赛后,众人再度喜气洋洋地聚在大礼堂外。不少人叫了自己的朋友,此时正三两成群地合影。
虽然纪闻星人缘不错,但他属于普通朋友多、真心朋友少的人。他没叫宋延晖,张亦弛和最近熟起来的彭舒月都不在,一时间,他有点孤单。
“小星!小星!纪闻星!”张父高声喊道。他穿过正在拍照的人群,走到纪闻星面前。
纪闻星有点尴尬:没人这么叫他。他还以为是哪个组在搬道具、提醒其他人小心。
“张叔叔好,张阿姨好。”纪闻星微微鞠躬问好。
“哈哈哈,你好你好。”张父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演得很好啊,小星。”
“谢谢张叔。”纪闻星忍不住纠正,“叫我‘纪闻星’就好。”
张父一摆手:“哎,都是一家人,叫大名多生分。”
纪闻星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他想,我和张亦弛都是互称大名的。
他的态度不太热络,张父张母也没有被打击到。张母上下打量他,笑道:“闻星啊,长得真是一表人才。最近有过易感期吗?”
纪闻星没想到张母会如此直白。他被两位长辈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含糊其辞地说:“最近学习比较忙,我们排练也比较辛苦。张亦弛是编剧,排练经常到场,演员休息的时候也不能休息。剧本还是非常耗费精力的。”
他有意把话题往张亦弛身上引,却被张父张母无视。张父咧嘴笑道:“你们Alpha不是都挺……啧,挺行的嘛。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叫亦弛啊。他一个Beta,这些没事的。”
太难听了。他在和张亦弛谈恋爱,不是任何别的关系。
张父似乎还要说什么,纪闻星毫不客气地打断:“张叔,我感觉我们对一些事的理解可能不太一样,我不是很想争论这些问题。”
他环顾一周,发现同学们拍得差不多,基本在拖时间等他。他继续说:“之后我们剧组要一起聚餐,大家还是希望没有长辈在场,抱歉不能招待你们。”
张父吃瘪,一时没有说话。张母还在争取:“我们也不是那种古板的家长,你们吃你们的,我们来拼个桌……”
“妈,你们先回去吧。”张亦弛终于回来了。他拍拍张母的肩膀,温和而不由分说地送两位长辈离开。
看到张亦弛的那一刻,纪闻星居然感觉有点委屈——为张亦弛委屈。
他眨了眨眼,转向同学们:“你们想吃什么呀?随便挑,我请客。”
同学们配合地欢呼起来。田畅问:“‘随便’是真随便吗?有人均上限吗?”
纪闻星笑道:“真的随便。没有上限,多少我都请。”
彭舒月适时加入,举着手机:“来来来,大家,我们讨论一下。这家我看上很久了,咱们要不要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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