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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聚在彭舒月旁边，七嘴八舌地挑选餐厅。
没人提起“易感期”“张亦弛是Beta没关系”之类的话。
纪闻星盯着连接大礼堂与室外的路。在张亦弛刚刚出现在路口时，他便跑过去，握住张亦弛的手腕。
他问：“我爸妈有为难你吗？”
与此同时，张亦弛开口：“我父母说的话，你别在意。”
两人对视，一起笑出了声。
张亦弛：“感觉我们说的话，可能对我们两个都适用。”
“嗯。”纪闻星忽然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张亦弛吓了一跳：“他们说得很难听？我以为不至于——如果真的很难听，你不用顾虑我，该怎么骂就怎么骂。”
“没说我什么。”纪闻星摇摇头，忍住泪意，“就是……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你？”
他把张父张母的话重复了一遍，说着又要掉眼泪。张亦弛反倒平静，甚至笑了笑：“还好，比在家里有分寸。没事，我都不在意这些了。”
“不管，我在意，我心疼你。”纪闻星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着眼角，问，“我爸妈和你说了什么吗？”
张亦弛想到那张支票。支票装在他口袋里，明明是薄薄的一张纸，却无比沉重。
他摇摇头：“没说什么，就是拒绝来看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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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闻星怀疑道：“他们只是拒绝吗？我觉得他们不会错过对话机会，应该会多说几句那种非常尖锐的话。”
“可能急着处理工作吧，他们应该是暂时放下工作过来的。”张亦弛带过话题，“你们定好吃什么了吗？我们之前耽误了排练，不如我们两个请客？”
“彭舒月拉着他们讨论呢。我说过了，我请客。”纪闻星没有继续追问。
幸好当时让彭舒月一起去了。张亦弛不肯说，他还可以问彭舒月。
“回来了？我们定好了，就吃这家海鲜。”彭舒月把手机递给纪闻星，“在校门口开人均三千的饭店，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田畅笑道：“少爷可以吗？”
“可以啊，走吧。”纪闻星挽着张亦弛，“这位也是少爷呢，我付不起就让他付。”
张亦弛点头应下：“哎，知道了。”
“两位少爷威武！”田畅吹了一声口哨。
纪闻星十分敏感：“你会吹口哨？早上起哄就是你带的头是吧？”
他作势要打，田畅边躲边嗷嗷叫：“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起哄呢？这叫气氛组、气氛组！庆祝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家说是不是？”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有感染力，路过的陌生同学跟着喊了一声：“是！”
大家纷纷笑起来。外向一点的和路人打招呼，内向一点的则加快脚步、满脸正气，试图装作“我和他们不熟”。
张亦弛轻轻笑起来。他走在朋友之中，周围十分嘈杂，每个人都是笑着的。
他听见金敏佳吐槽：“‘气氛组’这说法也不太读书人吧？嘶，我一下子还真想不到什么有文化的表述方式。”
彭舒月小声碎碎念：“卧槽啊这也太e了，我尴尬癌发作了谁来救救我……”
最重要的，纪闻星。纪闻星和他并肩，笑得很开心，但是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
张亦弛感觉自己踩在云上。如果这是一场梦，他愿意一直梦下去。
一群大学生浩浩荡荡地走进海鲜餐厅。有纪闻星支持，大家点菜时都十分豪气。
在大家的鼓励下，彭舒月试着和服务员说：“这一页我都要了。你们家最贵的招牌菜，每样来两份。”
服务员严肃地记下。等人走了，包房里立刻炸开锅。
彭舒月、一脸梦游：“我天啊，没想到我有一天能说出这种话。”
田畅戳了戳纪闻星的手臂：“闻星，你平时都是这么吃饭的吗？”
“也不是。”纪闻星笑了笑，“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卧槽——不点的理由不是没钱，而是吃不下。”田畅嚎叫，“我也想当有钱人。”
“来来来，你的有钱人体验卡。”金敏佳把刚上的龙虾转到田畅面前。
“好，这盘是我的了。”田畅吃了两口，眼神一亮，“这体验卡还挺好吃，大家都吃。”
等菜上齐，纪闻星凑到张亦弛耳边说：“我先去结账。”
张亦弛点点头。他注意到，纪闻星特意绕了一下，示意彭舒月也出去。
他在心里叹气：看来纪闻星还是想知道纪父纪母说了什么。
想到这点，他吃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确实在意这件事，也确实不打算告诉纪闻星。专程在纪闻星面前告状，这样像是在挑拨离间，他觉得纪父纪母“罪不至此”。只是，如果纪闻星知道了，也挺好的。
他好像很轻易地被宠坏了。纪闻星总是偏爱他、总是在意他不打算提的小问题，让他觉得什么都可以说。
等得久了，他甚至开始期待纪闻星的反应。他会说什么？他会说一些安慰的话吗，会因为心疼、因为感同身受而落泪吗？
最后，他等来一通电话。
“张亦弛，你能来结一下账吗？”纪闻星语气低落，“我的卡刷不了。每一张都刷不了。”
梦境结束，回到现实。
张亦弛：“好，我现在过来。”
第31章 31
他们一行十几个人，这顿饭的总价不算便宜。纪闻星刷不了卡，彭舒月家境普通，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这才不得不求助张亦弛。
张亦弛结了账，转头一看，纪闻星正在卸载手机银行和支付软件。
“哎。”张亦弛拉了拉他的手腕，“到时候还要一个一个下回来，多麻烦。”
“到时候再说。”纪闻星还是一口气卸完了，神情低落，“我以前……不，应该说，在今天中午，我都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张亦弛抱住他，缓缓摸着他的脑袋。
“先回去吃饭？”彭舒月小心翼翼道，“花了这么多钱，好歹吃完。”
“算了。”纪闻星调整好心态，转身说，“我先回家看看情况，你们吃。”
张亦弛：“我和你一起。”
纪闻星：“当然啦，你还想跑？”
两人一起看彭舒月。彭舒月笑起来：“行了，没事，聚餐就是玩。你们走吧。”
“谢啦。”纪闻星笑笑。
早上出门时，张亦弛收拾得快，纪闻星懒得找车钥匙，两人开的张亦弛的车。回到纪闻星自己住的小区，纪闻星语调上扬：“有一个惊喜。”
张亦弛感觉不妙：“真的是惊喜吗？”
“反正是惊。”纪闻星看着停车位，说，“我的车不见了。”
张亦弛问：“你家……”
纪闻星抢答：“我妈买的，考上大学的礼物。他们有钥匙，有时候会送点东西，不过三年多就来过两三次。”
张亦弛：“……回去清点东西吧。”
家里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和他们早上出门时一模一样。纪闻星直奔房间、一阵翻找，然后耸了耸肩：“他们拿走了车钥匙。”
张亦弛捏了捏他的肩膀，忽然痛恨自己词汇量匮乏，说不出什么安慰。
他只好学习纪闻星：“我心疼你，宝宝。”
“没事，一辆车而已。”纪闻星装作不在意。话音刚落，他的眼泪也落下来。纪闻星喃喃道：“为什么？”
这不仅是“一辆车”，而是一种标志。以前无论有多少暗示，纪闻星都可以视而不见。现在，真相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他的父母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爱他。
张亦弛握着他的手，无声安抚。纪闻星擦干眼泪，用了一点力，把张亦弛拉到床上。
两人并肩躺了一会儿，张亦弛想到一件事：“你放……道具的地方，有上锁吗？”
纪闻星身体一僵：“没有。”
这下尴尬代替难过，两人变得面红耳赤。纪闻星一个鲤鱼打挺：“我现在看看！”
张亦弛看着他一层一层打开衣柜、又舒气道：“好像没被翻过。”
“你这个位置也挺难想的。”张亦弛也松了一口气——主要是为了纪闻星的状态，纪闻星看起来好点了。
也许……他早已隐隐明白这个事实。
虽然前几天在卧室度过了大部分时间，但是张亦弛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纪闻星的卧室。他环顾一圈，没找到类似保险柜的东西。
他问：“你的贵重物品、合同之类的东西在哪？”
“在和爸妈住的家里。”纪闻星轻咳道，“我其实没什么属于自己的钱。你可以理解为，我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张亦弛非常震惊：“为什么？”
他从高中就开始有意识地做一些理财，现在，即使撇开父母，他也算同龄人里比较有钱的。纪闻星家境比他更好，应该比他更清楚这些事情。
“之前觉得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做什么都是玩玩而已。”纪闻星扯了扯嘴角，“这里是空壳了。”
张亦弛又感到心疼。他再次抱住纪闻星，心里有一股冲动。他顺应冲动，张口就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纪闻星一顿：“是不是有点快？”
闻言，张亦弛思考了一下：似乎是有点快。严格来说，他们才在一起一天。然而，他认识纪闻星太久、肖想纪闻星太久，此时只有迫不及待。
“但是我要。”纪闻星说。
张亦弛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我想搬去和你住。”纪闻星从张亦弛怀里蹦出来，兴奋道，“以前浪费了那么多相处的时间，现在就别浪费了吧！”
张亦弛愣愣地看着他。
纪闻星偏头笑道：“帮我收拾一下东西？”
于是，混乱的一天有一个更加难以预料的结尾：纪闻星搬进张亦弛家。
纪闻星原来的住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塞的东西非常多，搬家过程中他不得不舍弃一部分。不过，这并没有给张亦弛造成多大困扰。
论面积，他家和纪闻星家差不多大，但是他住了几年，家里依旧像一个样板间。旧日的习惯没有消失，他还是时不时感觉自己会从这里离开。
纪闻星像一幅拼图的最后一块，拼起他对于“家”的全部设想。
他们在家门口接吻，用吻当作新的门禁。
虽然亲情遭遇损伤，但是他们的“事业”大获成功：《作茧自缚》打败一众实力强劲的队伍，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围决赛。
决赛定在了学期末尾。众人忙排练的事情时，也不得不开始准备期末月。除了教室、操场、偶尔借到的学院教室和学校小礼堂，剧组成员们的聚集地又加了一个“图书馆”。
在排练、期末月之外，纪闻星还有一个任务：适应节俭的生活。
虽然从他搬进张亦弛家的第一天起，张亦弛就给他绑定了所有付款方式，并且表示“随便花”，但是纪闻星不太愿意。
从花父母的钱到花张亦弛的钱，他才意识到这种靠别人的生活本质上有多难以忍受。
月底，张亦弛照常清点账单。他和纪闻星坐在餐桌两端，各自干活——由于书房不够大，餐桌成了新的书桌。
张亦弛全部清完，抬头看了看纪闻星。纪闻星盯着电脑、神情专注，他便暂时沉默。
他看着清点结果，在心里皱眉：纪闻星高中时一个月的消费就不止这个数了。纪闻星平时表现得很自然，期末时期他们各自的吃喝玩乐都少了，大部分时间都是随便应付一下，他也忽略了纪闻星的经济状况。
过了一会儿，纪闻星伸懒腰，似乎准备休息一下。
张亦弛把水杯递给他，纪闻星喝了一口。
“我看你没怎么花钱？”张亦弛见缝插针地问。
纪闻星放下水杯，笑了笑：“毕竟是你的钱。”
张亦弛：“我不介意。”
纪闻星：“我介意。”
气氛冷了一瞬。纪闻星又笑，他走过来勾住张亦弛的脖子，两人挤在一把椅子上。
“哎，不是说你不好，也不是生气，就是我自己心里别扭。”纪闻星看了看张亦弛的屏幕，自己也有点惊讶，“哇，我过得这么省钱。”
张亦弛垂眼，看着纪闻星的衣服。衣服已经是上个季度的款式了，纪闻星也没提要去买新衣服的事。
“但是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省钱。”张亦弛咬住嘴唇，斟酌片刻，还是说，“你为了和我谈恋爱牺牲了这么多……我会愧疚。”
纪闻星瞪着张亦弛：“怎么会？我和你谈恋爱爽得要死，住在你家，花你的钱，你还愧疚上了。不应该抓住机会要求我更爱你一点吗？”
他的语气带点嗔怪，像是在骂人。张亦弛被骂笑了：“虽然是我的钱，但是你不舍得花啊。”
“我研究了一下，赚钱真难，你真厉害。”纪闻星亲了亲他，感叹道，“那三百万不拿来做点事有点可惜，我觉得最近有一些项目可以试试。”
张亦弛：“等会儿，你不是在复习吗？”怎么开始研究理财投资了？虽然他们学的是金融，但是理论和实操是两码事，面对考试，该复习还是得好好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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