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第一局三个人赢怎么办?”陈乐问。
韩次年撸起袖子:“一个打三。”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玩的最平静的林夏这一局出了剪刀,其他三个难得齐心协力,出了锤子。
四周看热闹的同学贡上一阵热烈的掌声:“林夏输了,不,输的赢,林夏赢了!”
韩次年虽然输了,可能拉着祁修阳一起,输也输的贼开心。
“阳啊,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韩次年幸灾乐祸:“快快快,伸手。”还嘱托林夏替他们报仇:“打狠点,这狗第一次输。”
祁修阳第一次输还挺稀奇,挑眉:“你先。”
“我先就我先。”韩次年切了一声,没心没肺地冲着林夏说:“来吧。打重点儿,别跟挠痒痒似的。”
于是下一秒,教室里传来韩次年鬼哭狼嚎的惨叫。
众人不敢直视,但又忍不住爆笑。
自作孽不可活。
“行,够狠,一会儿打祁修阳就照着这个力度来。”韩次年吹着红肿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示意林夏可以打祁修阳了,把摄像头对准他们:“我录个像发群里。”
看了这么多局,祁修阳第一次输,所有人屏住呼吸盯着少爷挨打,不说期待,但也是看戏的神情。
教室里格外安静。
这一刻庄严而又神圣,祁修阳已经提前闭上了眼睛,偷偷留了一条缝隙,却看到林夏指尖在他手心轻点一下,像是蜻蜓点水,嗓音非常轻地说:“好了。”
“???”
韩次年眼睛瞪得像铜铃。
众人皆愣住。
“我也来。”陈乐趁机把手身上去,林夏拿起课本打了一下,不重也不轻。
韩次年简直爆哭:“不公平!!!”
没人注意到事情的主角祁修阳格外安分。
在哄闹的教室,他右手垂落在身侧,几个手指缓缓摩挲着林夏碰过的地方,心脏的跳动声如警钟,悄悄红了耳尖。
*
中午各科课代表将假期作业写在黑板上,李姐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宣布了放假,不出五分钟,人就跑了个干净。
家里安排了司机接送,祁修阳和林夏回到出租屋简单收拾了行李,坐车回了市中心。
上次回了老家后,无论是周末还是假期,林夏一直没回市中心,他不走祁修阳当然也陪他留在出租屋。
这次少爷劝了好几天林夏才肯回来,李芙蓉将近三个月不见儿子,提前做了一大桌菜等着。
在学校的伙食比不上家里,祁修阳和林夏面对面吃,少爷甚至话也不想说,只管狼吞虎咽。
李女士递完汤又递水:“慢点吃,没人给你抢。”
“太香了,李阿姨,你手艺满分。”祁修阳叼了块牛肉,日常嘴甜,冲对面抬了抬下巴:“林妹妹你说是不是?”
林夏沉默着没有回应。
“好吃多吃点,你们还长身体,两个多月不见,你俩看上去长高了都。”李芙蓉说着他们俩,目光却一直在林夏身上。
林夏依旧不吭声。
以前六个人的餐桌上遇到这种情况,祁家三口一定会尴尬,可自从知道了林夏小时候的事,林夏的沉默变得惹人心疼。
祁总和李女士这回见林夏,格外慈爱,李女士笑着说:“小夏,我给你和你哥买了几件衣服,吃完去试试合不合身。”
林夏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李女士是在和他说话。
“谢谢阿姨。”他有点不知所措。
祁修阳在桌子底下默默给李女士点了个赞。
“对了妈,我的篮球到了吗?”祁修阳喝了口果子问。
“到了。”说起这件事,李女士责怪地看着他:“妈妈给你的零花钱还不够么,找你大伯要这要那的。”
“你不懂,这可是我偶像签名的篮球,有钱也买不到。”
李女士温柔地给了他一胳膊肘:“那也不能经常麻烦你大伯。”
“知道了知道了。”祁修阳放下杯子去找快递,顺带着把林夏也拉走了:“走,给你看看我的球。”
李女士嘴角立刻下拉:“碗里的还没吃完呢,你——”
“小男生也就这点爱好,让他们玩吧。”李芙蓉拦着她:“现在这个年纪,要是抽烟喝酒打架斗殴,不让你更愁。”
这边祁修阳拆开快递想发个朋友圈显摆,发现他们家的装修格调配不上他的球,于是拉着林夏又回到了对门。
“对,你拿稳,手往右一点。”祁修阳蹲在地上拍照。
林夏饭吃了一半,在几个大人的围观下给人当手模,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怨言:“现在角度可以吗?”
“完美。”祁修阳打了个响指。
“小夏,你别惯着他。”李女士实在是看不下去:“现在的孩子的确和我们那一代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天天喜欢追星什么的,一个签名有这么稀罕么。”
“是啊,咱们年轻的时候,除了早恋,还真没干过啥叛逆的事儿。”李芙蓉有点感慨:“我印象特别深的是,我们班的小胖妞暗恋体委,暗恋了三年也没敢表白。”
“哪个小胖妞?”李女士来了劲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整天顾着学习,能知道啥,”李芙蓉比划着说:“在第一排坐着,眉心有一颗黑痣,我和做过她半年同桌。”
“原来是她啊,真看不出来……”
两个母亲聊得热乎朝天,祁总和林正誉把酒言欢,完全没人发现在某一刻,趴着拍照的人手抖动几下,连续拍糊了好几张。
“拍好了吗?”林夏转着球走过去问。
祁修阳仰脸看过去,这个角度沿着衣摆视线恰好落在林夏脖颈处,喉结滚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好了。”
第24章
修图时祁修阳整个人一直在想入非非。
昨天推开林夏后他没有去超市, 他根本没有东西任何要买,只是盲目地往前乱跑,跑累了蹲在路边的石阶上喘气儿。
夜晚到处乌漆墨黑, 他抬头望着天, 按压不住心中的辗转反复, 最终败给自己,拿起手机点进搜索栏。
【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
网络上有各种各样的答案, 没有一种答案完全对得上, 因为没有一种答案能形容少年懵懂无措, 将他的爱意尽数写下。
喜欢的感觉是说不出来的。
但他得到了另外一个答案——
在十五岁的年纪, 他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人叫林夏, 是他在这燥热夏日里迎来的一场暴雨。
照片上的手格外白,带着签名的篮球已经不再是他视线里的重点,祁修阳盯着林夏的指关节, 认栽地捏了把耳朵。
操, 他严重怀疑自己最近可能不小心吃了壮阳的食物,才对着一只手也能发情。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个经常在自己卧室看片打飞机的兄弟,祁修阳本人和纯洁实在是搭不上边,可不纯洁不代表不纯情。
少爷依旧是个耳朵特别容易红的纯情男孩,只是脑子里经常一闪而过和照片里这只手十指相扣的画面。
画面和电视剧里许多经典的床戏名场面重合了而已。
祁修阳你现在可是改邪归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不能想这些!
少爷草草修了图,两眼一闭发了出去。
他微信里加了不少狐朋狗友,照片发出去不到五分种就收到了二十多个赞,大部分评论都是中二用语, 只有一个人回复还算正经:拍还可以, 没修好, 色调差点。
并且前脚发完后脚打来了视频。
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八百年不给他打视频的大伯竟然在他貌似要搞基的时候给他打视频,祁修阳觉得可能是上天在预示着什么,他是注定要搞基的男人!
画面还未切出来时便听到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话的语气格外热情:“修阳,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大伯,下次能不能换个问题。”祁修阳贫嘴:“不然你身后的男人吃醋了我负不起责。”
漆黑的屏幕闪出画面,对面是两个中国男人,和往常一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双双在笑,想必是被他的话逗得一通乐。
“前面我大伯,祁文秋,职业摄影师,一个走在时尚前排的男人。”祁修阳在林夏耳边小声说:“我的修图技术全是他教的。”
视频里的男人看起来格外年轻,染了头金发,不论是面容还是身材,完全看不出年纪竟然比祁总大了几岁。
林夏不是一般的震惊。
“后面点的是我大伯公,之前也住在淮中,前年去了国外一家国际的研究机构做项目,可能明年后年或者大后年回来。”祁修阳严肃地说:“其实叫大伯母更准确。别人家都这么叫,但我家比较特殊。把母字用在男的身上不合适。”
林夏不知该说什么:“……”
大伯公气质相对稳重一些,乍一看起来也比较年轻,可多看几眼会发现眼角已经有了轻微的细纹,林夏觉得这位大伯公浑身上下散发着智慧的气息。
“他就是林夏吧。”祁文秋问。
林夏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叔叔们好。”
“手挺好看的,等我回国有机会给你拍照。”祁文秋平时的客户大部分是模特和艺人,艺术家需要灵感,自然挑剔,他鲜少对素人露出兴趣。
祁修阳立马拒绝:“不行。”
“没事儿,可以拍。”林夏表示没关系。
祁修阳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不、许、去!我大伯年轻的时候,给拍照的男人全拍床上了,无一例外,他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年轻。”
林夏:“……”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点风流韵事,祁文秋长得帅,年轻时经常拿着摄像机到处采风,也是处处留情。直到遇见了沈斯念才算安稳下来。
这些陈年旧事祁修阳其实知道的不多,大部分还是祁文秋喝了酒吹牛自己透露的。
“当着长辈的面儿说坏话不太好吧,臭小子,忘恩负义,下次再要什么签名别找我。”祁文秋忙着去追起身离开的沈斯念:“哎,老婆别生气啊,都过去的事儿了。宝贝儿。”
林夏和祁修阳:“……”
对面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小北回来了,给,你们聊,我去哄老婆。”祁文秋最后凶巴巴看了一眼镜头:“臭小子,回头找你算账。”
“略略略。”祁修阳办了个鬼脸。
入框的男生对祁修阳五官乱飞的样子一脸嫌弃。
他看起来也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戴了一副银眶眼镜,镜片底下藏了一双极其精明的眸子,神态孤傲。
这人是沈北。
祁修阳和韩次年以及沈北三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但祁修阳和沈北的关系还要特殊些,因为祁修阳的大伯母是沈北的舅舅。
恰好沈北的年龄比祁修阳大了半岁,所以按照亲戚关系,祁修阳应该喊沈北一声哥。
“阿北,好久不见,想哥没?”祁修阳先发制人。
沈北靠在沙发椅上,找了个架子撑住手机,神情倨傲:“如果你连最基本加减法也不会,我马上劝祁叔叔,送你重新读一遍九年义务教育。省的出门被当做弱智儿童。”
如果祁修阳是嘴贱,沈北一定是嘴欠。
少爷翻了个亮丽的白眼,出于关心随便问了句:“你在国外怎么样?”
“还可以。”沈北表情有点不爽:“不过舅舅还没允许我进实验室,我在老师办公室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学。”
沈北生在医学世家,专业格外强悍,祁修阳懒得了解,搂着林夏肩膀:“给你介绍一下,林夏,我……哥们。”
“不错。”沈北手搭在腿上,目光极其挑剔:“通过长相、气质、身材和表情,能看出来他不是智障。”
林夏:“……”
从小到大沈北一直是三人中最聪明的,他的智商犹如开了挂,初中学完了高中所有知识,初三那年跟着他舅舅直接去了国外搞研究。
但沈北情商一直是负的。
平时用那种不可一世的目光审判他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审判林夏。祁修阳才不管什么十几年的兄弟情,呸了一声,骂他才是智障后直接挂了视频。
沈北:“……”
挂钟上的指针停在了八点,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家里的房子隔音好,站在阳台能看到楼下灯火通明,却听不到一点风吹草动。
“今天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祁修阳躺在祁总的按摩仪上。
林夏站在他旁边,正往楼下看,闻言扭脸:“没吃饱?”
“不是。”祁修阳伸了个懒腰,才想起来因为分科的事情学校今天没有早操:“没运动。”他忽然来了兴致,提议道:“我们出去夜跑吧!”
家里有暖气,两人穿的是单薄的棉质长袖长裤,林夏点点头:“可以,我回去换件衣服。”
少爷换了一身白色运动装,出门时林夏还没有出来,他直接去了对门,还未走进客厅突然听见厨房发出砰的一声。
明天周末没工作,李女士难得来了兴致想做海鲜粥,用今晚做菜没用上的活虾作配料,和李芙蓉一起在厨房聊着天一起挑虾线。
李芙蓉一不留神让针尖扎到了手指,李女士慌忙地冲了冲手:“流血了,我去给你拿药。”
“小口子,不当紧。”李芙蓉没放心上。
两人说话时背对着厨房门,没看到祁修阳站在不远处,少爷一抬眼发现林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卧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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