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水烧开后,他将过了水的食材放入沸腾的锅内。接着灶台上火旺盛,油脂滚烫,他果断投入了隔热水焯过的白菜、萝卜、木耳和藕片。
李御厨见他固执的要亲自下厨便并未启用大型灶具,而是替他选择了旁边的小型灶台,锅子也相对较小。
景乔也不在意,拿起食材全数倒入锅中,在翻炒过程中,景乔手法娴熟,甚至还颠了两次锅,展现出大师级的风采。
李御厨看得眼花缭乱,内心的期望瞬间被点燃数层楼高。最后一次颠锅,他手腕轻扬,锅中的菜肴便乖乖地落在了手中的勺子里,装盘完毕,一道美味佳肴就此诞生。
“好了。”景乔语气平静地说着,脸上毫无波澜,仿佛这只是家常便饭。这让李御厨更加疑惑不解。
“请品尝。”
李御厨只好照做,夹起一筷送入口中,味道美极了。他不禁对景乔伸出大拇指,称赞道:“公子厨艺精湛,令人敬佩。”
景乔也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手艺没丢。”
李御厨瞪大双眼,不住地夸赞:“我原以为您这样的贵公子不会进厨房,没想到,公子还有这等绝活。”
景乔被李御厨夸张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摆手道:“过誉了,您的手艺才叫一绝,这段日子多亏您照顾,我都长肉了。”
李御厨受宠若惊地傻笑着,“公子今后有何口味,尽管说,小的必定尽心尽力。”
“感激不尽。”景乔回应以微笑,心想自己今日兴起下厨竟然带来如此收获,更交到了一位朴实可爱的朋友,他对这类人颇有好感。
服过药,用餐完毕,精神有所恢复。景乔于是独自回到东屋,倚着窗户看起了书籍。然而疾病仿佛故意作对,刚刚退下的高热再次反扑回来,只得重新躺回床上昏沉入眠。
第十一章 择日待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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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处南华苑的景乔深感病痛折磨,而在华荣宫,贺南枝等人的大选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辰时,贺南枝等众人在徐烁引领下前往清奚阁等待。约一个时辰后,福顺宣布进入正殿。
贺南枝身着冰蓝色上品绸缎,雅致的竹叶花纹与羊脂玉发簪相互呼应,展现出艳丽贵公子的非凡风采。
步星朗起床后将衣物尽数取出,却无一件满意。最终,景乔为其挑选了一套淡绿色交领华服,外罩白色细纱圆领短衫,头戴木槿花簪,俏皮而不失典雅。
辰时二刻,方青引领众人去往华荣宫清奚阁等待,独留景乔在南华苑中候旨。
“辰时已到,请诸位前往清奚阁等待。”徐烁站在大殿之外,对着贺南枝等人说道。
众人齐聚清奚阁,翘首以待即将到来的遴选盛事。经过漫长的三个月等待,终于迎来了这个关键时刻。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不安,如履薄冰,毕竟他们面临的是首次觐见圣颜。
然而,贺南枝心中所牵挂的,并不是这些。他始终觉得景乔的病来得有些离奇,前日景乔提起想品尝酒酿丸子,白谨言立刻跑去厨房安排,并亲自为景乔送去。这让贺南枝心生疑窦,疑惑地盯着白谨言。众人皆感到紧张,唯独白谨言依然悠闲自在,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眼见贺南枝满腹狐疑的表情,白谨言决定坦诚相告。他走上前去,直视贺南枝的眼睛,缓缓说道:“我并未加害于景乔,只是希望他不要参与此次遴选。”他望向远方的南华苑,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他,本不该属于这里。”
贺南枝听后默然无语,半晌才开口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景乔未必知情。”白谨言先是一怔,随后微微一笑:“我并不期望他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
听到这话,贺南枝不禁感叹:“没想到你对他的感情如此深厚。”白谨言苦笑着回答:“无论如何,今日就有定数。”说完之后,他不再多言,眼中充满了忧郁。贺南枝也不便再多问,因为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今日过后,任何行动都可能变得徒劳无功。
天空开始下起小雨,雨水敲打在屋檐上,发出滴答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约莫一个时辰后,福顺步入大殿,宣告道:“吉时已至,盛典开启!”说完之后,众人按序被引向华荣宫正殿外待命。
大殿中,人群肃立,神情紧绷,满怀期待。
“南州令贺槐琛之子,贺南枝觐见。”
贺南枝始料未及自己竟是头位,默然以示同意,深深呼出一口气后,步入殿堂。
贺南枝低首敛目走上前,掀起衣摆恭敬跪于殿上。
“你便是贺南枝?”坐在高位之人平静地发问,磁性的嗓音低沉有力且极具吸引力。
虽不敢抬首面对问话之人,但也能镇定自若:“回皇上,臣子贺南枝。”
这句话刚一落地,宫殿陷入了一片寂静。
“抬起头来。”皇帝赵轻墨含笑低语,语气不容置疑。他身着正统的黑色锦缎龙袍,衣摆下方是金龙戏云,充满了皇室的尊贵与威仪。
贺南枝抬头望着高位上的人,只见那人年纪虽轻却丰神俊朗,一双乌黑的眼眸如琉璃般剔透,幽深而危险。其右侧的君后上官容宁,身着镶有红色花纹的礼服,头戴紫玉簪,全身无半点奢华之气。那柳叶般的细长眉毛,大如扇子的羽睫掩映着他又黑又亮的眼睛,尽显端正脱俗的高贵气质。
赵轻墨瞥见他视线落在上官容宁身上,心中略微不悦,轻抚了下龙座扶手。贺南枝瞬间意识到自身行为不当,连忙低头收敛目光。
“听闻你才华出众,深受余悯华的赞赏,便知并非妄言。”赵轻墨与上官容宁相视一笑,说道:“今日朕便以酒为题,考考你的诗才如何?”
贺南枝有些惊讶,立即行礼道:“能得皇上垂青,南枝不胜荣幸,请皇上出题。”
赵轻墨看了看殿内,指着桌上的酒壶说道:“你瞧,这酒壶之中只有二两酒,你以这二两酒为题,赋诗一首。
“是。”
眼见贺南枝凝视酒杯,思索片刻即出口成章:“人世醉卧惟怜酒,半生归去半生愁。共赴黄泉幽会处,忧患何须挂心头。”
而此时,赵轻墨却是面色骤变,刚欲出言训诫,却被一旁的上官容宁阻下。赵轻墨不禁微微皱眉,但看到上官容宁脸上温柔的笑意后,心境恢复如初。
他柔和地说道:“诗句的确不俗,然而不合时宜。今后这类无病呻吟之作,还是尽量避免。”
贺南枝见状,紧张得满头大汗,连忙伏地道歉:“南枝愚昧,请皇上,君后恕罪。”
赵轻墨摆摆手,表示不再追究,然后对上官容宁微笑道:“朕觉他甚好,留宫如何?”
“皇上喜欢便好,容宁并无异议。”
赵轻墨点了点头,然后对贺南枝说道:“你可愿意?”
贺南枝连忙磕了个响头:“南枝,叩谢天恩。”
上官容宁审视着贺南枝,满目钦佩之色。赵轻墨默然沉思,然后悠然开口:“贺南枝,封良卿,赐居关雎宫,永宁殿。”
“臣侍,谢皇上。”贺南枝心中一寒,但仍立刻跪拜感谢。赵轻墨挥手道:“退下吧”
贺南枝恭敬地行了一礼,缓慢地退出宫殿。
他知道,他的命运已经改变,此后必须要适应这个新的身份,此去以往皆是云烟。
日近午时,景乔正在昏昏入睡,突然一阵喧闹把他吵醒,睁开眼,见几名内侍进来收拾着众人的东西衣物。
景乔勉强支起身子,倚墙唤过方青,后者迅速上前问道。
“景公子,有何事?”虽然面色仍带笑意,但态度已不如从前亲切,应是明白景乔留在南华苑无望,不再过分热情。
“他们这是?”景乔指了指忙碌的众人,方青笑容满面解释:“大选既罢,诸位公子已决出归属,故不便再至南华苑,此等事宜自然交由奴仆处置。”
方青语毕,徐烁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方青便立即退到一边,徐烁尖利的嗓子挑高了声音道:“传皇上口谕。”景乔还愣在床上,方青等众人已齐齐跪下。
“景乔,景公子听旨。”徐烁见他不为所动,立即高声提醒道,“景公子,您得跪下接旨。”
景乔这才回过神下,爬下床铺,忍着难受恭恭敬敬的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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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跪好,徐烁这才高声宣道:“鉴于景乔,景公子身体未愈,不便于舟车劳顿,特命公子暂居南华苑,待公子身体康复,择日待选,钦此。”
“景乔领旨!”景乔恭敬一拜,徐烁这才呛着假笑道:“景公子快请起。”景乔从地上爬起来,方青赶紧来扶,景乔挥了挥手自己重新爬上床窝着,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其实他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不过皇帝既然说他病着,他就得病着。
择日待选,这几个字让景乔心安了些,他想自己都没见过皇帝,说不定过阵子他就把自己给忘了吧。
“奴侍就不打扰景公子养病,先行退下了。”徐烁说完便退了出去。
想到他们已经殿选结束了,景乔心下一紧,急切询问:“贺、步、白三位公子现况如何?”
方青恭敬向上拱手禀告:“贺公子得封良卿,步公子被封小卿,白公子则出宫返回家中,慕容公子赐予平阳王,舒公子赐予梁郡王,刘公子赐予锦郡王。”
“得封了。”景乔喃喃道,“一切便尘埃落定了…”景乔心绪烦忧,这绝非贺南枝心中所期,但现实无法改变。
方青点头,认同道:“的确如此。”
景乔微笑着,轻轻摇头:“你们这些日子照顾有加,真的很辛苦了。”
方青回答:“不辛苦,这是奴侍应尽之责。”
景乔心情低落,疲惫倦怠地再次翻身躺在床上,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的内侍匆忙闯入室内,径直走到方青面前恭敬地拜见,随后从衣襟间取出一封信交给他。
方青面露惊色,迟疑片刻后并未立即拆阅,而是将其转手递给了景乔。
“这是何物%3F”景乔轻轻地拿过信封,看见上面书有——景公子亲启,落款则是贺南枝。
他动作娴熟地解开封泥,缓缓展开信件,一股清雅的气息扑面而来,贺南枝俊逸的字迹跃然纸上。
信上言:景乔吾弟,我与星朗均已册封,虽位分不高,但已是后宫妃嫔,从此再无旁骛。希望你能够有所安心。至于乔弟的突然患病与大选之事的擦肩而过,我心存疑虑便进行了调查,原来是有人人为地在你的食物里加入了不良物品。然而,在我开始深入调查之前,白兄主动承认了这桩事情,他声称是出于对乔弟的热爱和仰慕才这么做的,他不想你长困宫中,说以你的容貌定会中选,他便作此一赌,赌帝会不会因你身患重病放你出宫。然而他赌失败了,不得已离开了宫殿。不过他的举动给你争取到了一些时间,使你可以暂时避开选妃的压力,好好考虑未来的道路,希望你能振作,为兄不愿意看到你在南华苑中孤独终老。
景乔讷讷地读完贺南枝的信,心中泛起无尽感慨。过去并不知晓白谨言对他存有这般深情厚意,然而此刻,大局已定,白谨言终于挣脱枷锁,他由衷地为好友感到欣慰。相信未来不久,深受他心的人终究会出现。
第十二章 安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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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景乔又收到步星朗的书信。他的文字朴素直接,对皇帝充满敬意,赞美其英勇伟大;又夸赞君后仁慈善良,宽厚待人,相信在皇宫生活将会无忧无虑。
信末,步星朗表达了对景乔在南华苑的牵挂与不舍。景乔对此淡然视之,一笑置之。他认为只要贺南枝和步星朗在宫中顺遂即可,毕竟这两人是他穿越过来以新身份认识的好兄弟,也是他在宫殿中至关重要的两个知己。
自痊愈后,景乔平日无所事事便沉浸于阅读与练字之中。之前有贺南枝教授,白谨言监督,日复一日地练习,终于使得他的毛笔字摆脱了难堪之境,虽略显稚嫩,却已能清晰表达意象。
再次审视自己所写之字,再对照贺南枝的笔墨,他不禁哑然失笑。
“景公子何以发笑?”李御厨捧着热气腾腾的汤碗踏进门来,因烫手而匆匆将碗放置桌上。
南华苑中众人离去后,仅剩下方青与一名三等内侍和两名杂役留守,连徐烁都较为少见。管理的松弛使得景乔有更多时间自由活动,他时常光顾小厨房,偶尔亲自下厨烹饪。
由于景乔是唯一的公子,南华苑中的二等御厨也被调离,仅剩李御厨一人负责小厨房事务。景乔与之亲近,并劝其不必拘束,尽量以朋友相待。他试图向这些奴仆灌输人人平等的观念,虽未成功,但他乐观洒脱的性格使奴侍们逐渐放松,对他的态度也相对友善。这正是景乔最乐于看到的结果。
“没什么。”景乔将宣纸收好,走到餐桌前,看着那一碗香气浓郁的鸡汤皱起眉头:“我早就康复啦,能不能不要天天都是鸡汤?”又不是坐月子,况且这都喝一个多月了。景乔在心里默默吐槽。
“方内侍吩咐了,景公子身子虚,得好生将养。”李御厨笑嘻嘻的帮他把凳子摆正。搓了搓手满意看他坐下拿起勺子。
“太烫了,等会儿再喝吧。”景乔盛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闻到浓郁的鸡汤香味后,却又厌恶地将汤倒入碗中,将勺子放到一旁的托盘里的小碟子上。
“请稍坐片刻,小的去把厨房打理下。”李御厨说完退出房间,留下景乔一人无趣地在屋内。他来到院子中,看到两名杂役正忙着清扫落叶,于是卷起衣袖,拿起条帚加入清洁工作。见他动手扫地,杂役赶紧上前请安,“公子,这种粗重活儿交给我们便可,怎敢劳烦您亲自动手呢?”其中一人恭敬地弯腰劝阻。
“我整日闲坐,都快闲出病来了。放心吧,这点儿活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景乔微笑着回答,手中动作未停,示意他们不必再管自己。
初冬时节,庭院显得冷清寂寥,院中的桂花树只剩下零星枯叶,毫无美感可言。打扫完毕后,景乔独自站在院子中央,他一人独居住在这里,已一月有余。虽然生活平静自在,然而孤独感不时涌上心头,尤其在这个没有现代娱乐方式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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