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怎么会这么觉得?说不定在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采花贼呢?”许流风手里的折扇轻佻地勾起白锦棠的下巴。
“黑市盘踞青州数年,牟利无数,它的账目实在是不好查,奈何本王就是个实心眼,一页一页翻过,就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白锦棠红唇轻启,“这钱竟然被分成了四份,一份李青山占着,一份黑市自己留着,一份交到静王手里,可还有一份哪里去了?”
“本来本王还在想,这账本如何也不会出现这么一个漏洞,就在刚刚,我就知道了。”
许流风眯眼:“你知道什么了?”
“早听说青云山附近有个连云寨,寨主只知吃喝玩乐美人好酒,是万花楼的常客,却不见山上的土匪下山劫道,试问这是哪里来的钱?”白锦棠淡淡道。
“反正本王从来没见过如此不务正业的土匪。”
但如果说,他们是在藏身于此,养兵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后半句白锦棠没说出来,那样容易打草惊蛇。
其实白锦棠早有怀疑,但毕竟他才除掉李青山,剿灭黑市,又要请至剿匪,实在是锋芒毕露,这才作罢。
但是现在不一样。
许流风竟敢绑了他,那他的银月卫攻上连云寨,便就是名正言顺。
许流风笑了:“王爷还真是聪明啊!既然王爷猜出了我的身份,想必王爷也已经知道,在下找王爷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白锦棠直言:“无非就是为了谢灼。”
许流风一愣,没想到白锦棠就这样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你都知道?!”
白锦棠:“你们和安王都快把我的青州翻了个底朝天,本王不瞎,看得见。”
白锦棠慢悠悠道:“不过瞧你们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找到,要不然也不会绑我?你们不就是怀疑本王在你们来之前,就把谢灼藏起来了?除了这个,你们还有其他事情?”
这话都被白锦棠说干净了,就显得自己很蠢,许流风嘴唇张了又张,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到最后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许流风呵斥道:“既然知道我的目的,劝你老实交代,要不然,宁王殿下……”
白锦棠轻声道:“那你先给我松绑,你们绑的太紧了,我难受。”
“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白锦棠笑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不过随你们拿捏,敢问寨主大人,你们山寨里的人是蠢货还是猪,这么多人,还看不住我一个人。”
说的就很有道理,许流风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蠢,于是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将人解绑了。
白锦棠又道:“我饿了,去给我准备一点吃的吧。”
许流风当即就怒了:“你别蹬鼻子上脸,我抓你来是为了——”
“谢灼,”白锦棠点头,“我都知道啊,但你不让我吃饱,我如何想得起来谢灼在哪里?”
许流风瞬间就摸到了话头:“你真知道谢灼在哪里?”
白锦棠:“是,现在可以准备吃的了吗?”
许流风认命地摆了摆手,手下连忙去准备饭食了,看着白锦棠丝毫没有害怕的意味,许流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白锦棠:“你就不怕我对你严刑拷打,逼着你告诉我谢灼的下落。”
“那我醒来时就不会在这里了,”白锦棠手掌滑过床上的虎皮毯子,慢悠悠说道,“许公子,下次记得把眼神收一收,说不定本王就会害怕了。”
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鼻尖的红痣红的灼人,让许流风心头一跳,丢盔弃甲,连直视白锦棠的勇气都没有了。
白锦棠猜的没错,在他第一眼看见白锦棠的时候,就生了其他的心思。
这样的尤物随随便便死了,未免太过可惜,白锦棠这般样貌的,很难让人不生出亵渎之心。
“若是本王没猜错的话,静王给你的命令是,务必撬开我的嘴,拿到谢灼的下落,然后将我就地格杀。”白锦棠声音很轻,也很好听,像是玉石撞击的声音,“只可惜,从你看见我的第一眼,你的心就乱了。”
要不然许流风大可以默默地关注他,不引起他的注意,可他还是色胆包天的上前来,赠他翡翠柳枝。
要不是这样,庙会那天这么多人,他还真不一定能直接确认是许流风呢。
“许流风,你不想杀我。”
————
谢灼脸色难看的厉害。
在许流风那群人悄无声息来到他的房门前,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一想到白锦棠还在睡着,他就有些着急了,就在他屏住呼吸,想要趁着外面的人放松警惕,将人杀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软。
谢灼心里一紧,试图运转内力,结果却是内力停滞,根本使不上分毫!
透过门缝,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把白锦棠偷走,急得他额头青筋暴起,面色通红,心生绝望。
秋风落雨呢?
还有,他怎么失了力气和内力,明明他没有闻那些迷药!
就在白锦棠被掳走没多久,谢灼的房门被打开了。
是秋风和落雨走了进来。
秋风把谢灼扶到床上,而落雨熟练的将自己的药箱打开,顺势将白锦棠系在他手腕上的红绸给解了下来,丢到一边的香炉里。
“夫人暂时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迎着谢灼冰冷刺骨的眼神,落雨默默地抹了一把冷汗,结结巴巴道。
而秋风见情况不妙,立马给落雨一个你保重地眼神,溜了出去。
秋风从腰间掏出一个口哨,随着口哨声音响起,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了他的手臂上,秋风将事先准备好的密信,绑到了鸽子腿上。
谢灼瞬间就明白,合着这都是白锦棠引蛇出洞的计划。
落雨将银针收了回去,不敢看谢灼,问:“夫人现在感觉如何?”
“好,我现在特别的好。”体内凝滞的内力已经可以运转,也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谢灼阴森森地看着落雨,“落雨姑娘,你家主子这又是想去杀谁啊?”
落雨一噎:“也……也没想杀谁,就……就是忽然想要剿匪了,毕竟来都来了,怎么能空着手回去呢?”
谢灼:“哦——剿匪啊,不真不愧是咱们大安的宁王,怎么这么聪明能干呢。”
落雨:“……”王爷,您真的好自为之吧。
谢灼冷笑连连:“所以红绸的药,是你给他的对吗?”
也真是难为白锦棠了,一边对自己情深款款,一边还要想办法把自己撂倒,生怕自己坏了他的事情。
落雨欲哭无泪:“夫人,我冤枉啊。”
谢灼点头:“真是主仆情深啊。”
落雨讪笑:“哈哈哈哈——”
谢灼:“告诉我,他在哪里?”
白锦棠事先有交代,落雨可不敢说,立马开始转移话题道:“夫人,您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啊,您放心,主子肯定会没事的。”
比起阴阳怪气的谢灼,落雨觉得还是连云寨的那群土匪可爱,于是打定主意后的落雨,已经开始准备溜了。
结果才走没几步,就被谢灼叫住了。
只见谢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是说了吧,要不然……”
落雨心里咯噔一下。
谢灼随手拨动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微笑道:“你的药箱就遭罪了……”
落雨:“……”
————
许流风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白锦棠,我劝你不要在这里自作聪明,你真的以为我不杀你,就不会用其它的办法对付你了吗?”许流风作势就要去抓白锦棠的手腕,却被白锦棠灵巧地躲开了。
许流风有些不高兴,这人都落在他的手里了,还如此不识抬举。
他就不信了。
“就算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不信你身边的人不知道,到时候我用你们威胁他,害怕他们不把谢灼送到我面前来。”
说着,许流风走上前,作势要将人拢进怀里。
白锦棠面色不改,幽幽地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轻声说道:“许公子,你就不怕他们送来一个假的?”
许流风连连咽了好几口唾沫,只觉得这人就和妖精一样:“静王那边已经来信了,马上就会把谢灼的画像送过来,你们骗不了我。”
“这样啊。”白锦棠若有所思地点头,安抚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许公子,我被绑在这里这么久,滴水未进,你倒是让我先喝口水,吃点东西不是?”
许流风有些犹豫,似乎是害怕白锦棠搞事情。
“不会耽误多长时间,许公子也不想没尽兴,人就晕过去了吧。”说着,白锦棠眉头微蹙,脸色比刚来的时候,更加苍白了,漂亮的眉眼似乎也因此失去了颜色。
许流风虽然急色,但也不得不顾及一下白锦棠的身体,于是这才松口,让人将食物送了上来。
他就坐在一边看着白锦棠用膳。
白锦棠吃的不快也不慢,不像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矫揉造作,也不似军营的臭男人一样,毫无形象,只知道狼吞虎咽。
他的吃相十分文雅,安安静静地,不会发出声音,教养都是极好的。
这一顿饭吃下来,白锦棠算是尽兴了,倒是把许流风吃的口干舌燥,火烧屁股。
眼看着白锦棠放下筷子,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擦嘴,许流风终于忍不住了,还不等饭菜撤下去,就猴急地打算往白锦棠身上扑去。
却再次被白锦棠躲开了。
许流风眯了眯眼睛:“吃也吃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锦棠看着屋子里的沙漏,笑:“许公子,时辰到了,你没时间了。”
午时已到,该死人了。
第35章
“什么意思, 白锦棠,你敢耍花样?!”许流风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白锦棠没吭声。
因为许流风的人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从门口跌跌撞撞地滚了进来, 大叫:“大当家的, 不好了,出事了, 官兵打上门来了!!!”
许流风猛地回头看白锦棠,白锦棠依旧一脸淡淡地站在不远处, 安静地看着他。
许流风:“哪里来的官兵!连云寨地处偏僻,就算从最近的县衙调人过来,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那人哭的稀里哗啦:“属下也不知道啊,他们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起码有好几千人!现如今已经攻上山腰了,咱们的人, 都被杀的差不多了!”
这回轮到白锦棠蹙眉了。
他安排的银月卫总共就八百, 哪里来的好几千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许流风死,要那些私兵烟消云散。
许流风面色铁青,恨不得将白锦棠碎尸万断:“白锦棠,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有备无患而已。”白锦棠也不装了,轻声说道,“寨里的人不够阻挡, 那后山不是还有不少人吗?本王可是听说,都是花费重金养起来的私兵,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你……你果然就是故意的, 你一直都在骗我!”
白锦棠冷漠:“兵不厌诈,是你太蠢!”
“白锦棠,等事情结束,老子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把你的脸划花!”
许流风踹了一脚那小土匪,怒斥:“哭什么哭,老子亲自去会会那些人,你给我把白锦棠绑了!我倒是要看看,那群人还能把宁王一起杀了。”
小土匪连滚带爬地来到白锦棠的身边,捡起那团麻绳子,瑟瑟发抖地看着白锦棠。
白锦棠倒是十分配合,主动将自己手腕并拢伸了过去,让小土匪绑。
小土匪:“大当家,绑好了。”
“把后山的人都叫过来,也是时候见见血了!”许流风狞笑一声,也不怜香惜玉了,一把抓着白锦棠的手,将人扯得踉踉跄跄往外走。
等许流风气势汹汹地赶到半山腰,那里已然横尸遍野,一众土匪吃喝玩乐,做久了土霸王,如今一看要见血,吓得屁滚尿流,生怕自己跑的慢了,脑袋就掉了。
官兵打上来,根本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而白锦棠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打上山来的不是几百人,而是上千人了。
只见身着官袍的杜允成骑在马上,朝着他们中气十足地大喊:“本官乃新任青州知府杜允成,尔等宵小,不仅胆大包天占山为王,竟还敢蔑视皇威,掳走宁王殿下,简直罪无可恕!如今尔等愿意投降,尚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向上人头不保!”
竟然是杜允成,还真是巧啊。
杜允成青州人士,六年前穷困潦倒没钱进京赶考,只能在路边卖红薯,是白锦棠怜他寒窗苦读,身怀抱负,不忍他埋没市井,于是支助他进京赶考。
说来也是造化,杜允成就是当年的状元郎。
这些年来,书信往来虽然少,但是情分依旧。
看来凌若尘已经将黑市和李青山的事情处理妥当,这位新上任的知府,背后应该也有他的运作。
就是杜允成身后的那些兵,看着实在是眼熟啊。
不像是官兵,像是凤侯的亲兵。
许流风本来还有些急,等瞧见杜允成瞬间就乐了,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身后跟着一些穿着常服的打手,还能打得过他练了这么些年的私兵?
“什么狗屁知府,一个只会用嘴打炮仗的蠢货,也敢在我连云寨叫嚣!”许流风嗤笑,“别还没上任,就先掉了脑袋!”
杜允成气的满脸通红:“你们这群土匪,竟敢如此嚣张!”
许流风拉弓上箭,下一秒,那根箭冲着杜允成的脑门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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