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秋风眼疾手快,一刀斩断,这才幸免遇难,而杜允成因为着突如其来的危险,吓得官帽都歪了。
众人见此,哄堂大笑,许流风更是猖狂:“蠢货啊蠢货啊!”
杜允成气的面红耳赤,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秋风道:“大人,我们还是直接动手吧。”
杜允成却皱眉,他看着被捆着双手,就站在许流风马后的白锦棠,迟疑道:“可是王爷还在他们手里,我们这样贸然出手……”
杜允成话还没没有落下,就见白锦棠手腕上的绳索忽然落地,白锦棠勾唇一笑,下一秒,只见他一跃而起,身体腾空,落在许流风的身后,踩在马屁股上!
紧接着,白锦棠用手里的绳索勒住了许流风的脖颈!
危险和窒息感是在同一时间袭来的,许流风被勒的眼珠凸起,双手死死地抓着脖颈上的绳索,试图以此减慢窒息。
身下的马屁因为这变故发出嘶鸣,开始不安地扬起马蹄,想要自己背上的人甩出去。
白锦棠一边控制身体的平衡,一边不断地用力,最后还要朝着杜允成大喊:“愣着干嘛,上啊!!!”
众人恍然大悟,本来还算平和的局势瞬间乱作一团!
“大当家的,我们来救你!”
无数的矛长剑朝着白锦棠刺了过来,白锦棠猛踩马背借力,身体腾空,将那些武器悉数踩在脚下,惊险躲过!
脚底下的马儿就没这么幸运了,被刺中后发出哀鸣,轰然倒地。
白锦棠失去平衡,手下的力道也跟着松了,最后被许流风反手抓住肩膀,就要给白锦棠来一个过肩摔!
“嘭!”白锦棠的后背狠狠地砸在地上,喉咙硬生生呕出一口血出来。
许流风眸中露出兴奋得意笑容,也就是这个空隙,白锦棠摸到后腰处压着的长剑,那是刚刚土匪掉落的,猛地扑向许流风,反手一击,朝着许流风的脖颈刺去!
“刺啦!”鲜血喷溅,染红了白锦棠绣着海棠的雪白衣襟,为他精致漂亮的眉眼上,染上风流邪气。
许流风脸上的笑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收回,就这样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舒坦了。
白锦棠有一种被恶心了很久,现在终于可以永久让那东西消失的快感了。
就是代价有点大。
果然,没有内力是万万不能的,便是杀个人都如此费劲。
白锦棠随手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血,忽然,他感受到一抹炽热浓烈的目光。
这让白锦棠有些不耐烦,还有些烦躁。
那个不要命的敢这样看着自己,是找死……
心声戛然而止,白锦棠眼里的凶狠在一瞬间消失,变得十分无辜,手里的长剑烫手一样被他丢到了地上,掩耳盗铃一样的往旁边挪了挪,正好挡住了许流风死不瞑目的样子。
白锦棠脸上扬起一个标准的温柔关心的笑容:“夫人,你怎么来了啊?”
目睹这一切的落雨:“……”
谢灼比他笑的还温柔,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妾身当然是来欣赏王爷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斩杀敌手,为民除害的了。”
“毕竟,像王爷这样爱民如子的人可不多。”
白锦棠认真道:“我可以解释的。”
谢灼:“比如在我们谈情说爱互诉衷肠的时候,王爷却在想怎么把我放倒吗?”
“……”白锦棠此生撒过无数谎言,骗过很多人,无一不是面不改色,此时此刻,一种堪称陌生的心虚感,占据了白锦棠的内心。
谢灼:“还是故意让落雨瞒着,不让我插手?”
“亦或者,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用内力,却还要和许流风硬碰硬?”
眼看着怒火越烧越旺的谢灼,白锦棠果断开始装可怜,只见他弯腰开始咳嗽起来,朝着落雨伸出了手:“落雨,我肩膀疼,还有点头晕,你过来扶着我一点。”
落雨自然没去扶。
倒是刚刚还疾言厉色地谢灼,瞬间哑火,身体永远都比脑子快,一把扶住了白锦棠。
白锦棠也不矫情,靠在谢灼的怀里,有声无力道:“夫人,我疼——”
“活该,怎么没疼死你呢。”谢灼面色着急,连忙对落雨道,“你快来给他把脉,看看是怎么回事?”
落雨连忙答:“好。”
白锦棠:“真的快疼死了,夫人,你一生气,就更疼了。”
谢灼:“……”虽然知道白锦棠可能是在骗他,但谢灼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刚刚那一下却是实打实地。
谢灼低头在白锦棠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安慰道:“马上就不疼了,乖一点。”
白锦棠见谢灼不打算兴师问罪,立马不说话了。
见证了全程的落雨,表示目瞪口呆。
谢灼看着听聪明的啊,怎么一到她家主子面前,跟条傻狗一样?
装可怜,装傻,再配上几句甜言蜜语,简直就是无敌了。
谢灼:“怎么样了?”
落雨摇头:“没事,就是皮外伤,上点药养几天就好了。”
谢灼这才松了一口气,从落雨手里接过药,将白锦棠抱了起来。
谢灼低声对白锦棠道:“马车在山下,我先带你回去好不好?”
白锦棠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落在了不远处的杜允成身上,杜允成认识谢灼,不能让他们见到,于是白锦棠点头:“好。”
然后转头嘱咐落雨:“把这里处理干净,有情况随时下山找我,事情结束后,让杜允成来见我,我有事情要问他。”
别人认不出来,白锦棠却认得出来。
杜允成身后的兵,可不是亲兵,而是凤侯爷的亲兵。
凤侯爷,当朝唯一的女侯爷,战功赫赫,风华无双。
按照辈分,白锦棠应唤她一声凤姨。
他要知道,为什么凤侯的亲兵会跟着杜允成一起来青州,杜允成成为青州知府,背后可能还有凤侯的手笔。
这边白锦棠和谢灼下了山,那边的战斗也逐渐接近尾声。
许流风已经死了,军心涣散,再加上银月卫和凤侯的亲兵都不是吃素的,不过半个时辰,就把那群所谓的重金养护的私兵,打的抱头鼠窜,最后直接包了饺子。
而杜允成也终于空下时间去找白锦棠的踪迹。
紧接着,他就看见谢灼抱着白锦棠正往山下走去。
杜允成眯了眯眼睛,看这背影,越看越眼熟,满脸的疑惑,喃喃自语道:“这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啊,好像是摄政王!”
一提到谢灼,杜允成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不可能啊……摄政王怎么会在这里……”
第36章
谢灼抱着人上了马车, 将人放在马车上的绒毯上,又从袖子里拿出干净的帕子,为白锦棠擦去脸上的血污。
一点一点地, 很是仔细, 许是心虚,白锦棠一直表现得十分乖巧。
等擦到手掌的时候, 他就看见白锦棠满是勒痕的手腕,已经红肿了。
白锦棠这些年被养的娇贵, 稍稍磕着碰着就要留印子。
谢灼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强忍什么,他将药膏打开,涂抹到了伤口上, 等两只手腕都上完药,谢灼作势就要去剥白锦棠的衣服, 吓得白锦棠立马躲开了, 还把自己的衣襟抓的更紧了。
“我看看。”谢灼微微蹙眉,低声道。
刚刚还闹着疼的人,如今眯着眼对他笑,风流多情的样子:“一点小伤而已,用不着看。”
谢灼才不吃他那一套, 何况心里还憋着一口气,他和白锦棠对视,毫不退让:“王爷是想妾身帮你脱, 还是您自己脱。”
白锦棠:“能不脱吗?”
音落,刚想和谢灼挪开点距离的白锦棠就发觉自己没了力气,浑身一软,就这样软踏踏地倒在了马车上。
“你给我下药?”白锦棠小脾气瞬间就上来了, 精神也不由得随之紧绷。
一般的药,他不会察觉不出,除非是落雨特制的药。
还有就是,这药效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是自己下给谢灼的那个药。
谢灼轻笑:“想起来什么药了?”
白锦棠瞬间就没脾气了。
“王爷,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说几句甜言蜜语哄哄我,我就不会生气了,就会原谅你啊。”谢灼的手勾住了白锦棠的腰带,手指在他的衣带上打转,眸光深沉,里面像是关了一头巨兽。
随着腰间一松,那绣着海棠花的腰封就这样被谢灼扯了下来。
谢灼的手指游离在他的身上,从纤细的腰肢,到微微起伏的胸膛,再到脆弱的脖颈,不轻不重地力道,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酥麻,让白锦棠紧紧抿住了唇。
“怎么不说话。”谢灼的手指挑开了白锦棠的衣襟。
说什么啊,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白锦棠微微错开眼,不和谢灼对视。
谢灼瞬间明白白锦棠心中所想,直接被气笑了。
“白锦棠,你真是好样的。”
白锦棠睫毛疯狂的颤抖,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他的身体被谢灼的手带着,猛地往前扑去,软绵绵的身体,最后趴在了谢灼的双膝。
“干什么……”
还不等白锦棠说完,身后散落的头发被谢灼直接拨动到一边,谢灼抓住了他的领子,往下一拉,后背顿时变得十分凉爽,突如其来的寒冷让他下意识抖了一下。
因为药效,他甚至抬头都费事,更别说去看谢灼的表情。
但他绝对能想象到谢灼的眼神,会有多么的愤怒和灼热。
本该光滑如玉的脊背如今青青紫紫,满身的伤痕,尤其是那漂亮的、振翅欲飞的蝴蝶骨,更是肿了起来,甚至还破了皮。
谢灼的手指落在那处的瞬间,白锦棠身体下意识的一缩。
谢灼的指尖太凉了,而那里的伤口又实在太疼了。
白锦棠只觉得头皮发麻,这样的姿态过于被动,还有些难看,让白锦棠少见的面红耳赤。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谢灼终于动了,开始为白锦棠上药。
白锦棠:“小伤,不碍事。”
谢灼“呵”了一声:“那怎么才算是大伤,像上次在黑市那样,动用内力,在床上躺了大半月还在吐血,那样的伤算不算大伤!”
白锦棠不吭声了。
谢灼:“白锦棠,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了,无论你利用我,还是拿我牵制翠云,或者是这次对我百般隐瞒,我可曾怪过你一丁半点?”
白锦棠好像知道谢灼在生气什么了,但他还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那你在生气什么?”
“你不知道吗?白锦棠。”谢灼深呼了一口气,忽然捏住了白锦棠的下巴,让看着自己,怒火几乎快要喷涌而出,他一字一句道,“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白锦棠无法想象,谢灼是怀揣着什么的心情和自己说这些话的。
那双凤眸里,出现了他从未都没见过的情绪,是害怕,是慌张,是痛苦。
前世今生,谢灼总是张狂霸道的,对世间所有有着绝对的掌控和自信,何曾如此惶恐不安过,如今却是为了自己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很久,久到谢灼以为白锦棠不会说话了,白锦棠睫毛颤抖,不确信道:“你是在害怕吗?因为我的受伤而生气,对吗?”
“是。”谢灼像是脱力一样松开了白锦棠的下巴,将他抱在怀里,低声道,“我知道这是你的计划,可是我忍不住害怕,我怕你受伤,怕你会死,我怕打乱你的计划,还喜欢胡思乱想,如果你……我该怎么办……”
”锦棠,你让我怎么办啊。”
突如其来的剖心置腹让白锦棠丢盔弃甲,他不怕别人算计他,背叛他,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却唯独害怕别人将那一捧炽热的真心放在他的身上,让他从此不敢看。
指甲陷入皮肉带来的刺痛,才换回白锦棠的理智,不知道是不是谢灼的错觉,他觉得白锦棠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破碎。
“不会有那一天的。”白锦棠似乎意有所指,像是说给谢灼听,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谢灼神色复杂,如同呓语一般道:“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白锦棠手指下意识蜷缩,抿着唇,没吭声。
谢灼:“锦棠,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白锦棠不答,因为他知道谢灼要问出来的问题,会让他很难以回答,现在的他,实在难以分出其他精力,去给谢灼编织一个谎言,因为他的心很乱。
“我冷。”白锦棠道。
谢灼这才恍然,白锦棠温软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冷了下去,他连忙放开手里的药膏,将白锦棠的衣服拉了回去,为他理好衣襟,又系上了衣带。
白锦棠没回答刚刚的问题,谢灼也没有再去问。
他们有一条无声的裂缝,就在眨眼间,成了一条天堑,将他们隔在了两边,以至于马车的气氛陷入死寂,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像是两个陌生人。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到青云山脚下,谢灼率先弯腰下了车,朝着白锦棠伸出手臂,白锦棠紧跟其后,默不作声地扶着谢灼的手臂下了车。
“你先上山,我等杜大人有要事商议。”
谢灼没有拒绝,说了声“好”,转身走上那蜿蜒曲折的山路,不曾回头。
落雨见此,小心翼翼问道:“主子,你和夫人生气了?”
“别瞎打听。”白锦棠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道。
落雨撅了撅嘴:“哦。”
没过多久,杜允成和秋风就带着人赶了过来,杜允成见白锦棠安然无恙,顿时喜极而泣,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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