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她的动力再次变成了仇恨,还有叶狂澜到死都在惦念的北疆。
等事情结束,她会离开这里,回到那片土地上,死在那片战场上,她的尸骨也会埋在那里,她会替叶狂澜完成她毕生的夙愿,然后就可以了无牵挂地去找她了。
这大概就像是光和种子。
当光没了,种子就再也发不了芽,注定烂在泥土里。
而光没了种子,就再也没了盎然春意,只剩下一片苍白的炽热。
凤凌绝:“你可千万别走太快,一定要等等我啊。”
守着这破败的江山,守着陌生无你的北疆,一个人走过这漫长九年。
真的太累了。
第87章
本以为宁王和摄政王是一对这消息已经够炸裂了, 结果宁王当庭状告当朝丞相,为北渊王申冤,此消息一出, 莫说是整个京都城, 便是整个大安都陷入震动之中。
尤其是北疆军民,无不激愤。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京都城, 所有人都在等老皇帝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丞相被下了大牢,皇帝碍于刘家的势力, 不敢轻易把刘丞相轻易推出去,可是面对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却又不得不顾及,只能卡在中间, 两边为难。
老皇帝越来越昏头,白锦棠对此嗤之以鼻。
因为老皇帝越是这样, 只会引起九州百姓更大的不满, 刘家更不会再效忠皇帝。
根本两头讨不到好。
如今大街小巷议论纷纷,皆是义愤填膺,为叶家鸣不平。
而前段时间还春风得意的静王,不过眨眼时间,就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变成了落水狗,名声是彻底臭了。
他被白锦棠彻底放在了火上烤。
这事情是这样的大,刘贵妃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所以在得知消息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求皇帝。
老皇帝自己也陷入两难的境地,是决计不会理会贵妃的。
最后贵妃在皇帝的寝宫外面足足跪了整整三日三夜,都没有见到皇帝一面。
第三日傍晚的时候, 贵妃晕倒了,而一直在皇宫外帮丞相周旋的静王得知后,急急忙忙地进了宫。
贵妃躺在床榻上,一身的珠钗华服被除去,憔悴苍白的样子,哪里还有以前的咄咄逼人?
如今的贵妃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
静王跪在贵妃身边,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母妃——”
“你祖父怎么样了?”贵妃问道。
一提到这里,静王被气得面色通红,眼里翻涌着怒火,他道:“白锦棠那个贱人故意要了大理寺卿的官位,谢灼又把控着刑部,我们根本插不上手。”
刘贵妃的脸色更白了:“那督察院呢?既然要审,三司哪一个也少不了!”
静王道:“我们在督察院的人多多少少手脚都有些不干净,白锦棠昨日上任的一件事情,就是联合刑部,把我们的人全都查办了。革职的革职,下大牢的下大牢,如今人心惶惶,根本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
“如果不是祖父在朝中根基深厚,怕是早就……”
剩下的静王不敢说下去了,但即使这样,也惹怒了贵妃。
刘贵妃将床头柜上的茶壶杯子全都掀翻在地,东西里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静王吓得一哆嗦。
那涂抹着丹蔻的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刘贵妃怒斥:“好一个白锦棠啊,好一个摄政王!真是好样的啊!”
“他们真以为我刘家没有人了吗?他真的以为本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如今事情已经闹成这样,纵然刘家再根深树大,面对天下百姓的讨伐,怕是也要掂量一下。
静王迟疑道:“母妃你的意思是?”
刘贵妃从床上踉踉跄跄地走了下来,拔出头上的发簪,将床榻上的机关打开,只见床下弹出来一个小匣子。
旋即,刘贵妃拿出来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放在静王的手心里。
“打开看看。”
静王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打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呼吸急促,拿着圣旨的手更是在发抖。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道:“母妃,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刘贵妃冷笑:“老皇帝亲手所写的,上面还盖着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静王瞬间将圣旨抓紧,走到贵妃的跟前,道:“母妃,这东西要是被父皇知道,怕是不会让我们好过。”
“是他要杀你祖父,要断你的前程,既然他如此不顾及父子夫妻之情,我们为什么不能杀了他,自己做皇帝?”
这封圣旨不是别的,正是当年皇帝猜忌北渊王时,要刘渝伪造北渊王谋反证据的密旨。
老皇帝以为这封诏书早就被烧了,可是丞相和贵妃又如何会这般容易丢下这保命符。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用此威胁皇帝传位,放出丞相。
“可是母妃,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静王咬着牙道,“只要北渊王一案我们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就算有了父皇的传位诏书,我坐上皇位,也会被人推下来!”
“况且白锦棠和谢灼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他们不会让我们如愿的。”
刘贵妃道:“这些我都想好了。”
“什么意思?”
刘贵妃道:“只要白锦棠和谢灼这两个碍眼的人死了,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你的祖父立马就会放出来,届时我们就说白锦棠为争夺皇位诬陷你祖父,被发现后畏罪自杀,坐死北渊王造反一事!再用这封圣旨逼你父皇写下传位诏书,然后你父皇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事成之后,你的祖父就是你最大的靠山,他就能推你上位,我们刘家也还会好好的。”
不得不说,刘贵妃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每一处都说在了静王的心头上。
除了这个办法,也没什么办法了,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静王咬着牙道:“可是凤凌绝那边……”
刘贵妃冷笑:“先解决掉白锦棠和谢灼,他们定然会自乱阵脚,至于凤凌绝……凤羽军远在北疆,京北大营离得又这么远,根本来不及调兵,稍有动作就会被我们发现,而且就她那身体,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了,根本就是个空壳子,我们不用怕她。况且你是名正言顺的继位,本宫还不信她一个人能翻了天不成,待你登基,我们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说到这里,静王再也没有了顾及,连忙点头:“母妃,我明白了。”
刘贵妃欣慰一笑,然后塞给静王一边黑色的令牌,低声嘱咐道:“这是你祖父这些年暗地里培养的死士,你拿着这令牌,务必将事情做的干净一点,千万不要让别人怀疑到你头上。”
“放心吧母妃。”
静王将圣旨放回暗格里,又将令牌塞进衣袖,就匆匆离开了。
而另一边,白锦棠带着秋风落雨一起到了大牢。
只见那昔日里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如今脱掉官服,穿上囚衣,蓬头垢面地躺在稻草之上,便是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狱卒打开牢门厚,不敢停留,连忙离开了。
白锦棠走了进去。
刘渝仰头看着白锦棠,嘲弄道:“宁王殿下是来看老夫的笑话?”
白锦棠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渝,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嫌弃和恶心,淡淡道:“是啊。”
“看见你活的好好的,还真的有点失望。”
刘渝道:“你用不着激我,白锦棠,你别以为这样你就赢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皇上不可能杀老夫的,老夫且让你得意一段时间,等马上老夫出去,定然将你和谢灼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白锦棠道:“北渊王一案当年就引得北疆震动,如今证据确凿,天下百姓都看着呢,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你?除非他这个皇帝不想做了,除非他想和天下人为敌!”
刘渝冷哼一声,扯了扯嘴角,丝毫不害怕:“他若是不帮我,才是与整个天下人为敌!白锦棠,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白锦棠忽然问道:“我舅舅当年是怎么自戕的?”
刘渝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锦棠道:“好奇,毕竟世人只说是自戕,可最后连尸体都找不到,烦请丞相大人告知一二。”
刘渝听此笑了起来,带着得意:“还能怎么死的,自然是一把长剑割喉而死!你大概不知道,到现在那把剑还在我府里的书房挂着呢,老夫就是要日日夜夜都看着,才觉得畅快,还真是要感谢北渊王为本相铺了这么一条青云路!”
漆黑的瞳孔闪过血色,艳红的唇被抿的失去了血色,过了好一会,白锦棠清凌凌的嗓音再次响起来:“北渊王的尸体在哪?”
叶家被抄斩后,尸体被运回了北疆好生安葬,唯独自戕而死的北渊王尸体,迟迟找不到。
北渊王最后一面见的是刘渝,所以白锦棠必须知道尸体在哪里。
“没了。”刘渝很喜欢看白锦棠这个苍白的脸色,尤其是明明心里窝着滔天怒火,却又不能要了自己性命的样子。
他就觉得畅快,十分的畅快。
刘渝当年没当官前,其实是先去北疆参军的,结果当了逃兵,被北渊王的父亲驱逐回了京都。以至于刘渝一度成了京都的笑话,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
后来他靠着祖荫才当了官,一步一步走上高位,可是北渊王的爹,叶老将军却死了。
俗话说负债子偿,天经地义。
叶家人当初敢那样欺辱自己,就应该想到今日的结局。
白锦棠:“什么意思,说清楚!”
刘渝冷笑道:“我把他的尸体剁成一块块的,全都喂狗了,谁知道如今在哪里?”
叶老将军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死的这样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当初他离开北疆的时候就说过,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你再说一遍?”白锦棠已经不再压抑自己的怒火了,伸手扼住刘渝的脖颈,声音冷厉,“本王再问你一遍,北渊王的尸体在哪里?!”
刘渝依旧道:“喂狗了就是喂狗了,谁知道进了哪条狗肚子,又被哪条狗给拉了出来?!”
“啪!”
白锦棠狠狠地扇了过去,这一巴掌带着内力,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打的刘渝满口是血,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扼住脖颈的手,二话不说,开始用力。
刘渝四肢费力地挣扎着,眼珠子都快被掉出来了。
“白锦棠,你敢杀我?!”刘渝嘶吼着。
白锦棠像是被这惨叫声惊醒一下,骤然松开刘渝的脖颈,将人甩出去。
刘渝一边喘息,一边得意洋洋道:“老夫就知道,白锦棠,不敢杀我!”
“你哪里来的自信?”白锦棠嫌恶地看着刘渝,冷笑,“是因为皇帝的把柄在你手里吗?”
刘渝瞳孔一缩。
“敢陷害北渊王,你还真是人老胆子大,真不怕死了。可本王却不信,你这种畜生可是最惜命的,要不然也不会战场上当了逃兵不是?!”
此话一出,如触动刘渝逆鳞。
“你给我闭嘴!你给我闭嘴,谁让你提这件事情的,谁让你提这件事情的!”
白锦棠:“你敢做,别人为什么不能说?刘渝,都落在本王手里了,你还敢如此挑衅本王,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仗着什么东西吗?”
“当年皇帝让你陷害北渊王下的密旨你还留着的吧。”
此话一出,瞬间将刘渝劈的里焦外嫩,不可置信地看着白锦棠,彻底呆愣住。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的,白锦棠,你不该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
白锦棠蔑视道:“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既然敢做,就别怕别人知道。”
最后一张底牌被揭开了,刘渝是彻底慌了,瑟缩的看着朝他一步一步逼近的白锦棠道:“你想干什么!白锦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干嘛?!”
白锦棠看死人一样看着刘渝:“你在叶老将军麾下待过,应该也知道叶家有一套剑法吧,叫做千丝万缕。没什么大用处,因为用来杀人很麻烦,是用来折磨人的,但对人的要求又很高,讲究狠准,所以他们开始练剑的时候,会用猪肉模拟训练,直到一口气能把那靶子上的猪肉,切成比婴儿手指般粗细的丝,就算是练成了。”
“恰巧,本王也会这套剑法。”白锦棠嘴角上扬,“你说,本王将他用在丞相大人你身上可还好?”
刘渝:“什么狗屁剑法!你敢对老夫动手,静王和贵妃都不会放过你的,白锦棠,案子没审,你不能杀我!!!”
白锦棠:“当年你们杀北渊王的时候也没审。”
说完,白锦棠给秋风打了个手势。
秋风会意,立马上前,把刘渝从地上提了起来,不顾他撕心裂肺的惨叫挣扎,将人绑在一边的刑架上。
白锦棠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掏出那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还没开始呢,叫这么惨做什么?省点力气,待会你想叫都叫不出来。”
“啊啊啊啊!白锦棠,你敢这样对我,你敢这样对我!”
白锦棠不搭理他,又对落雨道:“你新研制的药怎么样了?”
落雨信心满满道:“主子放心,在您没结束之前,我保证让丞相大人无时无刻都保持清醒,仔仔细细地感受那刀落在身体上所有的痛苦,绝对不会让他就这样昏过去,或者是擅自死掉!”
白锦棠满意点头:“那就好。”
“白锦棠,你……啊啊啊——”
昏暗的牢房里,只有一盏照明的蜡烛。
那晕着昏沉光明的烛火不断地跳跃着,将地上流了满地的血照的发亮,周围弥漫着血腥味,还有那种疼到骨子里的惨叫声,丝丝缕缕的肉条掉在地上,浸透在血里,白花花的,堆成了小山,像是碎掉的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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