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张纸巾擦掉沈乔安射在他腹部的精液,景曜坐到床头点了只烟。
沈乔安蜷缩在沙发里,温热的液体从后面流出来,他难堪地闭上眼睛,止不住地后怕。
他竟然打了景爷一耳光。
气氛很僵,正巧这时来了电话。
景曜语气暴躁,“讲!”
电话很短,可见不是好消息,因为眼见着男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景曜抽完一支烟,又点了一支。
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蜷成一团的少年。
沈乔安抓着抱枕一脸怯怯,手臂上都是挣扎时弄出来的於痕。
算了。景曜抽了口烟压火。
“前段时间有人跟踪你,人刚抓到了。”
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你认识。”
烟雾缭绕中,沈乔安听到两个字。
“沈杰。”
胃里的恶心不断翻搅向上涌动,他弯腰吐了出来。
--------------------
老景越爱越深,小乔越来越清醒,nice(#^.^#)
明天还有一章,夸我!(在给小乔收拾包袱ing)
第61章 60. 决绝
沈乔安的这一吐反倒缓解了两个人的僵局。
他在浴室抱着马桶吐,景曜跟在后面,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最后还帮着擦脸刷牙。
要说景曜也是够贱的,刚才人跟他闹脾气,他觉着烦,大发雷霆。现在好了,少年神色淡漠,特别乖,洋娃娃一样任他摆弄,脸被擦红了都不躲不闹。
景曜这心里又受不住了,心疼得不行,甚至希望沈乔安能再打他两巴掌消消气。
最后抱着人躺在床上,如果不是怀里的少年胸膛浅浅起伏着,他几乎怕人就这样飘走了。
他的头又有些隐隐作痛,心乱烦躁,有些责怪地说,“蠢东西,难受怎么不说?”
就在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安静的少年说话了,“我说了。”
“我说我不舒服。”沈乔安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雾气一样缥缈稍不留意就会消散在空中。
“我难受。”
“我疼。”
短短的几句话几个词,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每说一句,就在景曜的心窝处深入一寸。
“可是……”
可是什么呢?未尽的话语,有很多种答案。
可是你没听见。可是你太心急。可是你不在乎。
景曜把人抱在怀里,紧了又紧。
他不是能说出“对不起,我错了”的人,即便他心里正这样想着。他只会不停地抚摸着少年细软的黑发,细细亲吻亲他的发旋,亲他后颈,亲他耳后的疤痕。
很久之后,男人哑着嗓音问。
“沈杰你想怎么办?”
沈乔安紧紧闭着眼不说话,黑暗中不为人所见的颤抖睫毛说明他此时内心不平静极了。
“他染毒了,很缺钱。”
景曜想沈乔安是该知情的,不过。
“以后我不会提他了。”
沈乔安被男人的双臂紧紧环抱着,他躲在这个温暖的角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抖,“景爷,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你知道吗?在我被他卖掉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我都还以为他是爱我的。我傻傻地等他赎我回家,想着他要多久才能攒够钱呢。后来,他那么久不来,我安慰自己,我被那么多人转手,一定是他找不到我了。”
“他打我,把我的头往墙上撞,把我一脚踢出去几米远,冬天把我赶到雪地里,输钱回来就抽我耳光,可是他四处躲债的时候,从没丢下过我。
他赢钱的时候,也会给我一点,让我拿去买糖吃。我一次都没买过,我很怕我尝过糖的滋味后就忘不掉了。
就算他气死了姥爷,逼死了妈妈,可是当讨债的人打他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他能没事,我不想没有爸爸,我不想没有家。”
“直到在曹尚家,我看到了家的样子。哦,原来家可以是温暖的,爸爸妈妈是可以笑着站在一起的,父亲和儿子可以互相斗嘴,妈妈和妹妹是被保护的……家……”
沈乔安讲到这里喉咙哽住,整个人都在抖。
“别说了乔乔。”景曜把他转过来抱进怀里,喑哑道,“别说了……”
少年的脸埋在他胸贴,纤长的睫毛刮擦着他的皮肤,温热眼泪濡湿一大片。
喃喃地剖白着,“后来我读书,才明白,那不是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孩子爱父母是天生的,父母对孩子不是。他不丢掉我,是因为我会洗衣做饭,会做工攒钱,能供他奴役。来了债主,他可以拿我去挡,把我当我当筹码,当人质。”
“他丢不下的是他可怜的权威感,不是我。他从来不爱我,他的生活糟透了,卑微到泥巴里,谁都可以欺辱他,于是他把我踩进泥里,在我身上体验权威感。”
“你看,把我卖上了好价钱,他毫不犹豫地走了。不管我是死是活。”
“现在缺钱,他又找来了……”
沈乔安哭着,说着,自言自语的。他太累了,发泄似的,所有憋在心里的压抑全在这个崩溃的晚上倾泻而出。
最后,他哭着睡着了,梦里还在流泪。
景曜心疼地轻拍着少年纤薄的脊背,“睡吧。都过去了。”
……
在寂静的夜晚,景曜的车在空旷的道路上疾驰而过,油门的轰鸣声在黑夜中回响。他紧握方向盘,车速越来越快,仿佛要冲破黑暗的束缚。
往事和回忆让他的头更痛了。
他有个更为糟糕的父亲,但和沈乔安不同,他很小的年纪就知道父亲是畜生。母亲是被父亲强奸后不得不结婚的,这种情况在落后地区往往都是以结婚收场。景曜的生命从罪恶开始,注定要将罪恶延续下去。
他从小立志要成为人上人,十六岁用校服结束掉生物学父亲的生命,也结束了他光明的道路。于是出狱后他开始了通过“吃人”成为人上人的罪恶之路。
景旭不仅是他的弟弟,是他的希望,更是他能看见的另一个自己。所以他把景旭早早送走,远远的与自己的世界隔离开。
他这辈子不会有后代,不会成为糟糕的父亲。
沈乔安睡得并不安稳,断断续续做了梦,醒来又忘了。呆呆出了一会神,才发现身边的位置是凉的。
一种不好的直觉涌上心头。他打电话给景曜。
“你在哪?”
“在忙。”
沈乔安听到了电流声中夹杂着痛苦且微弱的呻吟声。
时隔多年,他还是一下听出那是沈杰的声音。是那种被人殴打到吐血的苟延残喘的痛苦呻吟。
他下床找衣服,“我去找你。”
“马上回去了。”男人安抚道。
沈乔安执着地问,“告诉我,我要去!你告诉我……”
电话那端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景曜沉默片刻,还是说了地点。
凌晨两点,沈乔安敲响了Ellis的卧室门,让他送他去。
鸿门的刑堂里。
即使被毒品掏空了身体的沈杰,也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好相貌。不然怎么能凭借着出众的外表获得厂长女儿的芳心,成为倒插门的女婿呢。
他是典型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人。
他早年失去双亲,但工作婚姻顺利。娶了漂亮贤淑家世好的妻子,生了玉雪可爱的儿子,岳父的木材厂生意兴隆。他本可以本本分分地帮着岳父打理生意,日后继承家业,幸福美满地过完一生。
可他偏偏对倒插门耿耿于怀,既觊觎岳父家的财富,又不愿意受到管束和教导。儿子的姓氏是他以离婚为要挟争取来的,但对于沈乔安他并没有多少感情,甚至因为他爱哭越长越不像自己而憎恶。他被人骗去赌钱,赔光了厂子,把岳父气得脑淤血而亡。没了岳父的管制,他家暴妻子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最后逼死了老婆,卖了儿子,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瘾君子。
景曜看着地上瘦骨嶙峋的男人,眼神就像在看一堆苍蝇围绕的垃圾,用脚踹都怕脏了鞋。
“谁派你来的?”
这就是小婊子傍上的大老板啊,呵呵,小贱人还真好命。
沈杰眼神迷离,咧嘴笑的时候一口牙上都是焦黄的烟油。
审问下来。
原来沈杰是陆续被两伙人找上的。一个是前债主老疤,也就是当初买下沈乔安的人。老疤现在在海市做起了白面生意,上次货被扣了也是因为里面夹带白面让海关抓到了。景曜的规矩是鸿门在大陆地区不做面粉生意,这是他与官方达成的交易。之前因为沈乔安的一句话,景曜帮了忙疏通那批货,这才让老疤起了心思。
另外一边是青佤的余党。
要说沈杰就是个人渣,当小人也是个墙头草。他两头做交易,算盘打的很响。
他想着要是沈乔安认他,那他就帮老疤和景曜牵线搭桥,这样他就有享受不尽的白面和钱花。
如果沈乔安狼崽子一只,不认他,那他就把沈乔安骗出来给青佤的人,他照样能拿到一大笔钱。
至于沈乔安的死活,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有Ellis护驾,沈乔安一路畅通无阻。
昏暗的刑堂里,沈杰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景曜手握着一根粗长钢筋,上面滴滴答答淌着血。
一棍接一棍的殴打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男子痛苦地惨叫着,鲜血从他的嘴角、鼻孔和伤口处涌出,汇成一条血流不止的溪流,将他身下的地面染红。
景曜的眼中全是暴虐,沈乔安哭诉的痛苦,沈杰的卑鄙无耻,都像是地狱之火一般灼烧着他的心脏。
他没有丝毫手软,每一次狠击都用尽力气。暴虐的行径让他看起来宛如来自地狱中的修罗。
沈乔安跑进来的时候,景曜手里的钢筋已经对准了沈杰的脑袋。
“不要!”
男人闻声,身形一滞。
“景曜!”沈乔安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男人的腰,“不要!”
“求求你,不要!”
情急之下,沈乔安叫了景曜的全名。
刑堂里的弟兄都吃了一惊,不过能让多年不出手的景爷亲自下场料理人,可见这位沈少爷的特别。
“不要是你好不好?不要杀他。”他死死拖着男人不放。
沈乔安无数次想象过沈杰的死亡,落魄饿死,被车撞死,被追债的打手打死。
但是请不要是景曜,这对沈乔安来说太残忍了。他不想让他们之间更复杂了。
“不要杀他,送他去警局,他贩毒,会判死刑的对不对?”
少年跑到景曜身前,脸上沾上了血,流着眼泪乞求道,
“不要,不要让他死在你手里,好吗?”
景曜给他擦拭眼泪,却不想给少年脸上蹭了更多鲜血,敛去一身暴戾,低头应他,“好。”
“沈乔……”沈杰沙哑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膛中挤出的。
是恶魔的召唤。
沈乔安僵在原地。
愣怔几秒他拉着景曜的胳膊,丢掉他手里沾满血的钢筋。
“我们回去吧。”
他冷漠决绝,从始至终没有给沈杰半个眼神。
大三下学期的日子很忙碌,有人忙着补考修学分,有人忙着准备考研。校园里对于沈乔安的私下讨论从未终止过,他所过之处,都是窃窃私语。
然而,当他内心真正坚定起来,当他不卑不亢的面对议论之后,同学们反而从一开始相信传言变得怀疑起来。
这个夏天,沈乔安好像领悟到了书中的那句话。
“你变了,世界就变了。”
又是一个晴朗的周末。
景曜和沈乔安把早午餐的地点选在了水榭亭里。
清风送爽,惬意万分。
樊林文过来,“爷,港城何先生送了请柬,下周末的公海派对,您看去是不去?”
与何梁在拉斯维加斯合开的赌场马上就要竣工了,期间一直是何梁在来回奔波。
景曜抬眸看向沈乔安,询问道,“陪我去?正好散散心。”
沈乔安捏着三明治,想到游艇派对之类的聚会宴会就生理性厌恶。
他垂眼说不想去。
景曜想了想,安全起见也好,就说行。他顺口吩咐,“把那两个带上吧。”这种场合,情人和饰品的功能是一样的,总得带上两个。
“是。”
景曜没说名字,樊林文就明白了,可见已经养在身边有些时日了。
沈乔安咀嚼着三明治,抱着小柠檬,笑眯眯看着饼干和牛奶在草地上互殴。纷纷扰扰与他无关,可惜这样美的水榭风景,看一眼少一眼了。
如果说这个夏天真正让沈乔安心中起波澜的事,是徐妈和李叔的离开。
李叔的母亲意外摔断了腿,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最怕骨折了,请了护工但是老太太不习惯,所以他们决定回老家照顾老人了。
临走前,徐妈最放心不下沈乔安。拉着他的手叮嘱很多,像妈妈一样。
“夏天容易上火,要多喝水。”
“不要贪凉,冰淇淋蛋糕少吃。”
“我一走就没人管你了,先生惯你惯得不像话,你体寒,螃蟹也要少吃,不能爱吃就一直吃,晓得吧。”
“还有啊,乔安,和先生……好好处。”
徐妈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子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大的呀。
经常和先生吵架,而且还敢扯着嗓子对先生喊。
或许真应了那句老话,一物降一物。
先生的脾气反倒好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一生气就动手,脸色不好但还是耐着性子给小孩道理。
“别跟先生较劲,老是为了一些小事吵架,多伤感情。”徐妈絮絮叨叨,还是放心不下。
若是之后先生气急了动手,她不在谁去拦着啊,谁护着这可怜孩子啊。
54/78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