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付携手杨茜先一步到位, 给林溪桥飞了个语音条过来。
听到手机消息提示音, 林溪桥瞥了眼亮起来的锁屏,直接把手机丢给了安鱼信:“密码0328, 帮我看看。”
安鱼信略感受宠若惊,又不禁琢磨起三月二十八是谁的生日来。
她点开语音条, 李付着急忙慌的声音冲出屏幕:“你俩快来, 茜茜闹着要看漂亮妹妹,再晚来一会我都要被闹死了……诶哟我说的不是实话么打我做什么。”
夹杂着杨茜在一旁嘟嘟囔囔的声音。
林溪桥听得直乐, 左手扶着方向盘, 右手空出来薅了安鱼信脑袋一把:“没想到小鱼信这么抢手, 你要是和茜姐跑了……”
林溪桥似乎正组织着语言,安鱼信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 便也开起了玩笑:“怎么的, 咱们三个手拉手, 留李付一个人独守空闺, 凄凄惨惨戚戚。”
林溪桥笑得方向盘差点握不住, 只得靠边停车平复心绪。
安鱼信本想再逗逗身侧人, 刚开口便被一只手斜伸出来捂住了嘴。
林溪桥偏头看来,圆润的声音抑扬顿挫,透着收不住的笑意:“你闭嘴, 你一开口我就想笑, 你怎么这么有能耐呢?”
安鱼信被迫合上了嘴。
女人的手指纤长, 薄薄的手掌仍带着点肉,温温软软地贴在她唇上。
被人捂嘴的感觉很奇妙,话头被捂得严严实实,但心头的九色鹿不听使唤,砰砰乱撞。
安鱼信忽地就想制造些更亲密的接触。
于是她垂下眼,微微张开唇。
温润的触感透过唇线细细密密地渗进血肉,能感受到对面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而略略加速加重的心跳。
她吻了吻那温润的掌心。
那只手颤了颤,松开了。
安鱼信看过去,带着计谋得逞的蔫坏的笑。
林溪桥手指在半空蜷了蜷,漫天的笑意终于收回去:“你——”
刚说了一个字便没有了下文,两只手握上方向盘,开始专心致志开车。
下半程旅途俩人没有说话。
车窗外的风景急速倒退,安鱼信漫无目的地在花果香漫空的花海里徜徉。
撩人这事,一回生二回熟,打一榔头就跑,让人抓不住而摸不透。
很恶劣的行为,但能满足自己的小小私欲。
——
李付又飞来一个语音条:“我俩先去玩一个项目,你们到了的话发消息。”
安鱼信和林溪桥已经到了公园门口,听罢便不急着进游乐园,在公园里信步游走。
小径旁种了许多梧桐,梧桐叶落,被西风牵引着覆上了草地,发出沉闷的“噗”的一声。
林溪桥说,南方的叶子掉得晚,等过几日再来,走在满地梧桐叶上沙沙响,好玩得紧。
安鱼信正踩着小径上的石头玩,听罢转过头,又挂上了林溪桥的胳膊:“那你下次再带我来。”
林溪桥笑笑:“你下次再考个第一,我就带你来。”
“一言为定!”安鱼信抓起林溪桥的手,摆了个“拉勾”的姿势。
俩人晃到游乐园门口,给李付发了个消息。
李付听声音有些喘:“我俩刚坐完云霄飞车,正在鬼屋门口呢,你们来不来。”
俩人对视一眼,林溪桥先笑了:“小鱼信,怕不怕。”
“我可不怕,我胆子可大了。”安鱼信哼了声,跑进游乐园的大门,回头看林溪桥并未跟上,又跑回去拽她。
游乐园不是整体付费制,而是每个项目都有对应的价格,想玩哪个项目就去窗口买哪个项目的门票。
李付买了四张鬼屋的门票,正在鬼屋入口处等着。
俩人过去时,正看到李付挽着杨茜的胳膊,哆哆嗦嗦牙冠打颤:“真的要进去吗宝贝。我声明一下我不是害怕,我是怕你害怕。”
杨茜翻了一个惊天大白眼:“你怕你就别进去,我和美女们一起去。”
李付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说:“算了,票都买了,不去就浪费了。”
杨茜一扭头看见林安二人,表情瞬间由阴转晴,挣开了李付的胳膊,朝二人走来。
林溪桥笑着准备好了打招呼,不想对方直接略过她,径直冲向了安鱼信,一把抓住安鱼信的肩膀,使劲晃了晃:“妹妹!好久不见!想姐姐没?”
安鱼信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仍被对面的热情劲吓了一跳,语气开始结巴:“想……想了。”
“诶~想了就好!”杨茜给了安鱼信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溪桥走到李付身边站住,俩人对了一眼,难得地统一战线——
“要把她俩想办法分开。”李付皱眉,“不然我别想和我的茜茜说上一句话了。”
“说得是。”林溪桥点点头,“我都怕安鱼信被她吃下去。”
“你管管你家小朋友,别去招惹我家茜茜了。”李付看着那边安鱼信和杨茜聊得火热,又说。
“谁招惹的谁啊!你看看俩人的神情对比也说不出这种话啊!”林溪桥不满地嘀咕。
林李统一战线最后因为对于“谁招惹的谁”这个话题持不同意见而分崩离析,李付走到杨安俩人身边,一把拉过杨茜:“走了,进鬼屋!”
杨茜不满地嚷着“还没聊完呢”,回头一见李付大义凌然慷慨赴死般的神情,又乐了。
“没事,我们仨保护你,保证不让鬼怪近你的身。”杨茜拍拍李付的肩,作安慰状。
四人检了票,进了鬼屋。
安鱼信不怎么怕鬼。不是因为不相信鬼的存在,而是觉得鬼要是有伤人的意识,自己也活不到现在。
她觉得绝大多数的鬼片都是唬人的,大部分的鬼都是善良的鬼,和人楚汉界限分明,井水不犯河水,最多看不下去稍稍使点小绊子,犯不着致人于死地。
相对而言,人更可怕一些。
是实实在在会因为利益纠葛而伤害别人,致人于死地,或是让人生不如死。
鬼屋里很黑,只悠悠几盏绿色的小灯,勉强看得清脚下的路。
一开始的道路有些窄,无法多人并行,于是杨茜和李付走前头,后面跟着安鱼信,林溪桥说她殿后。
李付紧紧拽着杨茜的衣服,时不时被路旁突然伸出的假人胳膊吓一大跳而大叫一声,听得杨茜有些无奈:“没被鬼屋吓到,要被你吓死了。”
李付很绝望:“我怎么想不开要和三个不怕鬼的人来鬼屋啊,显得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这么脆弱。”
路渐渐宽阔了起来,李付走到了杨茜的身旁,揽住了她的肩。
杨茜偏过头去白了一眼:“哟,现在不怕了。”
“有我的宝贝在旁边,我就不怕了。”李付使劲揽了一把,嘿嘿一笑。
林溪桥和安鱼信表示有被油到。林溪桥咳了声:“你俩注意点影响,后面还跟着两个大单身狗呢。”
“那我跟你换换。”杨茜听闻就要住脚往回走,“我也想走小美女身边,不想跟那个油腻大叔鬼混。”
她刚要脱身就被李付禁锢住了,李付咬牙切齿:“你说谁油腻大叔?!”
林溪桥和安鱼信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
恐怖的氛围一扫而空,就连突如其来的怪声鬼叫也吓不着此刻愤怒而委屈的李付了。
从上空掉下来却被李付随意一脚踢开的假人头:……你们这样搞显得我很没面子。
李付揽着杨茜匆匆往前走,林溪桥和安鱼信慢悠悠在后边缀着。
拐角处出现了两条路,环境昏暗加上俩人跟得不紧,都没看清前面二人的动向,于是往哪边走的问题变得有些棘手。
林溪桥“嘶”了一声:“要不然你来决定往哪边走。”
她摸了摸身侧人的脑袋。
昏暗的光磨得人有些神智不明,不知为何林溪桥的锁屏密码倏然涌上了安鱼信的脑海。于是安鱼信不多加思考便脱口而出:
“右边吧。0328是偶数。”
林溪桥转头看去,安鱼信有些手足无措,自知有些出言冒犯了。平常如何玩闹都无伤大雅,但以试探的态度窥探人隐私总归不太好。
却听林溪桥徐徐缓缓说:“三月二十八是我妈生日。”
安鱼信轻轻“啊”了声。
她一时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作答。论理该轻松活泼地开个玩笑混过去,因为林溪桥并不知道她已知道阿姨已逝。
但她做不到。
她于是干脆闭口不言。
林溪桥摸了摸她的脑袋,温言笑道:“怎么沉默了?快走吧,你选的右边。”
安鱼信拉起了林溪桥的胳膊。袖子宽大,往上飘了飘,于是她拽到了林溪桥的手腕。
不甚温热的温度激得她惊了一惊。
明明在车上时的手掌还是温润的。
林溪桥笑笑:“鬼屋里有些冷。”
“还有,其实我有些怕。”
“但我不能在李付面前表现出来,不然以后就不能拿这个嘲笑它了。”
“现在李付走了,我可以表现出来了。”
“小鱼信,我怕鬼。你保护我好不好。”
第31章 孟婆
安鱼信攥着林溪桥的手腕, 一扭头走进了左边的岔道。
走了约莫半分钟都没见到恐怖元素,只是灯光越发昏暗了点。
安鱼信挽着林溪桥的胳膊,又时不时拍拍, 侧头轻声问:“现在害怕吗?”
身侧人的胳膊紧了紧,接着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不怕, 这都没鬼, 我怕什么。”
“我以为你怕黑。”安鱼信说。
“我不怕黑。”林溪桥笑笑,“小时候农村里条件不好, 晚上经常不开灯,一片乌漆嘛黑, 就摸黑做事情。”
安鱼信拖长声音哦了句。
“话说, 怎么这条路这么平静。”林溪桥啧了声,“都没意思了。”
安鱼信隐约察觉林老师有自带身傲娇属性的嫌疑。她捏了捏林溪桥的胳膊, 调笑:“你不是怕鬼吗, 没鬼还不好。”
“就是怕才刺激嘛。”林溪桥说, “要是太平淡了,就不好玩了。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另一条路比较刺激。”
俩人正准备往回走, 去岔路口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标识, 却见前方忽地升起了一个桥状的台子, 伴随着狂风大作的音效。
林溪桥憋住了堪堪要出口的惊叫, 身子颤了颤, 被安鱼信轻轻顺了顺背。
俩人携手上前,台子上亮起了一盏不明不暗的灯,乍一看是悬浮着的, 细瞅瞅有一根极细的棍子杵在它底下。
灯上映出了三个血红的字——
“奈何桥”。
安鱼信觉得这个鬼屋设计得不合理, 明明前面一路走来都是西式恐怖元素, 到这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中式的了,浑然不搭,就跟硬要往披萨上放哈密瓜似的。
这也能吓到人?
她想和身侧人吐槽一下,却发现身侧人已经变成了身后人,抓着她肩膀的那只手使着力,却又控制着力道,似是生怕弄疼了手下的自己。
安鱼信:……原来真的能吓到人啊。
她突然生起了逗人玩的恶劣心思,于是覆上了那只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偏头轻笑:“我想上前去看看,你要陪我一起过去,还是在这里?”
林溪桥颤颤巍巍的声音显出了几分可怜:“有第三种选择吗?”
安鱼信正打算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忽见台子后面走出了一个身着血红色长袍的人,吐到舌头边的“我死一死变成鬼保护你过去”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变成了:
“第三种选择来了。”
林溪桥眯眼试图看清黑暗中的NPC,扯着安鱼信往后缩了半步。
NPC开始用她那收音机里放出来的伴着阵阵风声、听起来饱经风霜的录音进行自我介绍:
“两位好,我是孟婆,此地是转世必经之地奈何桥。两位行来此处,定是有无可奈何而苦苦寻觅之事,喝了这碗孟婆汤,前尘往事皆散为云烟,放下执念,来世再不痛苦。”
孟婆端着一个碗,碗上约莫是涂了什么荧光材质,散着血红的光。
耳畔风声鼓鼓,再加上诡秘的音效和隐约的一大帮子人痛苦的嚎叫,确实有些吓人。
孟婆端着碗一步步上前,林溪桥扯着安鱼信小步后撤。
安鱼信:呵,装神弄鬼。
安鱼信:“Sorry, we are Japanese , and we don\'t understand Chinese. Could you please speak Japanese or English? ”
孟婆听懂了,但是不会说。她结结巴巴了半天,头一回感觉如此挫败,嘤咛了声,放弃了沟通,放她俩过去了。
林溪桥:???
林溪桥跟在安鱼信身后,一把扯住了大步往前走的女孩,问她想做什么。
安鱼信眨巴眨巴眼:“你不是害怕么,咱们急速通关好了,中国人普遍不会为难两个可怜兮兮的听不懂话的老外的。”
林溪桥:……有道理。
林溪桥:“可是我还是想体验一下。”
安鱼信撅了撅嘴,挂上了林溪桥的背,推着她往回走。
经此一闹,恐怖的氛围散去了大半。林溪桥不再缩在她背后,而是大着胆子飘到了她旁边。
孟婆已经消失了,此时路上一片昏暗。台子上的灯闪了闪,眼见得又要缩回去。
安鱼信听着身侧人清清浅浅的呼吸,心头的九色鹿趁着黑暗又出来遛弯撒欢,满原野地画地盘。
林老师的手垂在她手旁,是轻轻一抬就能碰到的距离。
余光中林老师正正视前方,一动不动地似是在发呆。
于是她抬手碰了碰,温滑而骨骼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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