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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骨(古代架空)——薛直

时间:2025-01-04 08:43:07  作者:薛直
  齐昭昀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看到自己的憾恨,他知道此时此刻顾寰感受到的和他曾经感受到的都一样。国家与妻子虽然在世人看来分量不同,其实并无什么区别,都是生生割裂。
  顾寰只被抱了一会就察觉了齐昭昀对自己的异常包容,然而他却不好意思自己被当做孩子安慰,于是从齐昭昀的双臂之间挣脱,随便找了个理由:“巫烛大人叫人送了信,要我去祭宫一趟。我该走了。”
  齐昭昀马上明白这口信的意义何在,他想挽留,也想提醒,但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在巫烛之前告诉顾寰任何事。他相信巫烛绝无伤害顾寰的心,她有办法安抚他,于是点点头:“我这就出宫,倘若有事,你知道找我。”
  顾寰郑重的点头。
  齐昭昀又补充,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不过这回就不要跳墙过来了。”
  顾寰被逗笑了,又向他道别。
  二人就此分开。
 
 
第四十二章 ,自责与自愿
  齐昭昀不告诉顾寰巫烛要入宫的事,本意当然不是要吓顾寰一跳,他只是对巫烛略有了解,知道对方是谋定而后动的人,因此觉得顾寰不会在她那里伤心,却不料自己的估计还是有了失误,当夜顾寰蔫头耷脑从正门进来,露出的就是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他当然不愿意巫烛入宫,不过齐昭昀听了一会小将军颠三倒四的独白,这才明白他在路上就被恭喜他的人弄懵了。
  看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快到就寝的时间,齐昭昀是不喝茶的,想了想,干脆叫傅明把顾寰送来的那一瓮酒拿上来了,热也不用热,随手拿两个茶盅与小将军借酒浇愁。顾寰也不推拒,听话的接过来,愁眉苦脸继续委委屈屈的抱怨:“她从不让我管她的事,也从来不跟我多说,这回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我。”
  齐昭昀还没有和自己的姐妹有过这种矛盾,何况他长兄如父,妹妹还活着的时候简直都好像小猫咪一样的黏他,没见过巫烛这样的姐妹,因此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而顾寰喝了一点酒之后,自己就能絮絮叨叨个没完,其实也无需他怎么安慰:“这么多年来,她总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什么都不想让我知道。我已经不害怕了,我本来足够保护她……”
  顾寰当然不明白巫烛为什么愿意入宫。于小将军而言,虽然他是赵朔的心腹,视赵朔为君主与师长,但绝不肯让赵朔做自己的姐夫,他从未想过攀龙附凤,因为他要出人头地根本不必如此。既然当初他对齐昭昀十分满意,也就说明了顾寰心目中理想的姐夫是什么样的人。
  反正不是赵朔。
  后宫有皇后,其人如何齐昭昀还不够了解,顾寰却绝不陌生。他既不愿意姐姐进入宫廷,也不愿意她与人为妾。在他心里几乎是全天下没有一个人不亏欠巫烛,他自己更是如此,什么都给巫烛犹嫌不够,哪里愿意她又选择了这条路,不仅没了弥补她的机会,以后也照样相望不相闻。
  顾寰可没有想过巫烛是这样从祭宫里出来的。
  “我还能怎么弥补她?”顾寰伏在桌案上,好似一头回到巢穴却发现藏在深处的宝物消失不见,疲惫不堪的白狼,喃喃自语:“我永远也追不上,永远也救不了她了。”
  此时对他说巫烛并不需要你救是毫无意义的,顾寰只是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失去,自从很多年前与巫烛分别,他们的命运就截然不同,再也不是同根的树木。巫烛飞走了,她变成了别的东西。
  顾寰追不回。
  他并非不知情,只是固执,在误以为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不够强大,无法留下她之后,想做出一点弥补。
  但还是不能。
  齐昭昀已经知道巫烛和赵朔之间有比表象更紧密的关系,巫烛知道赵朔需要详细的审视命运,排除一切可能的威胁,师夜光这是这张盘查的网的一部分。他内心深处是不相信巫烛入宫只是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然而这种猜测无法宣之于口。
  巫烛在祭宫之中的地位非同寻常,赵朔谁也不要选定了她,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圣旨已经下达,赐名,,册封,确定吉期一气呵成,齐昭昀越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越不应该说出来。
  何况他确实一无所知。
  小将军埋头哼哼唧唧,齐昭昀迟疑片刻,把手放到了他的背上,轻轻抚摸。齐昭昀不是个能接受退而且其次那个结果的人,因此他不能违背良心的安慰顾寰“至少她确实从祭宫出来了”,这对齐都督是一种侮辱。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好在小将军好哄,被摸了两下就往齐昭昀这里倒过来,满脸都是复杂的不情愿和不高兴,试图把自己藏起来,同时低声自言自语。大概是平常足够克制,因此带着一点醉意的时候小将军的愤懑和悲苦要直白得多:“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齐昭昀隐约觉得在他身上看到另一个更稚嫩的自己,但又说不出这直觉是否准确。他和顾寰之间有太多的不同,相同之处就是有许多昨日不可追。在外人看来他们毫无疑问都是强有力的人,能翻云覆雨,能执掌生杀,但其实……但其实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无法挽回。
  他们也不能原谅自己。齐昭昀很想对小将军说这不是你的错,可却无法对自己承认,他已经竭尽所能,这不是他的错。
  其实他们从未犯过错,虽然没有纯白如新生,但也决不能界定为有罪。
  顾寰赶到祭宫的时候,已经在路上听到了消息,他急匆匆的进来,战甲未卸,一身征尘,在巫烛的侍女惊讶的神情之中径直越过了湖中水榭的竹帘,直视着端坐的巫烛:“……是真的吗?”
  他已经快要绝望,而巫烛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并不因为他摇摇欲坠的平静而吃惊,片刻后点了点头。她换了个坐姿,趺坐在坐席上,对找不到愤怒出口的顾寰摇了摇头:“我很好,这不怪你。”
  在齐昭昀之前,巫烛已经对他说过这不怪你了。
  多年来这对姐弟只有寥寥几次会面,巫烛似乎从未改变,而顾寰成长的那么迅速。他们无法寒暄,不能叙旧,只有浮于表面的僵硬问候。
  “你还好吗?”
  “我很好。”
  问的人知道得不到答案,回答的人也知道不会被相信,因此这样的对话不过是敷衍而已。
  多少年来顾寰总是做同一个梦,他梦见天下刀兵四起,遍地狼烟,祭宫的朱闱摇摇欲坠,被战火点燃,而他骑在马上闯入祭宫,骏马腾空而起,在一片混乱与惨叫痛哭之中他一把捞起站立在莲花池上宝塔顶端的巫烛,带着她头也不回的撕破了昏暗的乱世,把她抢回来了。
  但他从来没有真的这样做的机会,他已经不再是从前赤脚站在乡间的路上,追丢了带走姐姐的那辆马车,茫然四顾,身无一物的那个孩子了,但他还是这样无力,他把她弄丢之后,再也没有找回来。
  最恨的是自己无能为力。
  顾寰其实从没有对巫烛把所有一切都藏起来避而不谈,和不愿意多见自己感到不满过。如果他要迁怒,他只会迁怒自己。他尽己所能,但仍然无法救她,他尽力了也确实出人头地,但后来父母还是接连死去,他愿意庇护和尊敬云霁,云霁还是生死一线。
  他是将军,他是豪杰,那又如何?不过凡人而已。
  他抢不回进入黄泉的人,他上不到碧落去质问天命,他恨神佛,但也无法一人推倒所有泥塑木雕。他恨这俗世夺走他的一切,只因失落的城池无法重建。他回不到过去,他改不了命数。
  巫烛兴许全都看得出,但她也从来不提。顾寰觉得她大概是认命了,又或者是人生前十年对她而言不算长,因此记忆早就模糊,她并不知道自己还能以其他方式长大,以其他模样活着。
  那时候活着也很辛苦,可却不是这种意味的苦。
  他最终在面容平静的巫烛面前坐了下来,低着头不去看她无波无澜神明一样的眼睛:“你还好吗?”
  这句话如此熟悉,要巫烛回答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她低声带着似有若无的包容回答他:“我很好。”
  巫烛已经恢复了俗家打扮。祭宫里没有给她准备的衣服,因此她现在穿的是宫里送来的。赵朔打算册封她为夫人,皇后也锦上添花,一应事务都准备的十分周全。
  顾寰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巫烛像个平常女子一样了,他其实很怀念,但这距离当年太远了,他也不想多看。
  巫烛却多说了句话,似乎本意是想安慰他:“你不必替我担忧,我会好的。”
  然而这种安慰对顾寰不见效果,于是巫烛垂目回溯过去,对顾寰提起旧事:“你还记得我给你起名为寰,是什么意思吗?”
  这顾寰不可能忘记,他点点头:“这个字意为天下四极,只要苍穹之下,我哪里都可以去,世间诸恶也会被你照明。”
  几乎是原话奉还。
  巫烛点点头,甚至浮现一点明晰的笑意:“我不后悔,我做到了,你也做到了,阿寰……”
  她向前倾身,一只手压在顾寰的手背上,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以前所未有的亲近姿态和他对话:“我会好的,我得偿所愿。你也会好的,你命中光辉灿烂。别责怪你自己。”
  她伸手摸一摸弟弟年轻俊美的脸,似乎有不舍,但很快就收回了手,坐了回去。
  这算是一种安慰吗?
  顾寰其实并没有松一口气。一直以来并非是巫烛在责怪他,而是他自己过不去。他知道,巫烛不会后悔的,即使当年是父母把她卖了,多年之后二人重逢,她还是会说,我是自愿的,我愿意如此。
  这种自愿怎么能算是自愿啊?
  他在齐昭昀的怀里喃喃自语。
 
 
第四十三章 ,良机
  小将军复杂的心境并未能表现在明面上,因此也无法阻碍进程,他班师回朝半个月后,依仗将新封的顾夫人从祭宫迎入内宫。
  好消息是从今之后顾寰再要见姐姐,只需往宫里去,赵朔不会阻拦,顾夫人也无法阻拦。
  令人在意的是顾夫人赐名璇玑,这可不大寻常。璇玑的字义是很明确的,“魁四星为璇玑”,又指北极星。
  而北极星另一个名称叫帝星。
  赵朔确实不算博览群书,但他绝对不会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就定给自己册封的夫人。倘若这是意有所指,那么无疑又是一次宣告,或者是登上帝位之后踌躇满志,“自凭玉几握天镜,履璿玑而端拱”,又一个昭示天下的方式而已。
  又或许只是赵朔确实宠爱这位顾夫人。
  就顾夫人的弟弟顾寰也是赵朔赐字化极来看,这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消息。顾寰早就以累功封为列侯,无非是成了外戚而已朝中其实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赵朔因顾夫人对顾寰也多有优容,以齐昭昀冷眼看来,未必不是因为赵朔也不知道该怎么与看做子侄辈如今却要读作小舅子的顾寰若无其事的继续做君臣,索性大加赏赐掩饰尴尬。
  顾寰不会是恃宠而骄的人,更不会因为后宫有人而张扬跋扈起来,事实上他远比从前低调,自从回来之后就整副身心都放在云霁身上,看在云霁时日无多的份上,赵朔也不多管他。
  齐昭昀倒是没抽出什么空安抚一下第二天酒醒之后十分过意不去的顾寰。他忙还是照常的忙。备受器重是一件好事,然而也就少了许多能自由的时间,成天都在宣政殿附近打转。
  唯一的好消息是曹禤那里的律令编写和他这里的史书修撰都没有什么波澜,进展全在计划之内。
  说起来曹禤比他更忙,大丞相无所不能,无所不为,因此在赵朔的默许之下,曹禤连齐昭昀一起收编了,甚至时常把他带到丞相府去。齐昭昀既然占着顾问的名义,自然也只好在曹禤的坚持之下胁从处理一些事务。
  丞相府内分曹治事,是个绝对不小的官署,曹禤从前管的是后方调度和粮草之事,条理分明,规矩严正,齐昭昀也深感佩服。他在江东令行禁止,确实有一部分要承认是因为子承父业积累的威势,且上下人事熟悉,省了许多功夫。
  曹禤从前是商王的门客,能有此成就着实不易。
  二人同乘一车进来的时候,齐昭昀看见了丞相府门前候见的不少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从陛下颁布集贤令,也有数月了,各地赶来的士子却只多不少,丞相大人恐怕见是见不完的吧?”
  他猜得准,曹禤也轻笑一声答道:“倘若天天见客,我哪里还有工夫忙别的?可不见又不行,就是陛下也得见缝插针的接见各地而来的良才。天下归心……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就算一饭三吐哺也值得高兴。”
  说着,突然一挑花白的眉毛,对齐昭昀道:“怎么,难道齐郎府上就没有求见的人么?”
  齐昭昀也不瞒他,对他笑笑:“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能见得上,近来您是知道的,下官常常留宿宫中,回来的时候少,所以……也没有见到几个值得举荐的人才。”
  从前州郡举孝廉每年每月都有定额,自从集贤令一下,各地有才或者自以为有才的人全都涌到新都来想试试看,一时之间各处都是手足无措,连下令的赵朔都未曾料到能收到这样的效果。
  事已至此,再叫他们回去也不可能,除却成日见人的疲惫之外,赵朔其实也十分满意。这至少和曹禤说的一样,是天下归心的明证,因此哪怕让这些人随便做个小官吏,也比把他们谴回原籍的好。
  朝中永远都是缺人的,哪怕只是识文断字读过书的刀笔吏,尤其眼下少不了人做誊写摘抄的事,齐昭昀这里就被陆陆续续塞进来三四十号人,充饥备的宫饼数量已经剧增。其他地方诸如侍中寺,尚书台,中书省也一样进了许多新人,算是到处都有新气象。
  小吏显然并非多数人原本想要的职位,但在宫内这些地方的小吏又不一样,随时有可能被赵朔注意到,进而平步青云,因此怎么都不算差,这安排倒也没出什么篓子。
  只是因一时间进来这么多陌生的男人,前朝后宫之间守卫越发森严,日夜都有人巡逻。这是皇后进言之后才有的制度,赵朔也深以为然,顺便整肃了一下宫内,此后众人都逐渐规行矩步起来。
  齐昭昀也松了一口气。
  且不论是否有人能进到后宫行非礼之事,单只这规矩尚未施行的时候出的一件事,就足够叫人后怕不止了。
  赵朔精力旺盛,一向是丑时就寝,卯时一刻既起,刚登基的时候甚至时常彻夜不眠,令宣政殿内执侍中之事的人都苦不堪言,而后才渐渐不必如此操劳。他夜里处理政务累了之后经常出来在廊下殿前走动,当时侍奉在侧的人也就跟着出来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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