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利的助吴柳找人来给他量好身体尺寸和维度。吴柳离开不多久,带人拿来西装让他试。
陈利出门,周音在一旁帮他出谋划策,折腾陈可诚将近半小时。陈可诚皱眉,作出为难的样子:“音姨,我好累了。”
周音替他做出决定,陈可诚赶忙脱下,溜回房间。
陈可诚有些疑惑,周音表现得一点不像继母,并未对他产生危机感。完全就是一位普通继母对待丈夫的孩子。
陈可诚回到房间浴室,对着镜子模仿了下刚才对周音做出的表情 。
...很蠢。
不怨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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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敬肖打电话给温辛时,温辛在外面洗衣服,他甩甩手把丢在身后台阶上的手机拿起来,接通后叫了声“爸爸”。
温敬肖通知他做好准备,晚上饭局有几个关系要好的长辈来,对面陈家大儿子回国,晚上也来一起吃饭,要温辛帮忙照顾好。
温辛愣了下,猜测昨晚和上午对面三楼那人,应该就是陈叔叔的大儿子。
虽然没太看清长相,但只看身形和轮廓,也能觉出是个好看的人。
只是吸烟这件事,温辛讨厌。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讨厌呢。
温辛干涩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爸爸。”
春渡夏时,天气阴晴不定,雨水也渐丰沛。干燥好几天,这晚下起雨来。
温辛趴在窗边,手臂伸到外面接雨。雨声清脆,雨水冰凉地砸在手和小臂上。
天气预报讲要下一整晚。温辛担心院子里的那些花。花朵才开,瓣蕊娇嫩,经不起这样长时间的雨水敲打。
“温辛。”温敬肖的催促声响起,温辛收回手,关严窗户,走到温敬肖身旁站定,左手按在右手肘弯,抹去小臂上的冰凉。
陈利和大儿子陈可诚走过来,温辛很快扫了一眼陈可诚,他穿着西装,身材很好,是个完美的衣架子。温辛礼貌微笑,迎他们进包间。
温辛没来过这种高档地方,为此他还默默做了一些功课。
温辛又偷偷去打量陈可诚。陈可诚的长相同他想的一样,是很好看的。
刚才温敬肖有跟他讲陈可诚母亲有L国一半血统。
这样一看,的确是个混得不太明显的混血。
温辛没敢再看他,低头安静站在门口,随后又来几位,温辛大都不认识,有一位叔叔他见过,很是面熟。他站在一旁,待来客落座后,温辛也不敢坐,只是看向温敬肖。
“温辛,快坐啊。”那位面熟的叔叔见温辛还站着,开口让他坐。
圆桌只剩下一个空位,在陈利儿子陈可诚身边,刻意为他而留。
陈可诚从进包间到上菜都没有说过话,几位叔叔跟他搭话也只是僵硬地笑笑,像个英俊的哑巴。菜都上齐,他也没有动筷。
见他父亲陈利面色不佳,温辛朝他那边靠了一些,低声说:“餐具我用沸水烫过两遍的。”
陈可诚这才抬眼看向他。
他们挨得很近,陈可诚能闻到温辛身上的淡淡香气,像渍了糖的柠檬。
温辛长得很漂亮,眼睛微微弯着,唇角弧度恰到好处,讲话声音温柔,吐字清晰,咬字让人感到舒服。陈可诚感觉有一团温暖的云缓慢地飘过来裹住他。
温辛用公筷给他夹了些食物放到他跟前的餐盘上:“你刚回国,是不是吃不惯中餐?这家很好吃,尝一尝吧。”
温辛觉得脸热,这家餐厅他没来过,菜也没吃过。
“谢谢。”陈可诚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他发音不准,语气稍显生硬,而且表情有些木讷,显得有些呆。
陈可诚左手握筷,右手握勺,把一块肥瘦相间的东坡肉推到勺子上。
温辛终于知道陈可诚迟迟不动筷的原因。
他不会用筷子。
温辛去消毒柜给陈可诚拿来刀叉,陈可诚局促地接过,又说了声谢谢。温辛笑着说不用。
见陈可诚吃了不少,温辛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嗯,很,好吃。”陈可诚不太自信地顿了一下。
饭局过半,温辛倒酒倒水也已转了好几圈。陈可诚餐盘里的两只虾迟迟未动,但他又会用叉子时不时碰碰虾,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
温辛询问:“对虾过敏吗?”
陈可诚的神色明显沉下去几分,眼圈微红。几位长辈喝酒喝到兴处,交谈得热火朝天,无人在意坐在角落的两人。
陈可诚说:“不过的。”其实陈可诚不知道,他没有吃过虾。
温辛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过陈可诚盘里的虾,边剥边说:“不想下手剥?没关系的,我给你剥。”
陈可诚抿了抿唇,去看温辛剥虾的手。他的手很好看,修长白皙。隔着一次性手套,也能看到泛粉的指尖,指甲圆润。
他咬了下唇珠,用蹩脚的发音说:“外公不让我吃。”很委屈的。
说完他看向温辛,仿佛在期待他说些什么。
温辛剥完一只蘸好酱汁放到陈可诚餐盘里,与他对视一眼,继续剥另一只:“没关系,你现在吃,他看不到的。”
陈可诚回国本就是来装呆卖乖的,但从这一刻起,他像是醉酒一样,很想哭,甚至想要同温辛诉苦。
这完全不像他。
陈可诚讨厌这样的自己,可他又难以控制情绪。
温辛说得没错,潘正权看不到的。他已经不在了。
他用叉子戳虾放到嘴里,偏过脸,不想让温辛看了。
陈可诚和温辛想象中不太一样,外表看起来冷漠不好相处,实际上像个小孩子,明明想要得到安慰,却又别别扭扭拉不下脸说,要人猜。
整场饭局温辛很忙,没吃几口东西,等他倒酒回来,盘子里装得满满的。
陈可诚低着头,在玩手机了。
温辛说:“谢谢你。”
陈可诚头也没抬,“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饭毕,送走其他人,温敬肖在车里对温辛说:“你做得不错,但陈可诚那孩子...再看看吧。”
温辛说好。
陈可诚的表现长辈都看在眼里,他像块木头坐那儿,什么都不说,也不做。陈利走时脸色极差。
只有离他最近的温辛知道,他心情很不好。吃饭时,他应该是偷偷哭了,眼睛很红,像外面淋了雨的小动物。
温辛靠在车窗边,开了一条细缝,带着淋过雨的泥土和草味道的风钻进来。温辛忍不住去想,陈可诚挨骂会是什么样子,如果陈可诚哭,又是怎么样哭。躲在被子里吗,会哭出声吗。
温辛不知道为什么会萌生这种想法,这很奇怪。
他关上窗子,将雨水味道隔绝在外,阖上眼小憩。
“陈可诚你怎么回事?”陈利在车里质问道。
陈可诚吸吸鼻子,中英夹杂地说:“我也不知道,爸爸,对不起。我有点怕,也紧张...”
陈利气得脑袋发昏,他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禁想,从小离家挨打挨骂长大的孩子,缺少良好的教育,中文又不好,说话都磕磕巴巴...可能是自己太过于赶鸭子上架。
但陈利不解,潘正权明明是个很精明的老头,到底是怎么把这孩子养得跟个废物一样。想到最近在辅导陈路与语文的温辛,陈利忽然开口,安慰道:“算了,是我太着急,慢慢来,先给你找个中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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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快乐!!
第3章
陈可诚回到家就钻进浴室洗热水澡,他习惯用温度偏高有些烫人的热水,不多久浴室挤满雾气。
热水兜头而下,流过额头、眼睛,洗发水泡泡辣到眼睛,睁不开,边揉边冲洗,脑中忽然浮现温辛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
他猛地睁开眼睛,很快冲干净出去。头发没吹,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陈可诚被陈利打电话叫起来,说中文老师来了,让他立刻滚到楼下去。
陈可诚洗漱完顶着四处乱翘的头发,随便套了件T恤下楼,还差几阶到楼下,看清和周音一起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的人是温辛后,陈可诚顿住脚步,想回房间换衣服,周音叫住他。
“可诚,来。”
温辛也扭头朝楼梯看过来,陈可诚只好僵着脑袋下楼来,索性摆烂,直接很没礼貌地瘫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周音介绍道:“这位是你温叔叔的小儿子温辛,昨天你见过。”
“嗯。”陈可诚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中文老师。”周音站起来,“你带温辛去书房,我就不打扰了。”
陈可诚冲周音比了个“ok”的手势,等周音离开,他立刻坐到温辛旁边,双手撑住沙发,整个人前倾,贴得他很近。
“老师,你好。”
“你好。”温辛被他突兀的靠近吓了一跳,想朝后面坐一些,但身后是椅背,没有退路。
他总觉得,这时的陈可诚和昨晚太不一样。
陈可诚前倾得太过,不小心倒在温辛身上。脸蛋贴在温辛柔软的衣服布料上,隔着布料能感受到他的一点体温。陈可诚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不敢看温辛了,背对着他,抓抓后脑勺说:“走吧。”
温辛跟在他身后,抬头看到陈可诚的耳朵尖,像草莓尖。
带去三楼书房,陈利已经命人摆了两张椅子在书桌前。
温辛先是把自己名字写下来给陈可诚看。
陈可诚故意念道:“温幸。”
“西音辛。”温辛纠正他。
“这是幸。”陈可诚十分执着,“西音幸。”
“幸是这样写,”温辛很有耐心地在纸上把两个字写到一起,还标注了拼音,“长得很像,你看,发音不同,字也不一样的,而且意思也不一样。”
“意思什么不一样?”
温辛顿了顿,说:“‘辛’字有‘辛酸’‘痛苦’的意思,身心劳苦、感到难受,嗯...还有‘辣’的意思。”
“嗯,这个呢?”陈可诚指向“幸”字。
“称心如意、希望、偏爱、宠爱。”
陈可诚指“辛”字:“这个不好。”
又指“幸”字,“这个好。”
说完看向温辛,温辛眼神躲闪了一下,说:“对,你很棒。”
温辛忽然问他:“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嗯。”
“你先去吃。”
陈可诚点头,起身出去找阿姨要早饭。
阿姨做的小笼包和虾仁蒸饺,陈可诚端了满满一盘,咬着一袋豆奶上楼。
他把盘子往温辛那里推推:“你吃。”
温辛摇头:“我吃过了。”
“吃一个。”陈可诚拿叉子叉了一个递到温辛嘴边,温辛朝后躲了躲,陈可诚说,“叉子,我还没用过。”
小包子都要沾到嘴巴,温辛只好张口吃掉。
陈可诚又给温辛叉了一颗虾饺,很强硬地喂到嘴边。
“谢谢。”温辛吃掉,陈可诚才喝了口豆奶开始吃。
吃好早饭,温辛像教一年级小孩一样,开始教陈可诚拼音。
温辛讲的内容陈可诚完全没听进去,嗯嗯啊啊地应付,只顾着看他和听他的讲话声。
陈可诚很喜欢听温辛讲话,像块柔软的棉花糖。
温辛让他读一遍声母和韵母,陈可诚在看着温辛发呆,温辛重复一遍,陈可诚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把声母韵母念出来。
他是真不会。
陈可诚在L国是有中文家教的,他母语很好,但这最基础的东西早忘光了。
温辛又很认真地跟他讲了一遍,这次陈可诚没有不再认真听,很快对这些熟悉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陈可诚送温辛离开,温辛出门时,陈可诚说:“温幸老师,下午见。”
温辛无奈地笑笑,说:“下午见。”
午饭陈利不在,只有周音和陈可诚。
周音面前摆着一盘沙拉和一小块煎牛排。
陈可诚的牛排大很多,一个涂抹牛油果的贝果,一小盘水果。
周音搅着沙拉问陈可诚:“可诚,上午怎么样?”
陈可诚说:“非常好。”
周音笑起来:“当初小与也这么夸他。”
“小与?”
“之前小与语文成绩不好,温辛帮忙辅导,成绩提了不少。小与很喜欢他。”
陈可诚问:“他是老师?怎么不在学校上课?”
“不清楚,他半年前才回来温家。”
陈可诚“嗯”一声,没再说什么,专心用餐。
下午下起雨来,还没到约定的上课时间,陈可诚在阳台吸烟,看到温辛撑伞出来,在伞下显得伶仃。
陈可诚下楼开门,温辛还没走过来,他蹲在两家的路中央,伞把他整个人罩在里面。
陈可诚捏着烟跑过去,打开门:“在干什么?”
伞动了动,温辛露出来,他怀里抱着一只湿漉漉的小猫,小猫蜷缩在他臂弯,衣服碰到的地方被洇湿:“它腿受伤了。”看到陈可诚没有打伞,肩头落了雨水,水痕斑驳,温辛站起来朝他走近一些,将他罩在伞下。
陈可诚比温辛高半头,风有些大,温辛单手费力控伞,陈可诚把伞从他手里拿过,朝温辛那边偏了些:“先进家里来。”
温辛挨得陈可诚稍微近一些,轻声说:“我想把它送去前面高奶奶家,她收留流浪小猫,也会给它们治病。”
“好。”
两人并肩走,陈可诚吸了口烟,朝另一边缓缓吐出烟雾,他忘记考虑风向,烟雾全被风带到温辛那边。
陈可诚看到温辛皱了一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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