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信息,心里也松快不少。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四天。
今天是他们账号发新视频的日子,岑帆再与世隔绝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没开手机,只是把电脑里的工作账号打开。
999 +消息一下涌进来,大多是他们工作室群的。
陈开弄了个国庆直播,说是趁这个时候跟网友们聊聊天。
岑帆刚在群里回复了个“收到。”
齐铭煊的私聊就进来了。
[QMX:听开哥说你回老家了啊。]
[QMX:怎么这么突然?]
[岑帆:就突然想回来了。]
岑帆想起那天的情况还是有些尴尬,得给对方解释几句:
[岑帆:小齐,我和刑教授以前确实住在一起。]
他后面的几句话还没发出去,对面齐铭煊已经回消息过来:
[QMX:你都说了是以前了。]
[QMX:没必要再解释,显得你好像很怕他一样。]
岑帆在这边无奈。
[岑帆:我不是怕他。]
他说到这感觉也不用再说太多。
都是成年人,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他故意扯开话题。
[岑帆:直播几点开始?]
[QMX:难道你还放不下???]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又过了五分钟齐铭煊才回过来。
[QMX:半个小时以后,开哥说你参不参与都可以的。]
[QMX:不过我觉得你参加效果会更好。]
这时候陈开也在群里发消息:
[天下第一开:小帆帆,在家休息的怎么样啊!]
[天下第一开:有没有精神来直播间玩啊。]
[小梅:底下会有粉丝朋友提问,岑老师只负责说话就行,至于露脸......其实我觉得老师露肯定能吸引到更多人!]
[小梅:期待.jpg]
岑帆犹豫片刻,手在键盘上碰两下。
[岑帆:好。]
岑帆以前参加过华大的周年庆直播,那时候他为了能离刑向寒更近点,以外校志愿者的身份混进来,什么都接触过一点点。
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流程。
但他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反复试了几遍麦克风,又找了两颗喉片吃,还准备把书箱里关于木雕的书全翻出来。
出来找书的时候见姥爷在打扫卫生,桌上摆了不少新鲜水果,随口问,“今天家里要来客人么?”
“啊。”林建国头也不回,“晚点你张叔要带他女儿女婿过来玩。”
“哦......”岑帆应了声。
拿着几本书进去了。
临开播之前岑帆温习了会,就怕等会被问到专业知识答不上来。
结果——
直播间里真正问木雕的寥寥无几......
——啊啊啊啊啊啊,岑老师好好看啊!
——岑老师好帅啊,我的天,谁能想到做木雕的居然是个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老师真的是做木雕的么,我之前还以为您都快四十岁了。
——之前说出教学视频也出了,这也太宠粉了吧。
——岑老师岑老师,小花是您捡的对不对,啊啊啊啊,老师真是人帅心善!
......
直播之前陈开放了个狸花猫的视频合集,取名“小花撒尿记”,惹得好多网友来看。
——岑老师有没有对象啊,我一直想找个会木雕的男朋友。
这个一出好多人在底下跟节奏。
尤其......
——男的也可以报名吗。
——我IP位置跟你一样,今年体大二年级,岑老师看我看我!
管理员QMX:用户[看我的肱二头肌]已被限制发言。
岑帆:“......”
忍不住在他们工作室的小群里回复。
[岑帆:是不是把摄像头关掉会好一些。]
[小梅:千万不要!!!好容易涨到那么高的人气!]
[浩子:就是,之前我和开哥两个人直播都没什么人看。]
[天下第一开:哎哎哎,说归说,别拉踩啊。]
陈开发完以后又单独去艾特岑帆。
[天下第一开:一开始要把热度打起来,他们问的咱尽量能回复就回复。 ]
[天下第一开:尽量顺着来,有什么的后面再说!]
顺着是个什么顺法。
岑帆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深吸口气,跟那边说:“我目前单身。”
工作小群除了齐铭煊都在出谋划策。
岑帆没办法,硬着头皮道:“要是将来有合适的——”
屋外传来两下敲门声。
岑帆下意识回头,以为对方是姥爷,把麦克风关了以后说,“姥爷,我现在有点事。”
“一会出去再跟您说。”
外面没再出声。
岑帆又转回来跟网友聊天,这回自动跳过这个问题没答。
颜值当道。
他们这个直播间涨热度得特快。
最后以同频道排名第七的位置收尾。
之前各种木雕视频发了七八个也才三万多粉,结果今天一场下来涨到五万多。
[天下第一开:哈哈哈哈,我就说要露脸吧,看看这效果,不愧咱这木雕室室花哈。]
[岑帆:这样真的可以么......]
[小梅:现在是这样的!前期得先把账号流量拉起来,后面想做什么视频才会有人看!]
[QMX:@岑帆。]
[QMX:别多想,也是因为你木雕做的好,一开始才能吸引到他们的注意。]
[QMX:至于那些找过来要私人联系方式的,别理。]
[岑帆:好。]
[浩子:哈哈,岑老师你没看到吧,刚那直播被小齐拉黑了多少人。]
[QMX:想加房租了?]
[浩子:别别别,我错了哥......那什么,我以后喊你哥行不。]
......
群里还在说什么,岑帆已经没有多回复了。
阖上电脑以后从里面走出来,想去厨房倒杯水。
老远见林建国正在阳台上和人下棋,不时笑出声。
岑帆先是只往那看一眼。
起初以为是张叔,看清楚后一怔,快速朝那边走过去,盯着这个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刑向寒刚落下一个黑子,闻言抬起头,“我过来陪姥爷过生日。”
语气理所当然,好像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岑帆却觉得是在和外星人对话,“我姥爷和你有什么关系?”
刑向寒还没开口。
旁边林建国站起来,“小刑给我打电话,说是十一刚好腾出几天假,就过来看看我。”
接着还小声凑人旁边:“要是吵架了就好好说,没什么的。”
岑帆皱紧眉头。
看着刑向寒的脸。
林建国已经走到厨房,问他们中午是在家吃还是去外边。
“姥爷。”岑帆在这边看着他,面上刚要解释。
刑向寒从他身后站起来,“林爷爷,中午我已经订了酒店,本来应该早点过来的,但手里的论文还没改完,带过来的东西我都放房门口了。”
岑帆立刻回头去看。
门口堆满了东西,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张叔他们送的。
“哎呀去什么酒店,就门口老张头他们家的农家菜馆子吃一顿就行,我来请!”林建国立马接道。
“好,那听您的。”刑向寒在这边说。
又转头去看岑帆。
都到这一步了,现在说要赶人也实在说不过去。
何况今天是林建国的生日,岑帆不想扫老人家的兴。
三个人后来一块儿去门口吃饭。
一顿饭岑帆食不知味,一共也没吃几口。
这家店面小,座位之间挨得很密。
加上老张头的女儿女婿,还有几个林老爷子的朋友,纷纷坐下以后,岑帆不可避免地和刑向寒肩膀手臂靠在一起。
后者好像还是故意的,身子故意向后靠,这样岑帆肩膀只能挨着他胸口,皮肤贴在一起,像是直接坐在他怀里吃饭。
岑帆如坐针毡,后来实在避无可避,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低声冲刑向寒,“出来说。”
这里一桌的长辈。
大家热热闹闹的,少他们两个小的也不碍事。
十月的天气空气里已经有些凉意。
两人都穿了外套。
这里对面原本是个很大的湖水,被政府扶持修建成了水库,面上的水汽往四周散,温度比镇上其他地方都低。
岑帆走在前边,手撑在围栏面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边,似叹气又似真的没有办法。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问。
岑帆是真的无法理解,按理说他们已经分开了。
为什么他们之间的牵扯反而较之前更多。
“我来陪你姥爷过生日,你不高兴?”刑向寒在他旁边道。
“可这是我家,你本来就不该来。”
“那以前呢......以前你为什么总求着我陪你来。”刑向寒上前一步。
他其实这些天脸色一直不算太好,先是在车里穿着湿衣服睡了一晚,宿醉之后又一直连轴忙论文的事。
现在皮肤有些白,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以前是以前,这个原因你不会不知道。”
岑帆停顿几秒,深吸一大口气:“你把发票给我,你给家里送的那些东西回头我把钱给你。”
“你我之间有必要分的这么清楚么?”刑向寒盯他。
“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你我了。”岑帆回看过去。
四目相对。
空洞的眼底似乎很难再找到任何爱意。
原本这里边装的全是他,现在也只剩黑色的壳。
刑向寒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陌生。
喉咙泛起点哑,忍不住咳嗽两声,突然道:“不管是和你在一起之前,还是之后,我从来都没跟其他人有过牵扯。”
“什么......怎么突然说这个?”岑帆没反应过来。
刑向寒却执拗地想解释:“那天你在家里,说和别人在一起的人分明是我。”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结论,但我从来没有那样过,要是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可以解释。”
“包括为什么之前不让你回家,我也可以说。”
岑帆一怔。
五年多了。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刑向寒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想跟他解释些什么。
之前他以为自己永远都等不到。
只是——
“现在解不解释也无所谓了。”岑帆把头偏过去。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
“我们不会分手!”
还没等岑帆说完就被眼前人抢白。
刑向寒上前一步,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局面,两手狠狠撑住他的手臂,硬是把人往自己身体这扯过来一些。
凝着他的眼睛,坚定道:“我们不能分手。”
第37章
被抱住的一瞬间。
岑帆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反应过来以后用力挣了下胳膊,发现挣不开,干脆大腿狠狠往上面一弓,掌心向前推,用力从对方怀里出来!
出来的瞬间岑帆还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对上那双发红的眼睛。
刑向寒的气场和之前相差不大,光是站在那都能给人强大的震慑,但此时人瘦了些,脸色也不算太好。
“你什么意思。”
岑帆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明明我提出了分手,你也同意了,怎么到了现在——”
“我后悔了。”刑向寒上前一步。
想去抓这个人的手腕子。
岑帆再次把他的手甩开,看向他的时候眉头拧得死紧,带着不解,“为什么我们的关系都要由你说了算?”
刑向寒又伸出手去抓他的后颈,这回他用了点力气,逼得人抬起头,迫使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因为是你先到我身边来的。”
“既然是你做出的选择,这样的后果也是该你承担。”
四目相对。
岑帆的睫毛有瞬间的颤动。
整个人像是松动了些,也不跟之前那样拼命排斥他。
刑向寒以为对方这是妥协了,反手将人拥进怀里,大手搁在他腰部侧面的那个窝上里,把人揽得死紧。
即便再不想,刑向寒都不得不承认。
怀里这个人对他的影响似乎比他以为的要大。
就好像之前哪里缺了一块,真正抱到以后身体的那块部位才被补齐,全身流动的血液也变得无比顺畅,像是重新活了一遍。
刑向寒以前很讨厌这种感觉。
他一直是独立的,自我的。
让他依赖一个人,心絮被另一个人牵着走,好像离了对方就不能活,这种感觉的出现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他。
可是到了眼下。
他却甘愿伸出条绳子,和另一个人牢牢拴在一起。
到死都紧紧纠缠。
他也不可能让对方离开,永远都不可能。
刑向寒此刻突然想说些什么,说些自己以前从不屑出口的肉麻话。
可还没等到他说,怀里的人突然开了口,语气比眼前水库传来的凉气还要冷:
“要是重来一次。”
“我宁愿自己从来都没认识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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