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外边手机震了两下,应该是微信发的消息。
岑帆已经拿起案上的刮皮刀。
听到以后立刻放下,往房间里边走。
是陈开。
[天下第一开:明天中午十二点,锦江酒店吃饭,别忘了啊。]
[天下第一开:哦对了,这次华源木舍的老板也要过来,你到时候穿抻头点,别浪费咱这好底板!]
岑帆看到这个以后先是顿了两下,后来有些奇怪:
[岑帆:华源那边这次也要参与木雕壁饰么?]
[天下第一开:谁知道呢。]
[天下第一开:反正合同签了,做好以后钱肯定是能到位的,不怕他们要不要做。]
[岑帆:行。]
说完公事以后那边总算想起要关心一下他这大病初愈人士。
[天下第一开:你这几天休息的怎么样,心情好点没。]
[天下第一开:头还晕么?放心那天咱不喝酒。]
[岑帆:不晕。]
[岑帆:喝也没事。]
至于心情,岑帆觉得自己现在说不上好,更多的其实是复杂,因为他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该是什么情绪。
该有什么情绪才是对的。
岑帆聊完以后继续去做饭。
做自己的,做大花的。
搓出来几个专供大花的鸡胸肉丸子,放在他的猫咪碗里。
这个猫咪碗是个大骷髅头,是大花对着他当时的搜索页面自己选的,很符合他如今的霸气形象。
大花霸气是真霸气。
到了晚上岑帆才发现刚才砸花架子上那一下,爪子肉垫垫那儿有点儿肿。
但他本猫像是毫无察觉,照样该吃吃该走走。
只是跳起来的时候不像先前那样灵敏。
岑帆先给他擦了点药,眼见着又有些放心不下,担心猫咪骨折,还是把大花抱起来,放进太空舱里。
开车送到离他们小区最近的那家宠物医院。
岑帆把车停在这附近,领着大花进去找医生。
大花在车上的时候一直都挺乖的。
没想到被对方医生抱住的时候,突然有些应激,在人两只手里钻来钻去,像是在不停地想要拼命挣脱。
嘴里发出异常尖锐,像是婴儿哭泣的声音,差点把人医生手套上划破个口子。
岑帆被他这样有些吓到,先赶紧安抚怀里的大花,边安抚边冲对方,“抱歉啊,他之前挺乖的。”
“没事儿。”医生倒是对此见怪不怪,“应该是对我有些应激,因为之前给他打退烧针的其实就是我。”
“退烧针?”岑帆有些微讶。
他不记得之前有带大花来过这家宠物医院,也没有打过针。
岑帆看眼手里,问说,“他之前来过这么?”
“对啊,之前有位先生,抱着这只猫来我们这儿看过,当时这只小......哦大猫,浑身湿透了,说是带过来检查一下,顺便洗个澡。”
“我还以为他这个是在外面捡的流浪猫,结果他说这个是朋友养的。”
他们每天接手过的病患小动物,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只,主要因为大花的样子特别像只丛林野豹,所以才特别记忆犹新。
岑帆一怔。
忽然想起当时刚搬过来没多久,门都是大敞着散气味,他搬家具,整理东西,大花那时候也跟着他进进出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淋了雨,还被送过来打针。
岑帆觉得自己太失职了。
早知道应该先完全收拾好以后再把大花接回来。
心里揪了一块儿起来,赶紧让医生把一脸抗拒的大花带进去检查。
先是基础检查,再是拍片子。
折腾了快半个小时。
好消息,大花没骨折。
坏消息,他得再打一针消炎药。
被针折腾过的大“豹子”需要再保温箱里观察两小时。
岑帆先是坐在外边等。
直到医生出来以后才走上前。
问说:“您这边有那个,当时送他来医院人的联系方式么?”
“有的,我们这边对送小动物过来的人都会做信息登记。”
他说到这个的时候迟疑片刻,又说:“不过......您这个时间比较久了,可能得多等一下。”
“可以,麻烦你了。”岑帆立刻说。
说完坐在大厅里的小沙发上等。
这家宠物医院靠近市中心,比原来他们工作室附近那个条件要好很多。
时间过得太快,那时候在木雕室,大花连浴室台都不敢下,现在却已经能冲着外人嚎嚎叫叫了。
岑帆不禁又想起上次大花从容地出他们家们,跑进对面家里。
又被对方乖顺从容地抱出来......
岑帆内里微收。
不会那么巧的......
而且那个人这么讨厌这些小动物。
这时医生远远地在前台冲他,“岑先生,这边查到了!”
“是那位先生留下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岑帆立马走过去。
在看到名字的时候呼吸有瞬间急促。
先沉默片刻,接着一句话没过脑子就问出口,“您确定是这个人么?”
“没错的,那天刚好是个下雨天,没几个人来宠物医院。”医生说着,手在底下键盘上摁了几下。
后面就出现了送过来宠物的特征和当时症状。
有了这些不信也得信。
岑帆回到大厅,后来连沙发也没坐,就站在窗户边上,看了半天手机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
直到出了宠物医院。
抱着昏昏欲睡的大猫出去都没说话。
回到家以后。
岑帆把大花放在毛绒毯子上。
自己先洗了个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原本还没怎么想,到最后还是打开和刑向寒的聊天页面。
上面最后一条消息仍停留在几天以前。
岑帆端着手机:
——是你之前送了我家的猫去宠物医院么?
——你当时带我的猫去医院,他的出诊费是多少,我把钱转给你。
——给猫看一次病挺贵的,我得把钱给你。
......
一句话颠过来倒过去地输入了好几次,半天都没发出去。
到最后岑帆收起手机。
深深地叹出口气。
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不发消对他们彼此都好。
而且对方明显也没想和他再有联系。
岑帆这边刚定下心。
手机屏幕亮光一闪,一条消息停留在上边
[刑:发生什么事了。]
可还没等他看清楚。
这条消息发过来没两秒——
屏幕一闪,对方的电话很快又追着打进来。
第75章
岑帆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提醒亮起后熄灭,等一会以后又再次亮起。
但这次没过两秒就被那边主动挂断了。
叮咚——
[刑:抱歉,你现在应该不想接我的电话。]
[刑:我现在不在江城,临时到外地出差,两周以后就回来了。]
[刑:但我的手机一直带在身上,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刑:你想我么。]
最后这句被对方撤回,很快改成一句。
[刑:我想你了。]
发完这些以后再没了信。
五分钟后又发了张图片过来。
上面只有一只手,掌心捧着个小小的雪球,身后的背景看着像是他所在地研究所的大门门口。
那儿看着应该是在很北的地方,十月份居然就已经下雪了。
岑帆先是盯着这个雪球。
一句没给对方回复。
只是到了晚上,从衣柜里拿了件后些厚点的外套出来,又给大花的垫子底下加了层绒毯。
和王总他们吃饭约在中午。
原本岑帆上午想多睡会。
结果到了第二天,陈开一大早就把车停底下,非说他衣柜里的所有衣服都不行,一定要带人去捯饬一身新的。
去商场的路上,岑帆还是没法理解,“去个开工宴而已,以前又不是没跟客户吃过,不用这么夸张吧。”
“哎呀你不懂,先敬罗衣后敬人,你信不信今天华源木舍那姓奕的,绝对能打扮得比咱俩都像样。”
陈开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两下,“再说,你要长成浩子那个样子我也就懒得嚯嚯你了,都长成这样了不得利用起来?”
“镇场子不说还能驱邪。”
岑帆:“......”
不懂他这一套套都是跟哪儿学的。
但他也能理解陈开对华源的敌意,到最后也没说什么。
人要他干嘛他干嘛了。
两人到的时候,精致的西装店里除了几个导购没其他人。
岑帆是第一次来。
倒是陈开明显是这儿的常客,坐下来以后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放在嘴里啃一口。
拍拍身边人的后背,“给他挑一身合适的。”
一直站在旁边的导购是个人精。
见状立马先“暧。”一声,又立刻对着岑帆,“您来这边选选。”
岑帆从来没在衣服店被这样对待过,但经过这几年也稍显从容,点点头道:“麻烦了。”
他的脸虽然儒雅秀气得像个大学生。
但常年做木雕,身上该有的力量感还是都有,薄薄的肌肉包裹在衣服里,腰的部分微微往里收,底下的两条腿笔直修长。
尤其是剪裁得体的西装上了身,矜贵里透露出一丝疏离,又带着艺术家本身,不食人间烟火的道骨谪仙。
陈开再旁边满意地连连称赞。
连带几个导购,还有些人路过这里,也被这道光景吸引,禁不住被勾着也到这家店里驻足,在挂着的那排西装里挑挑拣拣。
最后岑帆选了一套浅灰色的西服,领带配了深蓝色。
“啧啧啧,不错啊。”陈开走到他边上,先自己赞叹一声,又从后边撞了下他肩膀,“感觉怎么样?”
岑帆对着镜子前后看看,又把面前两道衣摆的连襟往下拽拽,认真说,“好像是比你之前穿来医院的那套好看。”
陈开:“......”
当即炸毛:“我那是个意外,咱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说完陈开也给自己挑了一套。
即便再了解陈开的性格,像他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挑衣服的行为岑帆还是没法理解。
直至到了锦江酒店。
岑帆才发现这不仅是他们壁饰开工之前的开工宴,华源木舍的人几乎全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些在业内享有名气的木雕家。
他们已经坐在包厢里边。
相反浩子,小梅,还有跟在后边的几个新学徒,都站在外边没有进去。
陈开到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冲浩子,“咋不进去。”
没等人开口,小梅已经忿忿道:“里面那些人架子大着呢,我们刚进去,还没多久就在那阴阳,说是位置不够,坐不下这么多人。”
说完又朝着岑帆,忍不住说:“岑老师今天这身真好看!”
“听他在那儿鬼扯。”陈开一脸鄙夷,又看了眼手机,立刻说,“王总跟他夫人已经到了,咱先过去迎一迎。”
“等等一块儿进去。”
岑帆先朝小梅和其他人笑笑,又冲陈开:“行,我跟你一起。”
王忠全他们到了。
除了他们,原本包厢里的人也出来迎接,大伙再一块儿重新进去。
刚坐下,王忠全的夫人看向岑帆,面上眼里全都是欣赏,“岑老师真是一表人才啊。”
顿了瞬又说:“我对你设计的那个壁饰很满意,到时候真的要麻烦你,和你的这些同事们多费心。”
“应该的。”岑帆立刻接道。
两人碰了碰茶杯。
也是有了王夫人这句话,再坐的人都对他们客气不少。
不管真心假意,表面上也都跟着恭维了几句。
除了坐在最北边的一个人,对方是刚跟王总他们一块儿过来的。
从头到脚一身的名牌,看起来年纪比岑帆还小一些。
陈开刚小声在他旁边说,这个就是华源木舍的现任老板,奕闻卓。
这顿饭吃到一半。
岑帆站起来主动对他,“奕老师,久仰了。”
对方漫不经心地一瞥,也意思意思地抬起茶杯。
放到嘴边没喝又放回去,“岑老板的确年轻有为,是我们这些后辈学习的楷模。”
陈开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岑帆:“只是王老板不嫌弃,这个花的时间也比较长,做出来的刚好能入两位老板的眼。”
“倒也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奕闻卓接了句,语气听不出喜怒。
又道:“我听说岑老师最新的一个艺术品,第一次参加拍卖就拍出了三百多万的价格,还是挺有商业价值的。”
这句话表面听是夸。
但在场的其他人,有的人一辈子连艺术拍卖的门都没摸到。
也就是这句过后,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旁边陈开一拧眉,刚要开口。
岑帆已经把手里这杯茶喝完了,又朝奕闻卓那儿抬了下茶杯,
“那次主要也是我运气好,刚巧碰上了对上眼缘的收藏家。”
他不是多会说话的人,此刻也只能道:“谢谢奕老师,听说奕老师的作品刚入选乾雕展,希望日后有机会能一块儿学习。”
乾雕展是所有木雕师梦寐以求,能把作品挂在那儿的地方。
60/81 首页 上一页 58 59 60 61 62 6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