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红星道:“生辰后见了师父问一下,或者问二师兄,别站在风里想。并且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先做。”
“什么事?”
曲寒川将胤红星牵至山脚镇上最繁华的酒肆,扉歌酒肆前。
“这里可以买到给师父的礼物?”胤红星诧异,“据我所知,这里是小道消息集散地,依附于摘星阁建立起来的,而我,”胤红星指指自己,“是摘星阁的副阁主。”
“可你不是来买消息,而是要挑礼物,你相信我。”曲寒川肯定道。至于什么礼物,他上一次来这里问问题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了,“再说,查老板也不一定能忍痛割爱。”
“这不是寒川兄?”一只修长的玉手拍在曲寒川的肩膀上,寒川回头,笑道:“查老板。”
查老板是个自来熟的人,自上次与曲寒川见面之后,心里便认下了这位温润如玉学富五车的朋友,于是这次见面丝毫不扭捏,拍了肩膀后顺手在他脖颈上一勾,“走,去我房间喝茶去,你上次还没有帮我解……”
曲寒川被硬生生拉走,但牵着胤红星的手没有放开,甚至回头喊,想让他跟上,但话还没有说出口。
“啊——好痛!谁——”
查老板勾住寒川的胳膊被大力提起,高高举在空中,一只铁钳般的手禁锢了他,仿佛要把骨头捏碎。
曲寒川把一会儿给你介绍几个字吞进肚子里,急忙上去阻止,“胤红星,他是朋友,是朋友……”
直至进了不惑堂,查老板依然痛的龇牙咧嘴,时不时嘶嘶两声,曲寒川一脸愧色,只有胤红星面无表情,进了房间后立在博古架旁抄手靠着,仿佛刚才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查老板看了他一眼,只觉面前站了一尊冷面罗刹,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吓人。
“红星……”曲寒川走过去拉他的手晃了晃,想将人拉到圈椅上坐着,没成想却拉不动。他飞快扫了旁边兀自检查手腕的查老板一眼,然后扭过头,踮起脚尖在胤红星的唇角轻快的亲了一下,如蜻蜓点水。
再回头对上了查老板震惊的目光:“你上次花一百两就是为……”
“嘘——”曲寒川连忙制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他回头看,胤红星已经回暖的三春脸又变成数九寒冬了。
曲寒川:“……”
不过这次胤红星没说什么,只面无表情的抽了旁边的圈椅坐下,冷着眼睛看眼前的两个人。
“他就这样,并没生气,你别介意。”曲寒川对查老板道。
该生气的难道不是我吗?查老板一言难尽的点头,只是在这样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叮咚一声,一个小木条被胤红星掷到查老板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查老板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只见上刻摘星二字,“摘星阁?孟闻谦?”
曲寒川和查老板一起看向胤红星。
话是对查老板说,但胤红星却看着曲寒川:“大师兄管摘星阁,几次跟我说过想收一名悟性高的弟子,曾跟我提起山下镇上有一间贩卖消息的酒肆,想来就是这里。”
“是是是,”查老板连声说,预感到这是一个能学到更多机关巧术的机会,激动地脸都泛红,“我拿着这个就可以去敲摘星阁的门吗?”
“可以试试。”胤红星道。
曲寒川眨眨眼:“你不是副阁主?”
“我很忙,无法帮助大师兄。”胤红星道,这次看向查霜重,问,“你应该有事情想说,”再次看寒川,“你不是也有礼物想要?”
“什么礼物?”
“什么事?”
曲寒川和查老板以眼神互相问询,不知怎么,两人好像透明人,所有的心思都被胤红星猜透了。
查老板转身去长条香案处拉开抽屉,取了一袋银子丢到曲寒川面前,正色道:“欠你的。”
“欠我的?”曲寒川不解。
“上次,你帮我解了两个问题,赊账一个问题,我给了你三百两,但那些银钱有问题。”查霜重道,指指桌上的袋子,“那些银子里含铅度超标,无法使用,这些是正规渠道的官银,替换你手中那些。”
一说铅银,曲寒川脸色一变,忙要转身去外面马车上取银子,刚走出两步便被胤红星拉住,“在这里呢。”说着,又从袖袋里掏出他藏好的钱袋。
曲寒川不疑有他,只问:“你怎么知道的?”
“前几日平沙收到了摘星阁的信,提了这件事,还有江南的事,回去同你说。”胤红星道,将他推回桌边,以眼神提醒他来此处的目的。
第74章 74、寒星院情迷绕指柔
曲寒川第一次进扉歌酒肆不惑堂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挂在房间东面墙壁上的山水写意画。无他,那笔触之灵动与浑厚,画面气韵之生动让他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徐仙芝。
不知道为什么,当胤红星思索要送孟先醒什么寿礼时,曲寒川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这幅只扫过几眼的画。
此画名为《瑶山纪》,是一位叫做“白头仙人”的画师所绘。这位画师的名字曲寒川没有听过,但不妨碍他对这幅画的欣赏。
“此画高山远川,叠嶂峰岚,又有云水相交,风格阴柔而灵秀,只是这题字瑶山为永安城郊外皇家之山,太过匠气,寒川兄既然需要,便赠与你吧。”查老板大手一挥,慷慨道。
于是半个时辰后,曲寒川拿着这幅《瑶山纪》同胤红星一起走出扉歌酒肆。
“你怎会知道我想省银钱?”曲寒川好奇的问,“大师兄会收查老板为关门弟子吗?现在铅银已经流进落星山了,只是不知是从永安城流出来的还是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先将含铅银锭运送到郊外牟利,江南那边也发现了?”
曲寒川侧着身子跳脚前行,目光紧紧追随大步向前的胤红星:“我要赶紧给远山兄去一封信,金城那边的情况还有方将军进永安城……不管幕后推手是谁,方将军都不……”
胤红星伸手一搂,将人拎离地,伸手拍拍他脑袋,道,“以后,这里一下,”又踢踢他脚踝,“这里以上,都不要教人碰,知道否?”
曲寒川乖巧的点头:“否。”
胤红星看他一眼,唇角翘了一个微微宠溺的弧度,伸手揽了他的腰,两个人并排着慢慢上山。走了几步,寒川扭腰撞他一下,“不用扶我啊,我又不是不会走。”
胤红星撞回来:“你听话,不然教训你。”
“怎么教训?”曲寒川眨眨眼。胤红星给了他一个自己品的表情,让他忍不住脸热。
两人身后不远处,韩非和楚何坐在马车上,度月和平沙则同乘一骑,几人几马信步而行,而不远处的夕阳渐至山头,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远远看到胤红星的小院子时,曲寒川就发现了变化,他放开胤红星,快走几步,发现原本简单的院门立上了竹子门楼,上面横了一个额匾,以遒劲行书写:寒星院。
“公子!你回来啦!”桃良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把自己养的更圆了,玉珠一样润,看的曲寒川忍不住高兴。“公子,这是少爷题字,临行前让我找人做的。”
胤红星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寒川,跟他一起仰头看那几个字,然后低头在他耳边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曲寒川回头,眼睛亮亮的,刚想说什么,一道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他。
“光天化日,伤风败俗!”是孟知叙,他就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一个十分欠的笑容,这笑容让人想象不出,面前这人竟是个医术高明行医救人的郎中。
“去把让你准备的红绸拿出来。”孟知叙对桃良说。
“进院子吧。”寒川开口相邀,却看到胤红星跟孟知叙大眼瞪小眼,似乎老鹰瞪老鹰分外眼红一般,谁也不要饶过谁。他觉得好笑,拖着拽着胤红星率先进了院子,并冲匆忙跑进房间的桃良喊:“把我那个红椿箱箧拿出来。”
曲寒川记得那个箧子里有一枚墨玉扳指,是母亲钟爱的,后来留给他。那墨玉成色很好,只不过太过庄重好像不适合他这年龄,拿来送给孟老先生正好。
说起来,曲寒川远来是客,并不需要准备礼物,但他觉得跟孟先醒十分投缘,又有胤红星的关系,孟知叙又救了自己,因而,贺礼也是要用心准备的。
孟知叙进了房间后四下张望,“老早听说你重新设计修缮了屋子,果不其然,品味比之前好太多了。”他看到博古架旁边放着一个青铜白鹤香案,案上一个十分别致的盒子,盒子里隐约冒出一种特殊的香气。
孟知叙天生医者,对气味敏感,刚想伸手打开瞧个究竟,一道高昂的声音吓得他手一抖。是桃良的大嗓门:“二师兄!这个不能动!这是公子给少爷的秋浦香少爷不让任何人碰的!”
说话间桃良已搬着红椿箱箧几步走到近前,孟知叙被她的一声大喝惊的退了一步,正巧落下的手挥到红椿箱箧上,然后这箧子一歪——
即将落地的时刻,被一双纤长玉手接住,是寒川,他用了两步轻功眼疾手快的接住,但并没有那么及时,箱箧里的东西有一部分还是洒落到地上。
“啊,这个木鸢坏了!”桃良歉意的喊。是尚且7岁的曲浅之送给曲寒川的礼物。
“没事,早就已经坏了。”曲寒川神色微顿,虽然后来修不好,但坏了的就是坏了。他蹲身捡地上的其他东西,其中最重要的是母亲徐仙芝离开前留给他的木钗。
那木钗是绿檀木所做,样式极为简单,甚至称得上粗陋,尤其钗端的祥云,线条粗糙几乎看不出样子。大约用钗之人十分爱惜,又加经年摸索,钗体转折处都被触摸的光滑一片,反而显现出古朴的光泽来。
曲寒川捡起,拿衣袖轻轻擦拭一番,十分爱惜的样子。
“对了,你正好在,我问你个问题。”胤红星渴了,坐在厅中圆桌上喝温热茶水,放置好杯子后抬头对孟知叙说话,却看到他盯着寒川的手发呆。
胤红星登时便不悦了,起身迈步以手挡了他视线,皱眉问:“唳空呢?你又欺负他了?”
孟知叙烦躁的皱眉,提臂打掉他手,不,却按住寒川想要收起的木钗的手腕,问:“这是什么?我怎么觉得好熟悉?”
“这个?”寒川诧异的笑了笑,“是母亲留给我的,很普通的东西,你觉得熟悉大约集市上到处都有。母亲生前最喜这些简单朴素的小玩意儿。”
孟知叙迟疑着点点头,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终于有空会胤红星:“你刚才说什么?”
“……”胤红星无语,但还是耐住了性子,“进山前遇到徐伯,他喊师父秉川,这是师父的字吗?”
“字?”孟知叙疑惑的问,“你师父无字你不知道吗?什么秉川?徐老头估计是给他取了个外号,这么多年了,一个叫对方老混蛋,一个乱喊,两人对彼此的称呼都不正经……”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孟知叙问。
而胤红星没回答,侧头跟曲寒川对视了一眼,曲寒川释然的笑了笑,冰销雾散般干净坦诚:“别为我担心,我现在很好不是吗?找不找得到没那么要紧。”
要紧的是和你在一起。
“嘶——”孟知叙捂脸,“你们两个去照照镜子,当人面都这么华池荡漾,这要是无人之处岂不是翻翻馥馥尽欢娱?真是受不了,告辞告辞……”
说着孟知叙便转身推门而去,剩下脸红耳热的寒川空楞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怎样应对被说中的场面……还是脸皮薄。
他这模样被胤红星看到眼里是无尽的娇怯风情,让胤红星忍不住想亲近,于是靠近了从后面抱了满怀。
一旁的桃良眨眨眼,原来公子和少爷已经和好了,于是知趣的捂着嘴离开。
“脸红什么?”胤红星的声音很低,贴着耳廓,带着磁力一样的电流钻进曲寒川的耳朵,同时两只胳膊一上一下把寒川抱的很紧,似乎想连骨头都要吃掉,“难道你觉得他说的不对?”
对是对,之前两个人就是这样翻翻覆覆,无尽欢娱。
“……可是好尴尬。”曲寒川缩缩脖颈,微微转了角度跟他唇碰唇角,两道气息微妙交织,还没有宽衣,却已如行完了鱼水之欢,两道长颈如鸳鸯般交融缱绻。
曲寒川难为情道:“他是你师兄……”
“他就这样,什么事不说几句就不舒服,如果你觉得说不过他,以后就提唳空,很管用。师父都拿他没办法,只有唳空能管他,”胤红星心潮热热,忍不住含他耳垂,低声问,“上次,还疼吗?现在,我们回家了……”
曲寒川摇摇头,家是令人安心的地方,他之前已经没有家了,如今胤红星又给他一个家,还以两人的名字命名。这种熨帖的心意让曲寒川心口暖暖,尽管他们最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一起,却也抵不住那股浓烈的思念。
思念到想做些什么。
“星星……”曲寒川闭上眼睛,呢喃着转身。他像是醉了,任由胤红星面对面的抱着。胤红星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味道,似是松柏,也似雨后山林的气息,曲寒川流连忘返。
尽管上次太过激烈,他被胤红星弄的控制不住,竟被抱在半空中像小孩一样撒了禁,十分丢人,且这事才刚过去没几天。但此刻,他却觉身体很想,想靠着赖着胤红星,由他打开自己。
只是浓情蜜意的两人刚宽了衣裳抹了香膏,便有一人大力推开房门,急匆匆的冲进房,听脚步声是要往内间来。
“衣裳红星……”曲寒川捂着脸着急的用气音喊。
胤红星决断如流,抄起光裸的寒川,卷了榻边的一张毯子将两个人裹起来,又把寒川蒙头埋进自己的怀中,一丝丝都露不出了,才抬头怒问:“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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