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鹿,赵元鹿,甚好,我很喜欢。”
而后,春朝每次上山采药,九色鹿都会出现在他的身边,一来二去,一人一鹿形影不离。
他们在相遇的山上修了一栋小木屋,九色鹿找来石头,春朝用绳子将石头绑起来做成珠帘悬挂在木屋前,每次采药,春朝都会住在木屋,只要九色鹿一来,石头碰撞发出声音,春朝都会第一时间跑过来,一人一鹿,美好和谐。
春朝十六岁那年,在山中遇到一位白胡子老爷爷,老爷爷问春朝:“你想成仙吗?”
春朝将自己的干粮分给老爷爷:“成仙有什么好处吗?”
“成仙可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有又什么好处?”
“长生不老,你便能医治更多人,救更多人的性命。”
春朝跪谢:“请仙人赐教。”
老人告诉他,往西一百里有一棵百花树,树下的一块石下藏着修仙秘籍与仙丹,只要诚心修仙,必成大器。
老人说完瞬间消失,春朝将遇仙人一事告诉赵元鹿:“小鹿,你呢,你想成仙吗?”
九色鹿卧在春朝身旁:“想,我本在山中无忧无虑,遇到你后便想成仙。”
“为什么?”
“成仙可成人形,我想跟你一样,随意进入闹市,随时跟你在一起,而非只在山中与你相见。”
“原来是这样,若我成仙,我想将医术发扬光大,救助更多的人,小鹿,如果我真能成仙,我会来找你,我渡你成仙。”
九色鹿很是开心,陪着春朝进山寻找老仙人说的百花树。
他们一直走,饿了吃果子,渴了喝山泉水,翻过一座又一座山,九色鹿多次提议驮春朝上山,全被拒绝,春朝告诉他,想要成仙,必须诚心,要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
说是一百里,不是悬崖就是峭壁,外加瀑布,足足走了一个月,依旧没见着老仙人说的百花树,九色鹿一直陪着他,鼓励他,让他再坚持。
春朝毕竟凡胎,山里风餐露宿免不了生病,第三十一天,春朝病倒了,浑身发烫,九色鹿将他背到树底下,跑去悬崖边替他摘一株七色虞,那七色虞吃了立马百病全消。
九色鹿在摘到七色虞返回时,不小心跌落悬崖,崖底尽是石块,九色鹿摔成重伤奄奄一息。
可他不敢睡,不敢死,用尽最后的力气衔着七色虞回到春朝身旁,春朝吃下七色虞很快恢复如常,可九色鹿却永远的闭上双眼,任春朝如何呼唤,九色鹿再无反应。
春朝的眼泪落在地上,身后枯萎的树缓缓舒展,干枯的树枝恢复生机,长出绿叶,绿枝一点一点向空中伸展,一朵一朵颜色不同的花在树冠绽开,春朝停下哭泣,抬头望着树上的百花,反应过来这便是仙人说的百花树。
赶紧跪下求仙人救九色鹿,头重重磕在石头上,石头裂开,一本秘籍,一颗仙丹赫然出现,如仙人说的一模一样。
春朝问仙人:“吃下仙丹便能立即成仙吗?”
仙人的声音在山谷回荡:“正是。”
“成仙后我能救活九色鹿吗?”
仙人回:“难说。”
春朝看着因他重伤的九色鹿:“求仙人告之,仙丹能救活九色鹿吗?”
“可,但是,仙丹只此一颗,你若将仙丹让给九色鹿,你便与飞升机缘擦肩而过,你,想清楚。”
春朝再次叩头拜谢,没多考虑,直接将仙丹喂给九色鹿。
九色鹿很快醒来,第一句话是:“春朝,我没事,我们继续赶路,百花树应该就在山的另一边。”
春朝指着头上:“你看,我们已经找到百花树了。”
第64章 吃醋
九色鹿比他还要激动:“太好了,春朝,你终于可以飞升成仙,帮助更多的人了。”
那本秘籍,化为一道金光进入九色鹿身体,九色鹿慢慢腾起,身体一点一点幻化人形,成人后的第一反应去拉春朝的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春朝,我控制不住我的身体!”
春朝眼看着他越飞越高,笑着挥手:“赵元鹿,你要好好修炼,成仙后要尽可能的帮助人,你要好好的。”
“我成仙,那你呢?春朝,春朝。”
“我没有关系,你活着就好。”
赵元鹿瞬间明白,他想落地,可刚成仙的他并不知道怎么操纵这副躯体,只能眼看着他与春朝的距离越来越远,“春朝,等我修炼成功,我再来寻你,你要等我。”
“好,等你,我一定等你。”
地上的春朝越变越小,最后,赵元鹿只看到满眼山花,他与春朝的距离,远到无法触及。
赵元鹿飞到一座浮空岛,岛上的白胡子老者见是他,倒也没有惊讶,只说一切皆有定数,老神仙叮嘱赵元鹿好好修炼,赵元鹿问他:“我什么时候能见春朝?”
“等你能自如变幻人形,并长时间保持,你便能下界寻他。”
老神仙交待后,贺着仙鹤去赴老友约,留赵元鹿一个人在岛上,那岛飘于云层之上,四面皆无路,有心想回山,无力寻下山的路。
赵元鹿勤加苦练,无人指导,对着秘籍心法自己琢磨,每过一天,他在岛上的树上刻一刀,修炼的日子枯燥无味,其中艰辛无法言语,只要一想到春朝还在等他,赵元鹿信心满满。
第六十刀,他终于学成收放自如,也学会如何救人助人,开心地招唤云层带他回他与春朝相遇的那座山。
山里的树比他离开时更壮,路也狭窄,赵元鹿顾不上太多,飞向小木屋。
门口挂着石头的绳子早已腐朽,石头落在地上,一半被泥土掩盖,赵元鹿用仙法使石头恢复原状,用力拨动石头,石头发声音,赵元鹿在门口等很久,不见春朝。
推门,门框早已腐烂,山里湿气重,烂掉的门框背面长满青苔,从破损的大门望进去,一眼望到底,没有春朝,屋内结满蛛丝,桌子只剩三条腿,歪在一旁,烛台翻倒,竹筒制的水杯干裂变色,桌边滚落着一个背篓,而那张竹床上,平躺着一具骸骨。
赵元鹿心一阵刺痛,他不敢进门,一次一次使出令万物恢复原状的仙术,门修好,青苔消失,蛛丝落地成灰,三条腿的桌子恢复如初,水杯里装满茶水,烛台上的蜡烛残留着前一日挂下的烛泪,一切都跟他们出发去寻成仙法的前一天一模一样。
只有那具骸骨,依旧是白骨,赵元鹿不死心,反复使出仙法,直到吐血不止,骸骨上的衣服恢复如初,桌边的背篓完好立正,那是春朝的衣服,春朝的背篓。
赵元鹿不信,转身飞至山下,他拉着路人打听:“请问你知道春朝的家吗?个子高高的,十八岁,总是笑笑的。”
年轻的人们以为他是疯子,匆忙摆手:“没见过没见过。”
一直问到一处药房,年老的伙计搭话:“你找春朝大夫?”
“老伯,您知道春朝在哪?麻烦您带我去找他。”
“春朝大夫三十年前已经不在了,有人说他失踪了,也有人说他采药时被野兽吃了。”
“不可能,我两个月前才见过他,他怎么可能死了三十年。”
老人家摇着头:“死了,死了三十年了,我已经三十年没见过他了。”
赵元鹿脸色煞白,“他才十八岁,可他才十八岁,他的抱负,他的愿望,全都没有实现,他说过等我回来……”
“四十八,那年他四十八,我比他小几岁,今年我也快七十了。”
赵元鹿回到山上,抱着床上的骸骨冲到地府,跟判官大打出手,判官不敌,阎王出招,将赵元鹿打回山上,怀里的骸骨碎成一地,阎王的怒吼在山间回荡:“擅闯地府,死罪。”
赵元鹿温柔地放下骸骨,“别怕,我会把你救回来。”
纪春朝在一旁看着,早已泪流满面,抬手,摸到泪,傻傻舔了一下:“我怎么哭了?”
太尧耸肩:“哭才是正常的,像我,还有你身边的赵元鹿,我跟他不正常,不正常的人不会哭。”
纪春朝扭头去看赵元鹿,他的神情淡淡,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纪春朝问他:“这是你的前世吗?”
太尧“嘘”了声,示意纪春朝继续往下看。
赵元鹿与阎王大战数百回合,被阎王打得只剩一口气,赵元鹿不认输,长剑撑地,抬头:“把春朝的魂魄还给我,我替代他,我的魂魄给你。”
“你当我地府生死薄为儿戏?岂是你想改便能改的,春朝此人早已身死,魂魄投胎转世,念你是南极仙翁弟子,暂饶你一命。”
赵元鹿浑身是伤,抱着春朝的骸骨,提剑自刎,满眼苦涩:“若我知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宁可死也不会离开你。”
可他没死,成仙后他的生死不归地府管,他连死都没办法做到。
纪春朝蹲在地上哭,哭到手抖,赵元鹿捏破记忆,将三人带回现实:“别看了,春朝,过来,擦擦。”
“为什么不让我看?后来呢,赵元鹿有没有找到他想找的春朝?”
赵元鹿看着纪春朝,意有所指:“找到了。”
纪春朝躲开赵元鹿的触碰,又蹲下,“你不用说的这么模糊,我知道你说的是我,但我是我,我不是你想找的春朝,我跟他可能长的一样,名字也一样,但我不是他,你不要拿我当替身。”
说到这里,心底一片酸涩,所以,从一开始,从他捡石头起,根本不是什么偶然,一切都是赵元鹿的蓄谋已久,从一开始,赵元鹿便拿他当小大夫春朝的替身,赵元鹿的温柔,体贴,全都因为他是春朝的替身。
赵元鹿蹲到他面前,替他擦泪,被纪春朝打开手,赵元鹿无奈:“我没有把你当成他,我一直知道你是春朝。”
“他也是春朝,你能分的清吗?”
太尧没心没肺,丝毫没察觉气氛有异,“喂,小春朝,你还在难过?别难过,想不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纪春朝吸吸鼻子,违心道:“不想。”
“不想啊,那我偏要说,赵元鹿没能救活春朝,后来他主动请战北荒,被上古妖兽所伤,剔除仙骨,变为凡人,行善助人,最后死在小木屋,躺在白骨旁边。”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赵元鹿。”
太尧得意极了:“我当然是听柳老头说的,柳老头可是赵元鹿的师父。”
纪春朝更迷糊了:“你不是说赵元鹿也死了吗?是先拜师再……呸呸呸,不能说那个字。”
“那倒不是,是下一世,下一世赵元鹿不是鹿,而是正真的凡人,拜了柳老头为师,还找到了春朝,也就是他的师弟,他对他的师弟,那叫一个好,我去找柳老头,很多次看见赵元鹿背着他的小师弟,顶着月亮满山小跑,只为哄他小师弟睡觉。”
纪春朝心底更不是滋味:“好了,我不想知道。”
赵元鹿上前阻止:“太尧前辈,你今天话有点多,不口渴吗?”
“不口渴,小春朝,你为什么不想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细节,比如他小师弟想吃包子,赵元鹿半夜起来蒸包子,对了,我还偷走了两个,一个给了柳老头。”
纪春朝没好气道:“他对他师弟这么好,为什么还来找我?”
“你就是他师……”
纪春朝不想承认,大声打断太尧:“我谁也不是,我只是我,我出生于21世纪,我的父亲是纪柏林,我的母亲是余书荷,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太尧吓一跳:“突然这么大反应,哦,我懂了,你是吃醋了,凡人说的吃醋。”
“我才没有吃醋,我为什么要吃醋?”
太尧学着戏本子里的话:“你喜欢他,你又以为他喜欢他,你吃醋,你生气,你委屈。”
纪春朝气到手直抖,努力维持着笑脸:“我不喜欢他,我只是一个人住无聊,我怕黑,胆小,怕寂寞,刚好有个伴,拿他当舍友,仅此而已。”
赵元鹿笑意淡下去:“春朝,不要在生气的时候说违心的话。”
“我说的全是真的,赵元鹿,我不喜欢你,我只当你是我的半个租客,你随时可以走,我也随时可以再招新的租客。”
“你说的是真的?你再仔细想想你现在说的话。”
纪春朝正在气头上,气到头发丝冒烟,他背着他的师弟整晚,他为了他的师弟半夜起来蒸包子,他为别的做过的一切,再为自己做,那便有了对比,回过头看他为自己所做的,并不是独一无二。
“是,我再说一百遍也还是一样,我没有喜欢过你。”
太尧:“你不喜欢他你俩住一屋?你们人类真复杂。”
“住一起是可怜他没地方住,跟喜欢无关。”
赵元鹿点头,转身离开:“好。”
第65章 堵气
太尧左看看,右看看,摊手:“怎么就吵起来了?不是看回忆吗?怎么就走了?”
纪春朝转身朝另一边走。
太尧左边追两步,右边追两步,最终往上面一飞:“不管了,找东西吃去。”
赵元鹿隐身跟在纪春朝身后,听他一路骂:“渣男,装的一往情深,什么一见钟情,全是鬼话,拿我当替身,他要是敢说他喜欢我,那就是对他师弟不忠,移情别恋,渣,他要是只喜欢他师弟,那就是消费我的感情,浪费我的时间,更渣!”
赵元鹿只觉得好笑,一路跟着他,看着他进蛋糕店买了块蛋糕坐在窗边吃,与他相处这段时间,极少见他吃甜食,他曾说过,心情不好时会吃甜的,看来气得不轻。
突然,一道黑影自窗边倒影掠过,那黑影极快,赵元鹿隐身追上去,追出不远,猛地刹住脚步,惊然回到原地,果然,真正的黑影跟他一样隐身站在纪春朝后面,他知道赵元鹿在,以调虎离山计引赵元鹿追假黑影。
黑影似乎对纪春朝无恶意,只站在他身后看着,那黑影似乎也发现赵元鹿,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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