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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藤枝却在越来越向上生长，张牙舞爪的把洛灵川和霍之青包围在了一起。
洛灵川感觉到自己愈发难以呼吸。
霍之青知道，这个世界很快就会被藤枝占领，而后彻底终结，只有她这样的鬼魂才能在这种世界里活下去。
她说，“洛长官，是我引苏枝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在资源管的实验室，是我让她来的。也因此，把你牵扯了进来。”
洛灵川努力让自己的手流出鲜血，好孕育能够保护霍之青魂魄的净火。他说，“霍之青，这个案子本来就是我要查的。不是你牵扯了我，换成别人，这个案子我也一样会查。”
霍之青一笑，“是啊。你就是这样值得信任的人。”
洛灵川咬了咬牙，藤枝的压迫和体内鲜血的流失都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他说，“你先别说这样赞美我的话，救了你，我才有资格接受。”
霍之青笑了笑，笑得很是动人。“苏枝说洛长官很勇敢，为了查这个案子差点丢了性命，那时候我还没那么敢相信，后来见到你，我就信了。洛长官，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牺牲你。”
洛灵川坚持道，“别说这样的话，霍之青，我在努力了。”
霍之青则是恢复了平静，好像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不管怎么样，我对得起自己了。我已经尽全力做了我能做的事情。洛长官，你不能死在这里。因为我知道你也会是坚持到底的那个人。”
洛灵川深吸口气，“我们要一起啊，霍之青！”
霍之青笑了笑，“没用的。洛长官，我能够感觉到，我的魂魄輕Tuan在慢慢消散了，哪怕有忘川净火渡我，我也感觉不到什么力量了。”
洛灵川无奈，“怎么会这样？”
霍之青一笑，“因为我毁了他们的血剂，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就毁了我。这就是代价。”
洛灵川蹙眉，突然想到了萧灼说的话——代价。
“洛长官，趁我还有一丝气力，还没有被藤枝彻底侵蚀我的意识，让我告诉你真相吧。”
洛灵川的手颤了颤，鲜血仍然流下。
“资源管实验室，我们一直在做的开发实验，基于物种变异，牵扯出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制剂开发也进入瓶颈期。我们百思不得其解。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图书馆翻各种类似案例的书籍，试图寻找答案。直到我发现，似乎不是制剂的开发问题，而是那制剂中，添加了另一种非常奇怪的试剂。它无法被发现，常规检测根本检测不出来。”
洛灵川一边继续送出鲜血，一边听着霍之青愈发脆弱的声音。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的导师，他看了我的推论，却说是关键数据错误。我陷入了自我怀疑，我想论证它的真伪。这个时候，我发觉我似乎被人盯上了。可是我每每回过头，身后都空无一物，好像只是我自己在吓自己。我怀疑得很深，却又找不到结果。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制剂的问题所在。虽然那种试剂藏得非常隐秘，但我在古书上找到了类似的引子，一种灵物的血。有个男人找上了我，他说想和我合作，他说想看我开发的制剂资源。我拒绝了他。这太奇怪了。我偷偷跟着他，看见他进了实验室。他有问题，是他改变了试剂。我拍下照片，告诉我的导师。可是那照片里却只是有实验室，空无一人。我又去查资料，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当我终于接近了真相，危机却也降临到了我的头上。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在控制着我。我无法左右我自己，就那么朝着窗户走去了。”
霍之青说到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洛灵川也明白了过来。
“那个找上你的男人是谁？”
霍之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张脸我从来没有见过。我也没有能够留下他的照片。现在想想，他大概也是这个世界的人。”
洛灵川深吸口气，“他们想要毁了实验室开发的制剂？”
霍之青说，“恰恰相反，他们想要得到这些制剂。但是还要加上另一样他们自己的东西。”
洛灵川想到了什么，这个世界的实验室……疯狂生长的藤枝……
“他们想要用这些藤枝……”
洛灵川睁大眼睛。
霍之青点头，“是……”
话音未落，一个可怕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已经知道的太多了，你们都得死！”
瞬间，窜天生长的藤枝破开了楼层的顶，将洛灵川和霍之青两个人硬生生的挤开。
“霍之青！”
洛灵川伸出鲜血淋漓的手，试图抓住霍之青的形状，却只是被那藤枝隔开。
“洛长官！快走！阻止他们的阴谋！阻止他们窃取制剂！”
霍之青的形状已经被藤枝拉扯得越来越不见人形，却还固执的发出声音。
洛灵川心疼不已，“啊——”了一声，周身瞬间爆发出强烈的火，烧向了交错的枝条。
窜起的头颅已不见人形，完全是厉鬼模样，撞向了洛灵川的身体。
洛灵川不堪重负，呜咽一声，摔在了枝条之间。
“洛长官！快走！”
霍之青大喊。
“不！我要送你过忘川！霍之青！”
洛灵川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头颅发出冷笑，“霍之青，你原本不会是这个结局的。你可以在你的人间，享尽你的前途无量。或者是在我的麾下，做这万千恶鬼的统领。可是你让我失望了。既然你不愿意交出那血剂的开发方法，那你也没什么用了。魂飞魄散吧！”
霍之青没有退缩，虽然想到永远的没有了明天还是会有些难过，但她想，自己至少也算做了一件事情。
“我这一缕冤魂的最后一点价值，洛长官，就是送你离开，回到我们的世界。”
霍之青支撑起破碎的人形，“你们想要的资源，能够让枝条疯长、彻底穿透生死之间的凭借。它永远都不会属于你们。”
“霍之青！”
洛灵川不知道霍之青想要做什么，可是他能够感觉到她想要的，将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而下一刻，他看见所有的枝条，都向霍之青冲了过去。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好像一座巨大的迷宫，要将霍之青的人形压扁一样。
而霍之青，则是喝下了那血剂，一瞬间，所有的枝条都压覆在了她的身上。
洛灵川痛苦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拽断了脖颈上的挂坠绳子，将火符送到枝条之上，坚决道，“忘川净火，如果你真的有灵，送霍之青过忘川。”
洛灵川割破了自己的手臂，鲜血瞬间上涌，被那火符尽数摄取了过去。
“啊——”
失血的痛感侵袭上洛灵川的大脑。
血色、烈火几乎将慢慢沉下的月亮遮掩。
头颅得意道，“洛灵川，你不必急，下一个，就是你。”
霍之青的人形已经在枝条里撕扯着消散，得到洛灵川的净火相助，她才稍微能支撑一会儿。
洛灵川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
头颅则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变故发生了。
霍之青被撕扯的人形前突然亮出了一道血光。
“这就是我最后能做的吧。”
话音未落，那血光蔓延，散在了月色之下。
洛灵川皱眉。
此时爬上天台的萧灼看见了这一幕。
“血剂！”
霍之青笑了笑，“恶魔，你以为被困在实验室的这段时间，我真的是为你们做事么？这是经过我改良过的灵枝血剂，你试一试它的威力吧。”
“小鬼！”
头颅爆发出呼喊。
随后，它散开枝条，彻底将霍之青包围。
枝条冲开了烈火，荡尽了血色，冲散了霍之青的最后一点人形。
“不要！”
洛灵川大喊，让自己的鲜血包裹火符，一场盛大的烈火烧了起来。
萧灼握紧拳头，脸色难明。
洛灵川失血过多，只看见那最后烧尽的烈火飘向了霍之青的最后一缕魂魄，“留下来……”
话没说完，洛灵川彻底脱了力，跪在了地上，向前扑倒了过去。
“洛灵川！”
萧灼喊了一声，随即看见那枝条中的头颅缓缓转了过来，朝着洛灵川的身体逼近了过去。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忘川净火令主的灵身，这对聚灵台来说，无疑是大有裨益。”
萧灼蹙眉，拦在了洛灵川的身前。
头颅顿了下。
“你可以不负起你的责任，但怎么敢为了一个人类，阻拦我？”
萧灼抬眸，目光落在了那可怖的头颅上。
“你不是说，想看看你爱的人么？洛灵川拥有忘川净火，他或许会是这天地间唯一有办法的人。你毁了他，你就彻底见不到他们了。”
头颅冷笑，“我已将我的灵身献给了聚灵台，我已经不在乎那些了。”
萧灼蹙眉，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这头颅了。
“我在为我们幽冥渡的万千恶鬼，谋一个光明的出路！”
话音未落，头颅冲向了洛灵川，枝条擦过萧灼的身体，窜向洛灵川。
第二十二章 恭迎领主回归
萧灼沉下目光，身后忽起高墙般的浪潮，和万千枝条对冲。
原本充满杀意的头颅忽然一顿。
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你……”
头颅发出可悲的声音，随后在血色中摇晃，枝条侵上浪潮，又堪堪退却。
“你这是要毁了自己的灵身。”
头颅发出恨铁不成钢的怒音。
“我只是不想再有人牺牲了。”
萧灼淡淡说，眼底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是么？”
头颅只是冷笑。
“霍之青已经为这件事情牺牲了。”萧灼说，“是我害了她。”
头颅说，“难道你害的人还少么？”
萧灼神色复杂，说不出话。
“你逃到了人间，这么多年，滋味如何？你离开了炼狱太久，忘了你自己也是一个恶鬼么？恶鬼竟然还要有怜悯之心么？若是你真的有这怜悯之心，应该先怜悯怜悯你的同类。你应该登上聚灵台，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头颅的声音沉沉，好像在提醒萧灼。
萧灼抿了抿唇，叹了口气。
“人间不是太好。但我也不想做那万鬼之首。巡凤，我葬身苍海之深，以护岛人世代流传。我已经看过千万年的炼狱了。”
“不许再提岛人！”
头颅突然发怒。
萧灼的话揭开了他的伤疤。痛的他几乎再次感觉到那份绝望。
萧灼闻言，果然没再说下去。
头颅说，“错事已经做下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唯有聚灵，天地万鬼永存。”
头颅再次向洛灵川冲了过去。
这一次，藤枝彻底穿透了萧灼身后的浪潮。
萧灼受到重创，瘫在洛灵川的身侧。
“你也这样脆弱了。”
头颅冷笑，越过萧灼，压覆在了洛灵川的身上。
“停——”
萧灼喘息道，“你们不就是想让我跟你们走么？何必伤害一个人类。”
头颅停了下来，转向了萧灼。
萧灼伸手，护住洛灵川的身体，“我可以跟你们走。”
头颅似乎愣了一会儿。
月亮已经彻底沉下，枝条在黑暗中张牙舞爪，良久，头颅才出声:
“为了这个凡人？你躲了这么多年，如今倒是甘愿回到你本就该回的地方了。”
萧灼淡淡，“我只是不想有人再为我牺牲。”
头颅却笑:“是么？”
萧灼没应声。
头颅说:“你在人间潜伏了千年，重塑了肉身，终于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可是你为了这个凡人，损耗了自己的力量，如今，又为了他，甘愿退回到千年之前你的处境。萧灼，你这样……很危险。”
萧灼皱了皱眉。
“你有了软肋。软肋是这天地间，最磨人的东西。”
头颅说完，终于转到了萧灼的身前，“既然领主决定归位，我唯有顺从。恭迎领主回归。”
萧灼松了口气，神色难明，他缓缓起身。
而在这个时候，一道强光破开了黑暗的世界。
萧灼下意识抬手遮挡，下一刻，他听见熟悉的声音的呼唤:
“萧灼！小洛！”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秋妍。
头颅开始剧烈的冲撞起来，因为他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被入侵。
“这是怎么……这是怎么回事儿！”
头颅惊慌。
萧灼则是去扶起了不省人事的洛灵川，伸手抓住了那根自人类世界而来的银线，随即，他和洛灵川的身形，一同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秋妍望了一眼藤枝的疯长，感觉到有些不妙，但也只能暂时离开。
实验大楼外，围满了公控中心和安全局的人。
实验室里，秦无霜闭着眼睛，一道银线收回他的袖口，他猛地睁开眼睛，强大的压力压制着胸腔，逼得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而随着那银线收回，洛灵川、萧灼和秋妍三人回到了实验室。
宋青闻赶紧迎了上去，“秋妍，你没事儿吧？”
秋妍摆了摆手，扭头看向了手上满是鲜血的洛灵川。他被萧灼扶在怀里，完全没有了意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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