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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灵川松了口气，苏枝能这样想，无疑是一件好事。他对她一笑，“好。苏枝，带着这份激励走下去吧。”
苏枝想了想说，“如果能再见到霍之青，那就更好了。”
洛灵川心头一震。
可是他无法实现苏枝的这个愿望。
“想要见的人，总会能再见到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你还记着她，她就在你的身边。虽然你可能无法感受到她，但被她影响到的那部分你，已经代替她，永远的存在于你的世界。”
洛灵川努力安慰了苏枝。
苏枝露出了一抹笑容，“但愿如此。”
苏枝离开以后，洛灵川拿出手机，翻到了萧灼的联系方式。
他醒过来以后，还没有看到萧灼。
虽然他从秋妍那里得知萧灼已经恢复好回到学校正常上课了，但是他还是想亲耳听见他的声音，才觉着会更安心。
洛灵川把电话拨了过去。
但是没有接通。
洛灵川想了想，也许他在忙，还是算了，晚些再换一个时间。
下了场雪的天气更冷了，暖气供给了一些温度，一直到暮色落下，实验室里的人都没有离开。
萧灼按着霍之青的配方重新做实验，试图找到一些数据支撑，同学顾炀看着他的手机亮了几回，是有人打了电话过来，虽然提示是陌生号码，但他还是敏锐的发觉那都来自于一个手机尾号。
顾炀疑惑，“你来了几个电话。做实验也不用这么认真吧。”
萧灼看了一眼电话响了一会儿又关闭，太熟悉的一串数字让他皱了皱眉。
他说，“我在做实验。”
顾炀无语的摇了摇头，但他知道萧灼就是这样的阴郁而难以琢磨，说，“好吧，我先走了。”
萧灼没有会顾炀，只是看着那已经彻底熄灭、再没有亮起的手机屏幕，深邃的瞳孔里闪过了一丝悲怆。
第二十七章 白茫茫的冬天
下了场雪的新川大学笼在一片白茫茫里，好像曾经发生过的都没有发生一样。
洛灵川提着保温桶来到北门，这次他较为顺利的进了学校，因为拯救了新川的缘故，他已经有了校方给的特别通行证。
萧灼一个人走过宿舍楼前的路，周围的同学们都三两结对，显得他在人群里有点形单影只。
他只是那样走着，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任何波澜，好像不管他的身边发生什么事情，都绝不会影响到他。
快走到了宿舍楼前，萧灼抬起头，看见台阶上站着的熟人。
他微微一顿。
洛灵川穿着件棉服，一只手提着饭盒，另一只手抬起来，向他挥了挥，脸上带着兴奋又温暖的笑容，好像见到他，是有那么开心的一件事情。
萧灼咬了一下下唇，躲无可躲、退无可退，只能朝着洛灵川的方向走近了过去。
洛灵川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满眼忧虑，看着只是穿了件没有内衬的冲锋衣的萧灼，他担心说，“怎么穿这么少。”
触摸到萧灼的手臂的那一刻，他发觉萧灼的体温，似乎比这冬天下过雪的天气的温度还要低几分。
萧灼扫了一眼洛灵川的眉心，避开了他的视线，并不友善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不冷。”
“可是……”洛灵川刚想说可是萧灼的手也太冷了，抬眸看见萧灼没什么气色的脸，注意到他并没有什么情绪。
虽然洛灵川并不是会察言观色的那块料，但是萧灼这样冷冰冰的模样，他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到萧灼对自己的到来这件事情的兴致并不高。
洛灵川虽然有点失落，但也坦然的接受了。
他抿了抿唇，“萧灼，我知道你忙，我也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就是我爸做了些菜，我拿点给你尝尝。”说着，洛灵川向萧灼递出了自己的保温桶。
萧灼的目光沉了一下，呼吸也微微一滞，他皱了皱眉，抬起手从洛灵川的手里接过那保温桶，手指碰过洛灵川的手的时候，他感觉到他的手也有点冷。
冬天了啊。
像洛灵川这样随时都热乎乎的人，也会怕冷。
萧灼开了口，“谢谢。”
洛灵川笑了笑，“不客气。萧灼，我们一起经历那么多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不需要客气了。”
萧灼神色复杂，没有接话。
洛灵川看萧灼的表情，想来他大概是真的把在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
洛灵川也没什么话能说了，萧灼的沉默让他也有点尴尬，他挠了挠头发，说，“萧灼，还有件事，我要离开川州了。今天来，也是和你告个别。但是我还会回来的，等毕业了我就回到川州。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还能联系我。”
萧灼的眼神暗了一下，但是仍然没说什么。
这种对白他已经听过太多了，这样的谎言他也听过太多，在人世间里的这种话，大多都意味着不再见了。
洛灵川要离开川州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虽然离他毕业也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但是再见……
他会把他忘了吧。
萧灼终于抬眼，保持体面的说，“祝你一切顺利。”
洛灵川露出笑容，“你也是。”
萧灼用没什么波澜的目光将洛灵川看了一遍，挡在眼镜片后的目光带了几分锐利。
洛灵川对此并无觉察，他意识到自己该走了。萧灼并没有请他上去坐坐的意思，看来之前也完全是因为萧灼想要霍之青跳楼的真相才会愿意和他一起行动，自己现在站在这里就是耽误萧灼回寝室休息。
洛灵川虽然有点难过，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还是保持笑容，“萧灼，那我就先走了。”
萧灼平静的点了一下头。
洛灵川拍了拍萧灼的肩膀，擦过他的身侧，下了台阶，离开了宿舍楼前。
萧灼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保温桶，不知想到什么，动身走进了宿舍楼。
洛灵川走到转角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宿舍楼前的人来来往往，只是已经没有了萧灼。他叹了口气，转头，快步离开了。
树上的雪慢慢融化，砸了下来。
洛灵川收拾好了行李，他急着回百水原，期末周就要到了，临毕业前的最后一次大考，他可不能出问题。
第二天下午的列车，洛灵川和洛阳、洛青梅一起在厨房包起了饺子。
洛阳说，“季局和我说了你申请重启特派科的事情。小川，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和你妈妈一样，可以解。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我们是阻拦不了的。人各有命。但我们只有一句话，你是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尽自己作为儿女的责任。你得好好做人，好好照顾你自己，别让我们蒙羞，更别让我们担心。”
洛灵川看了看洛阳和洛青梅，露出听话的笑容，“爸、妈，我一定努力，不让你们为我担心。”
洛青梅笑了笑，“你每次啊，都说得好听了。做起来，还是做那些冒险的事情。”
洛灵川有些亏，只能乖乖的听话，“妈，我肯定好好的。”
洛青梅“嗯”了一声，“我们还能怎么办？我们相信你。”
洛灵川轻轻一笑，笑得好似春光。
在离开川州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想做。
下过雪的墓地更显得肃穆，一捧花放在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里那双正义、坚定的那双眼睛，能让人永生不忘。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洛灵川会记得。
是霍之青在这次危机里拯救了新川大学。
洛灵川站在墓碑前，久久的注视着霍之青的双眼，好像自己真的在和她对视一样。
“霍之青，你研发的逆血剂已经救了新川大学，你想要的结果已经实现了。是我发现得太晚，我应该更快一步，让你先过忘川。我一定好好修习烈火之术，努力变得更好。”
洛灵川在心底默默发誓。
“小洛也来看霍之青了。”
洛灵川离开墓地以后，后到的秋妍对萧灼说。
开车的秦无霜率先下了车。
秋妍压低了一点声音，疑惑说，“你怎么不想见小洛呢？之前可是你帮他混进学校里的。他……怎么招惹你了？”
萧灼淡淡，“我没有不想见他。只是事情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再说的必要。”
说完，萧灼开了车门，也下了车。
秋妍却有点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
墓碑前又多了一捧花，秋妍在心里默默道，“霍之青，如果我当时和洛灵川一样坚持查下去，或许会改变你的结局吧。我有愧于你，也愧对我自己。”
秦无霜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深吸口气，心想，“人死不能复生。投胎转世又如何？也不是当初那个人了。霍之青，但你是个好人。我佩服你。”
萧灼想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巡凤。聚灵台要找的人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在这里，你也不会遇上这些事情。我会想办法，重聚你的魂魄。”
三人看过霍之青后，又离开了墓园。
走出墓园时，秦无霜停了下来，说，“其实我还有个疑问。”
萧灼和秋妍也停下，同时看向了秦无霜。
秦无霜说，“霍之青第一次发现试剂有问题的时候，去找了课题导师。但是这件事被他压了下去。萧灼，我想你应该好好注意一下这位导师了。”
说完，秦无霜快步走向了汽车，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好像在悔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多话，又说了不应该说的话，管了不应该管的事情。
萧灼微微蹙眉，思考着什么。
秋妍看向萧灼，说，“其实我也有很多疑问。有的是关于你。萧灼，你一直以来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的，为什么这次对霍之青的案子这么上心？”
萧灼顿了下，没接话。
秋妍又说，“还有，那天晚上在实验楼下，那些藤枝为什么那么想要你？”
萧灼说，“也许是因为我和霍之青一样，都是试剂的开发者。”
秋妍眨了眨眼睛，对萧灼的答案未置可否，不过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其实，更多的疑问我该问自己。在图书馆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绝不是普通的跳楼案件，而是一场灵异事件，可是我却什么也没有做，看着这件事情发展下去。在洛灵川继续追查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是继续袖手旁观。我才是个失败者。”
萧灼闻言，淡淡说，“勇敢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
秋妍一笑，“勇敢？你现在觉着，那是勇敢了？我记着你当初，可是觉着洛灵川是傻子的。”
萧灼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怅然。
秋妍笑了一下，“洛灵川的确适合做特派科的主任。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懂得坚持。他人也不错，刚醒的时候就向我问起你怎么样。我以为在你的心里，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看来是我想错了。”
秋妍叹口气。
萧灼皱了皱眉，“秋妍，你既然对他评价这么高，而且也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怎么还和宋青闻在一起？”
秋妍愣了下，随后摇了摇头笑笑，“我只把他当弟弟啊。而且，他似乎也不明白，他对我的想法，应该也只是个还不错的知心姐姐吧。”秋妍看了看萧灼，话锋又一转，“你想把他留在身边，用你自己的方法，别想着拿我套牢他。”
第二十八章 寂静的冬天里
萧灼看了秋妍一眼，避免了秋妍对自己的揣摩，将话题转向了另一端，“那你就喜欢宋青闻了？”
秋妍闻言，神色一默。
萧灼早已经看得很透彻了，只是不愿说起。俗世千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沉浮于此，已经自顾不暇，早已经没什么心情再去管别人的事情了。
秋妍想了想说，“很多事情，也从来不讲求什么你情我愿。”
萧灼淡淡，“如果不愿，为何要做？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抉择。”
秋妍叹口气，“萧灼，我是为我自己做选择。如果不是做了宋青闻的未婚妻，你觉着，我会成为安全科的主任么？我已经做了选择，我愿意承担属于我的因果。这是我求仁得仁。”
萧灼摇了摇头，“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么，秋妍？你想你的往后，和宋青闻绑定在一起，过这样冠冕堂皇的日子么？”
秋妍看向萧灼的双眼，他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愿意说。
“我……”
秋妍的心上闪过了一些犹豫。
萧灼看了一眼汽车，说，“你自己想吧。”
说完，他便走向了车。
秋妍深吸口气，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但最终也只能把那些思绪压制了下去，动身上了车。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今年川州的雪似乎比往年都要多。
萧灼下了车，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走进了新川大学的校门。
秋妍隔着车窗看着萧灼越走越远的背影，说，“新川大学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了。”
秦无霜“嗯”了声，好像不愿提起似的。
秋妍深吸口气，“有时候觉着自己特别渺小。事实是，我确实很渺小。”
秦无霜垂眸，“难道不是么？我们区区凡人，怎么能对抗天命？”
秋妍笑了笑，“是啊。可是霍之青，她却能对抗恶鬼，洛灵川，改变了事情的走向。他们也是凡人。无霜，我真的觉着，我们本应该有机会能够救霍之青的。如果我们还是……”
秦无霜意识到了秋妍要说什么，打断了她。“没有本应该。人生从来就没有本应该。开弓没有回头箭，在我们选择走出那一步的时候，命运已经写好了之后的路。”
秋妍叹口气，“是啊，我们无法改写过去。但或许，我们可以……”
秦无霜皱了皱眉，说，“秋主任，请你记着，我们为了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难道你是真的想和宋青闻在一起么？如果做了选择，就不要摇摆不定了。否则，痛苦的只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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