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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不能打破这规则，也不能多做什么。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他不该再多想什么。
这天局里还是有点热闹，公控中心宋青闻的结婚宴，请了局里的同事，洛灵川自然不在例外。
秦无霜对这种事情向来是没有心情，秋妍也让洛灵川将礼金一并带去，洛灵川也只能接受一个人落单的事实。
好在出门的时候正碰见新来的副局。
男人有看起来有二十八九的样子，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通勤常服，戴上一副眼镜，因此透着一些书生气，在镜片之后的是一双大眼睛，蕴着温和的气息，显示着其人非常容易接近的个性。
男人叫庄瑞燃。履历非常丰富。但看起来又全然没有老成的感觉，几乎叫人辨不出来他到底有多大。好像是三十多岁的人也像十八九岁的人一样。
洛灵川一出特派科办公区域，就碰见这位庄副局。
“庄局。”
洛灵川点头，打了招呼。
庄瑞燃露出使人放松的温和笑意，“小洛。”
他的目光似乎向办公室里探了探，确认还没有其他人，洛灵川看着庄瑞燃，说，“庄局，你找人？”
庄瑞燃“哦”了一声，说，“我想和你们结伴去赴宴。”
洛灵川一听这话，眼睛一亮，自己本接受了一个人赴宴的事实，但没想到庄瑞燃也打算和他们一起去，说，“庄局，秋妍和无霜不巧今天都有事，去不了宴席。特派科就派我一个代表去了。”
庄瑞燃了然，点了点头，“那一起吧。”
洛灵川求之不得，立刻点头，“好。”
宴席现场免不得寒暄客套，凑到一起也免不得谈天说地，洛灵川微笑应酬一会儿，虽然有点应接不暇，但好在也一一应对了。
待交谈结束，宾客纷纷落座，仪式很快开始。
新郎新娘步入会场，幸福洋溢。
洛灵川抬眸，看了一会儿，便没了什么兴趣。
庄瑞燃则是默默看了一会儿，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洛灵川，说，“我听说，之前宋青闻的未婚妻，是秋妍，那是怎么回事儿？”
洛灵川没想到庄瑞燃也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他想了想，说，“哦，那都是快一年前的事情。后来大概不合适，就分开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庄瑞燃听了洛灵川的话，轻轻点了点头，“看来你对这些事情也并不是很关心。”
洛灵川抿了抿唇，他想，对别人的事情他可能没有那么上心，但是对秋妍可不一样。那会儿他还是很喜欢秋妍的，如果不是因为秋妍有了婚约断了自己的念想，他大概也还会继续想这件事情的。
洛灵川说，“这毕竟是秋妍的私事。”
庄瑞燃点了点头，轻轻说，“也是。”
婚宴继续进行。
洛灵川看向了宋青闻。
他突然想，秋妍没有和宋青闻在一起，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他抿了抿唇，轻轻说，“秋妍人很好，业务能力也强。我觉着，秋妍没和宋青闻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一年的时间过去，宋青闻就找了新欢，又结婚了，可见就算秋妍和他在一起，也未必就能拥有幸福。”
庄瑞燃轻轻一笑，“听你这话，你是觉着宋青闻不够爱秋妍？”
洛灵川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能说，“我也说不好。我只是想秋妍应该拥有幸福。”
庄瑞燃了然的说，“看起来你很关心秋妍的终身大事啊。”
洛灵川对庄瑞燃的话题总是往秋妍的身上引也感觉到一丝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这是宋青闻的婚宴，而秋妍之前又和宋青闻在一起过，庄瑞燃现在是他们特派科的直属领导，会想要了解一些自己的部下，也不是什么不能够的事情。
“也说不上是关心吧。”洛灵川摇了摇头，他只是觉着，他觉着好的人应该再好一些的。
洛灵川注意到庄瑞燃玩味的看着自己的眼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庄局，你别误会，我对秋妍，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朋友、战友的情分。”
庄瑞燃轻松的笑了起来，“小洛，不用紧张啊，就算你对秋妍有什么想法，那也是人之常情，就像你说的，秋妍是那么优秀的人，人会对优秀的人产生仰慕甚至别的什么心情，也是能够被解的。更何况你和秋妍一起工作的时间这么久了。”
洛灵川想想也是，不过他还是坚持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秋妍的确是非常好的人，但我对她，只是把她看成我的好战友，就像和秦无霜一样的。”
庄瑞燃看着洛灵川，感受到了他的坚定，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好，我知道。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那种禁止部下交往的领导。”
洛灵川看着庄瑞燃的表情，知道了他所表达的意思，说来说去，原来是想说这个。
他点头，“我明白了。”
庄瑞燃拍了拍洛灵川的肩膀。
洛灵川抿了抿唇，心里微微起伏，他将目光转向了婚宴，心中所想的却不是眼前的事。
他只是顺着庄瑞燃的话，不小心想到了萧灼。
如果一切如常，如果萧灼从来没有欺骗过他，那现在萧灼也会是他的同事。
他们或许还是会像那段非常短暂的时光里一样，在一间办公室。偶尔他会给萧灼投喂一些吃的，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日子就那样缓缓的流淌过去。
现在想想，他竟然从那斑驳的回忆里尝出了几分苦涩的甜蜜来。
因为那一切都是竟然都是记忆和幻觉、假相和蒙骗，可是回忆起来竟然又是这么的让人怀念。
洛灵川不由得深吸口气。
他怎么又想起来萧灼了呢？
他明明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心，绝不会再因为萧灼的事情让自己难过，为一只恶鬼让自己过不好，那才真是好笑。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他竟然觉着有一种酸涩的感觉，爬满了他的心，他无法自控，只觉着那颗心越来越不属于自己了。
“唉……”
洛灵川若有若无的叹口气，如果真的有那种可以忘却什么的神奇药水，那么他一定会选择把萧灼忘了。
还好……就算他不忘了他，他也不会再见到他了。
想到这里，洛灵川又觉着自己实在是太好笑了。
日子照常缓慢过，天气转暖的时候方启明来洛灵川的家里住了几天，洛灵川也是在这段时间里萌生出了想要搬出去一个人住的想法。
虽然洛阳和洛青梅也常不在家，但方启明来找自己的时候还是会有些不方便，不知道怎么的，往前他和方启明挤一张床睡觉也不觉着有什么，但近来两个人似乎都有些不舒服。
如果一个人住，那首选一定是安全局附近的住宅区。
但因为靠近行政区，房价难免高。洛灵川又不想依赖家里，靠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什么好地段的房子。这件事情他也没法和方启明开口。
他知道他一开口，自己就又要欠方启明一个人情了。
可是他也不能把方启明当成什么神灯和提款机了，自己在这段感情里从物质方面的付出本来就要逊色一些，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方启明豪横惯了，但他还是得为方启明考虑考虑的。
虽然从方启明的条件来说，他就是一直败家，也能豪横着一辈子。
洛灵川在这种心情下，开始一个人研究房子的事情。
位置、格局等等，都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房地产的广告成了他办公桌上的常客。
洛灵川研究着，忽然发觉自己过的还是太潇洒了。他也就更省吃俭用了，在广告成为了他办公桌的常客以后，他本人也成了食堂的常客。
当然除了他，食堂的常客还有一位——
崔无芳。
崔无芳几乎一顿不落，好像那食堂里有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洛灵川看着眼前的面碗。
第九十三章 徘徊不散之灵
一碗普通的清汤面。
洛灵川抿了抿唇，觉着味道还不错，但也不至于每一顿都不会落下的程度。
想到崔无芳的家境，洛灵川不由得对这位姑娘心生一种温柔。
如今老奶奶和崔无念都已经走了，只剩下崔无芳一个人了。
但她还是要坚定的活在这个世上。
这就是人生。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流淌过去，直到有一日，崔无芳来到了洛灵川的身边。
洛灵川快吃完了，正准备起身离开，看见崔无芳到了自己的身边，他抬眸，看向她。
“洛主任。”
崔无芳向洛灵川打招呼。
洛灵川回应她，“崔无芳。”
洛灵川看向崔无芳，这才注意到她的黑眼圈有些重，看起来是没怎么睡好的样子。
洛灵川不由得问，“最近还好么？”
崔无芳抿了抿唇，说，“洛主任，出于礼貌我应该对你说我最近过的还不错，但原谅我的冒犯，我过的并不好。”
洛灵川心里一软，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的姑娘，他不禁叹了口气。他看了一下对面的位置，说，“坐下说吧。”
崔无芳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在洛灵川的对面坐下了。
洛灵川将面碗移向了一边，用自己能够展露出来的温柔看着崔无芳:“崔无芳，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和我说说。我未必能帮你解决，但能把心里的事情和别人倾诉，总是好的。我知道你不容易，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听着洛灵川的话，崔无芳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咬了咬唇。
“洛……洛主任，我只是有点想我奶奶了。”
说着，崔无芳的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话音未落一滴眼泪便掉了下去。
洛灵川叹口气，“崔无芳，奶奶很辛苦，如果进入轮回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新生的话，那总是比过去要好的。”
崔无芳抬起手，擦了擦脸庞上的眼泪。
她摇了摇头，“可是我觉着，奶奶还没有安息。”
洛灵川一惊。
他皱了皱眉，认真的想了想崔无芳说的话。
如果放在以前他会觉着这是崔无芳放不下她的奶奶，而今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他不由得认真想，崔无芳的奶奶是不是真的没有离开。
没有进入轮回？
洛灵川想了想，说，“你是说，奶奶的灵魂还没走？”
崔无芳皱了皱眉，也是一副说不明白的模样，“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说，但我每次回到家，我都觉着很沉重，好像有什么在呼唤着我，可是我又看不到奶奶……洛主任，你不会把我当成疯子吧？”
崔无芳看着洛灵川的眼睛，她自己都觉着自己有些精神错乱。
可是如果能够再看到奶奶，她也是甘之如饴的。
看着崔无芳带着自我怀疑的神情，洛灵川不由得想到了当初的苏枝。
如果崔无芳把这件事情说给了别人听，而那个人不信任她，觉着她疯了，算作情有可原。
但崔无芳把这件事情说给了他听，他知道，崔无芳正活在这样的怀疑里。
“崔无芳，我不会把你当成疯子。我知道你说这些一定是有你的由。你不用害怕，我会尽力帮你。”洛灵川温柔的对崔无芳说。
崔无芳这才放松了一些，真情实意的说，“洛主任，我不害怕。说真的，我真的一点也不害怕，自从奶奶离开我以后，我多希望能够再见她一面，哪怕她只是来梦里见见我都是好的。我真的太想念她了。但是我知道，我们这一生的缘分已经结束了，我能做的只是为她祈祷，希望她来世能够过得好。”
洛灵川听着崔无芳的话，心中酸软不已，这就是崔无芳的想法，那么朴素又那么动人。
洛灵川深吸口气，“我明白了。你是想要知道如果她回来了，为什么不来见你？”
崔无芳说，“不是的，洛主任，我是在想，如果她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会回来，只有孤魂野鬼才会游荡在这个世上吧。我不想奶奶成为孤魂野鬼，奶奶是那么好的人，应该有最好的转世，应该有最好的来世啊！可是为什么我会觉着她没有离开呢？洛主任，我担心奶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才会这样的。”
洛灵川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人离开之后，都会进入轮回的。但的确有些不愿度过忘川的，会盘旋在这个世界。久而久之，他们就一直不散。崔无芳，你是在哪里感受到奶奶的，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崔无芳点头，“洛主任，真的太谢谢你了！”
洛灵川坦然，“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这是我的职责。你不需要感谢我。”
洛灵川随崔无芳一起离开了安全局，向郊区废弃场地去。
在暮色四合之前，车停在了工厂之外。
崔无芳说，“奶奶离开之后我就不经常回来了。只是最近越来越想奶奶，就回来看看。而后才感觉到奶奶似乎还在这里。”
洛灵川明白崔无芳的意思，说，“我之前处一桩案件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情况，离开的人冤魂不散，冤情未解，于是一直在自己住过的地方盘踞。后来果然是牵扯着一桩重大的事情。无芳，你了解你的奶奶，你想，她会有什么难解的事情呢？”
崔无芳认真的想了想，“奶奶这一生过得很苦。我父母很早走了，她拉扯我长大，后来又收留了我哥，对这附近的孩子和过的辛苦的人，她都是对他们很好。奶奶自己虽然过的苦，但她却给了这世界最大的好意和温柔。奶奶上了年纪，生病，难医，也算是寿终正寝，我想不出来奶奶会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难道是……我？”
崔无芳抬眸，看向洛灵川。
洛灵川想了想说，“奶奶会担心你过的不好？”
崔无芳说，“奶奶总是会担心我的。但我会告诉奶奶，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她不用担心我，我也不想让她为我有牵绊。”
洛灵川说，“或许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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