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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长盛摇了摇头，“不可。”
巡凤皱紧眉头，“我知道大人在担心什么，无非是领主不按着你我心意做事。可是，上次入侵忘川，就是领主大人的算计啊！”
果然是他……
洛灵川觉着自己的心上被锤了重重的一拳，痛苦的感觉快要把他淹没。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萧灼的本来身份就是恶鬼，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是他的本性使然。然而亲耳听到萧灼做了这样的筹谋，萧灼想要毁了他这个事实，洛灵川的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难过。
他盼着萧灼不要那么对他，可是终究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悲哀的指望罢了。
他盼着萧灼对自己不会净是欺骗，可是终究也只是他心存幻想罢了。
洛灵川咬了咬牙，想到自己竟然为了一个想要毁了自己的恶鬼而难受，不由得更加心痛了。
季长盛说，“上次的事情虽然不错，可是你别忘了，从上次的事情结束以后，他可是什么也没有做！这忘川如果不是我布下的陷阱，现在我们也不会得到忘川净火令主的！”
巡凤笑了笑，“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什么也不做，很符合他。他就是这样什么也不管不顾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在意。如果我们让他来做这件事情，他未必不会同意。”
季长盛深吸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看向了洛灵川，仍然在思考着。
巡凤说，“不要再想了，就让大人来做这件事情吧！”
季长盛又说，“可是，我怕他不会真的毁了洛灵川。”
巡凤皱眉，“真是可笑。”
季长盛说，“萧灼在人间的时候，毕竟和洛灵川有过一段交情。”
巡凤冷笑，“交情？如果他真的在乎那份交情，上次就不会入侵忘川，他应该清楚，忘川毁了，忘川净火令主也就毁了。你说他在乎洛灵川么？”
季长盛听了巡凤的话，这么一想也确实如此。
他轻轻点了点头。
毕竟等待下去，也就意味着未知。
谁也不知道被困在寒冰囚笼的时间里，洛灵川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像上次，他以为忘川净火令主必定会毁灭。
但是，洛灵川还是从那忘川之中苏醒了过来，甚至拥有了更大的力量。
他没有能够毁了忘川净火令主，反而是帮洛灵川成长了一回。如果这一次，他再次失败，他就又失去了一次彻底摧毁忘川净火令主的机会。他甚至可能会助长洛灵川的气焰，让他变得比上一次还要更强大。
想到这里，季长盛不由得想，或许巡凤说的才是对的，他也应该去赌一把。
只要萧灼出手，聚灵台必定会攫取洛灵川的力量，这样，他一直想要完成的事情，也就真的完成了。
而且，就算在这其中，萧灼会有什么异心，他也能够控制萧灼。
“既然如此，那就请巡凤大人去请领主大人来吧。”季长盛对巡凤说道。
巡凤一笑，很快消失在了聚灵台上。
洛灵川的心里起伏，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他抬眸，看向季长盛，“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季长盛淡淡一笑，朝着囚笼走近了一步，他看着洛灵川的眼睛，看到他的脸上写着担忧，这让他异常兴奋。
“小洛，你怕了。”
洛灵川抿了抿唇，他不是怕，他只是不知道萧灼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他。
被困在这寒冰囚笼里，他尚且能够积蓄力量。
可是如果真的如阎王爷所说，萧灼的力量是那上万年的可怕的力量，他会有什么手段自己也全然不知道，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则是完全不可控的了。
洛灵川咬了咬牙，避开了季长盛的凝视。
“小洛，你还是太愚蠢了，才会造成这个局面。你总是太容易相信别人。”
季长盛发出一声冷笑，“其实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不是忘川净火令主，那也许会更好。”
第九十七章 总是容易心软
洛灵川看着季长盛，没有再多说什么。
季长盛看着洛灵川，目光却变得愈发锋利。
他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洛灵川想了想，只能够暂且如此，保持沉默。
巡凤飘过聚灵台，一路朝着幽冥渡的大殿去。
当他落在殿前的时候，正看见萧灼如往常将自己置于大殿之中，闭着双眼，似乎一动不动。
巡凤越进大殿，到了萧灼身前，鬼面盘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大人，忘川净火令主已落入我们手中。”
萧灼似乎没有听到巡凤的话，没有半分反应。
巡凤皱了皱眉，更觉着季长盛的担心实在是毫无必要，他原本也觉着洛灵川对于萧灼来说，会有些不同，然而现在看来，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洛灵川对于萧灼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今听到这位忘川净火令主落难的消息，萧灼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的地方来。
巡凤放了心，吹了口气，气息绕梁，不知带着什么信号似的，让萧灼睁开了双眼。
“大人。”
巡凤恭恭敬敬的开了口。
萧灼的眉心闪过一缕黑色的暗光，而后又很快的隐没在他的皮肉之后，好像只是晃了一刹那，而后便不存在。
萧灼轻轻抬眼，看向了巡凤。
巡凤露出恭敬的姿态，说，“大人，已将忘川净火令主囚于寒冰囚笼中，正等待大人发落。”
萧灼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而后便起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了。
巡凤露出满意的笑容。
聚灵台倏忽爆发出刺眼的光，不过是非常污浊的。
洛灵川皱了皱眉，下意识闭上双眼，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了那聚灵台上，正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灼……”
洛灵川喃喃出声，眼中满是惊诧与无奈。
萧灼着一身黑色衣裳，眉心更是绕着一抹暗光，向他投过来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
洛灵川无法从萧灼的目光里看见半分熟悉的感觉。
他的心里一凉，忽然感觉到自己此行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洛灵川不由得深吸口气，暗暗的驱动着自己被寒冰冰封的烈火之力，试图在萧灼对自己做什么可怕的事情之前，能够先行逃脱。
季长盛看向聚灵台上的萧灼，先行开口，“领主大人，忘川净火令主已被擒获还请大人发动聚灵台之力，将此人为聚灵所用。”
萧灼轻轻抬眸，看向洛灵川。
洛灵川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萧灼看向他的目光是那样的陌生，让他不由得心生凉意。
“萧灼。”
洛灵川轻轻开了口，试图能够让萧灼意识到什么。
即便他也觉着自己的想法是那样的荒唐，萧灼对他又还能什么怜悯之意？
如果萧灼对他真的有所不同，那上次在忘川的时候，萧灼也不会那样对他了。
洛灵川为自己这可悲的念头而感觉到失落，他看着萧灼缓缓的走下了聚灵台，朝着寒冰囚笼一步一步的迫近了过来。
洛灵川咬了咬牙。
巡凤盘旋在寒冰囚笼的上空，得意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季长盛微微蹙眉，紧紧的盯着萧灼的一举一动。
他还是放心不下的。
萧灼的脸色则是没有半分情绪起伏，好像真的会要了洛灵川的性命一般。
洛灵川只能暗暗调动自己的烈火之力，指望萧灼不对他出手已经没什么可能了。为今之计，唯有自救。
洛灵川咬了咬牙，忍着那寒冰囚笼的束缚，挣脱着寒意的侵蚀，也要让烈火从他的心脉之中疯狂的滋长而出，试图以此来换取一线生机。
而萧灼的愈发迫近则让这一切都显得那么无济于事。
他体会过萧灼的力量。
他想，他唯有尽力一搏了。
萧灼抬起手，似乎聚了力量，方向正冲着洛灵川的方向。
洛灵川抿了抿唇，深深看着萧灼的眼睛。
从他的眸子里，他已无法触及任何的情绪。
好像萧灼就是要这样的使他难受，又攫取了他的灵魂。
洛灵川不再试图用开口呼唤萧灼的名字而得到什么拯救。
比起这可悲的指望，只有自己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洛灵川闭上了眼睛。
他试图在萧灼出手之前寻得一条生路。
萧灼的目光一凛，忽而出手，灵力翻飞，卷起聚灵台暗黑之风，直冲向寒冰囚笼的方向。
季长盛放心的一笑。
巡凤则是得意的在盘旋。
碎裂的声音倏忽直冲洛灵川的耳膜，撕裂感一瞬间遍布他的全身，但那似乎又并不是来自于他的身体。
洛灵川一惊。
他猛然睁开眼睛。
只见锁住自己的寒冰囚笼，此时正在一点一点的破裂开来。
洛灵川不由得睁大眼睛，看向萧灼。
萧灼的面色仍然是一片冰凉。
洛灵川不由得露出了一点惊喜之色，在寒冰破碎的当口，他撑起自己的身体而出，当即让一掌烈火之力喷薄而出，将欲前来的鬼魂纷纷击退。
萧灼皱了皱眉，瞬间已到了洛灵川的身前，就着那烈火滚滚，抓住了他的手臂。
巡凤被烈火击退至三步开外，季长盛则是怒而开口，“领主！”
然而，烈火烧过，聚灵台下，却已然没有了洛灵川和萧灼的身影。
季长盛怒看巡凤，“这……！这都是你想的好事！”
巡凤也是惊奇不已，“谁能料到大人竟然还藏了一手！”
季长盛咬了咬牙，取出一个瓶子，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那暗光翻涌:
“不要再说！他逃不了的！”
巡凤到了季长盛的面前，瞧着那透明的瓶子，说，“当真有用？”
季长盛冷笑，“否则他又怎么不逃了？”
巡凤放了一点心，“那就好。我这就派鬼众去追！”
一处阴郁之地，四方都是深清之气，盘旋着见不着天和地在何处，唯有一点幽光从一处落进来，照着萧灼冷冰冰的一张脸。
萧灼放开洛灵川的手，扶着那处发昏的暗壁，避开了那幽光的来处，也不看洛灵川，只是沉沉开口，“往那处幽光之地而去，你便能见着孟婆。她会认得你，也会送你回人间。”
洛灵川听得这话，不由得皱眉，上前一步，近到了萧灼的身侧，瞧着他冰冷如霜的面庞，心中千万疑问，却一时不知从何而说起，只能说，“你怎么样？”
萧灼闭了闭眼睛，看起来很是疲惫，他支撑着他的手也微微颤抖，却只是冷冷说，“用不了多久，季长盛他们就会找到此地。你现在不走，怕是走不了了。”
洛灵川感觉到萧灼此刻似乎正在忍着什么痛苦，不由得担心，纠结许久，一只手终于搭在了萧灼的肩膀，“萧灼……你看起来很不好。”
萧灼叹口气，语气里带了一些自嘲，“一只恶鬼而已，看起来又能怎样好。”
洛灵川无奈抿了抿唇，“我……萧灼，我们一起走。”
萧灼猛地挣脱开了洛灵川的手，脚下一软，顺着那暗壁便跪了下去，额头贴着暗壁，眉心的暗光闪烁不已。
洛灵川被萧灼的冷漠惊了一下，却也不肯就此离开，他也蹲了下去，注意到了萧灼的眉心那一点跳跃闪烁的暗光，“萧灼，我怎么样才能帮你？”
萧灼摇了摇头，似乎一点也听不进去洛灵川的话，他几乎是带了一些嘲讽的意思，用自己的冰冷的声音开口说，“你是超度恶鬼的令主，我是不折不扣的恶鬼，谈什么帮？”
洛灵川的心里一凉，可是他却觉着不该是这样的。
“我……”
萧灼深吸口气，又有些无奈，“你如果真想帮我，赶紧离开吧，也算没让我白费力气了。”
洛灵川咬唇，心里仍是担忧，他不敢再碰萧灼，他能够看的出来萧灼此时正在忍受着非常强烈的痛苦，那痛苦似乎都快要把他吞没了，可是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够给萧灼一点点慰藉。
“可是你现在这样……”
萧灼皱了皱眉，几乎是带了一些怒气，可是开口时却又无法迁怒于自己身旁的这个人，只能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我现在如何？洛灵川，别再傻了。我是鬼，是不折不扣的恶鬼，是这幽冥渡最可怕的恶鬼，我的天性是毁了你。就如那忘川入口处的崔无念，他也想毁了你。这是本性使然。但你为何还是不懂？你的烈火应该覆盖我们，应该了却我们作恶的灵魂。你在犹豫什么？”
洛灵川听了萧灼的话，心里一片冰凉，他深吸口气，又担心萧灼，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无奈说，“可是，我没法下手。”
萧灼顿了一下，近乎悲哀的叹了口气。
洛灵川试图再次把手落在萧灼的手臂上，试图自己能够给他一点安慰，“我……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没法下手。”
萧灼闭了闭眼睛，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苍凉的笑容。
“我从不是你的朋友。你可以下手了。”
洛灵川情急的抓住萧灼的手腕，“可是你对我那么好，你救过我的性命，你……我不知道，但我真的不能害你。”
第九十八章 须凭谁的意志
萧灼面对着暗壁，暗光自他的眉心以近乎不了忍受的强烈痛苦一点一点的蚕食他所有的意志。
而那痛苦的所在，竟然还抵不上洛灵川开口时说的话的带给他的痛觉的一分一毫。
萧灼咬了咬唇，额头靠在暗壁上，仿佛是认了一般，任由自己的身体坠落。
他转了个身，将脊背靠在了暗壁上。
他终于让自己的脸转过来，不必再觉着自己这张冷冰冰的脸被洛灵川看见，洛灵川会作何想法。
洛灵川由着萧灼的动作，只是自己的手仍然抓着他冰凉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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