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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隐皱了皱眉，这么巧？自己和阿珂嘉刚到家符庆阳就回来了？
因为阿珂嘉叮嘱“呆在这里”，安隐在房间里坐立难安，并没有开门出去。
书房里。
符庆阳推开门，看见阿珂嘉坐在他的位置上，空气骤冷，两人成对峙之势。
“你的腿好了，应该早点回去军部。”
“埃德加死了。”阿珂嘉盯着符庆阳，却不是一个儿子看父亲的眼神，那是一个仇人的眼神。
符庆阳愣了一下，“你说谁？”，这件事的确是意料之外。
“你还是不肯让我知道芬琳阿姨的下落。”
“你是这样想的？”符庆阳向前走，“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我想父亲坐在这里心情一定很愉悦舒畅。”
“很艰难，每一步都很艰难。”符庆阳继续向前，却没有让阿珂嘉站起来，“我走到那个位置上很难，阿珂嘉，你和你哥哥都不解我。”
“芬琳阿姨很解你，但是她却失踪了。”
“她的失踪与我无关，埃德加的死也与我无关。”符庆阳难得解释。阿珂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对于这个父亲，他没感受过亲情，从来都是冰冷刺骨的利用。
“符汀。”符庆阳露出一个笑，“军部想要进攻绮歌山，要求嘉珮科技用最快的速度研制出一种芯人——你在军事会议上提出的那种可以完全听从指挥的芯人。”
阿珂嘉皱起眉。
“你真是我的好儿子，挖坑让我跳，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应该是比你更想找到芬琳的人。”
阿珂嘉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符庆阳靠近阿珂嘉，把手搭在他肩上，看起来是个父慈子孝的画面，“因为你的腿迟迟不好，我推荐军部让黎家的小儿子去了绮歌山，紧急调令。”
“你！”阿珂嘉站起来，“你在逼我。”
“我让你进入军部，你却报复我，那我还给你，咱们符家，根本不是什么温馨慈爱的家庭，不是吗？”
安隐坐在书桌前，听见门锁动了一声，他惊喜回过头去，看见阿珂嘉面无表情站在门口。
“阿珂嘉。”安隐跑过去，“怎么了？”
“元央被派去了绮歌山。”
绮歌山！洛沉在里面！
安隐稳了稳心神，“绮歌山怎么了吗？”
“军部要求我家研制出特殊芯人进攻绮歌山，里面有只芯人逃犯，元央这次不是去巡视，是去……作战。”
阿珂嘉打开视讯器，上面有两个黎元央的未接视讯，然后是一条信息。
“老大，紧急调令，要去绮歌山，我先走了「加油」”
“如果你家研制不出来那种……芯人，不就不会开战吗？”
安隐当然明白洛沉的战斗力，一旦开战，黎元央面临的是毫不留情的战斗武器。
“怎么会研制不出来，我父亲他倾尽一切，也会为军部研制出来，他在报复我。”
阿珂嘉自嘲地笑了。
“是我害了他，安隐。”阿珂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为什么，为什么逃不脱这个诅咒，从萤开始，芬琳阿姨、大哥、埃德加、元央，下一个是谁？”
安隐胸口涌出酸涩的感觉，不是吃了山楂糕的酸，是那种吃了酸橘子，从舌根到指甲都被麻痹的酸。
“阿珂嘉。”安隐抱住他，听见阿珂嘉的心跳一声一声传来，不由自主，安隐抬起头亲了亲阿珂嘉的唇，“没有下一个了，元央也会平安无事。”
“这也是奖励？”阿珂嘉的嗓音有些哑。
“是安慰。”
“我不想要安慰。”阿珂嘉盯着安隐的唇，“安隐，你只会安慰和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吗？”
安隐点点头，“只要我有。”
阿珂嘉抬起手覆在安隐的胸口，安隐呼吸紧缩了一下，人类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阿珂嘉好像盖在他的内核上。
一个芯人最重要的地方，和人类的心脏一样。
安隐觉得自己的内核好像和阿珂嘉的心跳一样，一样的频率，一样的血流。
“我要你的心。”
第37章 我非本意
安隐不由自主拽住了阿珂嘉的衣袖，阿珂嘉那只手好像渗入他的躯壳，捏住了他的心脏。
“你给吗？”
阿珂嘉轻按了一下，安隐急喘了一声，他感觉从尾椎到内核，所有的血管都燃烧起来，燎原烈火，直抵心间。
“给。”
这是什么？这算什么？
“安隐，给了我你的心，你永远也不能骗我。”
目光灼灼，安隐心虚不已。
“阿珂嘉，如果有一天，我非本意，骗了你呢？”
还是问出口了，这种时候问这个不就是在掩饰。
阿珂嘉放下手，捏了捏安隐的脸蛋“就算你骗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不要……”安隐像一只委屈的小狗，“不要扔掉我。”
“不会。”
掷地有声，金鸣碎玉。
安隐却再也忍不住，他抱住阿珂嘉，依偎在他怀里，这一刻，没有所谓的细胞连结，安隐却觉得无比安心。
阿珂嘉是他的主人，不论有没有那所谓的主仆细胞连结，他认定了，他愿意成为阿珂嘉的芯人。
——12区，糖果店
“军部又派了人过来，你准备怎么把我弄出去，没有晶石供给，现在那些芯人都是废铁。”洛沉声音从显示器中传来，有些失真。
“8区传来消息，埃德加死了。”珀斯双手搭在椅子上，紧盯着洛沉，“我找了他那么多年，遍寻不到，却在这个节骨眼出现。”
“不是你杀的？”
“我疯了我杀他，他知道芬琳的下落，然后就死了，被狙击。”
“你还在监视阿珂嘉。”
“阿珂嘉一直在寻找芬琳，我觉得他现在不能死，已经把‘眼睛’回收了。”珀斯悠然换了个姿势，“宝贝，我有个非常好的办法，既能让你从绮歌山出来，又能逃脱军部追捕，说起来这个灵感，来源于代号萤呢!”说着调转镜头，洛沉看见了一具熟悉的躯壳，因为这个拥有这幅躯壳的人类刚刚还在山脚巡逻。
“说不定，这幅躯壳还有更大的作用。”珀斯笑了起来，张狂放肆，眼睛却幽深阴暗，“宝贝，你会帮我的，对吧。”
很久，只有声音滋啦滋啦，洛沉没有回答，珀斯好像等不及了，低吼着:“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啊，亚特洛斯。”
洛沉低下头不知道想什么，听到这个名字猛然抬头。
“你怎么能!”
“当年，是你自愿站在我身边的，现在你要放弃我吗？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珀斯声音低下来，好像在诱惑洛沉，就像当年在实验室，洛沉就是被这样的语调轻易哄骗。
他那时什么都不懂，为了珀斯口中的自由，却被困在12区那么多年。
“我当然会帮你。”洛沉盯着不远处树下的野花，白色的，在黑夜中那么亮，关掉视讯器，他慢慢躺在那株野花的旁边。
夜晚的绮歌山是透明的，那些在白天笼罩的电光团雾已经飘到远处，从“眼睛”发回的监控看，军部士兵们已经撤离到安全地带。
他的战斗能力足够杀死他们，甚至更多的人，他都可以轻易夺走他的生命。
人类自私、凉薄，本就该死，可是死去了之后呢？他可以变成人类吗？这么多年，他到底在陪珀斯追求什么，放眼望去，是十年来珀斯所有改造的芯人，静静立在远处。
只需要芬琳的“特殊芯人”唤醒方法，这些芯人都会变成和他一样的战斗武器，珀斯说会为他带来一个人类与芯人平权的世界，一个内城区与外城区连通的世界。
是的，他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我走了。”阿珂嘉掀开被子坐起身，摸了摸身边安隐的头发。
安隐做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你去哪里？”
“去军部。”
他向符庆阳妥协了。
“竹姨会照顾你，如果有急事的话，用这个联系我。”
安隐手里一凉，阿珂嘉从床头拿了一部新的视讯器塞进他怀里，“会用吗？打开这里点一下就联通了。”
阿珂嘉演示给安隐看，安隐点点头表示学会了，联系人里只有阿珂嘉一个人，“怕你在忙，我尽量不联系你。”
“可以发信息给我。”阿珂嘉又给安隐演示，“忙完就回复你。”
阿珂嘉洗漱好，穿好军装，修长的手指扣好衣襟上最后一颗扣子，一回头看见安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这是安隐第一次看见阿珂嘉穿这么正式的军装。
“要帮我扣上吗？”阿珂嘉晃了晃手里的披风，黑色的披风材质硬挺，阿珂嘉本来就比安隐高出半个头，安隐微微踮脚去扣披风上的暗扣，整个人都好像被阿珂嘉裹在怀里。
“好了。”安隐有些不敢抬眼看，这套衣服衬得阿珂嘉身形挺拔，整个人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嗯，我走了。”阿珂嘉戴上手套，却又低下头，贴了贴安隐冰凉的额头，“少吃山楂糕，晚上带你出去吃。”
安隐只觉得自己耳朵都在冒热气，内核已经发出温度过高的警报“……嗯……等你的，等你回来。”
阿珂嘉终于不再为难他，贴心为他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竹姨送了早餐过来，仍然有带枣泥的山楂糕，安隐吃了两块，才感觉温度降下来。
之后就是无聊的呆着，安隐坐在书桌前，拄着下巴盯着窗外，秋天到了，外面一排排的枫树红的艳丽，让他想起阿珂嘉的红发。
那从来不是诅咒。
远处好像有个人影一闪，安隐打开窗户，伸出手，电磁反应准确无比反馈回来——是个芯人。
安隐看都没看地面，跳上窗台，正准备翻出去。
房间门响动一声，安隐回头。
符絮站在门口，“我劝你不要。”
安隐犹豫了一下，关上窗户，“有人在监视阿珂嘉。”
“不是人类，是像你一样的赝品。”
安隐警惕看着符絮，“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那个监视者是谁派来的吧。”符絮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安隐面前，他竟然没带电磁屏蔽器。
“安隐。”符絮拍了拍他的肩膀，“是珀斯吗？当然也可以这样说，是珀斯和洛沉吗？”
“你!”安隐惊讶地看着符絮，“你都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没有确认。”符絮好像有些激动，“我并不想伤害你，你能帮我个忙吗？”
第38章 内核
“我不会跟你走，阿珂嘉让我在这里等他。”
符絮知道自己在安隐眼里应该是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把他的“惊天秘密”告知阿珂嘉。
“你等他，可是他在等谁？我弟弟把你藏在这里，难道你要在这里躲一辈子吗？”
安隐抓住衣角，揉了揉。
“你就不想知道萤是谁吗？”
萤——是那个让阿珂嘉失态的名字，是那张照片上的少年，是梦境里缥缈无踪的倒影。
“他对阿珂嘉很重要，至于我……”安隐望向窗外，秋色连波，天空湛蓝无比。
12区从来没有这样清亮透明的天空，只要一眼，就能看透一切，如梦中碎镜。
“我是什么呢？”安隐问符絮，眼睛清亮如天空，“我不重要的，不知道萤也没关系。”
人生那么长，我只是一刹流星。
“萤是——”
符絮有些激动，好像今日必须要告诉安隐一般，话没说完，只见安隐突然抓住了他的衬衫，狠狠一推，“砰!”玻璃碎了一地。
一只监视者蜘蛛一样贴在墙壁上，瞄准器定在符絮的前额。
安隐随之而来的想法就是珀斯疯了，竟然想在符家动手直接杀掉符絮。
“呵呵，他动手了，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符絮从地上爬起来，盯着那只监视者，丝毫不顾瞄准器定在身上的红点。
“他？你疯了吗？你是故意的，激怒珀斯有什么好处？”安隐指尖凝聚电磁能力，砸向监视者。
“滋滋——”监视者发出奇怪的声调，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弯曲着手臂，向符絮扑去。
“躲起来!”安隐一个跃步，推着符絮出门。
“砰!”监视者发射出一枚子弹。
“珀斯改造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安隐精确的接住子弹，手心瞬间被划出鲜血。
这么大动静，符家居然一个人都没出现。
符絮拿出视讯器，不知道调了什么按钮，整个别墅的警报系统响了起来，电磁屏蔽笼罩了整个房子，安隐一顿，冲符絮喊道:“你这样我怎么和他打？我的能力也被屏蔽掉了!”
却见符絮指了指身后，安隐看见监视者已经从墙壁上掉了下来，正在地上扑腾，他走过去，右手探进监视者胸腔，内核就这样硬生生被他扯了出来。
“这样不是简单多了。”符絮调整按钮，电磁屏蔽消失，电磁很快充盈上安隐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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