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咬牙:“退!”
李若水挑了挑眉:“你们难道不想杀死容洛吗?至少这样,在离开山岳真形图也不算是一事无成吧?”
一旁的容洛一行人正趁着双方混战的时候调息,冷不丁听到李若水嘲弄的话语,心中顿时一凉。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自己的朋友。
李若tຊ水的话伴随着鲛人歌,还是起了效用的。高家的那群修士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缩在一边的容洛一行人。可就在他们心神摇动的刹那,李若水伸手一点,太一烈火玄光在哔啵声中,以所向披靡的气势往前横扫,瞬息间便烧焦道人半截身躯。
奉清的法剑嗡鸣,一来一去,头颅点地。
倒是有两三道接引符诏已经被点亮,可惜等它们化作流光向下的时候,只来得及裹住高氏道人的半截尸骸。
等到毫不留情地将帝朝道人收割干净后,李若水才转眸望向容洛。她的杀意还没消,一身法袍虽是明净的蓝、无瑕的白,可还是让人感到一股铮铮的肃杀之气。风吹衣袂,绣鹤翩跹,环佩声动,琳琅作响。
李若水抬起手指,任由蓝蝶停在自己的指尖。
容洛一行人却心惊肉跳,几乎以为李若水要不管不顾地出手。她朝着李若水扬起一抹笑,不管不顾道:“我听师鱼姐姐提到过你。”
“殿下?”守卫着容洛的修士闻言色变。帝朝谁不知道师鱼是应无瑰的门下!她是东海叛逆!
李若水一挑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容洛以及满怀警惕的侍从。看起来,容洛与师鱼往来,她的亲卫也不知情啊?“我之前奇怪东海联盟是怎么将容济擒到手,并且派出搜寻的人马也不够尽心的,原来是足下在其中出力?”
容洛面色不改,承认道:“是我。”
政见不同,又有帝位之争,她当然要设法陷容济于死地。
李若水微微一笑:“我可以放过你。”
奉清皱眉,不满地瞥了李若水一眼。她厌恶帝朝所有存在,对容洛当然也没有什么好感。
容洛问:“条件呢?”
李若水:“出去之后,我要看一看帝剑。”见容洛色变,李若水又自顾自地说道,“我虽然不是剑修,但是我的好友奉清却是。道友应该知道,风月无情宗的剑修,对剑器情有独钟。应帝王,是一柄天下剑修都渴望见到的剑。”
奉清不知道李若水在打什么主意,她很难克制自己的眼神,在无言中表达了“有病”两个字。
李若水又说:“去死,或者立下法契,道友只有这两个选择。”
容洛思忖片刻,咬牙道:“可以!”帝剑是先祖祭炼,不可能会被外人取走。可她若是死在山岳真形图,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跟容洛立下契约后,李若水很大方地将地上尸骸里不曾使用的接引符诏扔给容洛一行人。她右手负在身后,表明了要看着容洛离开山岳真形图。
身份已经暴露,余下的帝室和陈氏族人不知立场如何,容洛已经放弃在山岳真形图中冒险。
朝着李若水一行人一拜,当即启了接引符诏,化作一道遁光消失。
等容洛她们踪影消失,奉清才瞪向了李若水,不满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李若水:“我要取帝剑。”
奉清:“……”她的烦躁在李若水的一句话中一扫而空,“你的想法,还挺伟大的。”
李若水的回答铿锵有力:“拿到就是赚到,拿不起也没有什么损失。我的渡世大愿可是镇灭归墟,拯救苍生。被天道认可的,拿起帝剑不是合情合吗?”
奉清听得恍恍惚惚的,顺着李若水的思路:“要是拿起帝剑,你要当帝朝帝主?”
李若水摇头,逍遥散仙她不当,去做帝主,那不是疯了吗?她笑盈盈道:“我会把它卖了,谁出价高就给谁。”
奉清瞠目结舌:“你这是在践踏帝室的尊严。”
李若水耸了耸肩。
反正她又不是帝室出身,丢的也不是她的脸。
第41章
就算是跟帝朝有着血海深仇的奉清也从来没有想过践踏帝室的权威, 只想着到处寻衅将看不顺眼的人都宰了。
她不久前还因为李若水放过容洛而不高兴,这会儿领悟了李若水的深意,就差说一声“高明”。如果帝室拿不起的帝剑被一个外人举起来了, 会怎么样?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要是拿不起来呢?”药长留轻声道,她看着已经沉浸在“拿起帝剑、践踏帝室”幻梦中, 笑得很不是人的两个道友,没忍住开口打破她们的幻想。
这还在山岳真形图中历练呢。
而且就算拿起帝剑——要是人家翻脸不认人, 直接来个杀人灭口呢?最后倒霉的到底是谁啊。
“绝不可能。”李若水还没说话,奉清就弹了弹剑,对李若水满怀信心。
李若水:“……”盯着奉清那满怀期待的眼神, 以及带着几分威胁的弹剑姿势, 她清了清嗓子, 将地上半拉尸骸上的乾坤囊一勾,这才来个毁尸灭迹。
“分赃了吗?”月神鳞眼神发亮,她对什么帝室不帝室的没兴趣, 一看到乾坤囊,眼睛就变成了丹玉的形状。在鲛人国她从来不缺钱,然而悄悄来到九州人世半年,她就吃够了没丹玉的苦头。一百丹玉让她活半年, 是人过的吗?
“战利品。”药长留纠正月神鳞的措辞。
月神鳞心不在焉“哦”一声,就兴致勃勃地凑到李若水跟前,想知道那乾坤囊里到底藏了什么。
山岳城中。
虽然说真形图中的竞赛无法观看, 可操心门中后辈的宗派还是留了几个修士在此耐心等待。至于其中,自然以帝朝出身的最多。
被淘汰的金丹道人也没急着走, 正兴奋地凑在一起聊天。
“你们也是被始元海的道友淘汰的吗?这回始元海来的人如此厉害。”
“什么厉害,那根本就是趁人之危。还是上善道友她们好,就算赢了, 也给了我继续留在秘境中采药的机会。可惜运气太坏,碰到那龙了!”答话的修士扼腕叹息。
“你们也被药道友救了?谁能想到真形图里还有假的神砂,我就舔了一口玉壶,差点一命呜呼了。多亏药道友施以援手,就是那个欠条——唉,我得抓紧时间去挣丹玉。”
“知足吧,要是换成药王山的道友,可能连衣服都要被扒了抵债。”
在一众人中,三圣学宫最先被淘汰的修士听着道人们的议论,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正打算找同门们交流几句,谁知道,被淘汰的同门正和欢喜宗的道友对峙,压根没有闲心搭她。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中,数道流光从天而降。起初,修士们原没有在意,以为又是哪个同道不幸被淘汰了。可谁知那流光一散,露出的鲜血淋漓的青灰色人头,一个个瞪着眼睛,似是死不瞑目!风中吹来浓郁的血腥味,众人心中不由得悚然惊骇。
帝朝留在此处的元婴道人神色大变,这些头颅赫然是浮屠高氏子弟!
是谁下得手?连接引符诏都来不及启动吗?如果那人继续在山岳真形图中行杀戮之事,又该怎么样?
围观的道人心中惊异,不好出声,只围绕着残骸在一旁静观。
正当众人小心翼翼地议论着,一位峨冠博带的紫衣青年大步走来。帝朝的元婴修士看到他衣角的龙纹,朝着他一拜,恭声道:“容真人。”同样都是元婴境,可他们出身不同。作为盛族子弟,见了帝室仍旧要行礼。
青年名唤容珩,是上任帝主的子侄,只不过他修行的不是人皇道,没有竞逐帝位的资格,自然也没有被封王。他常年在族中清修,也没有立下寸功,便没有任何爵位在身。此回天骄竞逐赛原本不是他主持的,可他以该为帝朝奉献当由,主动站了出来。帝朝想着,山岳真形图中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就放心地将事情移交到他手中。
“容真人,不知是谁手段残酷,都不给他们一个生存的机会。”帝朝元婴禀声道。
容珩面无表情地瞟了头颅一眼,淡漠道:“天骄竞逐,生死不论。将人送回到浮屠高氏。”说着,他的视线又扫了扫四面围观的道人,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那人是谁?天衍之鉴中有他的名号吗?”
“没见过,没听过。”
“可能是来磨资历的。”
……
外间的波动被容珩轻轻地揭过,山岳真形图中,天骄竞逐赛还在进行。
一开始人多的时候,可能驾着遁光乱窜都能撞上几个同道,然而随着人数的削减,放上“日月神砂”当诱饵,都没有几个人上钩了。一开始,李若水还觉得是同道们阴险起来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恍然大悟,方圆数百里可能真的没人了。
“我已经问候了我加上的道友,可惜她们没tຊ有搭我。”奉清戳着天衍之鉴,语气中满怀遗憾。
“找不到人也无妨。”李若水琢磨一阵,又说,“山岳真形图中元炁足,又有日月神砂在,先修行吧。”
下次再有这么个好处多多的秘境,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作为穷人,就得想尽一切办法借用免费的资源。
奉清忽然说道:“我们进入山岳真形图有段时间了,欢喜宗、帝朝、三圣学宫等宗派都见到了,怎么没遇到太一道友?”风月无情宗跟太一交好,要是能跟太一合作,联手将始元海的道友踢出去就好了。
李若水瞥了奉清一眼。
她一点都不想遇到太一道人。
女主有大气运,可也是遇麻烦的体质,跟她们碰到一起,到底是好处多还是坏事随身,还真不一定呢。
此刻。
一望无垠的平原上,数道光华互相碰撞,发出如银铃般悦耳的声响。
自进入山岳真形图中,太一道人便聚在一起,就连不太合群的苍琅也没有非要脱离队伍。她们一个个修的道法精微超妙,又齐心协力,全然不惧遇上强敌。一路闯荡,已经取到七壶日月神砂了。这次她们正打算取第八壶,可就在东西即将到手的时候,帝朝的修士现身了。
这帮帝朝道人以帝族容氏为首,可天威陈氏的道人最多,还间杂着浮屠高氏、天命梁氏的弟子,人数是太一的两倍有余,是帝朝的精锐也是仅剩的力量。
在有一定夺取日月神砂把握的情况下,帝朝道人哪里会轻易后退?在互相见礼后,纷纷祭出法器打了起来。
谢朝笙的对手是个金丹二重境的道人,她的眼神闪了闪,面上沉静自若,没有半点惧色。她修剑道,能够一气分化剑光,心念一动,剑芒便向外飞跃。剑修与以剑为法器的旁道修士不同,能在瞬息之间斩出数十上百剑,剑意、神识得高度契合,要不然剑之所指,非心之所向,不仅不能击退敌人,反而留下一个破绽。
一气分化数十道剑气对心神来说,其实是一种负担,这要求全神贯注,并且得对心念剑意掌控得十分高妙才行。不过谢朝笙修的神通里,有一道剑式名“一气化三千”,在领悟神通之变后,她出剑自然也轻省许多。
那帝朝道人体内金丹催动,原本想借着自身法力更为浑厚来压制谢朝笙,可没想到剑上的变化弥补这个短板。在剑光如雨泼洒来时,他也不敢硬接,只能一点点地化解剑气。只是这么一来,他的攻势难以施展开了。
帝朝道人眉头紧皱,身后天尊像六臂皆在胸前合十,三个旋转的脑袋一静,嘴唇开合着,绽出一道宛如雷霆般的大响:“寂!”这是敕神道中一门名为“神言”的神通,能借道音镇压对手。他要借此让谢朝笙的剑气滞涩,转变攻守之势。
可就在雷音落下时,一道悠悠的龙吟声醒人耳目。在凭借着自身肉.体的强悍打飞阻拦的道人后,苍琅快速地掠到谢朝笙的身侧,双眸不善地望着那帝朝道人。
“多谢。”虽然不需要苍琅帮忙,但这声“谢”还是很有必要说的。
“不用。”苍琅冷淡道。
谢朝笙也没因她的态度有什么情绪变化,在欢喜宗修行几年后,她有了很多新的朋友,听多了她们说分分合合的伤怀事,触动还在,可自身的心情却趋向平和了。她瞥了眼另一边,温声道:“丹荔师姐那边需要帮忙,这里我能自己应付。”
苍琅眉头紧皱:“可这人是二重境的。”
谢朝笙淡然道:“那又怎么样?”她伸手一点,剑光在帝朝道人身侧腾挪闪烁。她的眼光很好,每每都是从刁钻的方向朝着道人杀去,根本不给对方展开攻势的机会。天尊像上法力荡开,可被震退、震散的剑光顷刻间便围拢过来,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
道人也是不胜其烦,他闯不出剑网,可也不想就这样推出天骄竞逐赛。眼神中闪过一道暗芒,他一抬手,一道法符从他的袖中飘荡处,法符上篆字流动,散发着奇异的光。这是来之时容真人所赐的的法符,力量并没有超出金丹层次,因而能带进山岳真形图中来。这张法符其实也相当于“神言”神通,但力量更为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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