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内尔因为过于迅速的脚跟绊住了一块凸起的石砖,踉跄几下才在离莱德很远的地方站稳了脚。
莱德站在那里先是静止,然后身子开始颤抖,就在斯克内尔几乎想鼓起勇气上前查看莱德的情况的时看见对方蹲下了身子。
红发的年轻人蹲在那里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过分。
哈!小孩鬼的把戏。
斯克内尔决定站在那里等莱德找他,算了,看对方都要直不起腰还是去帮他一把吧。
“抱歉,斯克内尔,我到这里时想起我小时候的事情。就是在这里,一个讲鬼故事的导游把一群小孩吓得哇哇大哭,我也是其中之一。”
“那小孩鬼可真是战绩斐然啊!”
斯克内尔想起自己刚才的滑稽表现,也忍不住跟着莱德笑了起来。
夜风吹起树叶,也加入愉快的氛围,在发笑般抖动。
作者有话说】
赶上了吗!
第18章 暂别
小菲尔普斯可要天真多了
“再见,莱德。”
“再见,斯克内尔,期待你的来信。”
两人在车站前分别。
夏季学期即将开始,莱德告诉斯克内尔他不得不回东约克郡的家一趟,然后他就要回剑桥了。
他很遗憾不能和斯克克尔一起回伦敦。
莱德是剑桥大学的学生,这点虽然和他最初的猜测天差地别,但也不算在意料之外。
明天斯克内尔就会找汤姆斯谈谈,然后写信告诉莱德结果,后者也约定等问过朋友后就会打给他电话。
他们都相信事情会很快解决。
望着向后移动的站台,斯克内尔有些不舍得离开约克了,也同样不舍得和朋友分别。
一想到两个多小时后自己又要回到那个乌云笼罩的小公寓里,就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或许是这声叹气有些太幽怨,旁边座位上做填字游戏的老人用笔头敲了敲报纸,清脆的声音提醒斯克内尔不要影响到旁人的思考。
“抱歉。”
回答他的只有铅笔摩擦声。
火车上的后半段时间因为老头没拿走的报纸分走了点哀愁,斯克内尔仔细阅读这份用铅笔涂抹得乱七八糟的报纸。
一则新闻被铅笔打上大大的叉——
“男同性恋瘟疫已经蔓延”
报道称英国恐怕已有数百人感染从美国男同性恋群体中爆发的可怕癌症……
“天谴!”
铅笔圈出了关键词并在旁边批注。
神降下的罪罚吗?
斯克内尔想以刚才那个老头的年纪,在大半辈子中的认知都是同性间行为犯法。
即使法案早已把同性行为去罪化,但根深蒂固的思想不会改变,这类人仍不会在大众社会中被提起。
斯克内尔不由想起曾认识的一个公开自己同性倾向的记者,以他们的说法是“走出柜子”。
然而他出柜后很快被所属报社打压离职,找工作也屡屡碰壁。
最后不知从哪天起,再没人在舰队街见过他。
同性恋者,社会的边缘人物。
斯克内尔的生活与这群人没有关系,即使是那个记者也只是在酒馆里见过几面的关系。
很明显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希望能尽快研究出医疗方法。”
他为生命的逝去感到遗憾,也对这可怕疾病保持警惕。
因为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学者们仍在研究这种新型疾病产生的原因,报道中都用GRID称呼这种病。
太多未知。
数百例病症在隔离病房死去,没有人敢冒着被传染的风险为病人擦去痛苦的眼泪。
报道渲染恐怖,社会弥漫恐惧。
斯克内尔作为新闻工作者,敏锐察觉出如果再没有官方的和科学的表态,人们只会在无助中徒增愤怒。
“读者需要更客观真实的报道。”
不知怎的,斯克内尔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场景,父亲正面色严厉斥责什么事,还有蓝光打在他的脸上?
记忆就出现一瞬,然后变得模糊不清。
那件事也许不重要所以被遗忘了,斯克内尔放下报纸。
火车已经抵达伦敦。
————
“巴斯克维尔”的偏僻角落里,斯克内尔和汤姆斯面对面坐着。
现在不是人最多的时候,但也不至于人太少过于显眼。
汤姆斯对斯克内尔在工作时叫走他看起来很不爽,坐下后就示意赶紧有事说事。
你小子最好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找我。
斯克内尔也不再客套,他说道:
“Roselle,我知道这是你的笔名,你写了《约克新报》关于斯蒂芬的那篇报道。”
“我已经不在那干了,之前的事你找我也没用。是斯蒂芬让你来找我的吗?”
汤姆斯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应该正在思考斯克内尔和斯蒂芬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们要威胁我写澄清的文章吗?”十分不屑的语气。
“与斯蒂芬无关。”斯克内尔打消对面的怀疑。
“是关于你为新闻采访使用的身份这件事。”
他同时也观察着对方的神情,但对方面色并没什么改变,难道此事真的只是个误会?
接着,他向汤姆斯讲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
“我没干过那种事!”
汤姆斯听完后就斩钉截铁地说,他没干过假冒斯克内尔身份的事,他即使是匿名采访用得也全是自己编出来的身份。
他承认那篇报道或许有些偏见和夸张,但采访证据的来源绝不存在欺骗。
汤姆斯接着换了一种腔调,颇为吞吐问斯克内尔关于鲁尼的现状,得到她过得很好的肯定后舒了口气。
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强硬,他点了支烟说:“鲁尼从未告诉我分手的原因,可能是我卖掉报纸让她发现我再不是当年那个年轻人了。”
斯克内尔并不打算介入别人的感情生活,所以没告诉汤姆斯他失恋的真正原因。
事实上他内心的想法甚至有些刻薄:
你一辈子就跟工作过去吧!
写出让莱德难过的报道的人!
虽然是因为斯蒂芬自身的漏洞百出让别人抓到把柄,事情才会发酵至此。
即使没有汤姆斯,未来也会有托马斯或什么斯写出一样的报道。
但斯克内尔仍保留自己不喜欢汤姆斯的意见。
“但你的确是拿到我的名片了吧?”
“是啊,你给我的,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了。”
“啊?有这回事吗?”
“就在约克的那次晚宴上。”
听起来不是假话,但斯克内尔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汤姆斯。
汤姆斯说你当然不会记得,当时的斯克内尔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围着,根本没分一点神给过来打招呼的他。
那张名片就是一个女人从斯克内尔的兜里摸出来都给他的。
然后斯克内尔也没接他递过来的名片,甚至没看他一眼就被挽着胳膊拉走了。
又一个玩世不恭的人,亏他在《时刻报》工作,在这种交际场合就完全放纵自己。
而且即使听到汤姆斯就是《约克新报》的当红记者也没看他一眼。
只因为是收购方,小助编辑也高高在上。
这也是入职后汤姆斯对斯克内尔态度不好的原因,后者给他留下极其轻浮的印象。
竟然是这样!
斯克内尔没想到自己竟给别人留下如此不好的形象。
在汤姆斯的描述中自己的确很讨嫌。
他需要为自己正名,再次回忆之前的事,一边想一边说:
“我想想,那个时间点我好像……对,我遇到了我的大学同学,她也在那里,我们聊了很久。”
“可能是我当时喝得有些醉,和女士们聊天的话头又太多,不好意思没有注意到你,我不是故意忽视你的,汤姆斯。”
斯克内尔那天实在无聊极了,那种场合不会有人注意他这种小角色,就多喝了几杯香槟,之后又喝了点供不喝酒人士饮用的气泡水。
和碳酸的混合会加速酒精在体内的作用,又加上和久违的老同学聊得开心,情不自禁又多喝了些。
即使是他酒量不错也有些晕乎,没想到那时竟忽视了汤姆斯。
斯克内尔有些懊恼,果然喝酒误事,原来他早该知道Roselle就是近在咫尺的人。
“但那也是新闻发生后了,但我的朋友却被告知是叫斯克内尔的记者在进行采访。”
这仍是疑点。
只见汤姆斯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手抵着下巴,不好意思说到:
“只有这种可能了,是我的原因。那天我本来就因为报社收购的事而烦闷,你又让我感到生气。当天稍晚时我去见了一个给我提供过情报的人,然后就对他抱怨了许多,比如你……”
斯克内尔明白没说完的话包含了什么意思,恐怕是把他的名片甩在桌上,然后指着名字控诉他的轻视态度。
然后看到名片的样子的那个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用斯克内尔的名号欺骗莱德。
等等,那个人是莱德的朋友!
斯克内尔突然感到毛骨悚然,莱德的朋友不仅撒了谎,还隐瞒了他向记者爆料莱德父亲的事。
即使指控斯蒂芬有利于公众利益,那个人也不应该欺瞒朋友的信任。
“怎么,你要去找那个人吗?”汤姆斯看到斯科内尔的脸色突然沉下来,以为他是为了那个人生气。
“但我也没看到你受什么影响,那人即使是胡说八道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据我对那个人的了解,他和你的工作生活完全没有纠葛。”
汤姆斯又说:“而且听起来,你唯一受到的影响是来自你朋友的误会,也都解释清了。也许是你的朋友听岔了,或那个人在开玩笑。”
斯克内尔压下了对莱德打抱不平的气愤,问汤姆斯那个人的身份,结果也显而易见,汤姆斯不会透露有关自己客户的信息。
但能暴露详细资料的,也只能是斯蒂芬身边的人,这人和莱德的关系也十分密切。
“对了,你的那位朋友对这件事这么关注,不会是菲尔普斯家的人吧。我猜猜,大的不太可能,是那个叫莱德的小少爷吧。”
见斯克内尔没有反驳,汤姆斯为自己敏锐的联想力笑出来声:“哈,我还以为你这种人会不屑与特权阶级往来。这是和你共事后我对你的印象,我知道晚会那次应该是误会你了。”
“既然小菲尔普斯是你的朋友,我想你得提醒他小心交友不慎。小菲尔普斯可比他父亲天真多了。”
显然,汤姆斯在暗示莱德的朋友的确有着问题。
该问的已经问到了,汤姆斯喝完酒就急着回去工作,斯克内尔也没有多待,能在编辑室多待一会儿就能显得在多为老板工作。
他也等不及要写信告诉莱德他问到的结果,必须提醒莱德注意那个朋友。
“亲爱的莱德,
我今天和汤姆斯谈了这件事,结果听起来有些荒诞,我本来应该更早知道R先生是谁,这样就能避免你我间的误会。
……
你瞧,这就是误会的起源,我当时的态度可有够糟糕的。不过幸好,这件事不会对我有影响,你也能放心了吧。
另外。”
要指明莱德的朋友存在问题吗,虽然看到这里莱德也肯定明白了那个人在欺瞒他。
斯克内尔有些犹豫,若莱德视那位朋友如挚友呢?他也许不该多嘴提上一笔,让莱德自己做出判断吧。
“另外,我很喜欢前两天的旅行,如果点评“约克导游之最”,你肯定能摘得桂冠。
伦敦还在下雨,就像我们第一次分别的那天,但现在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另外,今天也是个周一,我早上仍没按计划吃到拿铁套餐,就怪大雨盖过我的闹铃声吧!
祝你的新学期顺利,期待你的来信!
你的朋友,科林”
斯克内尔本来想写,期待与莱德的再见面,但因为觉得有种写出来后就见不到面的怪异想法最终没有写上这一句话。
反正他们也会再见面的。
作者有话说】
(注:本文角色不会涉及文中疾病,只是当时社会背景。本文只是小甜文啦。)
很明显,斯克内尔认为自己是直男,那是另一个世界,与他无关的世界。
下章会见面的。
第19章 恐惧
喜欢男人……不,我不是
“And the moment that you wander far from me~”
滴滴——鸣笛声没过电台的音波——
斯克内尔已经在距剑桥十英里的地方堵了十五分钟。
但他一点也不想生气了,毕竟经历过刚出门就碰上工会游行,好不容易出伦敦后又被某个镇子的五月节挡住了路。
光从可怕人群中挤过就让他的那点脾气全部消磨光。
“要输给莱德两英镑了。”斯克内尔趴在方向盘上跟着音乐轻哼。
这是他第一次开车离开伦敦。
就在前天,当他在酒馆聊天时说要开车去剑桥,一起喝酒的几人用极其夸张的语气点评他的计划。
“我这辈子都不会在银行假那天开车出门,一英里都不可能!”
“老兄,那你得提前两星期出发!”
斯克内尔听了他们的建议,特地早早出发,然而他实在低估了人们在假期出门的热情,好像全伦敦的人都要开车逃离伦敦似的。
他有些后悔没有坐火车出门,果然现代交通是极其必要的,尽管英国铁路管系统说不上多现代罢了。
现在只希望能在中午前到达订好的旅社,能在和莱德见面前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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