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指着正文下的笔名——莱德和斯克内尔。
康妮最后说:“你总爱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科林。我和卡罗尔都不会告诉妈妈,养好伤后再去妈妈家吧,我们走之前她还在念叨着你没有吃到苹果蛋糕会很难过。”
斯克内尔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答应了姐姐。
顺便一提,关于妈妈说他会难过的原因要追溯到很久之前的复活节了。
晚饭后所有人围着看黑白电视剧时发现少了科林,被找到时他正裹着小被子默默流泪,追问下科林才说出原因,原来是妈妈忘记了承诺过的给科林做苹果蛋糕。
然后他一边哭着一边辩解自己已经不想吃蛋糕了,其实不喜欢等等,好不容易自我安慰止住了哭泣,结果第二天饭桌上出现的苹果蛋糕又让小科林抱着妈妈默默流眼泪,然后一边抽泣着一边往嘴里送着蛋糕。
这个故事每每在复活节提起,然后讲述给弟弟妹妹,成了斯克内尔家内部的复活节故事,连侄子侄女们也全都知道他们的小叔叔最爱吃复活节苹果蛋糕。
之后他们不再谈论有关昨晚的事,没什么复杂的,康妮在记录本上看到他的名字时就推断出来,纯粹是科林那点记者脾性再加上不那么好的运气,她来主要是为了确定弟弟受的伤有无大碍。
又聊了一会儿,康妮提议和斯克内尔一起去吃晚餐,没猜错的话,她的弟弟的日程表上肯定没有复活节夜晚邀约,而她也不忍心放着一个伤残人士孤独的吃着复活节速食通心粉。
出门前,孤独的斯克内尔以他的可怜得到了姐姐的同情。
康妮显然从小到大都无法免疫这双眼巴巴望着她的绿眼睛,更何况这次绿眼睛还得到了绷带的协助,最后她终于松口请了这顿复活节晚餐。
落好门锁小步赶上走在前方的康妮,从后面看,康妮身姿挺拔,深蓝色垫肩西装长裤套装干净利落,虽然小步走着也显得十分沉稳。
即使跟在身后,也能肯定康妮那双属于斯克内尔家的绿色眼眸正无比坚定地直视前方。
————
斯克内尔和康妮最后去了一家完全随机选择的餐厅,因为那家布置着整条街上最温暖的灯光,结果口感也是出奇美味。
感觉温暖从胃涌向全身,这温暖也使因恢复而发痒阵痛的左肩平静下来。
姐弟二人并肩走向斯克内尔的公寓,这时两人发现公寓门口有一个人放下了什么东西在台阶上,然后准备离开。
“是谁!”
“莱德?”
斯克内尔惊讶道然后加快速度小跑着过去。
莱德本来已经打算离开,被突然叫住后停下了脚步,转身向二人招手,站在街灯下,那头标志性的红发格外显眼,一些发丝飘扬恍若发着光。
“是我。晚上好,斯克内尔。”
斯克内尔快步走到跟前问莱德怎么这么晚来这里,然后莱德指指放在台阶上的包裹,说他来还外套和衬衫。
莱德又看了眼他们身后正走过来的人,说:“我就不打扰你和这位……”
“她是康妮。”斯克内尔没多想就报上了名字。
“这位康妮小姐了,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莱德戴上卫衣兜帽就想离开,斯克内尔赶紧挪动了身子挡住莱德的脚步。
“等等,莱德。没什么打扰的,康妮和我吃过饭就要走了。”
斯克内尔看着低着头的莱德接着说:“而且,你的确是来找我的,对吧。不只是还衣服这件事。”
尽管卫衣兜帽的阴影遮盖住了大半张脸,斯克内尔还是注意到莱德的下巴和嘴角有新的伤痕。
很新,是今晚才出现的。
莱德的衣服也有些凌乱,刚才远远望见的发丝飘扬也是因为凌乱,斯克内尔忍不住去想对方经历了什么才会在深夜寻找朋友。
斯克内尔在看见莱德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需要帮助,幸好自己回来及时,如果莱德就这么走了他的内心会有多失落呢。
但莱德还是执意要走,还说什么斯克内尔不应该让这位小姐独自回家,得到前者“她开自己的车回家”这样的如实回答。
斯克内尔看见莱德的嘴唇张了张然后紧闭,似乎有什么话斟酌着没有说出口。
这时,被忽略在一旁的康妮终于插上了话,说:
“我想你就是莱德菲尔普斯吧。我是康妮斯克内尔,科林的姐姐。”
莱德这才转过身子,恍然大悟道:“斯克内尔和我说过他有一位苏格兰场的姐姐。”
“是我。而且我已经知道了你和科林昨晚的冒险行动。”康妮点明她已经知道事件的经过。
于是康妮听到了莱德非常诚恳的道歉,但她很快制止了更多的道歉,因为那是莱德和科林的事,而且他们两人也付出了代价,此事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下回他们可就没那么好运能遇到一个不纠缠他们的警察了。
之后康妮就向他们道了别,临走前留下一句:
“我由衷希望你不会给我弟弟带来更多麻烦,菲尔普斯先生。”
斯克内尔为这有些不留情面的话反驳康妮,但对方并没有会。
“不好意思,你不用在意康妮的话。”
“她也只是担心你,谁让我的确给他的弟弟添麻烦了呢。而且你也看出来了吧,我身上明白写着麻烦一词。”
莱德把兜帽又压深了些,然后两人在车子驶离视线后进了屋子。
斯克内尔仍是在前面引路,就像第一次那样,但第一回他完全处于状况之外,两人之间充斥着陌生人的拘谨与防备。
他当时甚至觉得两人再无交集,故事就像雨滴那样消散于伦敦大雨之中。
但伦敦真是个奇妙的地方不是吗?人与人不仅会相遇、重逢,还会奇妙地成为朋友。
他并不介意身后跟着的人是否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一个人总有倒霉透顶的时候,最可怕的是这时茫然四顾只孑然一身,你迫切渴求却被骤雨淹没呼喊,直到主动闭口沉默……
至少现在莱德肯试着寻找他人,自己在他那里是个不错的人选。
斯克内尔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不能把利用这个词安在他的朋友身上。
屋子里很温暖,莱德坐进椅子后放松了身体,然后犹豫着摘下了兜帽。
他俊美的脸上还贴着昨晚的绷带,然而嘴角和下巴却添了新的伤痕。
斯克内尔的心情一下变得沉重,眉头拧了起来,尽管莱德用很轻松的神态面对他,可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无视的举动。
“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泡壶茶。你想要牛奶还是柠檬片?”
“柠檬片,谢谢。”
斯克内尔在厨房里冲泡红茶,对了,这次不能加太多方糖。然后他就听见客厅里传来莱德的声音,非常疲惫的语气不复往昔神采,在耳边呢喃低语:
“谢谢你肯留我在这里,科林,谢谢。”
作者有话说】
是谁开学?是我啊qwq
三月愉快!
第12章 疑惑
斯克内尔的嘴唇被柔软掠过
两人捧着红茶像上次那样坐在同样的位置。
刊登着两人成果的报纸正放在茶几上,莱德拿起报纸仔细读出了声,读完评价道:“你写得很精彩,以及名字是……罗斯?”
斯克内尔为这小细节有些羞涩道:“我选了我们名字的字母,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成果。”
“抱歉,我本应该在一早就拿到报纸给你打电话的,但我因为一些事没有买上报纸。”
“没关系。”虽然斯克内尔今天一整天都处在遗憾的情绪中,但面对明显遇到麻烦的莱德,是否第一时间接到电话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我正准备把这篇做成剪报放进相框里,我想完成后你可以留作纪念。”
“但这现在不重要,我能问发生了什么吗?”斯克内尔止不住担忧问出了口。
莱德点点头,喝了口茶后就开口讲述自己来此的由,用听起来无所谓的语气说:
“我有一个合租室友,一个很好的女孩,但结交了一个混账。她的男朋友时不时就过来找她要钱,今天晚上他又过来了。你也能想象出两人起了冲突,然后,我就被打了。
“虽然后续报了警但是两人还纠缠不清,又弄得屋子一团糟,根本没办法呆下去。幸好我准备要还回来的衣服没有弄脏。”
“我于是想干脆今晚就还回来,又怕打扰你,给你打了电话但无人应答。我想你应该是出门了,这样也好。可没想到我这样狼狈的样子又被你撞见了。
“还有,我出来时身无分文,除了那个现在已经变成垃圾堆的出租屋我的确无处可去。”
斯克内尔看出莱德有些自暴自弃的情绪赶紧接话:“没关系的莱德,我这里随时欢迎你过来。”
莱德说完这些自嘲地笑了下,强调道:“你总是这么好心,斯克内尔先生。可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应该对我如此慷慨。”
斯克内尔看莱德随意拿了一本自己摊在桌子上的科幻杂志翻看,好像翻到有意思的一页停住,注意力集中在那上面。
以被黑洞吸引而避开与斯克内尔目光交错。
他并不解莱德后面那句话的确切意思,也许只是在自嘲,也许是为自尊心辩解,毕竟没有谁会想把自己无助的一面暴露给他人,骑士也不会无畏。
也许在门口时是他想错了:莱德并非是来寻求帮助。
而自己不合时宜的到来以及过分独断的自大打断了莱德的退路,他被迫要展露自己的伤疤面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一个自信是他朋友的人。
接下莱德的问题更匪夷所思,一个斯克内尔预料不到的问题——
“你和我真的是朋友吗?”
斯克内尔听见莱德这样问自己,这语气不是反问,而是真正的疑问。
“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啊。”斯克内尔不假思索回复对方,但许多不解在心中酝酿。
为什么你要这么问我,用这么疑惑的口吻,好像真的要向谁寻求一个答案来解答横亘在两人之间无可解的一个难题。
但是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疑惑,我们明明昨天还在伦敦湿漉漉的夜里一起奔跑,被日出晕染的露水打湿发梢……
斯克内尔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远,即使伸手就能够到搭在另一把扶手椅上的手背,却像引力扭曲般陷入时空虫洞的两端。
但他不会任由莱德否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需要作出自己的判断:
“发生了什么吗?我不知道的事。”斯克内尔严肃道。
“我们是朋友,我坚信这一点。”
莱德的疑惑在那双浅蓝色眼眸中流转,让人觉得更加虚无,像一阵落下即消融的飞雪般抓不住。
但在听到承诺后,飞雪渐渐凝聚成形,变成伴着颂歌落下的晶莹雪花。
“哦,我的朋友,你使我更加坚信。我对之前的问题感到抱歉,正如你所说,的确有些事情困扰着我。”
斯克内尔觉得这时对面坐着的年轻人才真正放松下来,还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在扶手椅中找到了更舒服的位置,陷在一团柔软的编织毛毯中,红发也顺势挤压堆在脸旁,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只是那新旧伤痕实在碍眼,那是不该出现在光净之上的斑驳。
不知什么时候望着出了神,斯克内尔被莱德的话拉了回来,他有些不太自然地问道:“斯克内尔,你有酒吗?随便什么都好,我实在想喝一点。”
斯克内尔其实知道莱德来之前肯定喝了些,他能判断出现在的莱德应该不是最清醒的状态。
但说到底,莱德绝对清醒的状态他还没有见过,之前也是酒醉后还带着余醉的神态。
可是他无法拒绝那双浅色眸子里充满渴望,渴望着他……虽然确切来说是在渴望他的酒。
莱德需要点东西放松以及消解情绪,也许对他来说,酒是最简单的选择。
斯克内尔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他的橱柜里还有几瓶未拆封的酒。
然后一边拿酒一边思索,不知道莱德对他诉说的遭遇是否是真正的实情。
因为如果只是搅和进合租室友的情感纠纷这种事情还不至于那么难受吧。不因该表现得更愤怒或抱怨一些倒霉透顶?
莱德为何会难过,又为何会怀疑?
但谁都有权利隐瞒自己承受的痛苦。
披露自己需要承受更多痛苦的决心。
—————
“我明早会告诉你一些事,但现在,复活节之夜!在此献上我们最后的礼赞!”
莱德说完就把杯中的酒精一饮而尽,然后被呛出眼泪。
那杯是他自己调和的酒,虽然一边说着让斯克内尔看看自己的手艺,但也不过是把桌上的酒都倒一点在杯中。
朗姆酒、金酒、威士忌还有桌上的红茶,再加上柠檬——一杯被命名为“东区日出”的创作品就诞生了。
莱德又给斯克内尔调上一杯,然后双目注视着后者,用眼神鼓励他喝下去。
斯克内尔看出莱德的眼神不复清明,几乎是霎时间,绯红就染上了面颊,比那头红发还突出的颜色让莱德显得有些笨拙。
“东区日出,昨天的日出,我们看到的日出……”
再之后的呢喃斯克内尔已经听不太清了,对方的眼神开始涣散,但还执着盯着。
于是犹豫再三,也不管自己身为病患应该忌口,深呼吸一口气喝完名为日出的奇状液体。
“嘶……”
喝完后不小心一口冷气灌进喉咙,没什么作用,反而刺激了嗓子,只感觉辛辣在灼烧喉管,什么酒味都品尝不出来,只剩乱七八糟的气味直冲天灵盖乱窜。
“呃啊,真难喝。”斯克内尔决定不违背自己的内心说出实话。
“是吧,我也觉得十分难喝。但是科林,你为什么要抱着吊灯在天花板上跳舞?”
哈,很有自知之明,但之前还故意扮演出很好喝的样子引诱斯克内尔甘心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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