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饭桌上的凉面,二人想着也不能就这样端着四处走,一合计打算先去糕点铺子,顺道买个食盒,总归是用得到的。
卫柏揣好十两银子,端上凉面,说:“上次我见那条街上有家点心局,挺多人买的,就去那儿吧,还不用多绕路。”
“咔”的一声,林轻颂锁上门又给自己和卫柏戴上斗笠。
纪谈正在店里试吃糕点师傅新研究的糕点呢,就见走进两个眼熟的人。
定睛一看,站起身,笑声爽朗和卫、林二人打招呼,“卫老板,林老板!”
一声“林老板”深得卫柏的心,转头一看是纪谈也笑着点头示意,“纪老板。”
都说纪谈是青禾县有名的老饕,他的鼻子可灵着呢!
喷香的酸辣味一进来他就闻着了,双眼早早就锁定了卫柏手上的那只碗,先前在品尝的新糕点也不管不顾了。
卫柏自然是察觉到了,放在桌上,说:“今天这份要送人,明日这凉面就开始卖了。”
纪谈看着眼前的凉面,虽然看起来比一般的凉面颜色要暗沉一些,但是这红油的色泽可比其他的馋人多了,还有夹杂的黄瓜丝和炸花生,更别说这直往鼻孔里钻的香味。
听见解释后纪谈放下心来,更是期待明天了,当下就说:“卫老板,我提前预定三碗如何?”
卫柏和林轻颂虽然对自家的手艺信心十足,但也没想到纪谈会在没吃过凉面的情况下就预定,二人相视一笑,卫柏说:“那先提前多谢纪老板捧场了!”
纪谈笑着挥了挥手,说:“还是卫老板你们家的手艺太抓胃咯!”
知道二人来点心局自然是要买东西,又问:“二位可要买些什么?”
见卫柏二人面露疑惑,纪谈让身后的掌柜过来介绍,“这是我家的铺子,你们有什么要求和赵掌柜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拱了拱手又对凉面恋恋不舍。
卫柏和林轻颂看着觉得好笑,但面上不显,拱了拱手,“纪老板慢走。”
虑及乞丐平时吃的不太好,二人要了些好克化、能久放的红豆山药糕和桃酥,又另买了一个食盒装凉面。
二人又在街边的包子铺买了三个肉包子,林轻颂听见卖饮子的吆喝声走上前。
“青梅酿六文、蜂蜜水三文、糖水两文咯,都是井水镇过的,您要什么?”
“青梅酿?”林轻颂疑惑。
那小贩解释说:“就是梅子酿的酒,但就位比较淡,酸酸甜甜的,客官来一筒吗?”
林轻颂掏出六个铜板,“来一......”
“两筒。”卫柏一手提着食盒,一边递过十二文。
“您拿好嘞!”小贩麻利递过两筒青梅酿,“慢走!”
卫柏接过林轻颂手中的两包糕点,接过一筒,示意林轻颂拿另外一筒,“你试试。”
林轻颂打开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确实酸酸甜甜带点酒味,但心中还是觉得六文钱不值当,看着相公大包小包提着,递过去喂着他喝了一口。
看着递到嘴边的饮子,卫柏一笑,低头喝了一口,一个劲啧嘴,“甜!”
甜?林轻颂疑惑着又抿了一口,转头看见卫柏笑得灿烂这才明白是他在打趣。
羞恼地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接过卫柏手中的糕点。
二人走到那条街道,时间还早,那人没来,但有其他的乞丐不住地往两人身上瞄,特别是林轻颂。
卫柏皱着眉把林轻颂搂到自己身后,心中烦躁。
林轻颂攥着卫柏的衣袖拉到屋檐下遮阳,安抚道:“没事,你在呢。”
看着善解人意的夫郎,卫柏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打断,“是他吗?”
卫柏转身就见着那天拜托的人了。
见那人示意去一旁荒废亭子里说话,二人跟上。
站定后二人没有急着问消息,林轻颂先放下糕点,见那人愣着林轻颂又往前递了递。
阎昭接过糕点低声道谢。
“糕点可以留几天,”林轻颂见他要拆开阻止说,转身递过青梅酿、接过食盒放在石桌上 拿出凉面。
“我相公手艺可好了,天热你先吃碗凉面吧,我苦夏吃这个也有胃口呢!”
看着夫郎忙前忙后“待客”的模样,卫柏满眼笑意递过手中的竹筒,“这青梅酿你也拿着,啃包子干巴。”
阎昭愣愣听着二人的安排,接过凉面,有些犹豫,“这碗......”
“无事,碗筷不就是洗了用、用了洗?”卫柏说着用袖子擦了擦凳子,扶着林轻颂坐下。
听这话阎昭无声一笑,低头吃面,入口滞了一下。
以为他是吃不惯,林轻颂又拿出食盒底层的肉包子,“吃不惯还有肉包子。”
阎昭摇头,低声说:“没,很好吃。”随即低头加快速度。
卫柏环顾着周围,刚刚那些乞丐的神情和举动他不警惕不行,眼前人虽然是他找来帮忙的但他从不去赌人性的恶,毕竟恶人没有底线。
吃完面的阎昭注意到卫柏的神情,放下碗筷正色问道二人是不是遇见了什么。
“刚刚在街边一直有几个乞丐徘徊打量我夫郎。”
阎昭这才拨开杂发认真打量了林轻颂一眼,随即沉声说:“最近无事不要来这边了,令夫郎平时也不要单独出门。”
想到人口拐卖阎昭心中忿忿,但也不好过多提醒,只是低声说:“最近多有孩童妇人和哥儿走失。”
卫柏和林轻颂心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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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又雇人
震惊过后卫柏攥住林轻颂的手,摩挲着安抚,脸色严肃对阎昭道谢:“多谢。”
林轻颂这才缓过神来,以前在柳石村也听过但也只是传闻,哪有这样切实发生在自己身边的。
阎昭微微颔首,接着说起了卫柏打探的消息。
“谭利是欠的是钱来钱往赌坊的,有钱就去赌两把,赢的是小头,大大小小在那儿欠了五百多两了,还把自己宅子抵在那儿了,要不然赌坊也不会舍得借那些银子给他。”
“赌坊老板和县尉有些关系,家里本就有钱有权,虽然开的赌坊但自己不好赌不会赌,”阎昭顿了顿,看了眼只残留红油的碗,又看了眼卫柏,说:“他平生就喜欢美酒美食,经常宴请好友,和纪谈纪老板是食友。”
卫柏这才明白这人为何深深看自己一眼,心中暗叹确实是有几分本事,想来应该是“便衣”,说不定职位还在县尉之上。
收拾好石桌上的碗筷食盒,卫柏又递过三两碎银,见阎昭面露不解,解释说:“谢金。”
阎昭起身,揣好包子,提着青梅酿和糕点,留下一句“谢金就免了,有机会登门拜访,还望届时能再领略卫老板的手艺。”
闻言卫柏愣了下,转而收好银子,“定然。”
顷刻间,亭子里静了下来,只剩卫、林二人。
卫柏蹲下身看着貌似还有些怔愣的夫郎,正欲抱着安抚一下,没想到林轻颂一把拽住自己的手,“我们先回去和李婶他们说一声!”
倒是自己夫郎低估了,卫柏提着食盒和青梅酿,牵起林轻颂的手。
“还是夫郎想得周到,但在这之前我们还得去铺子里买些明天卖凉面需要的碗筷。”
二人交了一半的银钱,告诉老板上门时间和地址后径直走向李家。
李家看见小两口牵着手还没开来得及口调侃,走近看见二人脸色不对。
但卫柏也没有一上来就说人口走失的事情,“婶子,我们明天打算做点新吃食和冰粉一起卖,但冰粉是我们的招牌,每日卖的量不能减少,所以我们俩想问问婶子这边有没有踏实能干的人可以介绍。”
李福安一听这话磕了磕烟杆,说:“那是一定要雇人的,卫小子的手艺没的说,卫小子上次送来的那碗叫什么底料的,按照你说的做法,确实是香辣开胃!”
正在思索的李春花毫不客气瞪了他一眼,李福安有些悻悻,放下了烟杆。
李如松夫妇觉得好笑,但他们不可能下爹娘的面子,硬是忍住了。
“你福安叔没说假,那剩下的汤汁都被我们用来拌面条吃了,”李春花转头笑着看向二人。
“这人我倒是想到一个,就是我们这排巷尾的孙婶子,是个可怜又要强的。”
“前几年二人刚成亲她相公被流民抢钱打伤了,后来她相公虽然好些了但干不了重活,两口子一个给人家带娃一个编点竹篮子卖才有点进项。”
二人了然,李春花见他们点头又说:“这孙婶子虽然家贫但做事不含糊,人也挺老实的,要不然当初她相公出了事她也不会要死要活地给他治,家底都掏光了。”
说着叹了口气,“她这个月好像还没找到人家,你们要人的话尽早上门问问。”
生意上的要紧事说了,卫柏酝酿了会儿把今天下午人口走失的事儿说了。
李家众人听到人口走失的消息一时间震惊不已,久久不能回神。
转头看着在一旁独自玩耍逗乐的小牛,心中大骂人贩子真是心狠啊!
注意到大家的心思都在小牛身上,林轻颂开口说:“嫂子和婶子平时也要小心注意些,毕竟妇人走失也是不少的。”
卫柏点头肯定,“这段时间大家都结伴出门,尽量不要单独出门,想来过段时间衙门会公布这个案子的。”
天色渐暗,众人忧心忡忡没有再像平时一样闲聊家长里短。
刚出李家门就碰见送碗筷的推车来了,二人付完剩下的银钱麻溜地擦洗了一遍。
事后卫柏没有去灶房做饭,而是发呆似的慢慢收假酸浆果,心中思绪万千——虽然林轻颂脸色还好,但让他独自做刺绣卫柏还是放心不下。
可林轻颂不是依附于他的物品,而是一个独立的人,这种保护他不确定林轻颂能不能真的接受,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放好食盒,林轻颂把剩下的青梅酿用井水镇上,转头看见卫柏一言不发,不知他在忧心什么。
“相公?相公?”
卫柏骤然回神,看着林轻颂满脸担忧,以为他在忧心人口走失的事,连忙放下手中的麻袋,追问道:“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相公你怎么了。”
“我?”
林轻颂点头,“相公可是在为那赌徒的事情烦恼?”
还没理清头绪的卫柏一时无言,见夫郎紧盯自己,还是支支吾吾说了刚刚自己内心的那场大战。
听完林轻颂蓦然一笑,上前两步,脚步雀跃,一下扑到卫柏的怀里。
“相公,以前别人都是再三和我说嫁人后要服侍夫家,我疑惑过我也是男子,为何要委身于人,我也怨恨过自己为何是个哥儿。”
卫柏听着越抱越紧,林轻颂察觉到抬头轻吻卫柏的下巴,接着说:“直到遇见相公,是你让我更加坚定我的想法,但我不再怨自己是哥儿,也很庆幸那天带我走的是你。”
顿了一下,断断续续说了父母那辈的荒唐事,最后有些哽咽。
“我很在意相公,不是你教我夫夫二人之间要坦诚吗?”
说完在卫柏的肩颈埋头蹭了蹭,轻声说:“你若对我坦然说担心,我定然是欣喜的。”
夏夜清风微袭,院内两人相依。
卫柏紧闭一下双眼再睁开,血丝微布,他从来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这种情况揭开林轻颂的伤疤。
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想让那道疤痕再见天日,他希望林轻颂从此都是安宁幸福的。
“阿颂说得对,是我固步自封了。”卫柏声音低哑道。
二人间没人再开口,卫柏一味地顺着林轻颂的背间或轻抚,间或轻拍。
灶房里烛火摇曳,林轻颂在坐在桌旁托腮看着在灶边忙碌的相公,眼底的光和笑意都溢了出来。
两人吃着爽口的凉面、喝着冰凉的青梅酿,好不享受!
吃吃喝喝说着家里的要紧事——雇人的事打算明天早上忙活的时候见缝插针找空闲上巷尾孙婶子家去问问,谭利的事打算从纪谈纪老板那边入手。
卫家是砌的炕,有点高,一般都是妇人夫郎睡在外侧方便伺候夫郎夜间喝水和早起做饭干活,但这些活儿卫柏舍不得让林轻颂做,也害怕林轻颂睡外侧不安全。
洗漱完林轻颂安稳地躺在内侧,见卫柏还没上炕就灭了油灯,霎时间暗了下来,林轻颂着急忙慌想伸手去牵引卫柏,哪曾想被卫柏精准地抓住了。
一夜,满屋春色。
昨夜二人都有分寸,今天一大早爬起来搓冰粉、做凉面。
趁着镇冰粉和醒面团的空隙二人稍稍整理仪容就去孙家了。
孙月华是个勤快的,麻利收拾完家里、做好早饭,和张全说了声就打算出门问哪里还有活,打开门迎面就碰上了卫、林二人,一时间被吓到了。
卫柏见此拱手道歉又简明地说明了来意,身旁的林轻颂脸上挂着笑,目光和善,孙月华这才放下心来,一听是来找自己干活的,瞬间精神奕奕。
看到这显眼的变化,二人知道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孙月华把二人邀了进去,院子不大但井井有条,屋边的竹编也做得很好,二人心中暗自点头。
“月华......咳咳,是落东西了吗?”屋内传来男声。
孙月华带着未来东家走进屋内,张全见到有人登门也是有些惊讶,“这二位是李春花李婶子介绍来的东家。”
四人围坐着商议着雇孙月华帮工的事。
卫柏开口就交代了孙月华的活计,“早上揉面拉面煮面,还有收摊后上门擦洗餐具,一日二十文。”
这些对孙月华来说是在轻松不过的事儿,这些事每日二十文也超出了她和相公的预期,但兴奋、惊喜没多久就满面愁容。
“婶子干活的时候可以和叔一起上门,还能多个人聊天,热热闹闹的。”见眼前夫妇二人欲言又止,林轻颂主动开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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