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帮,从哪儿下手呢?
…………
另一边,四个人被统统赶出寿宴,不可谓不狼狈。
齐子扬不屑和他们说一句话,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坐上车就扬长而去。
王瑶想和自家涨幅赵逸说两句好话,赔罪道歉,手刚拉上他的袖子,就被后者狠狠甩开,力道之大,她差点儿摔到地上。
从前他看她的目光饱含爱意温情,而现在,像是看一只臭虫。
王瑶恼羞成怒,忿然作色,“你什么意思!是,我是有错,你就一点错没有吗?你只知道按自己想要的方式,给我那些只能感动你的礼物,什么时候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了!”
“或许你爱我,但是你根本就不尊重我,不懂我!”她冷笑一声,“岳永健是个人渣没错,但是他会哄我,会体贴,又温柔,你呢?你什么都不是!”
赵逸一句话不说,瞧着就像是完全不想再看她一眼,再和她说半个字。
王瑶一瞧他这样,心里更是冒火,刚要说点儿激烈的骂人话,却冷不丁从角落冒出几个人,直接捂住赵逸的嘴,把他拖走了。
她吓得脸色苍白,回想起特蕾莎的话,心中顿时慌乱不已,看着左右没人,连忙拔腿就跑。
就算同是豪门,也有阶层之分,赵家在别人看来花团锦簇,在纽曼家看来,却什么都不是,何况赵逸根本不是继承人,杀了就杀了。
纽曼族长向来宠她,知道她的脾气,眼里揉不得沙子,却也没说拦她一拦。
暗室里,特蕾莎的眼中尽显蔑视,不紧不慢地说:“要怪就怪你倒霉。”
赵逸神情惶恐,呜呜叫着,却因为嘴被捂住说不出话。
特蕾莎本想走过去拍怕他的脸,看到他满头的汗,嫌恶地噫了一声,把手收了回来,对左右说:“勒死他,尸体处理掉。”
说完,她走出暗室,轻飘飘地说了句:“让你占了大便宜了。”
特蕾莎哼着歌,心情颇佳地上楼,从宠物房内又牵出来一只金虎,揉了揉它的耳朵,“大橘呀大橘,你真可爱。”
金虎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发出低沉的呼噜呼噜声。它的花色,和之前房间里死去的那只一模一样。
……
燕衔川和鹿鸣秋刚返回家中,正脱着鞋呢,后者忽然说:“林家出事了。”
燕衔川:?
她还记得林家主大腹便便又精明的样儿,刚刚宴会才见到,能出什么事,又是一桩八卦?
只听鹿鸣秋接着说:“林家所在的楼层突然发生电路短路着火,引起爆炸,没有一个人生还。”
燕衔川:??
啊?
这么突然的吗?
嗯……不过死就死呗,和她也没关系。燕衔川例行公事地哇了一声,“好惨。”
鹿鸣秋对她的态度习以为常,只是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就这么巧合,正好赶在林家主参加完寿宴回家,一家人全在家的时候,整整齐齐,连个重伤都没有。
这合适吗?
就算爆炸也分中心点和外围,所有的人,包括仆人,全都死了。
她觉得有点蹊跷,但又找不到什么突破口,只好把这份异样压在心底。
林家的人死光了,那他们家的财产生意怎么办?谢七站了出来,走流程向燕衔川报告,说要申请收拢林家的生意。
燕衔川当然是同意,然后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谢七点头:“有一部分和黑虎帮的订单,需要您出面谈一下。时间就定在后天晚上十点,锦绣不夜城。”
这部分生意,原本就是燕家的,被燕晚之给了林家,现在林家炸了,自然要拿回来。不仅如此,林家原本的那些小打小闹的武器贩卖,燕家也要通通接手。
这些都是小事,谢五自己就去做了,他也在定阳市待了很久,本身就代表燕家,有他从中游走,几乎不费什么吹灰之力。
锦绣不夜城是夜总会,而且这种场合,鹿鸣秋是去不了的。
有一条默认规则,当家主事人之间的重要会面,带上毫无用处的omega,是一种不尊重的表现。
燕家主是什么德行,从他教养子女的行径就可窥见一斑,他是不把omega放在眼里的,只拿他们当逗趣的生育机器。
为了入他的眼,燕衔川也要装出一副不在意鹿鸣秋的样子,去办正事的时候,不带她“碍事”。
她满口答应下来,等谢七出门,燕衔川立刻瘫成一团,“怎么办?”
鹿鸣秋一瞧她这幅天塌了的样子就不住失笑,“到时候谢五肯定会跟着一起去,他才是会谈的主力,你适当点个头就可以了。”
燕衔川皱着一张脸,“我怕我做不好。”
“要是我说错话怎么办,我好笨,什么都不会。”
鹿鸣秋微微笑着看她,“过了。”
燕衔川表情无辜又不解,“什么过了?”
鹿鸣秋:“演过了。”
燕衔川摸了摸自己的脸,惊奇地反问:“有吗?我明明照着镜子练过,挺好的呀!”
鹿鸣秋:“你不是会被这种小场面吓到的人,这种茶言茶语,真的很不适合你。”
“怎么会!”她大惊失色,“真的很不合适吗?你看了没有想要怜惜的冲动吗?”
鹿鸣秋面无表情,“只有想笑的冲动。”
燕衔川迟疑不定,偷偷觑着对方神色,重复问道:“真的没有?”
鹿鸣秋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那怎么上次成功了?”燕衔川茫然不解,喃喃道,“我明明看着很好使啊。”
鹿鸣秋:“……”
鹿鸣秋,一个没有黑历史的,完美如教科书般的人,成功有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这都是拜眼前人所赐。
燕衔川从上衣兜里摸出一面折叠小镜子,对着它又做了几个委屈巴巴的表情,“这不是很好吗?”
分明她从前假装的时候,都很有效果,怎么到鹿鸣秋面前试了一次就行不通了呢?
燕衔川百思不得其解,一头雾水地上楼了。
她不知道的是,从前屡屡成功,那是因为别人不知道她是装的,不知道她脑子有病,还是字面意思的那种,知道她真实情况的父母,见到她这样只会更高兴,百依百顺,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眼看着装可怜不管用,她又开始翻别的攻略。
装可怜适用于对方掌控欲比较足,喜欢做支配的那一方,行不通的话,说明不适配,应该换成展现自己霸道的一面,反过来支配对方。
展现自己的强大,霸气,要装得高冷,高深莫测。
高冷……燕衔川搜索了一下,第一个跳出来的是——面无表情。
咦?
她再往下读了读,惊喜地发现,这和自己从前不是差不多吗?
简单。
第二天一早,燕衔川起床,摩拳擦掌地在衣帽间一杵,嘴角向下一耷,眼皮半睁不睁,脸一垮。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多么完美的一张生人勿进的厌世脸!
然后斗志满满地出门了。
鹿鸣秋看她的第一眼,“怎么了?昨天没睡好?”
燕衔川简短地回答:“没有。”
接着保持一副不要打扰我的姿态,坐到了餐桌前,直勾勾地盯着鹿鸣秋看。
在她的想象里,自己高傲,冷淡,如同冰霜一般寒冷,又如同松林一样孤傲,像一块石头,一片冰海。
而在鹿鸣秋眼里的燕衔川:好饿!我要吃饭!
第71章 逐日之蛾8
因着怀疑这人心情不好, 所以鹿鸣秋特意嘱咐女仆做上一杯杨枝甘露,在早餐结束的时候,端上了餐桌。
“快吃吧。”她说。
燕衔川敬业地维持着冷漠的姿态, 面对突然得到的甜点,她的心中不由得雀跃起来。
——果然, 高冷才是正确的方案!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一丝不苟地、严肃认真地把这碗杨枝甘露吃得干干净净。
嘴角隐秘地上翘了一毫米。
吃过早饭,就要做正事了。
她是代表燕家去洽谈生意, 不能对于交谈的对象一无所知, 不管她从前如何, 现在的燕衔川,代表的是燕家的脸面,不容有失。
所以谢五把有关于黑虎帮的所有资料都发给了她,让她有所了解。
黑虎帮的帮主叫钱虎, 很普通的名字, 但他的经历可不普通。
钱虎原本只是一个流浪汉, 小混混, 有一个酒鬼父亲和做廉价皮肉生意的母亲。父亲常年酗酒,吸食药品, 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他药劲上头的时候,就会打人。
但他说是毫无神志却也不然, 知道家里的钱都是靠自己女人出卖身体换来的, 所以从来不打她的脸,对她常常是轻拿轻放,但这份躁动要怎么抒发呢, 最后酒鬼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钱虎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年纪小的时候, 他仗着自己身体灵活,跑来跑去,让亲爹抓不到他,年纪大的时候,有了反抗能力,他就开始打回去。
他胆大心细,交了几个道上的朋友,求着对方教给他几招防身术。
一个被酒精和药物掏空的虚弱身体,怎么比得上少年人正值发育的健康体魄呢。
钱虎轻松打死了他的父亲,把他拖进臭水沟里,假装他是喝醉溺死的。
所有人都当这是一场意外。
他加入了盘蛇帮,做了最底层的一个打手,因为打架时悍不畏死,总是冲在前头,又有一股狠劲,很快就出了头,做了一个小队长,慢慢变成分堂的副堂主。
盘蛇帮的老大赏识他,见他不识字,还特意叮嘱他要读书,要掌握知识。他看中了这个年轻人的野心,和他不服输的性格。
一个只会逞凶斗勇的人,和一个掌握了知识,头脑灵活的人,后者无疑会走的更远。
一次老大外出遇袭,是钱虎舍命相救,差点儿死了,换了好几根人造肋骨,还有一只手。
于是老大提拔他,把这个年轻人放到自己身边来,做亲近心腹。
而老大的女儿,看上了这个样貌帅气,天然爽朗,打架时却格外狠辣的男人,爱上了他不一样的气质。
钱虎最终娶了老大的女儿,成了自家人。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忠心,如果没有设计干掉自家岳父自己上位的话。
掌控了盘蛇帮,他就给帮派改了名字,各大堂口的管事都被他换成了自己的心腹,而原老大的女儿,他的第一任妻子,和他的岳父埋在了一起,是他亲自挑选的墓地。
每年忌日,他都会去送上两束花。
帮派里的手下纷纷感概:老大真是重情的人呢!
钱虎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从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底层小人,到今天的一帮之主,其中所付出的心力手段,他手中沾的鲜血,足以让任何人侧目。
这是一个生来无情的人。
一个天生的权欲机器。
做了黑虎帮的老大以后,他并不满足,还要向外扩张,壮大帮派,最终将黑虎帮发展成定阳市最大的帮派,却还不止,他又把手伸向了周边地区。
他的野心,就和他膨胀的欲望一样永无止境。
如果把他的经历拍成电影,绝对是跌宕起伏,精彩绝伦的一部巨作。
锦绣不夜城,也是黑虎帮的产业。原本只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夜总会,钱虎接手以后才慢慢开始繁华起来,现在已经成了定阳市最大的娱乐场所,是快活乡,销金窟。
只有人想不到的,没有这儿没有的。
多少人在这里一夜暴富、倾家荡产,它吞吐的血泪融化在金钱里,也变成了罪有应得与贪得无厌的最好注解。
燕衔川刚下车,就被闪烁的霓虹灯晃了个眼晕。
这里的光污染绝对要比其他地方严重上十个台阶,那些蓝色、紫色、暧昧的红粉,明亮的黄,争前恐后地大放光彩,抱着一股非要把人眼睛闪瞎的气势,非得逼人暂避锋芒不可。
坏消息,她的眼睛是人造的,接收光线的能力比肉眼要强多了,
好消息,她的眼睛是人造的,再怎么闪也闪不成瞎子。
泊车小弟接过车钥匙,把车开走停好。
燕衔川和谢五谢七两兄弟一起,穿过富丽堂皇的前厅,走入不夜城内部。
一楼和二楼是赌场,大大小小的赌桌有各种不同的玩法。
燕衔川边走边看,一个不会玩,什么转盘,什么骰子,什么纸牌,她只知道这个叫扑克牌,会一些民间家常玩法,至于赌桌上的规则,一点也不了解。
黄赌毒烟酒,这都不是好东西,父母耳提面命,不让她沾的。
况且她自己对于这种腐蚀心智的东西也没什么兴趣。
她能喝点酒,但没有喝醉过,是离开父母以后,才偶尔喝上几杯,也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一流。
三楼就是酒场了,有很多陪酒陪玩的性偶,他们的手腕上带着相同款式的银色手环,上面印着一个虎头,用来辨别身份。
没有客人时,他们或者三三两两地在吧台前面待着,或者端着酒杯,漫无目的地闲逛,寻找目标肥羊。
要么下到一楼,去接待那些一看就是新手的客人,领着他们熟悉环境,赚取小费。
在这里工作的性偶,背靠黑虎帮,生活滋润,没人来找麻烦,甚至还有基础工资可以拿。
赚的钱比等闲三等公民都要多。
毕竟能来这里消费的人,都是手有余钱,非富即贵,从指缝间流出一些小费就是令人瞠目的数额。
过了纸醉情迷的三楼,上到四楼,是美容服务场所。上层社会对于美、对于天生完人的追求是病态的。
顶层门阀传输下来的价值观引导着他们,无形地塑造他们的人格。
人的样貌是天生的,改变不了,评判美的标准却不仅仅于此。一个人的皮肤状态,他的眼睛,嘴唇,体态,都是可以后天改变的。
就算是相同样貌的人,一个神采飞扬,一个萎靡不振,前者也要比后者更美。
所以美容行业格外暴利,所有性别的人都要踏入以完美为名的陷阱。它赚的不是穷人的钱,唯独只吸取富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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