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可算了吧!”一个熟悉的声音激动的道,“就一个可研,看给他得意的,不知道还以为他国标都申请下来了!”
另一个声音小声的劝:“你小点声,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呢……”
“我就是看不得他那样子,一个Beta,成天能的跟什么似的,不还就是靠死读书吗,说真的他在鲁教授实验室,我觉得咱实验室水平都被拉低了……”
夏时阮在门口站了两秒,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里面的对话走向越来越向不友好的方向发展,但他的书包还在里面。
遇事就躲或者退缩,这不是夏时阮风格。他不怕,也没必要怕。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见有人进来,黄昀和罗州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在看到来人是谁后,都愣住了。
但黄昀很快的换了一个表情,并且很显然的,并不打算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道歉,而是挑衅的看着他,嘲讽的道:“大学霸怎么还会听墙角呢。”
夏时阮没理他,自顾自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沉默的收拾起东西。
可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招惹他,他反而会变本加厉的来招惹你。
见夏时阮不说话,黄昀从桌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他身边,歪着头看他。
Alpha的身材体型有着天生的优势,就算是偏着头站着,黄昀也依然比夏时阮高出了半个头来。
对于夏时阮,黄昀看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明明是一个Beta,却偏偏能受到鲁教授重视,这次自己又因为他而出丑,简直越发面目可憎。
他看了夏时阮一会儿,笑着说:“大学霸,别不理人啊,你说你每天都这么沉默,也不跟大家说话聊天,是不是都把时间用来学习了。”
夏时阮依然没搭话,将一本书放进背包里,用力的拉上拉链,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刺耳声。
“这样多没意思啊,你——”
话音未落,夏时阮打断了他:“抱歉。”
他抬起头,直视着黄昀,声音冷冷的:“你有这么多精力,不如回去把《光子力学的浅析》再看一百遍,下回教授再问什么问题,你就不至于再看罗州了。”
一旁一直没搭腔的罗州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光子力学的浅析》是光子系大一的基础必修课,夏时阮拿这个来说,简直是讽刺值拉满。二来,罗州也没想到竟然能从一向沉默寡言的夏时阮嘴里听到这种不客气的话。
黄昀脸色涨红了起来。
半晌,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比自己矮大半个头的Beta,一声冷笑溢出喉咙:“会几个换算公式,你以为你就很牛逼?毕业以后顶级的光子研究所你还是进不去,光体测一项就把你卡死了。”
黄昀说这话的时候,可以说是颇有底气。
顶级的光子研究所招聘要求极高,不仅对学历卡的很严,对应聘者的身体素质也有很高的要求。
上一次谢迹的父亲来了一趟学校,他恰好也在旁边,抽空向人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姓名和专业,谢父拍了拍他肩膀,对他点了点头。
谢父是两边肩膀上都有五颗星星的军官,家里从上数五代都是把着金字塔最顶端的权利的人。
在这样的人面前混了个脸熟,黄昀觉得自己已经稳了,毕业以后要进哪个研究所,还不是跟人家打打招呼就行了。
听了这话,夏时阮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不吭声了。
这在黄昀眼里,简直就像是夏时阮被戳中了要害,他顿时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越战越勇道:“你在学校再厉害再牛逼,出了社会也不会有人把你当一回事。”
他盯着夏时阮,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基因里带的劣势,是后天再怎么努力也弥补不了的。”
第21章
与同学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冲突,对于夏时阮而言是在意料之外的。
夏时阮从小性格便安静寡言,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自己的事情,很少会打扰别人,更遑论起争执。
本科时,学习制度是分散式的,集体概念并没有那么强,除了上课以外,非必要的情况下甚至可以拒绝一切社交活动。四年下来,夏时阮翻遍了图书馆一半以上的书,却连同班同学的脸都没有认全。
但研究生却不一样。
呆在同一个实验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导致很多情绪被放大,有些事情也没有办法避过去。
就像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身边的同学对自己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眼神,但他早已习惯了装作看不见。
可自从上一次聚餐被劝酒开始,夏时阮就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你避也没法避。
好在刘与桐突然进来,打断了屋内降至冰点的气氛,让情况不至于变得更糟。
夏时阮没再多留,背起包就走了。
离开了那个充斥着他不喜欢的气味的小小空间,夏时阮才发现自己脸都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憋的。
走到一排梧桐的树荫下,夏时阮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科大占地面积大,校内也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夏时阮要回家,得穿过长长的校内街道,再去往学校对面的地铁站。
路遇一家校内便利店,夏时阮走了进去,打算买一瓶饮料。
这家店夏时阮常来,他熟门熟路的来到饮料专区,挑选了一瓶自己常喝的某个牌子的苏打水。
正选着,身后传来一声招呼,声音清脆而欢快,“阮哥!”
夏时阮手上还拿着一瓶苏打水,有些迟钝的的回头,果然看见了陈荣新。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正朝夏时阮招手,笑容阳光,身边却还有另一个人。
谢迹在陈荣新叫了那一声之后抬头,恰好和夏时阮对上视线。
他先是明显一怔,像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夏时阮,很快又收敛了表情,看了他两秒,视线从他的脸落到他手里的苏打水上,轻轻的挑了挑眉。
夏时阮看着他,那些早已压抑下去的糟糕画面又抑制不住的在脑海里面浮现出来,让他握着苏打水瓶身的手紧了紧。
夏时阮轻轻甩了甩脑袋,有些懊恼。
他实在没有预料到,那晚的记忆对自己的影响如此之深,到了仅仅是随便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慌张的程度。
紧接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将那瓶苏打水放了回去。
陈荣新“噗嗤”一声笑了,走上前来,很自来熟的搭上他肩膀,“阮哥,你也来这里买东西啊?”
夏时阮说:“嗯,买水。”说完,他移开目光,假装还在挑选,不再跟谢迹对视。
三人一起站在货架前,夏时阮在中间,陈荣新和谢迹一左一右站着。
挑个水挑了半天。
陈荣新就是一个话篓子,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他先是问夏时阮怎么这个点还没去吃饭,又说自己周六闲的无聊,所以过来找谢迹打球,结果科大的几个球场都被占满了,两个人就又出来了。
他说话时“阮哥”长,“阮哥”短,夏时阮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大多数人要么叫他大名,要么叫他小夏,亲密一点的人最多叫他小阮。而陈荣新这一声声“阮哥”的语气,总让人联想到什么大哥和小弟。
然后又令人很轻易的想到他们熟识的那几年。
那时候陈荣新会拖着鼻涕跟在他和谢迹身后,软乎乎的叫“阮哥”和“谢哥”,而谢迹却总是直呼大名叫他“夏时阮”,明明比他矮半头,却一点也不肯在称呼上让人占半点便宜。
天气依然还热着,又正值饭点,很快便有不少其他的学生进来买水。
许多人身上都带着汗意,而信息素在剧烈运动过后,总会释放的比平日里更为强烈。
这些对喷过阻隔剂的普通Alpha或者Omega们来说或许没太大影响,在使用了医用抑制剂的夏时阮鼻子前,也只是些许气味上的差别,不至于让他难受。
但尽管如此,夏时阮仍然是下意识的,在辨认出细小差别的一瞬间,便朝右边靠了靠。
就像是小动物一般本能的寻找最安全的庇护所。
裸露在外面的温热的皮肤触碰上谢迹的小臂,他侧眸看了夏时阮一眼。
后者下颚绷的紧紧的,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前一秒的动作,而是紧紧挨着谢迹,微踮起脚,伸手去够最上面一排货架上放着的饮料。
货架摆的很高,夏时阮够的有些吃力。
谢迹盯了他几秒,伸了一只胳膊过来,敲了敲货架,问他:“你要哪个?”
没嘲笑他矮。
夏时阮指了一瓶不含糖的。
谢迹动作一顿,却拿了另外一瓶给他,扔到他手里,说:“这牌子无糖的难喝。”
夏时阮看着握着饮料,垂眸看着它瓶身上的字样。
放在平时,夏时阮定然不会接这瓶饮料,因为他本就不喜欢喝甜的,也不喜欢别人擅自更改他的决定。
可是或许是他没尝试过这个牌子的饮料,谢迹说这种无糖的难喝也具有一定的参考性;又或许是他今天刚刚经历了一场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喝一点点带糖的也没有关系。
也有可能,是因为瓶身上写着焦糖拿铁,实在很像他十分喜欢的那股香甜味道。
夏时阮抿唇,说了声“谢谢”。
很神奇的,他郁结了一中午的心绪,突然如同被一只手拨了拨乌云一样,慢慢消散开了。
像仅仅只是因为一瓶焦糖拿铁。
谢迹和陈荣新都各自挑了饮料,结账的时候,夏时阮主动说:“我一起付吧。”
夏时阮比他们都大,又是学长,在便利店遇到了,主动付账是应该的。夏时阮世界里为数不多的人情交往道理也包括这一点。
陈荣新一点不见外,连忙说:“那谢谢阮哥!”
谢迹笑了一下,语气带着点儿夏时阮熟悉的那种嘲弄,突然道:“这又是谢礼啊?”
夏时阮一愣,随即答道:“不是,就是请你们喝。”
谢迹“哦”了一声,没再跟他客气,等他付完账之后,拧开,仰头喝了一口。
喝完,他掂了掂瓶身,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夏时阮,你可真有意思。”
什么都不在意,却又完全像是出自本能的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高兴或者生气都没有什么理由,因为他做这些很可能跟你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误解太多,最后尴尬的还是自己。
夏时阮不知道怎么接他这话,陈荣新就从便利店里面跑了出来,怀里还抱着几袋零食,离的还有几米远就在嚷嚷:“你刚刚说啥很有意思啊哥?”
谢迹把陈荣新的那瓶水扔到他怀里,“没什么有意思。”
陈荣新:“……”
总觉得他谢哥今天别别扭扭的。像是高兴,又像是不高兴,总之在看到夏时阮前后像变了个人。
紧接着他又想起夏时阮曾说的“谢迹不找他了”,心里一个咯噔,心想这两人好像是有过节来着,刚刚自己没过脑子就喊了人,现在这两人是不是有点尴尬啊。
想起来也没用了,这都过了十几分钟了。
三人一起往校外走,后知后觉的陈荣新依旧充当主要话题输出人,讨论着即将要迎来的第一个小假期,还问他们想怎么过。
夏时阮说:“在家吧。”
陈荣新对他的假期计划摇头叹息,热情邀请夏时阮和他们一起出游。
“我们打算去霞山!”陈荣新说:“就临市那个旅游景点,包车去包车回,三天两夜,你要不一起来?”
夏时阮不假思索的拒绝:“不了,你们去吧。”
就算是易君雅邀请他一起出去玩,夏时阮也会考量一番,看看自己有没有别的事情要做,更何况是和谢迹他们,并没有熟到一起出游的地步。
谢迹突然抬头,夏时阮跟他的视线撞上,又补了四个字:“……祝你们玩的开心。”
陈荣新不无失望,但也没再多说,很快又换了个话题。
三人一路走到校外的地铁站。
谢迹和陈荣新都不是去坐地铁的,但在陈荣新的坚持下,还是一路将夏时阮送到了闸机外。
夏时阮的性格其实是不太会应付这种热情过头的人的,再加上谢迹一直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在旁边,也不怎么搭话,夏时阮觉得这不太像他。
可是一旦这样想一想,就又不可控制的想到某些画面。
夏时阮决定,还是不要再想跟谢迹有关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信息素作祟,每次遇到他,总会有些心静不下来。
可是今天明明抑制剂并没有失效。
夏时阮从包里翻出地铁卡,对陈荣新说:“谢谢你们送我,我先走了。”
陈荣新挥挥手:“嗯嗯,下次再约啊。”
夏时阮:“嗯。”
他转头看向谢迹,对方也看着他,手里还握着刚才买的那瓶焦糖拿铁。
谢迹拿了跟夏时阮一样的。
“明天见。”谢迹说。
第22章
到了第二天,夏时阮才明白谢迹说的“明天见”是什么意思。
假期时,夏时阮照例是不会睡懒觉的,但高秋芸竟然比他起来的更早,七点就上楼来敲夏时阮房间的门,把他从床上摇醒,让他赶紧洗澡收拾。
夏时阮没什么起床气,但是还是有一点点郁闷:“不是放假吗,要收拾什么呀。”
高秋芸从衣柜里拿出好几套衣服在他身上比划,一边说:“小迹他爸爸妈妈回来了,来看杨教授,顺便来看看你。”
夏时阮一个激灵,瞌睡醒了大半。
他结结巴巴的道:“看……我?”
高秋芸笑眯眯的:“啊。”
夏时阮对谢父和谢母的印象还只停留在小时候在杨教授家做客时见过的寥寥几面。
只记得谢父是个身材高大,面相看起来很威严的Alpha,每次进出都好几个人跟着,待不了多久就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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