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娇小又甜美的Omega,出身书香世家,后来嫁给显赫的谢家,一生没受过苦,永远都是矜贵而优雅的。
高秋芸转述说,因为谢迹回来也读科大,而夏时阮是很优秀的学长,两人又曾经一起长大,所以谢父提出要专门请他吃饭,让他多关照谢迹。
“我跟他说,关照什么啊,是小迹照顾你才对,”高秋芸笑着说:“你都麻烦人家多少次了。一会见了面,记得主动叫人,知道不?”
夏时阮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干巴巴的“哦”了一声,慢吞吞起床换衣服了。
晚餐地点在C城一家私人庄园式的农家菜馆。
虽说是农家菜馆,但主厨师傅是全国都闻名的星级大厨。菜馆是预约制的,得提前几个月才能定到位置。
有美食加持,晚餐气氛很好。
两家的大人一直有来往,近些年夏父和谢父在工作上也有交流,愉快的寒暄过后,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夏时阮和谢迹面对面坐着,正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戳放在他们中间的一盘鱼。
谢夫人一如夏时阮记忆中的雍容,温柔的看着夏时阮,问他:“听说小阮念博士了,好棒呀,读的什么专业呀?”
突然被问到,夏时阮放下了筷子,不跟某个幼稚到专盯着自己想下筷的地方戳的人抢了。
夏时阮说:“光子设备系。”
谢夫人笑起来:“这个专业挺好的,小阮从小就聪明。”
谢父也点头道:“科大的光子系在全国排名第一位,科研成果做的很突出,741所现在也有项目跟你们学校合作。”
741所是军部专管科技项目的研究所,谢父在其中也有挂职。
夏时阮脑子里闪过某句话,想了想,问:“是和鲁教授实验室合作的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夏时阮便说:“我正在参与这个项目。”
“哦?”谢父顿时来了兴趣,问他参与的哪一部分。
夏时阮性格算不上开朗,在长辈面前也一向不太会说话,但一说起自己的专业领域来,他便谈的有详有略,又不至于太过学术,让非光子领域的人也听得很舒服。
一席话下来,谢父连连点头。
高秋芸一边给他们杯子里又倒了柠檬水,一边笑道:“光说话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都没记得吃。”
“小阮是个搞学术的好苗子,”谢父说,“毕业了如果想来741所,可以告诉我。”
741所虽然不是专业完全对口光子系的研究所,但也是顶级科研所之一,能到那里去工作,是所有工科高材生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高秋芸突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刚要开口,便听夏时阮道:“谢谢叔叔,我会考虑的。”
高秋芸看了夏时阮一眼,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大概是也觉得自己想说的话在这个场合下不太合适。
放在桌面上的某个手机震了两下,紧接着,又震了第二下,第三下。
谢迹把它摸了过来,解锁看了一眼,然后打字回复。
“在干嘛呢。”谢父看了他一眼,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谢迹放下手机:“……在跟同学聊天。”
谢父皱了皱眉头,喝了口柠檬水。
谢母不赞同的说:“吃着饭呢,聊什么天?而且你那些同学……都是些公子哥们。人家小阮就坐在你面前呢,你跟他多聊聊呀。”
谢迹没说话,只撩起眼皮看了夏时阮一眼,正好和又伸筷夹菜的夏时阮对上了视线。
“……”夏时阮收回目光,默默的将夹到的一筷绿叶菜放入嘴里。
谢迹挑唇,笑吟吟道:“小阮不爱跟我聊。”
“……”夏时阮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
不得不说,谢迹这些年是真长成一个大人了,变脸学会了,瞎话也学会说了。
这话说的他都不知道怎么接。
夏时阮思考了两秒,放下筷子,没有说话,他感觉此刻说什么都会显得自己和谢迹很熟一样。
但是他们明明没有很熟,只是还处在普通朋友的阶段而已。
谢父似乎是对谢迹刚刚的行为十分不满,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突然问:“你先前说明天打算去哪里玩来着?”
“去霞山。”谢迹说,像是无意的瞥了夏时阮一眼,“和同学一起,包车去包车回,三天两夜。”
夏时阮握着杯子的手一顿,总感觉不久前才听过一模一样的话。
谢父点了点头,道:“那你带上小阮一起去吧——小阮,假期没有别的安排吧?”
夏时阮倒也确实没有特别的安排。他假期的安排一般就是在家看书,最多去图书馆。
于是夏时阮如实答:“没有。”
谢父和颜悦色的说:“没事的话,就和小迹一起霞山玩吧,他一个人去有什么好玩的,年轻人在才一起比较有话题。”
夏时阮立刻就想拒绝,并且想反驳说谢迹并不是一个人去,而且自己跟谢迹也没有话题可聊。
最重要的是,他昨天已经拒绝过这个邀约了。
可还没等他开口,谢母也马上说:“是啊,小阮一起去吧。”
紧接着,夏父也开口了:“小阮,没事的话就一起去吧,你也要多出去走走,不应该老在家里闷着。”
一时间,好像四个大人都达成了某种一致,齐齐的望着夏时阮,在等他表态,却没有人问谢迹的意见。
夏时阮下意识的去看谢迹,发现对方也在看他,是带着点儿看好戏的神情。
见他求助般的看过来,谢迹才清了清嗓子,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夏时阮可能不太想去吧。”
“那你也就别去了。”谢父说。
谢迹顿了一秒,转过头来看夏时阮,挑起半边眉毛。
这次的表情跟刚刚又不太一样了,看起来有点像威胁。
顶着五个人的目光,夏时阮最终屈服了,说:“那好吧,我跟他一起去。”
包厢内才又愉快起来。
-
意外多出的出行计划,导致很多事情都要重新调整。
夏时阮给易君雅发了消息,说自己明天不能陪他去逛街了。
他原计划是明天去市中心图书馆,易君雅在那附近有约,到晚上的时候,就顺便见个面。
易君雅回复很快,说没事,又问他要去干嘛。
夏时阮说去旅游,易君雅就问是跟爸妈一起去吗。
输入框里的“不是,是跟几个大一的学弟一起去”的话刚要发出去的前一秒,夏时阮又把它们删除了。
他觉得一旦这样回复,今晚和易君雅的聊天就没办法轻易的结束了。
放下手机后,夏时阮又打开电脑,把原定后面几天要做的工作挪到今天,稍微加了一会儿班,不到两点也上床了。
第二天一早六点,夏时阮的手机便开始疯狂震动。
震动频率和正常人打电话都不太一样,是先响五秒钟,挂掉,紧接着再响十秒钟,再挂掉,以此类推。
极度烦人。
夏时阮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按下接通建,那头很快传来谢迹带着初秋早晨的凉意的声音,有点沙沙的,像伴随着风。
“夏时阮,你不会还在睡懒觉吧?”
夏时阮先是想,才六点,完全称不上是睡懒觉。
紧接着又想,谢迹会打电话来叫他,又用的是一种很轻快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也不是特别反感被迫和自己一起出游。
他没出声,那头就又催:“快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第23章
十月初的天气,清晨的时候有点凉。
夏时阮跟谢迹两个人在凉风中吃着包子。
包子是谢迹一早专门去买来的,夏时阮安静的吃完第二个,才问他:“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早?”
他明明记得昨天说的是八点出发,此刻他都吃完早饭了,也才七点半。
谢迹瞟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你住的地方司机找不到,所以我先过来。”
夏时阮点点头,没有仔细思考谢迹这句话里面的逻辑漏洞。
比方说他其实完全可以随车一起来,坐在副驾驶,给司机指路;或者直接发地址让司机导航,反正市面上的几款导航软件都挺好用的。
夏时阮把吃完包子的包装纸叠好放进垃圾袋,觉得今天早晨的谢迹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便对他说了昨晚起就一直想说的话:“我不知道谢叔叔会让我来,我也不想的,对不起。”
夏时阮是这样觉得的,谢迹和亲近的朋友一起旅游,自己这样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半途加入,他们可能也不会特别乐意。
结果谢迹听了这句话,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
他低下头,也学着夏时阮的样子,把包装袋叠成一个小块,远远的朝着垃圾桶一个投篮,将东西稳稳的丢了进去。
包装袋和铁质垃圾桶相撞,发出一声不大的“嗙”声,谢迹说:“让你来你就来了?你可以不来。”
夏时阮很想说,昨天那个情形,他实在不好拒绝,确实只能让来就来。
可是他又看了一眼谢迹的脸色,发觉这个人好像又莫名其妙的变得不高兴了,于是就没说话。
两人一起等车过来。
等的过程中,两人站的近了一点。
大概是因为天气变冷,所以谢迹今天穿了一件领口有点高的衬衫,后脖颈的地方被牢牢护住,所以夏时阮只能闻到很淡很淡的甜味,比天热的时候要淡很多。
谢迹的信息素味道,时浅时深,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喜怒无常。
夏时阮大多数时候都跟不上这种变化的节奏。
九月刚回来时,谢迹的讨厌好像是显而易见的,后来却会主动帮夏时阮的忙,也没有动不动就嘲笑他矮了。
这些都让夏时阮觉得,他们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普通朋友。
可是今天,夏时阮不知道又是哪句话让他不高兴了,直到车来了之后,谢迹的脸色依然有些臭。
来接他们的是一辆纯黑色的七座商务,速度开的很快,打着旋儿停在两人面前后,车窗降下,夏时阮才发现司机的位置上坐着的是陈荣新。
“上车!”陈荣新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显得很酷,看见夏时阮,笑眯眯的道:“阮哥,你还是来了!我跟你说,知道你要来,我把我家司机都赶走了,自己开车来的!”
夏时阮礼貌的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话音还未落,谢迹便拨了他肩膀一下,将他扯到一旁,自己则拉开车门,长腿一跨径直上了车,把夏时阮甩在了身后。
陈荣新:“……”
他拿眼神询问夏时阮,问这位哥又怎么了。
夏时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去霞山有四个小时的车程,大家一开始还聊天,后来都有些困了,各自靠着座椅休息。
夏时阮昨晚加班到两点,此刻却居然没有困意,他抱着放在膝上的书包,不算很放松的坐着,缓慢的呼吸。
一车子的人,除了夏时阮,其他的都是Alpha。
密闭的空间里,或深或浅的呼吸声伴随着明显或不明显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味道,让夏时阮本能的有些紧张,没有办法和他们一样平静的闭上眼睛。
他在有些幽暗的车厢内,眼睛睁的大大的,像一只有些警惕的猫。
曾经有某动物学专家做了一项研究,将人类以性别及信息素种类的不同而划分,分析人的行为特性,再与动物一一对应起来,证明有相似的地方。
这个研究所产出的结论,科学意义尚未可知,但却曾在网络上风靡一时。
有一段时间,网友们都很爱通过这个表,来寻找自己所对应的动物,大约和百年前的星座属相是一个道理。易君雅也曾经跟夏时阮说过,他上辈子其实是一只小鸟,还问夏时阮像不像。
夏时阮说挺像的,都很爱叽叽喳喳,把易君雅气的三天没理他。
后来夏时阮查阅资料,也浏览过这篇文章,一眼扫过那个表,可能是因为规律性太强,很容易就记的七七八八。
此刻,他闲的没有事情可做,又实在太过精神,便将车内的人一一对应起来。
左前方分别有酸辣粉味和番茄味,那么就分别是狸和鹿;右前方的两人则分别是田园犬与河豚。
坐夏时阮右边靠窗位置的这位女性Alpha的信息素味道有一些难以界定,有点儿红豆味,但又有糯米的味道,像粽子,可能是红豆粽子?
夏时阮凝神仔细分辨,把这样的事情做的仿佛对待科研一样认真严谨,正在他做出自认为准确的判断之时,左边那人的腿动了动。
谢迹从上车开始就抱着胳膊闭上了眼睛,也没参与聊天,坐在最后一排的的角落位置,浑身都写着不爽两个字。
夏时阮以为他嫌挤,便将自己的腿往旁边挪了挪。
结果谢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往右边看来,下垂的眼角是凌厉的刀锋形状,偏偏主人的神色又是懒散的。
夏时阮一不小心跟他对上视线,思路一下子就被打断了。
红豆粽子被他忘到九霄云外,此刻满脑子都是——男,性别Alpha,信息素……焦糖味?对应什么?
好像是……兔子。
白白的,软软的,耳朵长长的可爱小兔子。
夏时阮看着谢迹,有点发愣。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幅嘴巴微张、眼睛瞪的很圆的样子有些呆。
谢迹跟他对视几秒,冷笑一声,然后撇开了脑袋,重新闭上了眼睛。
夏时阮:“……”
果然缺乏科学依据的东西是不能相信的。
中途在高速服务区停下来休息,陈荣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手拍了拍坐副驾驶的男孩子的脸,说:“一会换你开了,我他妈快累死了。”
车门拉开,众人纷纷下车,遛弯的遛弯,上厕所的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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