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斐然抬手摘掉滕时乌黑发丝里一片不小心在爆炸现场沾上的碎屑:“你觉得在你每时每刻都会受到死亡厄运威胁的情况下,我会有一秒钟松懈吗?”
“这个世界上运行的所有AI都以我的代码为根基,我能控制的从来都不只是阿时。”
上一世震动世界的S博士,这一世从小养到大的白团子,一直以来这两个形象由于在滕时心里差距太大,总让他很难相信是一个人,但却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的、融合的真实感。
奚斐然身上还穿着参加婚礼的西服,高级定制的黑色西装勾勒出的宽肩窄腰,将近一米九的的个头配上那张混血感明显的脸,说是明星都有人信,但长相却是他众多优点里最不值得一提的一个。
滕时心念微动,看着这个被自己亲手养大的男人,似乎有种躁动在胸膛里翻滚发烫。
“我怎么感觉我在被监视呢?”他轻声说。
“对不起,侵犯你的隐私了,”奚斐然微微向他俯身,“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但又要保证你的安全,我只能24小时跟着你了。”
毫不掩饰的霸道、强烈的占有欲……滕时觉得自己可能也有点心问题,非但不觉得有压迫感,反倒有种难以言说的心动,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真的很想做点什么。
不过孙晴晴死亡的阴霾还笼罩在头顶,滕时压下心头的翻涌,移开视线,把话题又转回到了正事上:“滕仲云对孙晴晴下手这件事,你怎么看?”
奚斐然直起身正色道:“我觉得滕仲云慌了。”
“滕禹这些年把滕家发展到了史无前例的水平,即便是在被左右夹击的情况下,滕氏依旧因为他打下的根基而始终在市场上保持着稳定的地位。滕禹现在要离开滕家,滕仲云是怕的,因为他知道以滕禹的能力完全可以自立门户。”
滕时完全认可他的猜测,点头说:“滕禹一旦离开滕家,滕氏集团必然会出现大的波动,滕玟初出茅庐根本震不住。如果他和滕禹的关系好,他一定会去求助滕禹,到时候滕禹的新公司和滕氏同舟共济,既可以稳住滕氏,又可以让滕禹的新公司立足脚跟,达到双赢的局面。”
“但是滕仲云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他不想让滕禹和滕玟合作。”
奚斐然双手抱臂,眸色幽深:“因为滕禹不是他的亲儿子,他不想让滕禹分走滕家的任何东西。当初培养滕禹,只是为了让他种出果实之后交给滕玟。”
滕时:“但是他没想到滕禹离开的这么早,滕玟还没有足够成熟到能接手庞大的集团。”
所有的脉络都逐渐清晰起来,滕时越梳越明了:“按照滕仲云心里的规划,大概是想着让滕禹干到四十多岁的时候,再让年轻力壮的滕玟接手。”
可滕禹远比他想的要更早离开滕氏,原因在于他想要和小荷成家立业……
滕时忽的猛然抬起头,和奚斐然目光相接的一刹那,两人同时感觉到了毛骨悚然。
奚斐然:“滕仲云极有可能一不做二不休!”
滕时:“杀掉孙晴晴不是目的,让滕禹和滕玟彻底撕破脸才是真正目的,他也要对小荷下手!”
两人拔腿冲回急诊室,刚才墙角的病床上已经没人了,滕时冲过去抓住一个眼熟的护士:“请问刚才这个病床上的人呢!!”
“走了啊。”护士端着托盘示意了一下后门,“走了有一会儿了。”
奚斐然立刻冲向后门,门外是来来往往的病人,飞车在空中穿梭,哪里还有滕玟的影子。
滕时也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奚斐然:“能不能用AI定位滕玟的位置!”
奚斐然:“阿时!”
阿时:“在查了!……我靠不行!他前不久收到了一个消息,里面的链接有病毒,现在他的智脑和飞车信号都被病毒屏蔽了,我看不到他!”
滕时浑身发冷:“消息里的内容是什么?”
“是……是‘想报仇吗’四个字和滕禹韩濯的位置信息。”
最坏的猜想都在此刻应验,滕时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AI阿时:“我尝试给滕禹和韩濯的智脑打电话,但是打不通,大概率他们的智脑也被入侵了,我可以破解他们的智脑病毒,但是需要至少30分钟!”
“来不及了,现在立刻去找人!”奚斐然按住太阳穴,下一秒一辆高级纯黑色飞车被他操控着从高空直降到二人面前。
车门自动弹开,滕时一个箭步跳上去,奚斐然紧随其后关上车门。
飞车轰然起飞,向着南边追去。
“滕禹和韩濯他们现在正在承华路和富城路交汇处附近。”奚斐然后牙紧咬,看着控制屏幕上呈现出代表着滕禹和韩濯的小红点,此时他们距离红点还有30公里的距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在滕玟找到他们之前赶到。
正想着,滕时忽的从后排挤到了驾驶座上,在控制屏幕上飞快的输入了几行复杂的代码。
奚斐然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哒,主屏幕下方竟然亮起一个隐藏的虚拟电子小屏幕。
飞车的主控装置!
奚斐然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是飞车的创始人,别人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曾经网上的飞车论坛流传着主控装置的传闻,说飞车只发挥了10%的功能潜力,谁要是能找到这个装置,就可以把飞车的性能提升到100%,那时候奚斐然偶然刷到,完全是当笑话看的。
然而此时此刻滕时的手指就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速度几乎快成了一道残影,几秒钟之后他猛然敲下回车键。
刹那间,飞车的引擎发出了野兽般的轰鸣,突破了自动化模式下的固定速度的飞车就像一道黑色闪电,马力瞬间加足到了极致,速度提升到了200%!
巨大的惯性让奚斐然猛地向后,强烈的推背感和失重感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飞车这种被作为居民日常出行工具的隐藏实力。
滕时深呼吸一口气,后脑向后靠在椅子上:“但愿我们能赶上。”
“奇怪,我的智脑怎么打不出去电话了。”开往机场的飞车上,韩濯皱眉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滕禹:“我试试我的……好像也不行。”
他侧身顺着飞车的窗户向下看去,晴空万里无云,已经出城了,下方是一片看上去比较荒凉的地界。
“可能下面正好飞过军事禁区,信号被屏蔽了吧,”这种事情是常有的,倒也不奇怪,滕禹问,“你要给谁打电话?”
“给滕时打电话,告诉他一声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滕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刚才我就想问来着,你什么时候和滕时那么熟的,我都不知道你们俩认识。”
韩濯噎了一下。
今天各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已经屡次三番地犯了错误,先是哮喘被发现,然后又是暴露了自己和滕时的关系。
心里太乱了,孙晴晴就这么死在了婚礼上,怎么能不让人心神动荡。
韩濯随口编了一个:“之前你过生日,我请教过他你喜欢什么礼物。”
滕禹点点头,没有深究,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孙晴晴的死对他的刺激最大。
沉默了一会儿,滕禹忽的又转头看他,担心地问:“你的哮喘好点了吗?”
韩濯基本上用了药就没事了,现在除了身子有些发虚,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你已经问了我好几遍了。”韩濯挽住滕禹的一只胳膊,手指又顺着他的小臂向下探过去和他十指相扣,“我没事。”
滕禹稍微宽心了些,他现在最大的安慰就是和小荷安安稳稳地在一起,孙晴晴的死让他更加患得患失,生怕小荷也出什么意外,一想到刚才自己如果去的晚一点可能酿成的后果,滕禹就觉得后怕。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哮喘?”滕禹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韩濯的手背。
韩濯靠在了他肩膀上,想了想:“三岁的时候吧,已经记不清了。我妈告诉我说那一年秋天换季的时候我忽然得了这病,第一次忽然犯病,差点没把她吓死。后来她思考了原因,大概是本身过敏体质,再加上那时我父亲建厂,为了方便我们家就住在工厂附近,粉尘什么的太严重导致的。我妈现在还总在怪我爸。”
滕禹低头看着小荷,她及腰的长发看上去柔软如绸缎,大概是因为这次回来的急,她的脸上没有往日浓妆艳抹的艳丽妖娆,甚至可能都没怎么化妆,一张素白的脸就像是初放的荷花,有种天然无需雕饰的美。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小时候得可爱成什么样。
滕禹心想如果小荷是自己的女儿,他一定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什么工厂,就连空气中的灰尘都不允许沾她的身。
“我要是小时候就认识你就好了。”滕禹眷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可以把你藏到我家,我家挨着崇景郊区的山,空气好的不得了。”
韩濯轻咳了一声,心说我们小时候早就认识了,如果我没有在那次比赛的结尾把你一脚踹坑里的话,这个想法或许还可行。
“金屋藏娇啊,”韩濯笑着开玩笑,“不过这个愿望很快也就会实现了,我现在不就是跟着你一起远走天涯被你藏起来吗?”
滕禹心念微动:“小荷……”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韩濯看着他背后的飞车窗户外忽的露出惊恐的表情,瞳孔骤缩大叫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另一辆飞车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笔直地撞向他们乘坐的飞车侧翼!
轰!!——
天空中爆发出刺目的火花,滕禹的飞车被撞得脱离轨道,打着旋儿从高空掉落,一个对角线重重地砸在了下方的庄稼地里,划出了一道几十米长的沟渠后才大头朝下堪堪停下。
农田中的鸟惊叫着飞上天,尘土漫天飞扬。
那真是致命的撞击。
如果不是滕时给飞车的外壳全部配备了防撞击钢材和防爆玻璃,外加AI系统中有自带的危机应急处方法,在即将砸在地面的前一刻释放出喷气做了缓冲,只怕此时的车内的人已经变成一堆支离破碎的残渣了。
“咳咳咳……”
滕禹倒挂在车厢中剧烈咳嗽,有滚烫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空气中有一股铁锈的味道,然而滕禹根本顾不上擦,立刻挣扎着去摸小荷的手:“小荷?小荷!”
小荷被安全带卡在座位上,双手垂着,她刚才在撞击的一瞬间试图抱住滕禹护在怀中,自己则承受了更大的撞击,此时已经昏迷,无论滕禹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远处尘土飞扬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似乎有人走了过来。
“救命!!我女朋友受伤了!!”滕禹发出撕心裂肺的求救声,然而下一秒他却听到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我妻子甚至没有被救援的机会。”
滕禹的呼吸仿佛被攫住,睁大了眼睛,看见一只手抓住了飞车扭曲的框架,紧接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滕玟低头弯腰看向他,嘴角勾起,眸色冰冷中带着杀意和疯狂:“我这就让你体会体会我的感受,怎么样,大哥?”
第231章 揭穿
飞车呼啸着冲向郊区。
“还有多远?”
滕时看向显示屏:“马上就到了!还有……”
轰!!——
远处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天际,飞车上的奚斐然和滕时同时瞳孔剧颤——火光冲天的方向正是滕禹和韩濯所在的方向,而此时地图上的两个小红点也停止了移动。
飞车内陷入了死寂,滕时死死盯着远方,浑身肌肉紧绷到了极致,指尖几乎嵌入掌心的肉里,肩膀甚至控制不住的开始小幅度发颤。
奚斐然把他紧攥的手指强行掰开,与他十指相扣紧握在一起。
谁都没有说话,无声的缄默仿佛束带缠绕在脖子上,一点点收紧。
两人几乎是把飞车开出了火箭的速度,赶到现场的时候却还是晚了一步。
田地里冒着滚滚浓烟,被撞得扭曲的飞车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滕时跳下飞车拔腿冲过去,冲天的大火阻止了他再向前,透过火焰他看到车厢内没有人。
“车里是空的。”耳机里的AI阿时已经在几秒钟内扫描分析了现场,“飞车的大门被暴力拆卸,安全带也被剪断了。”
奚斐然冲上来把滕时拉得离火远了一些:“看样子是滕玟制造了车祸,把人带走之后放火烧了证据。”
AI阿时:“这是好事不是吗?滕禹和小荷还活着!”
“不,不是好事。”滕时摇头,火光映照在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俊美容颜上,“滕玟没有直接制造一起致死的事故,并不意味他对滕禹和小荷心慈手软,相反的,大概率是他觉得那样不解恨,必须得用更狠毒的、细水长流的折磨才行……唔!”
胃里忽的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就像是被一只利爪狠狠抓挠出了血痕,胃囊瞬间痉挛收缩扭曲。
滕时痛苦地闷哼一声,长时间未进食加上精神紧张终于引发了胃痉挛,他捂着上腹弯下腰,立刻被奚斐然一把扶住:“哥!”
疼劲儿上来的时候滕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手死死抵住胃部,鼻尖上瞬间凝聚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侧颊咬的死紧。
奚斐然的心脏都紧缩成了一团,二话不说抱起滕时就冲回了车上。
平时肠胃药奚斐然都是随身带着的,但是今天参加婚礼换了一件口袋很浅的西服,经历了那么多突发事件,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奚斐然就发现口袋里的药没了。
大概是掉在哪了。
不过飞车里有药箱,里面有解痉药。
滕时靠在车后座仰着头痛苦地喘息着,双手死死掐着胃部,冷汗已经打湿了前额的发丝,距离上一次这么疼的胃痉挛已经过去很久了,哪怕是韩濯给他喝那奇怪的饮料导致的胃疼也没有这么严重。
大概是关心则乱,他太焦灼了。
“滕氏集团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滕时强忍着疼开口,指尖用力陷入胃部,几乎把上腹按得凹陷下去,“这一次,滕仲云是势必要达到目的,让滕玟和滕禹彻底决裂,没有一点和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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