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能凑在一起,原来是因为他们都是神经病!
他赶快走到萧锦屏身边,也顾不上其他了,抢先一步爬上马车。阿临已经回来了,就站在马车边,急的团团转。看到他回来,都要感动得流眼泪了。
“谢天谢地,您没事!”阿临都哽咽了。他被叫走后,才发现这不过是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回到马车上时,发现裴宥山不见了。要是人丢在外边,世子爷肯定要弄死他!
裴宥山已经无心关心阿临了。他满脑子都是躲着淳于鹰,以及淳于鹰刚才的话。既然去年,这三人就认识,那么淳于鹰方才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他不应该完全相信。
但他不得不多想。
淳于鹰是谁?一个北海境的使臣。而陈月升和云婕,一个是表面没什么实权的世子,另一个则是居于深闺的世家女子。
这三个人,本不该扯上关系的。可去年,明明是淳于鹰第一次来到大宁国,他们却已经熟悉到能互相帮忙办事的地步。穆王常年待在边关,可也不认识淳于鹰。
他们一定早有联络。至于自己,裴宥山不觉得云婕要把他送给阿史那离,是单纯的想当穆王世子妃。
如果云婕没说出那一句兵权,他可能还会觉得,云婕是想把他赶的远远的,再也见不到陈淮疆。但云婕提到了兵权,还有那些疑似礼亲王府的私兵……即使他对这些不了解,也不得不多想。
这三个人勾结在一起,似乎没那么简单。想到心里的猜测,裴宥山莫名有点怕。
“你慌什么?”
他抬头,看到云婕的脸,眼珠颤了颤。云婕最看不得他这幅胆小的样子,哼道:“现在满意了对不对?别以为你不告发我,我就会感谢你!淮哥哥会不会喜欢你一辈子还不好说呢,我当了姑子,你未必不会当和尚去!”
裴宥山想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私下勾结到底有没有别的原因。话到了嘴边,他却问不出了。
对面,已经上车的萧锦屏坐在云婕身边,重生也跟着上车,坐在了云婕的另一边。
“别靠着我,你这平民!”云婕对着重生怒斥。
“哇,平民怎么了!”重生不服地怼回去,她知道萧锦屏肯定会护着她的,“别看不起人啊!你知道你为什么混成这样吗?因为你那啥眼看人低!”
萧锦屏轻声呵斥,明显在纵容她。重生见状愈发得意,露出自己同样习武,却比云婕更健壮的胳膊。云婕看着她洋洋得意的模样,有些茫然。
真的是她的问题吗?
萧锦屏先把裴宥山送回了穆王府,又说自己明早辰时会带着云婕一起返程,让他记得来送行。真到了这一刻,他们突然有些不舍。
裴宥山也恋恋不舍地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会去的。回到雁雪阁,院里静悄悄的。他拉住一个小厮问:“世子人呢?”
“服了药睡下了。按您的吩咐,已经熬上晚间的药膳了。”小厮回答道。
裴宥山点点头。院里飘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小厨房的几名下人正在收拾今日熬药剩下的药渣,准备带给府医。他过去看了一遍,确定药材没问题,才把人放走。
然后,他才回了卧房。
他推门时,陈淮疆便听到动静,清醒过来。屋里的药味更加浓郁,又苦又涩。每年到了换季的时候,陈淮疆屋里总是飘着这样一股散不去的味道。裴宥山连忙跑到床边,让他躺下,看着他笑了起来。
“怎么这么高兴?”陈淮疆也笑了,“遇到了好事?”
“还是我和你比较配。”裴宥山说。
如果让云婕来,肯定受不了天天给陈淮疆熬药。她衣裙上都熏了香,哪忍得了药味。
他想了想,还是没把今天的事告诉陈淮疆。云婕马上就要走了,料想不会再出乱子,何必告诉陈淮疆让他担心。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裴宥山模仿着淳于鹰说的词问。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这个音节和淳于鹰说的,北海境语里他的名字很像。
希望是在喊他的名字,不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闻言,陈淮疆却没有回答,而是引开了话题:“表姐是不是还没有走?伢伢,你明天真的要去送她吗?”他总有不好的预感,不希望伢伢明天出去。
虽然他平时也不希望裴宥山出门就是了。
“当然要去啊!”裴宥山睁大了眼睛,“你可别乱吃醋,你也得跟我去!”
听到后半句话,陈淮疆欣然同意,只是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在伢伢之外的事情上,他很少有这种情绪。希望是错觉吧。
第144章 (141)陈月升的谋划(上)
第二天,裴宥山早早起床去城外送行。
阳川郡王府的那辆马车就停在城外,周围有十几名护卫守着。重生带着不情不愿的云婕坐在后一辆马车上,和下人们坐的马车并排停着。
三辆车组成车队。萧锦屏看着姗姗来迟的裴宥山,道:“淮儿呢?”
“他早上咳疾复发,一会儿就赶来。”裴宥山抱歉道,“表姐若是不急,就再等一会吧。”
还真不是陈淮疆故意不来。他也想来给萧锦屏送行,只是最近他的病总反反复复的,好的时候什么事没有,发作起来又实在病得难受。还没日出,就咳个不停,裴宥山不敢让他受风,只能等身体好转再出门。
“没事,又不是这辈子见不到了。”萧锦屏爽朗地笑着,“我知道他的情况,大不了新年见,明年见,总能碰面的!我得先把云小姐送回京城,就不等了。你转告他一声,就说别担心,我不会生他的气!”
裴宥山松了口气。他知道萧锦屏是真性情,肯定不会生气,但又隐隐替陈淮疆惋惜。重生已经把车门关上了,此刻跳下车,走过来大力攥了攥裴宥山的手:“哥,我会想你的!你还要给我们写信啊!”
裴宥山点了点头。
重生护着萧锦屏坐上了前一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去。这里离护城河不远,裴宥山让车夫再往前一些,打算看着他们过河再回去,也想着说不定陈淮疆好转会赶来。四辆马车在小道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泛黄的枯枝败叶,发出细碎而沉闷的声响。
一声鸟鸣,打破了周围的寂静。穿透枯叶的箭矢射穿车窗的木窗框,钉在车内的地板上。
一时之间,四下皆惊。
“有刺客!”阿真已将裴宥山护住,躲在马车内的座位之下。林间寂静无声,微风拂过,带动树叶轻轻摇曳,却也掩盖不住那几抹不易察觉的黑影,在林中悄无声息地穿梭。箭矢如雨般坠落,射向马车两侧随行的护卫。有几人尚未反应过来,胸膛便已经中箭,无力地倒在地上。
“有刺客,保护郡王!”
侍卫首领立刻布阵,将萧锦屏的马车团团围住。他们都以为,这刺客必定是冲萧锦屏来的,可那些箭矢却巧妙地避开了萧锦屏的马车,除了最开始受伤的两名侍卫是因为跟在最后被伤到,其余的箭矢,都飞向了后面几辆马车。
他们的目标,不是阳川郡王?
“重生,带人去后面的马车!”马车之中,一只手持剑伸出,将空中因为未控制好角度而袭来的羽箭劈成两段。萧锦屏看着后面不得不停在原地的马车,道,“那些人不是冲我来的,去保护你哥!”
重生得令,立马飞身下车,躲过箭矢翻到裴宥山的马车旁。在车外看得更清楚,那些人的目标极为明确。
……是冲着云婕的车去的?
她心下疑惑,余光瞥见树丛中窜出的几道隐蔽得极好的黑影,高喊道:“人在那!”
周围侍卫在她出声时,也发觉了藏在树丛中的杀手,纷纷追去,很快便将人控制住。对方人数不多,因而他们轻易便抓到了人。云婕乘坐的那辆马车上已经插满了羽箭,明显不能再坐人。惊慌失措的车夫倒在车下,幸运的是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得不轻。
重生暗道不好,连忙打开车门冲上去。云婕半躺在地上,她唯一带来的那名侍女中了箭昏迷不醒,而云婕的胸膛赫然插着一支箭!
“郡王!他们服毒了!”
被抓住的几名杀手是死士,在被发现的那一刻,便服下了口中藏着的毒药。萧锦屏探出头,望着地上的尸体,眉头皱着。
就在这时,另一辆马车中传来车夫的哭声,云婕倒在地板上,生死未卜。重生咬咬牙,正准备把她背起来挪到萧锦屏的车上时,云婕睁开眼,吐出一口血沫,气若游丝:“陈月升要……杀我灭口。”
听到她说话,重生松了口气。
人还活着就好。
她背着云婕下车,却没发现背上的人气息越来越微弱。云婕的双眼开始涣散,她不是第一次受伤,这却是伤的最重的一次。
明明萧锦屏愿意帮她隐瞒,明明可能不会被父亲责罚了。
难道她会死在这里吗?她可是世家贵族,怎能死得无声无息,她不甘心啊!
意识逐渐模糊,云婕甚至看不清背着她的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过往的一切在她眼前闪过,最终,记忆停留在萧锦屏和裴宥山带着她离开礼亲王府的那一幕。
她最嫉妒的两个人做出了和她不同的选择,也都得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冥冥之中,云婕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也许这就是她犯下错事的报应吧。
萧锦屏正清点着侍卫的人数,并让手下查看死士的身份。重生已经把云婕放在了萧锦屏车上,把她方才的话传达出去。
陈月升么?
萧锦屏沉思,又和颜悦色地看向重生:“你先去看看山山吧。”裴宥山肯定还躲着呢,不知道有没有被吓着。
重生点点头,去了最后的那辆马车上,心里有些难受。早知道她该劝她哥别跟着的。谁知道竟会碰上这样的事……
“郡王,不好了!”
她的尖叫声穿透云霄。萧锦屏急忙看过来,只见重生慌慌张张道:“郡王,我哥不见了!”
“你们走反了。”
河边,裴宥山和阿真并排走着,跟在几名护卫身后。方才一片混乱,他见那些箭似乎不是冲着他来的,就让穆王府跟来的侍卫先去保护萧锦屏——他也所当然地觉得,萧锦屏是郡王,那些刺客必定是盯上了萧锦屏。
很快,这几人又说来带他们回城。他们的确是萧锦屏身边的护卫,裴宥山清楚记得他们的脸,便没有多想。但走着走着,他就觉得不对。
这不是回城的路。
“回去吧。”他转身道,“郡王那边也需要……阿真!你们干什么!”
几人制住阿真,将他按在地上,又围在裴宥山身边。几名护卫让开一条路,一名素衣锦袍的男子,从河对岸缓缓走来。
是陈月升。
“咱们回去吧。”陈月升走过来,就要去拉裴宥山的手。裴宥山甩开他,蹲在阿真身边,对侍卫道:“放开他!”
没有人听他的。本该只听从萧锦屏命令的侍卫却齐齐朝向陈月升,恭顺地低着头做臣服状。见此,裴宥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人早已被陈月升收买了。明明他在阳川时还见过这些人,都是萧锦屏的亲信。陈月升到底用什么收买了他们,又为何只骗自己出来?
“和我回城吧。”陈月升又催促一次。裴宥山厌烦地甩开手:“谁和你是咱们?”
他再也不掩饰自己对陈月升的厌恶。陈月升却半点不恼,仍旧笑眯眯的,让侍卫将他架住,往他的马车上拖。
云婕那个蠢得出奇的家伙,没帮他办成事还给他添乱。淳于鹰不说他也知道,之前酒里的药是云婕下进去的。
唯一说的有的话,就是那一句了。
陈淮疆能把人藏起来,他为什么不能?
裴宥山被半拖半拽上了马车,刚一坐下,就紧紧拉住身边的阿真。阿真耳语道:“您别怕,待我杀了车外两人,您找准时机逃出去。”
“别犯傻,保命要紧。”裴宥山说。
陈月升还在和侍卫说话。他带来的侍卫已经开始驾车,显然急着回城。裴宥山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捕捉到了关键词。
云婕、死什么的。
他的目标是云婕?
昨天翻来覆去想的那句兵权又出现在裴宥山的脑海里,他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云婕的出身不俗,没有谁会去轻易得罪她。
陈月升整了这一出,谋划着暗杀她,难道是云婕触犯了他的什么利益?
“怎么了?”裴宥山假装镇定地问了一句。若不是事关自己,事关穆王府,他真不愿意和陈月升说话。对方听到他出声,示意侍卫退下,转头看着他,唇角的笑有几分邪肆和戏谑,艳丽的脸竟显得异常鬼魅。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裴宥山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陈月升往前倾身,提起了一件事:“几年前,在阳川,锦屏姐打了我一巴掌。”
这事过去太久,裴宥山都快忘了。但他提起,还是能回忆起来的。陈月升又道:“我以为,是你向她告了密,后来想想,似乎没有。所以,我还要多谢你替我保守秘密。”
什么东西啊?裴宥山茫然地看着他,这他的确想不起来了。陈月升说得有些激动,去抓他的手:“伢伢,我真的很感谢你。信的事,我娘的事,你都没有告诉其他人。从那时起,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什么信?”裴宥山疑惑道,“你是说在阳川时?那封信我不是还给你了吗?”
陈月升望着他笑了。
“我知道你看了内容,你不愿承认也没关系。”陈月升说着,拿出了一个信封。一个纸张发干发黄,却保存完好的信封。他把信封交到裴宥山的手上,“北境的几位亲王,还有阿史那王子都会帮助我,你不用害怕。”
薄薄的信封却像个烫手山芋,几乎在灼烧裴宥山的手心。他慌忙把信封扔掉,陈月升却已经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递到他的面前。
不管他看没看过内容,陈月升都认定,他看过了。
看过了,所以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死皮赖脸,倒打一耙的本事,陈月升从来不缺。裴宥山把信扔回去,陈月升却不解,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你想不想恢复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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