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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我入睡(近代现代)——迟不到

时间:2025-01-16 10:27:01  作者:迟不到
  “昨天我就看见然然脸上有伤,没来得及问,现在我问你,是不是你打的?”
  陶川东脸都气紫了,叉腰指了指陶汀然:“他不该打??书不读学不上,在家不见人不喊人,弄得跟仇人一样。”
  “去年寒假送去集训学校,他倒好,给人腿打残了!我赔了二十万了事,就他这样死性不改,我还不能打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中陶汀然的神经,他突然狂躁地挣开奶奶的手,揪着他爸的领子怼上去,“打!你打啊!”
  夏日高温,傍晚余晖,邻里邻居挨得近,这家大门正对别家侧门的,谁家有什么动静,到大坝上便能听个一清二楚。
  周其律家在这片弄堂的最后,到前面大空地上要走过一条窄巷子。
  他拿着钱和一箱高钙奶去陶家把赔偿金给陶奶奶,谁曾想到巷子口便听到激烈的吵架声。
  原本打算过一会儿再去,转念又怕陶川东回城去,到时候他爸的事真就没和解的余地了。
  弄堂院子里陆续来了些人,摇着蒲扇往陶家看。
  陶川东好面子,但气红了眼也顾不上让别人看笑话,环顾四周,到侧屋门后找到根斑竹棍,扬手往陶汀然头上招呼。
  竹棍破风砸下,奶奶没来得及拦,陶汀然也没躲。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陶汀然看见视线里多出来的一双黑色运动鞋,视线顺着黑色牛仔裤往上移——
  黑色无袖t恤、修长脖颈上突出的喉结,以及一张昨晚才见过的脸。
  周其律提着牛奶挡在他面前,挡下了这一棍。
  “小周!”奶奶夺下陶宏江的棍子狠狠摔地上,急忙来看周其律的肩背,“让我看看。”
  “没事陶奶奶。”周其律转过身,顺势把信封卡在牛奶箱边递给她,“我来看看您,顺便替我爸给你们家道个歉。”
  “不接受道歉,你没听懂?”陶川东气头上,说话比上午那阵儿还难听,“你家跟个叫花子一样,能拿几个钱和解?”
  陶奶奶脸色微沉,正要呵斥他,周其律身旁的人突然冲上来踹了一脚陶川东。
  陶川东撞到桌子才扶着站稳,他怒瞪陶汀然,怒不可遏:“反了天了你!”
  眼看父子俩又要打起来,陶奶奶心力交猝:“哎呀别打了!你一回来就鸡犬不宁。”
  陶川东去捡棍子,奶奶拦着,焦急之中不忘让周其律先带陶汀然躲躲:“小周,麻烦你先带然然到你家去待会儿。”
  【作者有话说】
  宝宝老师,中秋快乐(—^O^—)
  开文啦,日常,慢热,abo有私设,期待大家来玩˙˙
  76和陶陶宝贝的直播间已开启,每周一三五七晚七点准时开播(ˊˋ)
 
 
第2章 给你吃
  暴晒一整日的地面烫脚,周其律家的地板救陶汀然的脚停在三分熟。
  周其律家只有一层,进门是餐客一体的堂屋,右手边有间房,往里大概是厨房和洗澡的地方,陶汀然见他进去拿了一瓶水出来。
  “喝水。”周其律递给他,随后把风扇拧到五档,“坐里面这张椅子吧,风大。”
  “嗯。”陶汀然情绪不高,光脚走过去坐下。
  周其律往他脚上瞥了眼,问道:“洗脚吗?拖鞋借你。”
  光脚无论是在室外还是在室内行走,其实都让陶汀然心里有疙瘩,觉得恶心。因为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踩到狗拉的屎,别人吐的痰。
  他犹豫须臾,站起身,“去哪儿洗?”
  房屋后面有一条排水沟,后坡是一片竹林。
  洗衣台上的水龙头接了管子,周其律平时洗衣服洗澡都在这里,平时不用水的时候也不会拧紧开关,会留一点滴水在盆里,用来洗手洗菜。
  经常潮湿不干导致这块儿起了青苔,陶汀然天选摔跤人,跨出门就差点摔了。
  好在周其律眼疾手快攥紧他的手臂,“站稳。”
  在确保陶汀然站稳后才牵过管子开水往他脚上冲。
  “可以扶着我的肩膀。”说着,周其律弯下腰将陶汀然的裤脚往上提。
  陶汀然脸肿心情差,但当周其律弯腰为他卷裤脚,拿着水管冲洒过脚背时,好像稍微好了一点。
  主要是别扭。
  手撑在人肩膀上,他想起陶川东使足了劲的那一棍子。
  “你的背痛不痛?”陶汀然左脚踩右脚背,视线在自己脚和周其律的后脑勺来回看了一遍,最后落在手心下面的宽阔背上。
  “还好。”周其律给他冲干净脚,拿过他干净的拖鞋再洗了洗才给陶汀然穿。
  奶奶送走陶川东才来叫陶汀然回家。
  陶川东这次回来一是来算陶汀然离家出走的账,二是想接陶奶奶到城里,担心周家父子报复。
  陶奶奶不愿意,见父子俩仇人相见一般,也不准他把陶汀然带走。
  “其律,背上伤得重不重啊?”奶奶拿着一瓶跌打损伤药站在门口,“我拿了瓶药,你一会儿洗了澡喷一下。”
  “好,”周其律接过去,说,“谢谢奶奶。”
  “去家里吃饭吧?”说到这儿,奶奶陡然想起家里的火没关,“哎哟看我这记性,然然你先回去关火,汤还熬着呢。”
  陶汀然看了周其律一眼算是说再见,应道:“好。”
  等亲孙子走进巷子看不着人了,陶奶奶才从裤兜里拿出那一封厚厚的钱。
  周其律这才知道她的意图:“陶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奶奶往他兜里放,皱眉道:“你拿着,其律,听奶奶说。你爸爸这次虽然偏激了,但是该赔的都赔了。”
  “川东不愿意和解,我劝过他了。那既然你爸爸付出了代价,你为什么还要给钱呢?赔偿的那些钱你已经和医药费一起给了,这些就自己留着用。”
  陶奶奶拍拍他的手,眉眼愁苦色一辈子没淡过,“这次的事不是你的错,你爸爸也没错。错在老头子害人害己,希望你不要给自己太大负担。”
  喉结滚动,周其律咬紧牙关,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不来吗?”陶汀然盛了三人份的饭,转头只见奶奶一个人回来。
  “不来,说是还没饿。”
  陶汀然毫不意外。
  陶奶奶看见饭盛好了,笑着落座,夸陶汀然道:“幸亏然然来了,我也是过上饭来张口的日子了,坐下就吃。”
  狭长的漂亮眼睛弯起小小的幅度,陶汀然喝了一口汤,浮于表面的笑意在低头间烟消云散。
  周其律不来拖鞋就没法让人顺路带回去,陶汀然吃过饭,抢着把碗洗了之后准备出门一趟。
  “我去还他拖鞋,一会儿回来。”陶汀然说。
  “那奶奶给你找个手电筒拿着照路。”
  陶汀然拿上手机打开手电,阻止道:“不用,我带手机了,奶奶你休息吧。”
  陶奶奶站大门口目送他到巷子,说:“早点回来啊。”
  陶汀然应道:“好。”
  周其律家大门紧闭,堂屋漆黑,厨房那边亮着灯,陶汀然在大门旁的窗口能看见昏黄的灯光。他敲半天门没人应,往两边看了看,发现沿着房屋左侧的排水沟小路似乎能到屋后的厨房。
  他顺着墙壁走,转过弯果真看见站在洗衣台旁边的周其律。
  少年宽肩窄腰,背肌勃发,腹间沟壑水光蜿蜒而下。
  聚集的一束手电光惊动正在洗澡的人,陶汀然大脑宕机两秒,手机往肚子上一扣,急忙回避。
  周其律背对厨房,侧对转角的方向,灯光照过来的那一刻,余光也瞥到转角处的人影。
  周其律眉头微皱,转头看去:“?”
  转过身浇水冲干净身上泡沫,他抬手往后撩了把湿得滴水的头发,从容不迫地拿过运动短裤套上。
  等再看过去时,那里早已没了人影。
  陶汀然没想到会撞见这么尴尬的场景,走近的时候是听见后面有水声,但谁会想到有人会在室外洗澡。
  他把拖鞋放大门口就走,心虚到连电筒都不敢开。
  “陶汀然。”
  才走没两步,身后大门应声而开。屋内的灯光投射在地,仿佛将光囚在四四方方的门里,而陶汀然也在这一片明亮,在周其律的影子里没出去。
  他若无其事地回头,指了下门外,“我来还拖鞋。”
  周其律往门槛边看了眼,一脚踏出门外,弯腰捡起拿回屋里。
  陶汀然本来想赶紧回去,他现在看到周其律就是他没穿衣服,腿  间藏着巨大凶器的模样。周其律弯腰拿鞋,他无意扫见对方肩背处那一大团触目惊心的青紫,一时迈不开腿。
  怔愣片刻,陶汀然问:“你擦药了吗?”
  “背。”他又说。
  洗完澡没擦身体,周其律全身湿哒哒的,他仿佛没发现刚才的事一般自然,“没有,一会儿擦。”
  “嗯。”陶汀然有些不自在,于是说,“我先回去了。”
  周哑巴坐牢的事尘埃落定,劳改一年。
  周家地里田里的活因此全落在周其律一个人身上。
  收玉米的时候周其律基本五点多出门,陶汀然只要没吃药,基本都能听见对方拉着板车从弄堂经过,轮胎碾压过碎石落叶的颗粒声。
  上午十点太阳彻底高挂高空,对方才拉着一车摞成小山的玉米回来。
  有些上坡不好走,麻绳一端固定车上,另一端套在周其律的肩膀,陶汀然这天上午去地里扳玉米时,正巧碰上拉着空车出门的周其律。
  他的颈侧皮肤泛红,被粗糙的麻绳磨出了痧,布料下大概早磨破皮了。
  “去哪儿?”周其律问他。
  两人自从上次后,一周多没碰上过面。周其律早出晚也出,陶汀然在家基本不出门,自然碰不着。
  陶家粮食种得不多,够吃就行,不指望种粮食卖钱,所以只种了一块玉米地。
  同住一个弄堂,抬头不见低头见,陶汀然不咸不淡地说:“和你一样。”
  乡下道路窄,特别是山坡田野间,陶汀然走在前面,周其律拉着车跟在后面几步。
  两人性格都冷,不是话多的人,打过招呼就没别的话。一前一后到地里,身后车轮声远了,陶汀然回头看了眼才发现周其律往上面那条岔路上去了。
  玉米地不大,原计划一个小时扳完,陶汀然早上六点半下地,八点露水都快干了才扳了两沟玉米。
  奶奶本来不准他来的,但她这两天眩晕症犯了,下床都困难,别说扳玉米,饭都是陶汀然煮了端到床边。
  玉米杆高,叶子互相交错,太阳出来后这块儿地对着晒。陶汀然没做过农活,帽子和袖套都没戴,玉米叶锋利,在手臂上留下一道道细小划痕。
  陶汀然脖子、脸颊皆有划伤,他握住一片玉米叶往下折,手顺着叶子下拉,他攥得紧掌心划破几道口子,比身上任何一道伤口都深。
  割伤的瞬间格外刺痛,常人往往会立马松开手,他却像没事的人一样继续扳下一株玉米。
  没过一会儿,土地那头冷不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像是蛇,蛇没这么大动静。陶汀然往那边看了眼,看见一条全黑的长毛土狗吐着舌头边嗅边钻到一颗玉米旁撒尿。
  狗一开始没看见他,瞥见后立马猛地一抖,呈警戒状态弓背冲他狂吠。
  陶汀然不怕狗,但疯狗另说,何况后面窸窣声越近,似乎不止这一条狗。脚边背篓里玉米大半背,他微抿嘴唇,正要拾起玉米砸狗的时候,周其律冷不丁折断玉米叶出现在眼前。
  “黑背。”
  周其律呵斥一声,黑狗却甩着尾巴去扑他的腿。
  陶汀然松了口气,“你养的狗?”
  “嗯,”周其律说,“它性格挺好的,只是胆小,所以才冲你叫。”
  扔了玉米,陶汀然继续扳,山上地里没什么人,周其律的出现让他定神。陶汀然加快扳玉米的速度,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害怕一个人。
  一个人的胆量是有限的,他独自到无人的玉米地里就已经花光了,如果黑背没吓他,周其律没出现,陶汀然是可以做完农活再回去。但是这一人一狗突然出现,寒暄两句又抽身离开,陶汀然会害怕一个人留下。
  他动作很快,看周其律一眼:“你忙完了吗?”
  背篓里的玉米壳都没剥,周其律一眼就看见那个沾了血迹的玉米,他瞥过陶汀然的手,视线在身后几根玉米梗扫视几秒。
  “嗯。”说着,周其律挑了一根玉米梗徒手折断。
  陶汀然不知道他要干嘛,多看了他两眼,“你要回去了?”
  “等会儿。”周其律走过来,用陶汀然背篓边的镰刀砍去头尾,只留最嫩的部分。
  “吃过玉米梗吗?”周其律问。
  陶汀然看看他,再看看他手上那截像甘蔗,但是比甘蔗绿而柔软的东西,“……”
  “这个能吃?”他是真的没吃过。
  “尝尝?”周其律递给他,让陶汀然去笑坡后阴凉的地方坐着吃。
  陶汀然以为周其律再砍一根就过来和他一起啃玉米梗呢,谁知对方重新拿了根尿素袋子麻溜地帮他扳玉米。
  周其律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朵朵酷似白色睡莲的花,陶汀然这才知道,原来扳玉米不只是扳下来,还要先拨开层层外衣。
  自己的活哪有让别人做的道,况且还不是特别熟。
  玉米梗子没甘蔗那么紧实,水分和甜度都不如,唯一的优点是不费牙,同时多了几分玉米的清香气味。
  陶汀然吃完过去,学着周其律剥壳,“谢谢,我自己来吧。”
  周其律看了眼他的手,“嗯”了声,但手上的动作没停。
  如果放在以前的社会,周其律一定是大户人家都争着抢着要的长工,模样俊,体力好,干活勤快利索,一个顶陶汀然十个。
  半个小时没到,周其律便收完整块地的玉米。他系好口袋,背篓里竖着放一袋,再横着压一袋,陶汀然正想说太重他背不起,要走两趟时,周其律似乎没想过给他背,蹲下身挎上背带便撑着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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