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周其律瞧他神情不对。
陶汀然抿唇,不看周其律,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情绪多变,夜里睡着了有时也在哭,周其律一直都知道陶汀然心有点问题。他来恙塘没多久,周其律在玉米地几次碰见陶汀然故意用玉米叶子割伤手心。
开学前也听陶奶奶说起过一次。
“当然。”周其律再次抱了上去,在陶汀然的肩头亲了亲,说,“我喜欢你。陶汀然,别不信我。”
肩膀瑟缩着,陶汀然看向周其律,刨根问底:“那你为什么不和我接吻?”
问出口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陶汀然脖颈到耳垂都红,没等到周其律的回答,既烦闷又深感丢脸地要回房间。
他忘记自己在alpha的笼罩下,对方轻而易举地一个动作就能让他动弹不得。
“干什么?”陶汀然有些恼羞成怒。
某条神经抽动着,周其律顺势钳住陶汀然侧过来的脸,对着淡红的唇亲了下去。
泉水雾气四起,两人嘴唇相贴数十秒,呼吸交缠。半晌后,周其律退开,罕见有不自然的时候。
“对不起,”他顿了下,说,“我不会。”
他道歉道得真诚,仿佛是什么弥天大错。
陶汀然所有的亲密接触全来自周其律,在各个方面,他潜意识里都以为没有周其律不会的东西。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陶汀然偏开脑袋,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随口道:“没事,菜就多练,以后你就会了。”
“我困了,想……唔!”
周其律蓦地压着他亲了一口,陶汀然的信息素泄出些许,挑动着神经。他禁锢着陶汀然,眉目微冷淡定,但眼中的浓烈的压迫与克制却瞒不住。
“教教我。”周其律说。
陶汀然转过身,手臂抵在两人之间,难以启齿地说:“……我也不会。”
周其律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他捧住陶汀然的脸凑近,低声说话,以商量的口吻询问道:“要练练吗?”
佛手柑与另一道信息素融合,不分你我,陶汀然几次站不住,想往后躺,却又在背快要贴到地面时让周其律抱了回去。
“地上凉。”周其律用鼻尖蹭了下他的鼻尖。
陶汀然脸颊酡红,呼吸有些快。他嘴唇破了皮,红润非常,缺氧后反应都迟钝,呆愣地望着周其律,忍不住微微抬了抬下巴,将自己送上去。
alpha本能地主导、掌控一切,周其律也曾冒出将陶汀然标记的想法,然而智大于情动,也恰好一通电话中断了此时险些失控的氛围。
来电显示是奶奶。
陶汀然出来后每隔一两天就会给奶奶打电话报平安,周其律拿浴袍裹住陶汀然将他抱起,单手托着。
对方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身体微颤了一下,往上调整姿势,似乎在尽量避开他的下腹。
电话是周其律接的,陶汀然已然被信息素引得躁动难耐,他大步流星地回房间,滑开绿色接听键。
“然然。”奶奶亲昵地喊,拖着尾音。
“奶奶。”周其律面不改色,“我是周其律。”
“啊,其律啊。”知道他们是一同出行,偶尔几次电话也是周其律接听,奶奶已经见怪不怪了,笑着问,“我今天回恙塘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把人放在床上,周其律没防备,陶汀然的腿勾住他,手也胡乱把他胸前的浴袍扯开了,迟钝得厉害,现在才察觉,“你是不是释放信息素了,我……”
手机离得近,周其律一把捂住陶汀然的嘴,生怕陶奶奶听出些什么。
“其律?”
“嗯。”周其律回神,垂目将陶汀然挣扎中露出的腰身纳入眼底,半晌后再开口,声音莫名有点微微的嘶哑,“我们明天就回。”
挂断电话,手机扔到床头,砸在枕头边。
周其律松开捂着陶汀然的手,摸了摸对方后颈的腺体,心想今晚可能不能哄陶汀然入睡了。
第二天,陶汀然醒来盯着天花板懵了片刻。
“睡醒了?”周其律端了一杯水放到床头,说,“腿疼不疼?”
“?”陶汀然摇摇头,“不疼”还没说出口,坐起身时大腿非常寻常地蹭了下,登时痛得他一激灵。
仿佛是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感知好似在这刺激下归位,陶汀然慢半拍地感觉到腿酸,腰也涨。他掀开被子往里瞧了眼,昨夜的某些记忆也随着那些痕迹一并回笼。
“……”他摸了摸脖子,滑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标记。”周其律已经在他腿上上过药,坐在床边把水杯给他。
“哦。”陶汀然别扭地看向被角,喝了几口水。
以前周其律帮他,最多停在抚摸。昨天有太多第一次,越是记得清楚,他越是不好意思和对方对视。
憋来憋去,他飞快瞟过周其律的嘴唇,模糊道:“你嗓子,疼不疼?”
“不疼。”周其律笑笑,说,“起床吧,奶奶昨晚问我们多久回去,可能想你了。我订了下午两点的机票。”
城里不准燃放烟花爆竹,而乡下这几天上坟祭祖,漫山遍野都是噼里啪里的火炮声,红色纸屑撒了遍地。
年里寿宴喜宴多,同时乡道上也堵得要命。
村长家住在大马路边那一排房子中间,两人下了车顺带把黑背领回去。黑背趴在牌桌下烤火,听见熟悉的声音,望着大门口的他俩一动不动,仿佛不认识了一般。
直至周其律再唤了一声,黑背猛地咧嘴奔来,尾巴甩得跟螺旋桨一样。
它似委屈地小声叫,呜呜呜地控诉周其律撩下它离开的不仗义行为。陶汀然摸了摸扑了周其律又转过来猛扑他的狗,挠挠下巴。
“谢谢彭叔。”周其律牵住狗绳,“那我们先回去了。”
“行。”村长说,“正好小陶你赶紧回去看看你奶奶,昨天你爸送回来,说是把肋骨摔断了。”
陶汀然顿时抬起头,眉头拧在一起,脱口而出道:“怎么摔的?”
村长摇摇头,说不清楚。
“哎呀,没啥大事儿。”
奶奶瘦了许多,本就干瘦的脸更是没多少肉,仿佛只剩一层满是皱纹的皮肤,“就是出门遛弯的时候摔了一跤,天太黑,没看清。”
她躺在床上静养,常年缠在头上挡风的布取下,白发凌乱,额头上面一处缺了一块头发,光秃秃的,留有黑红的陈年旧伤。
陶汀然第一次见,直愣愣地看着,想碰又不敢碰,怕她依旧会痛。
“这又是怎么弄的啊?”他眼眶绯红,攥着奶奶的手,一时后悔没陪在她身边,“奶奶……”
奶奶没说头上那道疤是怎么留下的,她说年轻时就有了,怕丑,一直用布缠着挡着,怕别人看见了丢人。
她不肯说具体的,陶汀然后来也没追问了。回家他后几乎很少再出村,非必要连镇上都不会去。
家里的礼信都让左邻右舍带过去,陶汀然成天围着灶台和奶奶转。
两家离得近,周其律每天都过来。准确来说,是周其律成天围着灶台转,陶汀然最多是个打下手的,纯属是围着周其律转。
“晚上想吃什么?”午后,周其律穿过小巷回家,陶汀然跟在他身后。
早恋终归是不被看好的,两家之间的关系又有些敏感,被人看见指不定要怎么嚼舌根。两人在外自觉保持着距离,一前一后地走过巷子。
“奶奶想吃冬瓜棒骨汤。”陶汀然说。
周围没人,周其律等陶汀然走近,微微抬手勾住他的手指,然后慢慢拢在手里握住,“我是问你。”
“啊。”陶汀然笑了会儿,幼稚地用肩膀去撞周其律的肩,说,“那我想吃烤鸭。”
“好,我去买回来。”周其律撞回去,力度大了些,陶汀然差点摔了。
他猛地收手拽回,陶汀然撞进怀里。周其律推开老旧的家门,就这样搂抱着陶汀然,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吓我一跳。”周其律说。
【作者有话说】
没那么快分开啦,按他们的时间,大概五月份分开吧。还是要甜甜几章的,刚在一起就分开也太苦了。
明天我又去医院啦,后天我妈能出院就后天更。不能就周六更。
老板们等更辛苦了,感谢包容!写日常的时候总怕写无聊,希望不会。
希望大家生活顺利,都健健康康的啊(么么)
第44章 你们又撞嘴巴了吗?
几分钟后,陶汀然从周其律家出来的时候嘴唇红肿,嘬麻了都。他有些后悔和周其律提接吻了,这事儿有瘾,还大。
“我走了。”他往屋里喊了句,顺带带上点门。
周其律要去镇上,骑车冷,在房间加件衣服:“不等我吗?”
“不等。”没轻没重的亲亲怪。
黑背从屋里跑出来,陶汀然又说:“黑背也跟我走了。”
下午出了太阳,陶汀然扶着奶奶到大院里晒会儿。高坝下那口水井旁的砂糖橘果实累累,仿佛橘红色的灯笼压弯枝头,与一地的火炮纸屑相交辉映。
视线远方是一块块田与山,水里游走的鸭鹅与小到路边葱,都是农民的“作业”。
“陶大娘,你家这树每年都结不少橘子,”妇人在井边挑水去洗衣台洗衣裳,闲谈道,“浇的什么肥啊?”
“没浇,它自己长的。”陶奶奶说,“你打些去吃吧。”
妇人爽朗笑道:“我尝一个就行。”
在屋里好些天,这会儿在日光下,病气似乎都冲散了许多。家里的橘子结了果奶奶还没尝过,她突然也想尝尝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别人剥开刚送进口中便问酸不酸。
“还行,挺甜的。”妇人说。
陶汀然见奶奶一直瞧着那棵树,随后跳下高台摘了个橘子。
“陶小子。”婶婶打好水走过来,指着说哪个看着甜让他摘。
她站在陶奶奶视角盲区从身前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揣得暖烘烘的砂糖橘塞进陶汀然手里,悄声说,“树上的有点酸,你给你奶奶尝这个。”
“我女儿买的,出来揣了两个在兜里。”婶婶似炫耀地说,“这个很甜。”
陶汀然顿了顿,须臾,笑着道了声谢,“谢谢婶婶。”
婶婶没有骗他,那个橘子甜得像是掺了白糖,奶奶还陶汀然摘些下来给邻居们送点。
过年来来往往的人多,有人许久没看见陶奶奶,路过时都会闲聊几句。几位年纪相仿的大娘过来和陶奶奶聊天,陶汀然进屋拿凳子才把这事儿岔开。
大人聊天,小孩儿玩遥控车,陶汀然在和男朋友视频。
担心被听出端倪,陶汀然不说话,打哑谜似的比手语。周其律在菜市场买了棒骨、冬瓜和薏米放进快满的背篓里,然后去到烤鸭店买鸭子。
“两只够不够?”周其律看向屏幕。
他一说话,陶汀然连忙把音量调到最小,凳子也不动声色地挪奶奶她们远了一点。尽管别人听不出什么,但他就是心虚得很。
他朝屏幕比了一个“1”。
周其律点点头,画外音:“两只,打包。”
“!”陶汀然佯装生气地敲屏幕,拙劣地比划,在手语方面自成一套体系。
‘你养猪?’三个字他又是威胁似的指周其律,又是无实物表演假吃,还戳自己鼻子扮小猪。
周其律明白他的意思,装看不懂,故意逗弄人,“太难了,看不懂。”
陶汀然又比了两次,发现对方是故意的之后,眉梢一挑,浅显易懂地手指自己再指对方,比了个老土的爱心。
而周其律看了他一会儿,焉儿坏地忍着笑说:“还是看不懂。”
陶汀然“啧”一声,不满道:“我说我喜欢你!”
事实证明人被情绪左右的后果很可怕,上一秒还在聊家常里短的几位奶奶婶婶霎时没了声,齐唰唰地朝他看过来。就连小孩儿也转头看了两眼。
“……”
余光瞥见奶奶,陶汀然强装镇定地没抬眼和她对视,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旁边那人手上的资料书。”
视频另一端的人无声笑出画面,陶汀然把手机都快捏爆了。他不知道自己脸红成什么样了,恶狠狠道:“你帮我问问他在哪儿买的。”
手机息屏放进兜里,陶汀然自然地起身拿过众人间方凳上的干果盘,说:“我再去加点瓜子。”
“没事儿乖乖,不用。”
“就是,还有这么多呢。”
陶奶奶乐呵呵地说:“加点儿加点儿。你们口干不干?喝点果汁?”
说着她回头朝孙子的背影道:“然然,再给婶婶们拿瓶果汁儿吧。”
陶汀然头也不回地应了声好。
“哎呀,不用!”
“没事儿。”陶奶奶和几个好姐妹握着手,心情高涨。
“你家孙孙听话懂事,学习又好,放假还记着买什么学习资料,不像我家那个皮小子……”
屋里,陶汀然对着镜子照了下脸,还好在别人面前很藏得住事儿,没怎么红。
尴尬使人变得忙碌,他补完瓜子补南瓜子,开心果、巴旦木、松子精致装盘,能晚一分钟出去坚决不早一秒。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周其律发来一张小学五年级数学强化训练练习册的图片。
【周其律:帮你问了,南街书店买的。】
陶汀然看完消息正要恼羞成怒地发几百个怒火中烧的表情包烧死他,周其律就又发送了一条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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