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中不是重点高校,连中上都排不上,在管方面没那么严格,学生用手机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五晚上学校组织看电影,别人搞中秋晚会,十四中全校七点半操场看怒打小鬼子。
“这个要考核的,全班每个人必须参加哈。”上午第3节 语文课,老农下课前提前打预防针,目光锁定周其律,“要是让我发现谁没到位,写一千字检查贴板报旁边贴一学期。”
老农这招特损,谁都怕往后贴检查,先不说家长会让人看见了丢脸,主要是各科老师上课点名答题时一时没想起抽谁,就会往那一排检查里面挑个倒霉蛋。
周其律每学期必榜上有名。
“那律哥你今晚是不是就不能去那边了?”杜彬问。
体育课,按惯例跑完三圈自由活动。陶汀然和他俩一起到小卖部买水,他默不作声地看了眼周其律。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对方每天出校后去了哪儿。
虽然也不是很想知道。
但是杜彬好像对周其律了如指掌,而他和别人一样一无所知。
他们的关系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从小认识,疏远了十年后再玩到一起,细想之后陶汀然发现这词不恰当。
周其律不是自主靠近,而是因为他爸爸那件事,可能对他有歉疚,再者答应了奶奶在学校照顾他一点,所以事无巨细地处处迁就。
“嗯。”周其律回答杜彬的时候居然还能抽空注意到陶汀然拿了一支什么味儿的雪糕。
“芥末味儿?”周其律挑眉。
小卖部新进品种,一周卖不出去十支。
杜彬围观:“陶儿你受刺激啦?这个超级难吃。”
都绿色的,陶汀然这才发现自己拿的不是绿色心情:“……”
“拿错了。”陶汀然扔回冰柜。
没等他再拿,周其律准确无误地拿了支绿色心情。
两人并肩站在冰柜旁,弯腰起身的动作间,肩膀不轻不重地撞在一起,周其律问:“要这个?”
陶汀然感到神奇,周其律怎么知道?
“你每次来都拿这一种。”周其律确认道,“就这个?”
陶汀然内心再次受到小小地冲击,“你会读心术吗?”
周其律唇角上扬,帮他的一起结账。
学校所有消费场所都是用饭卡,陶汀然不喜欢欠着别人,更是不想花周其律的钱,对方家里的情况他是知道的。
卡机离他比较远,陶汀然手撑玻璃柜边,伸长手去打卡:“阿姨,刷我的。”
手还没伸直就被人半路截胡,周其律头也没回,单手攥住他的手腕拿下去,将自己的卡递给阿姨。
陶汀然皱眉,想挣挣不开,有些急了:“周其律。”
周其律回头:“嗯。”
他俩你争我抢半晌,杜彬半路杀出来抢了单,“啪”一下把卡贴上卡机,比阿姨还快。
“都别争了,”杜彬吃着烤热狗,说,“我请客。”
“谁要你请了?”周其律撇他一眼。
“那咋了?跟我见外啊?”杜彬作势要把之前周其律请吃的早餐吐出来,“你再这样以后我就不吃你带的东西了,还当不当朋友了你这人。”
说着,他看见了什么,走到周其律右边抬手,要他一视同仁:“你也牵着我。”
杜彬什么都要争风吃醋一番,陶汀然没转来之前,可以说他是周其律唯一的一个朋友。
倒不是周其律这人有多难接近,只是他迟到早退,下课就睡,没给其他人搭讪的机会。
杜彬平时也不来打扰他补觉,但毕竟坐了一年同桌,周其律醒的时候他能搭上几句话,周末也能约他出来玩。
这学期突然蹦出一个陶汀然,他和人玩得倒好,但是不妨碍三个人在一堆儿时心里那股酸劲儿。
也没什么坏心思,纯对朋友的占有欲作祟,陶汀然要是对周其律的态度和对他不一样,杜彬也不酸。
争风吃醋第一名。
晚上看电影的时候杜彬非要和他俩坐一起。校广播通知各班级拿上凳子操场集合,他们班男女各一例站在走廊边排队,六楼俯瞰下去,学生黑压压一群,跟蚂蚁搬家似的。
杜彬搬着椅子绕开三个人到后面来,挤在陶汀然前面。
“杜彬你咋坐这儿?”前面的男生往前挪了挪给他腾出点位置,刚撕开的一袋话梅糖紧接着伸过来,“吃不?”
“谢谢谢谢。”杜彬拿了一个,往后抬抬下巴,“我要和我陶儿还有律哥坐一起。”
“整的跟一家三口似的你。”男生笑着越过他伸长手,“陶汀然,吃糖。给周其律也拿两个。”
周其律没在,只有空椅子占着位置。陶汀然帮周其律拿了两颗糖,说:“谢谢。”
整栋教学楼的人走完了才轮到六楼的班级,陶汀然想帮周其律把椅子搬下去,杜彬貌似知道点什么,说:“放那儿吧,律哥现在都没回来,可能请假了。”
在一楼遇到等他们的老农,杜彬还没问呢,对方先问起周其律,“周其律还没回来?”
“啊?”杜彬说,“还要回来啊?”
老农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看了他一眼,逮谁是谁,“杜彬你再跑一趟帮他把椅子搬操场去,他估计还在办公室。”
“啊?”杜彬不想再爬六楼,苦大仇深地说,“好吧。”
陶汀然看他霜打茄子样儿,有点想笑,主动道:“我去吧。”
杜彬也不想让他去,但没勇气说出口让老农去搬。犹豫片刻,他拿过陶汀然的椅子,一人搬两个去追早走出老远的大队伍,“爱你陶陶,那我在操场等你们。”
每层楼的教师办公室在四个班级的中间,离楼道比较近。此时全校师生都在操场,教学楼安静得像是放学后,一哄而散之后只剩空荡寂静。
路过办公室时,陶汀然看了眼,没人。
耳朵先听见说话声,转头看见走廊尽头,周其律和一个男生从厕所出来。
“上次我跟你说的家教你真不去吗?是个很好的机会。”
“嗯。”
男生侧过脸看周其律无可挑剔的脸,得到几近冷漠地回应也并不恼,开始卖人情,“我表弟的补课费用真的很高,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你成绩不差,辅导初一的又不费劲儿,而且是我去说了,他们才………”
“不去。”周其律冷淡地扫他一眼,转头就看见搬起椅子就走的背影。
眉宇间那点生人爱近不近,但他就不搭的疏远感柔和几分。他不温不火地喊了声:“陶汀然。”
陶汀然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周其律的时候视线自然扫过他身后的那个圆脸圆眼的男生。
好像是omega。
两人视线上有一瞬间的交错,陶汀然从那不满的眼神中读到了熟悉的恶意。
“怎么没和彬彬一起?”周其律大步走近,说着开了教室的灯。
陶汀然拉了他一下,问:“拿什么?”
“凳子。”
陶汀然看着他,也不出声。
周其律反应几秒,看了看椅子,再看向陶汀然的时候眼里漫着点笑:“我的?”
陶汀然挑了下眉:“我的。”
周其律笑道:“给我吧,我来拿。”
电影已然开始,远远听见操场主席台旁的大音响传来的炮仗声,背景音乐慷慨激昂。两人刚下六楼,后方一道着急的喊声传来,让周其律等他。
开学这么久陶汀然都没注意,刚等周其律时看见那个男生进了旁边教室才发现对方原来是隔壁班的。
陶汀然往上看了眼,说:“要不然我先帮你拿到操场去?”
周其律偏头看他:“嗯?”
“他不说让你等他吗?”陶汀然不清楚这两人的关系,上次早上在食堂也碰见他俩在那儿说话。
他作势伸过去拿椅子的手落了个空。
周其律单手扣着椅背,提塑料袋似的轻松,不在意道:“边走边等。”
说是边走边等,周其律的步子却没放慢过,小圆脸隔着一层楼在后面喊周其律。
在人少的昏暗教学楼楼道,拖声拉气的还有回音,说实话,陶汀然觉得有点恐怖。
正想说要不还是等他一会儿,身后那道“周其律”忽然掷地有声,声音包含委屈和怒气。陶汀然下意识回头,看见小圆脸站在上一层台阶那儿,耷拉着眼皮盯着他。
墙边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在此刻显得森然,陶汀然心里一惊,吓一小跳。还没跳起来呢,对方追下来的脚步一错,手上失了力,椅子“哐当”一声朝陶汀然滚砸下来——
好在他反应够快,往墙边躲开几步,周其律也猛地将他往自己身边拉,这才没砸到。
椅子又是木板又是铁,砸身上起码疼十天半个月。
周其律紧攥着陶汀然的手腕,眉头紧锁,沉着脸往上看着小圆脸。
“……对不起。”小圆脸脸色发白,刚那一下似乎真把脚给扭到了,有些站不直,“我不是故意的。”
陶汀然差点天降横祸,且男生好似把他当情敌了,看他的眼神让他不舒服,脸色不比周其律好看到哪里去。
“先走了。”他挣开手,跟周其律说。
周其律没松手,先转头问他有没有事,确定没伤到哪儿,才放开他。
周其律对陶汀然提出先走的话没表态,只抬手揽了下他的背,让陶汀然走前面。
“一起走。”周其律说。
任小圆脸在后面怎么喊,周其律都没回头。那呜呜咽咽的可怜劲儿,谁听了都不忍心。
虽然陶汀然无动于衷,但想到小圆脸经常和周其律有说有笑,交情不浅的模样,不由得撩起薄薄的眼皮看了看周其律。
视线在咫尺间碰撞,周其律垂睨他,很轻易便解读他眼神中的意思。
周其律没觉得把人扔在那儿有什么不好,他本来也不是热心肠的人,只一日三餐这种简单的温饱问题都够他忙活。
“我和他不熟,管不着。”周其律说。
【作者有话说】
有宝宝老师在追读吗?(准备痛哭)嘤(哭成猴子)(疯狂尖叫)(阴暗爬行)(_)
第10章 我想走读
小圆脸叫左子云,电影看到一半对方才一瘸一拐的下来。他们班就在旁边方阵,不注意都难,陶汀然转头就看见那人在瞪他。
“他有病?”杜彬也看见了,一脸莫名其妙,也不待见这人,“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瞪谁呢在。”
“他愿意看让他看。”十四中的校服是黑领白衣黑色裤子,陶汀然懒散倚着椅背,手揣裤兜里摸手机摸到两颗糖。
左子云时不时就转头看他和周其律一眼,陶汀然往旁边一瞥,果然还在看。
“诶,”他奔着气死左子云的目的问周其律吃不吃糖,“话梅糖,别人给的。”
“班长给的。”杜彬和别人在那儿悄摸打游戏,匪夷所思道,“陶陶你是真不认人啊。”
说着,杜彬转回去就给班长告状,“班长!你大众脸!陶汀然现在都还认不到你哈哈哈哈哈。”
周其律坐在陶汀然右手边看电影,一开始没听见他说话,直到陶汀然拿胳膊肘碰了碰他的手臂。
转过脸闻到了一股酸甜的话梅味儿,周其律的脑袋下意识往后仰了下。
陶汀然做给左子云看才撕开糖衣,不曾想周其律愣了一瞬,双手环胸的姿势不变,低头俯身衔走了手中的糖果。
食指弯曲着的关节皮肤感受到温热的柔软,湿热的气息也全然喷洒在皮肤上。他错愕地看着周其律,左子云好不好受他不知道,反正陶汀然现在是挺别扭的。
周其律以为他要喂,见陶汀然这副表情,显然是解错了,“……不是给我的?”
陶汀然抿了抿唇,将糖纸揣回兜里,“是给你的。”
周其律盯着他看,彼时电影里传出一声巨响,大屏幕上的红亮火光映在周其律的侧脸。陶汀然手放在口袋里不自觉摩挲灼热的手指,心虚得莫名但表面还算镇定。
喉结上下滑动两下,他移开视线,说:“别看我,看电影。”
可能就这晚和左子云结下了梁子,后来在走廊碰见总盯他。左子云是学生会卫生部的,每天晚自习来检查卫生各种以陶汀然桌下有垃圾或者其他由扣班级分。
出操、体育课、食堂,只要碰见,左子云必定会来撞一下,或者装作不小心踩到陶汀然的鞋。
对方在隔壁班,宿舍也在同一层。
这天晚自习下,陶汀然和杜彬去小卖部买水,回去正好打铃。他快速冲了个澡出来,本以为今天烦人精不来碍眼睛,没想到刚上床,对方拿着一瓶可乐推门进来。
“谁要喝冰可乐?我们寝室还有,要喝去拿啊。”还未拆封的可乐瓶在他手中上下摇晃,白色泡沫冲上瓶盖下端。
一桶泡面在寝室连汤都能分得一口不剩,更别说这么大一瓶可乐。几个拿着牙杯就聚过来了,“懒得过去,快开了给我倒点。美可虽好,我不贪杯。”
“左子云你再晃,一会儿喷得到处都是。”有人说,“拿来我去阳台拧开给你。”
“我不。”左子云站在门口,疯狂摇着可乐说,“我就要自己开。”
左子云和他们寝室的人关系处得好,每天晚上来,要待到生活老师查寝才走。陶汀然带上耳机,正准备躺下,猝然“嗤——”的一声,冰凉带着甜味儿的液体淅淅沥沥洒了他满背。
可乐冲出老高,有些迸溅到了天花板,陶汀然头发、颈后、背上以及床上到处都是褐色的液体。
寝室的人一时愣在原地,“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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