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汀然背对着左子云在被子,其他人没注意,但杜彬刚洗完澡出来,正好看见他在扭开瓶盖的那刻将瓶口对准了陶汀然。
刚洗好的内裤“啪”往地上一摔,杜彬对着人冲了过去:“我草 你妈的左子云!”
“对不起陶汀然,我不是故……”左子云话没说完就被杜彬打了一拳。
“我他妈都说对不起了!”左子云也不甘示弱,还了杜彬一拳。
不过他没杜彬高,没打着,反而又挨了一巴掌。
一屋的人都来拉架,陶汀然抹了把后颈黏糊糊的可乐,脚踩上下床的铁杆子跳了下来。
“彬彬。”地上可乐洒一地,陶汀然光脚才在地上,捡起地上剩半瓶的可乐,拉开杜彬。
杜彬瞪着眼睛,情绪可大,“这你都不生气?”
陶汀然没说话,半瓶可乐对着左子云的头顶就浇了下去。
“我操!!”左子云猝不及防,眼睛进了水,痛得睁不开。
“别急着 草,”陶汀然绕过他出门,施施然道,“还有呢。”
他一身汽水味儿,面无表情却又来势汹汹的直奔左子云的寝室,生活老师刚从那边查寝出来,问他:“哪个寝室的?干嘛呢?”
陶汀然置若罔闻,进去随便找了个盆接满水,“哪个是左子云的床?”
大伙儿懵着呢,不知道他要干嘛,下意识答道:“就你旁边那……”
“哗——”霎时,一盆水全泼人床上了。
指路的那个男生呆滞了,“……个。”
床上、地上到处是水,局部发洪水似的,左子云和陶汀然扭打在一起的时候脚踩地上像鸭子玩水,“啪嗒啪嗒”水珠四溅。
一开始一打一,杜彬急匆匆跑来帮着打,左子云同寝的哪能看着自己班的人受欺负,纷纷加入这场混乱。
由单挑升级到群殴,生活老师喊破了嗓子,气得目眦尽裂:“再打扣分!!!”
“全校通报批评!”
早读结束的十分钟,全校广播先是传出一声尖锐的,调整话筒的杂音,随后教导主任怒不可遏的老烟嗓严肃地点名主题。
全校通报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一般都在大课间做操后提几句。原本闹哄哄的教室戛然而止,不约而同地看向黑板右上方墙上的音响。
“昨天晚上,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的群殴事件!”主任习惯性停顿三秒,在广播监控室,手撑桌边扫视大屏上各个班级,最后锁定陶汀然,“高二二十四班陶汀然、杜彬。”
视线往旁一转,“与高二十三班左子云、黄新城等人在宿舍打架斗殴。不听劝阻,引来学生围观,差点发生踩踏事故!”
“几人扰乱秩序,严重违反校规校纪,经校研究决定给予记大过处分!”
昨晚的事早就一传十十传百,但听见记过处分,大家不由地回头看了看陶汀然。
“看屁啊!”周其律还没来,杜彬坐在陶汀然旁边。两人脸上都挂了彩,杜彬梗着脖子握拳砸桌,尤其对同寝的那几人意见大。
昨晚左子云舍友全部帮着左子云打他俩,他们屋的那几个站门外看戏,拉架甚至拉偏架。
“还看不得了?因为你俩,咱们班又得扣分,先进集体这学期都评不上。”
杜彬“腾”地站起来,指着那人道:“你他妈这么有集体荣誉感,昨天怎么没见你出来帮忙啊?别他妈以为我没看见你趁乱泼我水。”
“杜彬你妈的别血口喷人!”男生说,“老子就看怎么着?觉得丢脸那你别惹事儿啊!”
“砰!”
一直沉默看书的人突然砸下课本。陶汀然撩起眼皮,冷冷地凝视那人。
教室落针可闻,气氛暗流涌动,众人屏声在两人之间扫视,一时没人敢说话。
陶汀然不冷不热地说:“要看站近点看,需要拍张照给你珍藏吗?”
此时广播将近说了五分钟,话筒“吱——”的一声,主任在关广播的时候突然怒喊——“周其律你又迟到!”
话筒离人较远,声音听起来渐弱。
紧接着广播关闭,彻底没了声响。
男生和陶汀然不熟,昨晚陶汀然揍人的架势大伙儿有目共睹,僵持几秒后讪讪坐下了。
杜彬“哼”一声,甩着空手来,又甩着空手走,“律哥来了,我回自己座了陶儿。”
说着,他剜刚吵架的男生背影一眼,说:“别跟傻逼生气。”
陶汀然根本没计较,“嗯。”
老农一早来学校就挨训了,刚到办公室放下东西,还没踏出门就听见他们班周其律让主任逮到迟到的事儿。
他一脸乌云密布,顾不上第1节 是数学还是英语课,往窸窸窣窣交头接耳的门口负手一站,冷脸梭巡一圈。
都是会看眼色的大孩子,教室不但静,各个低头奋笔疾书,肃静得像高考。
半分钟后,老农点名:“陶汀然,杜彬,来办公室。”
陶汀然跟着出去,到楼梯口正好遇到上楼的周其律,两人视线交汇,周其律在他眼尾淤青的地方停顿了片刻。
“律哥。”杜彬在后小声喊他,挤眉弄眼地表示老农心情极差。
但周其律还是闯枪口上了。
“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你也来办公室。”老农说。
周其律没说什么,单手提着书包走在陶汀然旁边。
“左子云打的?”进校门刚好听见通报批评,陶汀然新伤添在旧伤上,周其律低声音问了一句。
陶汀然说:“不是。”
“人太多了,不知道谁下的手。”杜彬打包票,“但是肯定不是那个菜鸡,那菜鸡只有挨打的份。”
要不是毫无还手之力,挨揍得太惨,可能也不会引起公愤。
他俩本没想打架,陶汀然只是一报还一报,是左子云浑劲儿上来了,上来就连掐带踹。谁家好人站着挨打啊?
“律哥,你是不知道……”
“还蛐蛐蛐。”老农死亡凝视杜彬,“进来说个够。”
三人挨训了一整节课,除书面检讨,还得下周一国旗下当着全校思过。
为消除记过处分,陶汀然和杜彬被安排去食堂值日,扫垃圾站附近的落叶,这学期表现好,就可以抵消处分。
否则再有下次,就只剩开除学籍,留校察看这个处结果。
中午吃饭时间本来就不多,去食堂守着打餐秩序就没什么时间吃饭,何况最后的餐饭看上去很难有食欲。
周其律每天帮他俩带饭进来,他来的时候食堂阿姨已经在擦桌子做清洁了。
“哇,律哥,都是你自己做的吗?”杜彬说。
周其律提着一个四层保温盒来的,看着就不像外面买的饭菜。
“嗯。”周其律拆开盒子,“想吃什么就说,做好了带。”
“那我明天想吃鱼香肉丝。”说着,杜彬往他们三人小群里转了两百当伙食费,“不够说啊律哥。”
陶汀然跟着转了两百在群里,周其律听着连续两次的微信提示音,太阳穴突突跳。他手机都没拿出来,对杜彬无语道:“吃你的吧。”
这两天陶汀然话不多,情绪也不高,周其律总感觉他在琢磨什么事,一问对方又说没有。
眼尾的淤青比前两天更紫了,陶汀然眼睛狭长,眼尾略弯上扬,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倒显得有些无辜。
他花了脸,乖乖坐在面前吃饭,比起不良少年,可怜劲儿更重。
“你呢?陶汀然。”周其律看着他,问道,“有什么想吃的吗?”
陶汀然摇摇头,咽下饭菜,半晌后突然说:“我想走读。”
【作者有话说】
你好,能不能得到宝宝老师的评论呢,如果不可以,那我再更一章呢
我好,别想了我,就算更十章,我也不会得到宝宝老师的怜爱的^
第11章 恃宠而骄
今天轮到杜彬卫生值日,下午放学后陶汀然一个人到校垃圾站打扫卫生。
学校垃圾场在操场东边的绿化林旁边,教学楼各班级学生两两一组抬个蓝色大垃圾桶往里面倒,垃圾顺着斜坡滑下,堆积到校后门的大垃圾站。
陶汀然主要工作就是负责这片的卫生,大部分人都规规矩矩,只有隔壁班那几个傻缺故意倒在入口外。
“唉不好意思啊。”看起来空有力气,长得像上个季度卖不出去的滞销品一般的男生边道歉边踢飞脚边的空牛奶盒。
陶汀然再打一次架,学校就会开除学籍,留校察看期间如果屡教不改,那么开除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男生不怀好意地挑衅道:“麻烦你来扫一下吧。”
六月栀子,九月桂花,学校总爱种些季节性明显的花。让人闻到花香便想起毕业季,想到某时某刻,此时此景,正犯贱的傻 逼。
陶汀然拿着扫帚站在桂花树下淡淡睨那人一眼,自己扫自己的。
有人天生就焉儿坏,陶汀然越扫地越脏,身边的桂花和落叶堆陡然被一个一罐撞得散,七零八落到处都是。
这学本就不是陶汀然愿意来上的,很奇怪,无论是这里还是之前的学校,他遇见的人都没什么两样。
“怎么?不服气?来打我……啊!”
对方话没说完,突然被人一脚踹进自己乱扔乱倒的垃圾堆里。
陶汀然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他愣了愣,看向挎着背包,手上还提着他书包的周其律。
周其律轻飘飘睨了眼男生,“惯的你。”
教室垃圾桶里全是些泡面桶、零食袋和鼻涕纸这些东西,汤汤水水让男生这么一扑,直接压爆浆了。
“呕……”男生直干呕,爬起来跑到水池边洗手擦衣服,脸色惨白,“呕……呕……”
味儿太冲,陶汀然不是很想过去。
周其律朝他走来,“扫帚给我。”
自己的活自己干,陶汀然拒绝:“我自己扫。你找我有事儿?”
“没事儿,”周其律说:“等你放学。”
周五周其律要是没其他事,俩人一般都一起回恙塘。陶汀然看见那滩垃圾就忍不住皱眉,今天怕是要耽误些时间了,“你先回吧。”
突然一阵风过,桂花和垃圾站的气味拂来,香臭香臭的。陶汀然捂了下鼻子,往周其律身边靠了靠。
这人身上凑近了就能闻见那股好闻的气味儿,很好缓解不适感。
“你用的什么洗衣液?”陶汀然脑子短路地问。
“我爸自己做的香皂,回家给你拿几块。”周其律从他手上拿过扫帚,书包物归原主。
陶汀然背上,想去拿扫帚,周其律没给他,抬手搭上他背后的书包,带着陶汀然往前走。
经过水池时,周其律把扫帚扔给出水不怎么芙蓉的男生,说:“你把你造的那堆儿弄干净。”
男生狼狈接住扫帚,憋屈点头时刘海的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走出老远,陶汀然还回头看了一眼垃圾站扫地的男生。
周其律的手搭在他书包上,这时候倒方便拿指节顶他的脸了。陶汀然转回脑袋,对方就把手放下去了。
“感觉他好像怕你。”陶汀然说。
当事人表示:“应该是。”
“为什么呢?”陶汀然来了兴致。
毕竟周其律既不逗猫惹草,也从不与别人浪费口舌,成天只关注自己的事。对人虽然冷淡,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平和的。
周其律调侃似地说:“高一的时候打过他,可能留阴影了。”
“哦。”
这样啊。
陶汀然反应淡淡,周其律挑眉,“不问我为什么打他吗?”
“还能为什么,他犯贱。”陶汀然已经领教过了,他看周其律一眼,说,“你脾气这么好。”
“我脾气好?”周其律还挺意外自己在陶汀然眼中是这么个形象。
他脾气其实不好,生气的时候也会摔杯子,被人挑起火来打架也没个轻重,净往死里揍。
周其律妈妈死得早,他妈是消防员,在他三岁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出了次任务就再也没回来。
他爸萎靡不振的那段时间,全靠陶奶奶心善拉了他们家一把,父子俩才活了下来。
家境贫寒,父亲又是残疾人,因此他早早懂得生活不易,成长得格外辛苦。
周其律外貌出挑,肩宽背阔,因长时间的做农活、兼职,少年单薄的身体拥有着蓬勃的力量感。
他如此出众,在入学后成为一些霸凌者的目标好像是所当然的事。
谁让他长得好看?
谁让他性格一般?
谁让他家穷呢?
这些种种皆不能成为被无故受到伤害的由,可每天依旧有数不尽的人被欺压。
世界发现、研究、承认第二性别分化至今不过短短三十年。alpha至上的时代,霸凌成为常态。
第二性别分化通常在十五六岁,最迟十七还没分化,医学上则直接判定为beta。
学校因入学住宿问题安排学生体检过一次,有的alpha看到周其律是beta,为此常常几人围着他释放信息素探真假。
发现周其律对此真的没反应后,就开始辱骂贬低,施以拳脚。
因为怕给父亲增加负担,周其律一直忍着,直到某次有人拿他爸来开家长会时比手语的模样开玩笑,才还了手。
那次以一对六个alpha,其中一个人的门牙现在都还在男生宿舍后不知名的角落埋着。
六个学生住院,周其律本来是要受处分的,可后来倒在校长办公室,高热一发就是三天。等他休养一周再回学校,就没人敢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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