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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神书(穿越重生)——麦客

时间:2025-01-16 10:37:28  作者:麦客
  米介微弱地喘息,映在墙上的倒影不断膨胀、坍缩。
  “小族长……正为之努力……”
  “依则?她没有办法的。困境之兽,尚做垂死一搏;蛀空的巨木,外表森严庄重,却已经不堪一击。部族到了这个地步,不是一两个人的愿望就可以拯救的。再说,我与依则族长的愿望不一样,我不需要鸡鹿寨,也不需要族人,我只想要丰饶的阳光、富足的衣食、平等的地位。”
  “你和……老爹,究竟……做了什么?”
  冲介道:“我与车颂等人,都是在老爹帮助下,进入保塞千户所当兵。后来我才知道,老爹与千户所谢大人早已是熟识。中原人抹消了六百年前的历史,但谢白乾却是当年入关将军谢济元的后代,他知道金生丽水的垫江人,亦知道老爹心中愿景。他答应帮助我们,这只是一个交换,我与老爹付出一些多余的东西,去交换一个当权者承诺的,阳光明媚的生活。”
  耳边的杂音渐清晰起来,那是无数人的怒吼,兵刃相击,声音在山洞碰壁回旋,好像无形暗器,又似魔音贯耳,地下湖泊掀起惊涛骇浪,雷震山体,迎来鸡庐山百年不遇的灭亡之音。
  “今日谢白乾就会终结垫江人六百年的苟延残喘。今日我终于可以离开鸡庐山了。至于有些人再也无法离开,那与我无关。哥哥,你还可以选择,看在你与我毕竟一母同胞的份上。父母去后,就只剩你我了。”
  到得此时米介才算明白,族人代代无法摆脱的怨恨怒火,被某些摆布人心之人加以引导,终究烧向了自己。
  依则本不该动念,却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落入了陷阱。
  他头颅低垂,语气沉重而缓慢,一字一顿地说:“你与老爹……无非是不相信……不相信族长,不相信我……不相信亲族,友朋……”
  “哥哥,你还是不懂。”
  冲介耐心丧尽:“不是不相信,只是不需要。”
  他刚要站起身,米介抬头看向他,眼中分明已蒙上灰沉沉的死气,却霎那间刺入冲介内心深处,令他骤感不妙——
  利器破开虚空,突然出现在眼前,耳边同时是米介的痛喝:“所以你就背叛了我们?!”
  冲介仰头闪避,下颌一阵剧痛,紧接着小腹挨了狠狠一记肘击,一时间喉头绞死,呼吸不能,视线一片黑暗。
  米介摔了手中陶碗——那碗沿早用得粗砺不堪,在他与冲介交谈时,就凭借碗沿磨断了绳子。碎成几块的陶片上还沾着冲介的血。米介毫不恋战,抽身便冲出房门,立即为眼前景象惊呆——
  百年的鸡鹿寨已沦陷为一片汪洋火海。
  沾满火油的草桩从高处滚落,点燃的箭羽次第发射,引爆一场火雨。鲜红的光亮后是群蚁排衙的鳞甲与枪矛,滚烫的浓烟直逼栈道。
  米介惊得呆住,他先前模模糊糊听见的怒号,原来是族人于火海中的惨叫。
  冲介下巴血流不止,步出房门,四面山壁倒映的火光使人眼花缭乱,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热浪灼烧着衣物与皮肤。
  “哥!”冲介大喊,一面摸索着拔出弯刀。
  迎面一道影子。冲介刷然落刀,对方喝道:“是我,你发什么疯?”
  冲介两眼被烟熏得红肿落泪,听出是毕合泽的声音。毕合泽掌心将一物抹在冲介眼皮上,散发草药气味,冲介稍觉清凉,方能视物。
  “米介逃了。”
  毕合泽道:“今时今日,他已算不得什么。小琅虽跑出去,毕竟没有坏了计划,保塞所兵马如约而至,说明依则等人已入了保塞镇。谢白乾行动起来,顾不上我们,为今之计先脱离火场。”
  冲介朝他身后看,不见第二个人,知他是抛下了其余追随他的年轻人。那些人或以为毕合泽一心协助依则,或以为他暗中与谢白乾合作,为依则铺路。只有冲介知道这老家伙心中只有自己。
  因此到了最后关头,这些一知半解的人都被留在了火海里。
  “六百年垫江,今后就不复存在了。”毕合泽站在摇摇欲坠的栈道之上,俯瞰为火光照耀得通透梦幻的壁穴重楼。那神色竟是由衷的悲恸哀悼。
  冲介心中忽地为此惊惧,意识到即使是他也不曾了解毕合泽的全部。
  毕合泽割下脑后花白发辫,扔进火场,转身与冲介匆匆离开栈道。
 
 
第61章 第61章  冲介
  米介在火光中奔走,浑身仿佛燃烧起来。
  飞羽穿过他身畔,扎入垫江百年古楼中,木制的高楼栈道摇摇欲坠。
  “米介?”
  “米介!”
  曲涅部的年轻战士聚集起来,掩护一干老弱在远离楼房与崩落的岩石,居居与各各见到米介鬼一样的身影自火影中出现,满面惊骇,米介却拨开二人,握住身后老人的手。
  “是……毕合泽与冲介!”
  米介终于说出来,浑身力竭,险些扑倒。那老人紧紧拉着他,坚实的力量支撑起他的躯体:“不要说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充满智慧的毕合泽为部族所拥护时,病弱的巴俄仲还孤身在草棚里蜷卧。此时他却仿佛一夕之间病却好了,身体生出无尽力量,支撑起自己也支撑起所有无所依靠的族人。
  “我不如毕合泽,他太懂得中原人的道理,中原人讲穷则志变,如果我懂他,就早该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巴俄仲尽力抻直了佝偻的脊背,他的影子比本人更伟岸数倍,他抽出各各的腰刀,交到米介手中,尽管米介也只有拼尽全力才能握住刀柄。
  这时候所有青年战士都看着米介。
  各各灰头土脸,愤恨道:“冲介和老爹都找不见了……米介,对不起!冲介只是说你和小琅带了两个外族人进山,怕你们泄密,才叫上我与居居去追小琅……”
  “别说了。”米介握着刀,刀就成了他生命的涌泉,尽管躯体饱受摧残,未愈的伤口仍发出淋漓钝痛,他却成了此时此刻所有青年战士的主心骨。
  “垫江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革勒这块迁徙之地。但我们守护的不是土地,而是土地上生活的人。”米介说。
  巴俄仲也抽刀站起来,曲涅部的弓箭跟随在猎刀身后,老人们跟在年轻人身后,小孩跟在大人身后。
  “现在就是我们最后的生命,”米介字字泣血,犹如火场里的飞蓬,“绝不轻易放弃。”
  高温与虚脱已令他眼前出现幻觉,漫天光影里依旧是那个瘦小的少年走出来,额发下有着明亮透澈的双眼。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少年呐喊:要活着!
  “绝不放弃!”巴俄仲带领着曲涅部的战士,刀锋面对着湖泊对岸重重黑影。
  数息过后,再次万箭齐发,倒映湖中,天上地下尽是业火。
  保塞镇,城中大乱。
  先是县衙走水,再是城门暴动,驻城军于巷陌中遭到拦截,敌人穿着一式一样的甲胄,混乱中敌我不分砍死无算,全是倒地的死尸与伤马,鲜血渗透青石砖。
  继而外城三里地远,腾起一片大火。
  从县衙大院看出去,那火光映红半边天。
  苏慈心中一动,沙吉在她身边说:“是军屯粮仓,族长已经端掉了!”
  苏慈在保塞镇中指挥行动,依则另领了一队人,按照谢白乾所给的地图摸到保塞军屯所在,约定放火为号,各自举事。
  苏慈先她一步,已将县衙拿下,此时保塞县衙一众官僚俱被俘虏入狱,剩下曲涅部众人踞为营地,占领望楼与角台,四面严防死守。
  辎重仓库设在衙门六房,兵房仓曹被沙吉押着,带路打开仓库大门。
  “好些大家伙!”沙吉带人进去,兴冲冲洗劫了一番,搜刮出几架床弩,上百副藤牌,并以官兵配发的长枪短矛等。
  “这是什么?”沙吉问,他在仓库中发现一团盘绕数十圈的铁锁链,庞大无比,足有合抱之围。
  “倒像我们登山用的。”曲涅一人说。
  仓曹被他们逼着,冷汗涔涔道:“这是守城用的。烧红的铁链,从城头上甩下去,多少登城的敌军不是被烫死,便是跌下去摔死……”
  曲涅众人听得心中一阵发怵,沙吉恶狠狠笑:“好哇,谢大人还给咱们留下了这样好用的玩意儿,真是多谢他了。”
  外城那片火,烧的是保塞的粮仓,一时半会歇不下去。苏慈遥望天际的红光,心中惘然,出现在那里的本该有她,临到关头依则却换了她的任务,因苏慈天生高挑有力,乃是族中极出色的战士,沙吉等人也没有不服她的。依则要她代替自己夺下保塞。
  “苏慈!我看保塞镇已是势在必得,不如将寨子里的人都叫来!”沙吉说。
  苏慈正要开口,脸上却微微湿润,抬头一看,天光忽而黯淡下去。
  天际濛濛,风起云涌,犹如打翻的墨汁。重云之中,隐约有涛怒瀑鸣,赫然是雷雨的前兆。
  又要下雨了。
  且兰府本就是一块雨水不断的土地。
  外城的火兀自燃烧,但已烧不了多久了。苏慈眉头蹙起。
  当其时,雷云遮天蔽日,道路风沙漫漫,隐有瓢泼将至。白崖都督城,总管府内,从一方小院天空看去,目之所至俱为漆黑天色,地气蒸腾,潮湿又闷热。
  半君推开窗,屋中一盏米粒大小的烛光,琅祖握着烛剪,与半君对视一眼,一同看着江宜。
  江宜手中捻着孔芳珅所赠的鹅毛笔,卷起一边袖子,正手臂上写写划划。末了,抬头见二人盯着自己。
  “下雨了?”江宜恍如初觉。收起毛笔到得窗边查看,只见且兰府广袤无际的上空完全为雷云笼罩,仿佛要下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型暴雨,无论是陆地上居住的百姓,抑或正为战争蓄势待发的官兵贼寇,都在这亘古未有的大信号前保持沉默,
  “这是你要等的机会吗?”半君问。
  江宜没有回答,只感到一缕罕见的微风水汽送到面前。
  半君也为厚重的阴云喟叹,好像天空成了另片大地,就快塌下来:“可是,不知狄少侠现到了什么地方,赶不赶得及?”
  “天机稍纵即逝,”江宜说,“况且徒弟既然说了交给他,就会想办法做到。”
  他言语中的信任令半君一愣,不由得便回想起菁口驿前,三人都以为陷入绝境,那时狄飞白对江宜说,至少我没有逃走。我问心无愧。
  琅祖以烛剪旋亮光火,拿出怀中精心保存的一物,就着光线打开,乃是一张手绢,其中收纳一小撮黑灰色灰尘。正是将军渡前被一道天雷裂为齑粉的夔角。
  ‘相遇于此,即是有缘。我将夔兽之角赠你,将来或有再见面的机缘。’青年说。
  “我该怎么做?”琅祖手足无措。
  “你与雷公有缘,”江宜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尽可随心而动,重要的不是你做了什么,重要的是,这缘分是雷公亲口许诺的。”
  琅祖想了想,从前在鸡庐山他做的最多的,就是从雷霆中解读部族的命运,漫山遍野寻找一棵为雷电击败的巨木,再捡拾它的枯枝烂叶,看着树叶在自己手中化为飞灰。
  琅祖将灰烬拨入烛火中。
  火焰升腾化为苍青颜色,烧灼的灰烟缭绕而起,穿过琅祖五指缝,穿过半君与江宜之间,随风溢出窗外,在地气作用下袅袅直上。阴沉天色下,犹如笔直的一根风筝线,连接着天与地。
  三人不约而同,眺望那道白线最终没入阴云中。
  “……”
  片刻后,半君怀疑地问:“然后呢?”
  琅祖撑着窗棱,探身出去,忽然满面湿润:“落雨了?”
  天色骤明骤暗,瓢泼大雨倏忽而至。江宜重新关好门窗,对琅祖道:“你身份不便,留在这里,不要随便出门,我与半君且去看看情况。”
  二人行将出门前,忽然琅祖叫住江宜。
  “你……江宜,谢谢你愿意帮我们。”
  江宜回头,看见琅祖的一双眼睛,无论顶着谁的外表,眼神却是无法模仿的。
  “我会记住你的。”琅祖真心地说。
  这时候,千尺飞电如流直下,烨烨震雷,风雨如散。
  半君掩上门扇,罅隙中人影一闪而没。江宜心底忽然一跳,仿佛有什么把握不了的东西正从中流逝。天地通明,迥然而耀,暴雨与雷霆一齐俱下,犹如九天之外层林的树根,气势汹汹包裹了且兰府。
  “先去找谢大人?”半君说,“走。”
  屋内,一时亮一时暗,震声散涣。琅祖忐忑不安,将一星烛火吹灭,只余一缕青烟。
  一道人影映在窗纸上。
  “!!”琅祖猛地一惊,险些栽个跟头。那人影在窗前停留片刻,走了过去。琅祖犹豫一会儿,出门查看,只见一官邸府兵的背影在前。
  那人背对琅祖,却仿佛知道琅祖在看自己,脚步停下。一忽儿转过身来。
  琅祖脖子瑟缩了一下,有点心虚,他顶着一位剑侠的脸,却半点功夫不会,只怕露馅。
  “是你。”那府兵说。
  此人样貌平平,琅祖并无印象见过他,恐怕是狄飞白认识的人,只得支支吾吾囫囵过去
  “官府戒严,有贼寇潜入作乱,少侠还是待在房中不要外出,以免中伤。”府兵说。
  琅祖心中对他那句“贼寇”感到不悦,顶了一句道:“贼寇亦不会乱杀人,有的求财有的求色,我什么也没有,杀我做什么?”
  雷声轰鸣中,府兵听不清他说话,只隐约知道他在说“求什么”,便问:“少侠觉得贼寇求的是什么?”
  琅祖沉默须臾,说:“求活命。”
  府兵隔着连廊很远地看着他。
  “求救。”琅祖又说。
  府兵略一点头,转身走了。琅祖觉得他其实什么也没听见,雷声愈发震耳欲聋了。
  他独自坐在窗下,看院子里电闪雷鸣,瓦沟里的檐松败落一地红花,墙上雨水似泪痕。那时狄飞白要垫江人接受朝廷招安,江宜却说他们要的不只是容身之地,而是让世人想起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历史,琅祖就知道,江宜是真正懂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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