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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想演(古代架空)——白孤生

时间:2025-01-18 11:24:47  作者:白孤生
  楚王细细打量着那人,而后捏起桌上的一份文书,慢吞吞地念。
  每念出一句,底下的人脸色就跟着微变,到了最后,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如丧考妣。
  “看来,你还记得自己写的东西。”楚王松开手,任由着那东西飘落下去,用手帕擦了擦手,有些嫌弃地摇头,“所以呢,你家主子有没有告诉过你,最近要安分些?”
  这人一愣,猛抬起头望着楚王。
  卜雍在边上就是一脚,将人给踹了下去:“有你抬头的份吗?”
  郎宣笑嘻嘻地说:“诶,莫要这般凶,大王也不过是问问呢。”他踱步走到这人跟前,半蹲在他眼前打量着他。
  “大概是不中用的棋子,不然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都藏不好尾巴,叫人给揪了出来。”文士不疾不徐地说,“可惜了,要是再晚些,还能和水牢那些人做个伴。”
  卜雍:“大王,除却他之外,据点已经清扫完毕,除却二十七没抓到,其余都在这。”
  二十七这个称号一出,断牙男人身后就有几个人瞪大了眼,显然是难以置信。
  这本该是机密,可为何这些人会知道?有人泄密,还是从一开始他们的行动就在楚王的眼皮子底下?
  楚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对这件事提不起兴趣,漫不经心地吩咐下去:“先审问,一个个分开问,对不上的……唔,就先从小拇指开始剁吧,孤也想知道,福王训狗的本事究竟有多强。”
  那声音算不上冷,甚至还有几分笑意,却是叫人毛骨悚然,浑身发抖。为首那人挣扎着,仿佛要说话,却被卜雍一把堵住,又全拖了下去。
  郎宣在心里摇头,大王可真是恶劣。
  分明没有亲自审问他们的心思,却是乐见这些人惊恐畏惧的表情。
  以卜雍的手段,不到半个时辰,一份带着血气的口供就已经送到殿内,而这个时候,楚王正召了潘山海等几个在看沙盘。
  “……今年雪太大了,就算是咱这也是一日接着一日下,要是再继续下去,边境今年可未必能安稳。”
  “这关我们什么事?”郎宣乐呵呵地说,“该操心的那些人,可还没死呢。”
  潘山海瞪圆了眼,正要说什么,却被边上全少横安抚下来,“郎正卿这话虽有些刻薄,却也是实话。莫要忘了,天子不喜。”
  纵然有再多的话,潘山海听完这句,也只能憋屈地坐下来。
  郎宣捋着胡子:“全少横,你这话可真是损。”他笑了,竟是连表字都不称,拿手边的纸团丢全少横。
  潘山海冷哼了声,这人可真是一点文人气度都没有!
  这时候,楚王看向卜雍。
  卜雍会意,低头回话:“为首的人是个硬茬,碎了骨也不说。其余的人倒是都招了,只是知道得不多。福王有几个死士潜入祁东多时,以顺序来看,应当是十三,十八,二十七,与三十一。
  “这个据点没接触过前两个,二十七在他们处停留过三日,只知道她的任务与王府有关。而三十一应当负责与剌氐的接洽。”
  潘山海嘟囔:“这就来了四个?”
  “福王身边的死士,前十都不会外出,只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你以为培养一个死士很容易?”郎宣摸着下巴笑了起来,“十三与十八,哈哈,他倒是恨不得大王死呢。”
  “供出与府内接洽的人了吗?”
  “供出来了,与这个据点直线联系的,是一个叫丁苦的外管事。”
  郎宣挑眉,看向楚王。
  哟,还真是钓上来一条新鱼儿。
  …
  阿蛮收到消息时,是在下午。
  他正在石渠阁内看书。
  这后院他是再不想乱逛,待在正殿吧,又总是要想起少司君笑吟吟与他说喜欢的画面,哪里待着都奇奇怪怪,他便躲来石渠阁这清净的地方。
  一想到少司君,阿蛮翻书的动作都慢了些。
  他没想过少司君会认真地说出喜欢,虽然是在那种场景下,显得有几分轻佻的儿戏,可那时候,阿蛮曾认真看过少司君的眉眼。
  ……那人是认真的。
  或许不是真正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可他正是这么做。
  至此,阿蛮终于理解少司君之前的种种话语。
  为何不问他的出身,为何不问他的来历,为何不在乎他来王府前到底是做什么,为什么也从不提起谙分寺……
  相比较“怎么想”这种细腻的情绪,少司君更在乎人是不是稳稳捏在手心。
  人先扣在身边,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只是不问,并不代表不在乎。
  ……比如那总是不曾离去的苏喆,哪怕到了现在,少司君时不时还会提起。
  想到这,阿蛮将书给阖上,有些看不下去。
  他喜不喜欢少司君?
  阿蛮说不出来。
  少司君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可他喜不喜欢司君?
  ……是喜欢的。
  或者应当说,是很喜欢。
  少司君不是司君,可司君也是少司君的一部分,被强行抢来王府的时日久了,阿蛮也能日渐感觉到他们的相似。
  越是相似,也越有不同。
  为了演好司君,想必废了少司君不少功夫吧?不然那个时候,阿蛮怎会半点都没察觉到,这头温顺的羊早就沾满了血气?
  想到这,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沿着书架往前走,正走到窗前,就一眼看到了外头飘着的浓烟。
  阿蛮微愣,忽而心头一沉。
  这个方向,这个方式……
  他像是任何一个发现了走水的人都会做的那样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转身下了楼。石渠阁下等候的“三紫”等人也发觉了不妥,纷纷抬头看着那个方向。
  阿蛮和“三紫”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彼此确认了信息后都有些紧绷。
  王府这一场意外走水闹得并不严重,只是浓烟阵阵,大得惊人。死伤倒是不重,也仅有一人死亡。
  一个叫丁苦的外管事死了。
  阿蛮回去的时候,说是困了要小睡一会,“三紫”留在殿内伺候。
  寂静片刻,阿蛮主动打破沉默。
  “二十七先前与丁苦联络的时候,都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也一直是易容前去的,不必担心。”
  “丁苦起了火,是为了报信。他既来得及报信,该处理的应当也处理了。”十三接着说,“只是不论如何,楚王必定知道府内有蛀虫。”
  阿蛮并不将蛀虫二字当回事,而是轻轻捏着十三的胳膊安抚他:“楚王应当早有所觉。”
  听得这话,十三猛地看向阿蛮。
  阿蛮喃喃着说:“先前你说庆丰山的事你不知情。可是十三,我还是觉得其中有主人的手笔。若我的猜测是真,那从一开始,楚王就有所觉察。”
  “那丁苦……”
  “丁苦与楚王而言,应当是意外之喜。”阿蛮镇定地说,“直到今日,方才被发觉。”
  只是暗线被拔,对他们来说可就危险。往后再想和暗楼内联系可不容易,最要紧的还有那麻烦的春风愁。
  阿蛮凝眉细思,似乎是在想法子。
  十三犹豫片刻,在阿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阿蛮微愣,侧头看着他,“这不是极要紧的事吗?怎就与我说了?”
  关系再好,都不过是死士。
  最为要紧的还是任务。
  阿蛮清楚十三顶替二十七入府,肯定不只是为了帮助他,定还有着别的要事。只是今日直接与他说了,要是被楼内知道……
  “丁苦出事,我若是拿出解药来,你总也会猜到。”
  阿蛮笑起来:“我顶多猜到你还有别的暗线,怎可能会猜到任务的内容?”
  “你就装吧,你要真是个小傻子,才不能活到现在呢。”十三不紧不慢地说,“只是丁苦如此,我等也未必能安全。”
  阿蛮平静地说:“且看今晚了。”
  只是等到吃完晚膳,等到少司君试图再发起一次互帮互助,等到少司君压在阿蛮肩膀上睡着了,都无事发生。
  阿蛮:“……”
  那这半夜的纠葛算什么?
  他叹了气,慢慢也闭上了眼。
  …
  原本以为此夜无事度过,恍惚惊醒时,阿蛮都有些茫然,只隐隐听到耳边有粗重的呼吸声。
  阿蛮猛地转头,就见原本睡在边上的少司君正痛苦地捂着额头,呼吸异常急促。看他这样,阿蛮猛地想起最开始在马车内少司君的模样,心中一紧。
  阿蛮试探着去碰少司君,男人猛地抬起头来,反倒如虎豹般扑向他,他只觉得眼一黑,就被少司君居高临下地掐着胳膊。只听那仍是粗重的呼吸,便知他还未从那种梦魇的状态抽离。
  “大王,您……”
  “你到底是谁?”少司君嘶哑着说,像在梦中,又如刻薄地诘问,“……又叫什么名字?”那声音阴鸷发凉,透着难以言喻的暴戾。
  起初阿蛮有些茫然,而后,他的脸色一点点僵硬起来,他突然意识到少司君梦到了什么。
  ……或者说,他知道了引起少司君痛苦的根源是什么。
  他在做梦。
  关于那段,只有阿蛮记得的岁月。
 
 
第27章 
  殿内灯火通明,寂静无声里,被夜半薅来的御医正在给楚王诊脉。
  楚王靠坐在床头,一条腿曲起来,胳膊搭在上面,那随意的模样仿佛根本没将自己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阿蛮。
  阿蛮走到哪里,他就盯到哪里。
  御医收回动作,正要说法,发现大王根本就没顾得上看他一眼。
  御医:“……”
  他无奈叹了口气。
  “御医,大王的身体如何?”在这片怪异的寂静里,是阿蛮主动出声打破了沉默,“他的头还在疼。”
  御医下意识看了眼楚王,就见楚王也冷漠地扫了回来,那模样仿佛是在说他问,你怎么不答?
  御医打了个寒颤,忙说:“大王只是犯了旧疾,许是有什么事触动想起了些许片段,所以这丢失的记忆才……”
  “我梦到了,花。”楚王忽而出声,慢吞吞地说,“染血的花。”
  “是了,或许在那几个月里,也有过相似的事情,”御医说着,“大王要是梦到,便会引发头疼。”
  阿蛮:“大王丢失过记忆?”
  这一次,御医不用再看楚王的眼色,就赶忙说了下去:“大王去年遇袭,回来的时候丢失了几个月的记忆。臣等也曾多番施为,只是这脑袋的事情到底精细,还是无能为力。”
  “可他还在疼。”阿蛮缓缓地说,“就不能让他不痛?”
  御医苦笑起来:“臣可以开个方子缓解,只是能不能恢复记忆,就得看老天爷是怎么想的了。”
  楚王这人的脾气虽然不好,可要是尽心尽力做事了,也不至于随随便便砍人的脑袋。
  所以这御医方才敢这么说话,要是在皇宫里,那可是不得了了。
  待楚王吃了药,天光已破晓,楚王挥了挥手,示意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
  阿蛮仍然站在几步开外。
  少司君冲着他伸手:“阿蛮怎不过来?”
  阿蛮沉默半晌,这才朝着少司君走去。男人仰头检查他的脖子,倒是笑了起来。
  阿蛮挑眉,少司君到底是怎么能在这么痛的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的?
  少司君:“我以为阿蛮在生气。”
  阿蛮:“我生什么气?”
  “也许是我在梦中掐了阿蛮的脖子?”少司君不紧不慢地说,“也或许是因为,我叫了别人的名字?”
  ……别人。
  阿蛮缓缓眨了眨眼,无视了突然加速的心跳,平静地说:“大王在梦中,并没有提到其他人。”
  “是嘛……”少司君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既然都不是,那阿蛮又为什么要这般疏远?”
  阿蛮盯着少司君的胳膊,半晌终于跟着伸手抓住,被男人拽了过去,两人一起在床边坐下。
  “只是怕影响到大王的病情。”阿蛮慢吞吞地说,“毕竟方才您看起来很疼。”
  “的确很疼。”少司君眨了眨眼,浓密睫毛打下的暗影微颤,竟有几分可怜的模样,“阿蛮要是能给我揉揉,那就更好了。”
  阿蛮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后坐了坐,示意少司君躺下来。
  于是那兽便高高兴兴地趴俯下来,露出细长的脖颈,那致命的要害就那么明显地袒露在阿蛮的眼前。
  只要他愿意,就能出其不备地袭击少司君的致命弱点。
  阿蛮的手指先是缓慢地停留在少司君的脖颈上,而后才慢慢地转移到太阳穴。
  他的动作有点生疏,却是很轻易就找到要紧的穴道,一个个按捏过去,那力道很快就调整到适中。
  少司君闭着眼,偶尔有着长长的吐息。
  阿蛮仔细观察着他的模样。
  少司君眉眼高挺,棱角分明,在他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几分严苛的冰冷。那凌厉的威压,仿佛要穿刺万物。
  可他要是放松下来,那凌厉的眉眼就会变作另外一种令人亲近的气质。
  阿蛮最喜欢他的侧脸。
  尤爱他肆无忌惮的时刻,那种飞扬洒脱的少年气,是他看了多少遍都不会腻歪的。
  “阿蛮要是再看下去,那眼神都能把我当柴火烧了。”
  少司君仍是闭着眼,轻轻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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