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玥曾是她非常信任的助理,寻找时渠的消息,应该算是她有意瞒着她做的第一件事。
何夕一直觉得齐玥多多少少会做余鲸间接看管自己的眼睛。
所以,当那一年,齐玥把她送到时渠家楼下,说你想见的人现在也很想见你的时候,她都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服从性测试。
齐玥为了证明这件事只有她知道,打开手机给她看消息记录。
齐玥认识岁婉的助理心星。
那天岁婉和心星要连夜赶到B市来,心星和她吐槽,又是因为岁芊这个小麻烦。
这次小麻烦还带了个小麻烦,是时总的小侄女。
她说自己都快成带小孩专业户了。
确定她真的是送自己来见她,
何夕问为什么,
齐玥只说希望她状态好一点。
“最多还要两年,你就能解约了,你不想告诉她吗?”
何夕当然想。
她就当齐玥心软了一次。
后来一切如旧。
但何夕知道,齐玥这双眼睛,不总是连着余鲸的,
她是陪伴自己最久的人,是看着她从海选现场一步步走到荧幕上的人,
她不向着她,也总该向着自己的心吧。
何夕以为,齐玥能心软那么一次,必然是对时渠没什么意见了。
虽说即便她有,如今的何夕也不会太在意。
但如今的时渠看起来还在意着。
所以何夕喊她回公司去。
“你的时间倒是掐得准。”
人家刚走没两天,就折回来了。
“姐,你和时渠妹妹说开没有?”
齐玥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心虚。
何夕问她:“说开什么?”
齐玥的脸色有点古怪:“就是……你们还能当朋友吧?”
“你希望我们当朋友吗?”
何夕听出她语气里的愧疚,突然害怕她还瞒着自己什么。
“小玥,你之前帮忙鲸姐看住我,是觉得她不让我交朋友吗?”
齐玥始终觉得这件事有点难以启齿:
“不是的……是因为……最开始是我,发现那个粉丝妹妹她,其实,喜欢你。”
“咚——”的一声,好像有一堵墙被打穿了。
回忆的视野得以串联起原本毫不相干的事件。
某次团建,生病的时渠、独自前来的云悠,还有去了办公区接她们的齐玥。
没过多久,时渠便离职了。
再后来,就是余鲸堵住来见她的时渠。
何夕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原来一切都有预兆啊。
时渠不是被那场对话吓跑的,她是被一次次推开的。
“我根本见不到你,我去找你好多次,可是我一直见不到你……”
原来这句话不是醉话。
说的不是在梦里啊。
齐玥看到何夕脸上浮现的苦笑,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
她主动拿出那一沓东西:
“姐,这都是我从鲸姐那截下来的,你别怪我偷偷藏这么多年……毕竟要是你不喜欢她,她越陷越深只会更痛苦,
现在你们见面了,集优说你们相处得很好,如果可以的话……你看看这些吧。”
她手里是一沓信封。
被码得整整齐齐。
“我以前也信了鲸姐说的话,让她缠着你,会毁掉你。可我近来终于了解到岑小蕊和遇雪菲的事,以你的性格,如果你不愿意,她又怎么可能缠得上。”
“不管你是把她当粉丝,还是当朋友,还是别的什么……趁着这次合作,把话说开吧。”
作者有话说:
前面锁章锁到我要崩溃啦!!
emo了两天觉得自己写得什么玩意儿,简直废物!
放出来了,调理好了,可以继续了。
第69章 是海
林市的这座小山村里,有一间小小的教堂。
圣诞节前夕,教众婆婆们一大早便开始准备晚宴。
组里的工作人员也来帮忙。
不过汪谅没见着时渠。
一直到中午,这家伙才扛着机器到了席上。
短暂地出现了一会儿,又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组里人陆陆续续到达,演员组下午全部到齐,过了圣诞节,就正式开工拍摄。
一大群人在教堂前的空地上拍合影,还给村子里好几户人家拍了全家福。
天黑下来,教堂里开始唱颂歌。
下面还有仪式要做,不信教的人们吃过饭、到门口领了平安果就可以离开。
何夕抱着两盒苹果,边往住处走边给时渠打电话:
“你在哪里?”
“姐姐抬头。”
怎么是双声道?
何夕抬了帽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时渠就站在路口朝她挥手。
见她看过来,她把帽子取下。
夜风来的正巧,一下子将她的发尾扬在了路灯颤巍巍的白光里。
短头发的时小渠,果真很可爱。
“何夕姐姐,带你去个地方!”
可爱的时小渠跑过来,牵住她的手。
她们上了车,沿着漆黑的山路走。
“何夕姐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时渠掌着方向盘,本来就紧张的心,因为何夕的视线变得更加难安。
后视镜里,何夕跟她对上视线:
“在想你会带我去哪里。”
“呐,马上就到了。”
车灯照亮前路,两侧的山体不再延伸,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阔的石子滩涂。
或者说,是枯水期的河床。
“姐姐,下来吧。”
时渠绕到副驾驶,把何夕扶下来,
“小心哦,地上是石头。”
她让她站在原地:
“需要你闭上眼睛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何夕照做。
靴子踏在鹅卵石上的声音响起。
何夕睁开了眼。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她能看见不远处隐隐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啪嗒”
灯光亮起。
晃得她赶紧重新闭眼。
又是咔哒咔哒跑步的声音,却不是冲着她来。
会有小石子被她急切的脚步踢得飞起来吗?
何夕想,一定有的,
因为她的心就是那颗飞起来的小石子。
小石子飞到空中,又砸向另一堆石子。
嘈嘈切切,像黑暗里忙碌的精灵。
“何夕姐姐!可以睁开眼睛啦!”
她刚喊完,一丛丛的烟花就争先恐后地窜上了空。
绚丽的爆炸声里,何夕看清眼前的场景。
不远处细碎的沙石地被清理出来一块,罩着白色的天幕,天幕下挂着一圈圈的灯带,摆着露营桌、照明灯,还有礼物盒。
何夕听到自己的靴子走在鹅卵石上的声音。
她此刻的心情,跟几个月前前往盛青工作室时有点相似。
——她能预感,她们的关系即将迎来新的转折点。
只不过几个月前,她带着犹豫、怀疑和忐忑,离开的时候,又带着酸楚和失落。
这一次不同,天幕下那片暖色的光漫溢出来,披在了她身上。
轻轻扫净七年时光在她心底撒下的尘埃,
她以清透的灵魂去赴这场约会。
抛出那片光的人朝她伸手:
“何夕姐姐,平安夜快乐!”
何夕握住那只手,将人扯进自己的怀抱:
“平安夜快乐。”
“你冷不冷?”
手好凉。
“不冷不冷。”
时渠抽出自己的手,掌心相对搓搓搓:
“刚刚摸了引线有点脏所以用湿巾擦了一遍。”
再次握上来,手变成热的。
她们牵着手走在石子路上,周围是匍匐的山。
何夕记得她是怕这些的:
“怎么选在这里过圣诞节?”
时渠就等着她问这句呢。
“姐姐坐这来。”
她引她坐在天幕里的小椅子上,借着灯光和烟花,这里可以看到河道最宽的一处水面。
时渠指着正前方:
“太阳会从这里升起来,姐姐,我有一点巨物和幽闭恐惧症,但是在这里我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吗?”
何夕问的就是这个:“为什么?”
“因为前面不是山,是海呀。”
黑暗遮住了群山,从天幕里望出去,灯光所及,只看到撒满沙石的滩涂还有泛着波纹的水面。
“海?”
何夕不确定自己猜得对不对,她重复地问:
“怎么会是海呢?”
时渠打开其中一个礼物盒,拿出里面的东西:
“我说是海,那就是海咯。”
一张海边落日的拍立得,一串贝壳水晶项链。
它们都来自梦幻岛。
何夕接过这两样东西,再抬头看这顶帐篷天幕,还有眼前的桌子、照明灯……
它们都在遥远的记忆里出现过。
“小渠真的很喜欢一比一还原现场。”
何夕失笑,抬手捏捏她的脸,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前才知道的……就是去喝酒那次。”
“哦——我说你怎么突然表白呢,看来那天晚上知道了不少东西呀。”
何夕放开捏脸的手,用掌心在捏过的地方揉了揉,
“你会怪我吗?擅自跟着你,却不说话。”
时渠鼓起脸颊去蹭姐姐的手心:
“不会啊,不是说过了嘛,要是我那时候就知道,一切都会被我搞砸的。”
“不会的。我从不觉得你会搞砸一切。”
“哎呀,那时候的事就不说了。”
时渠抬手迅速地揉了下眼角,
“我们继续拆礼物嘛。”
第二个礼物盒,是一条围巾毯。
“这是有一年冬天,我和妈妈学的,织得最好的一条,我特意藏起来,因为总觉得还有机会见到你的。”
第三个:
“盛青刚开始起步,很多事需要我们自己做,我跟道具姐姐学了点雕刻,这个玉牌不是我雕的哦,我做得太丑了,但样子是我画的。”
第四个、第五个……
第七个,是一只钢笔。
“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会重逢吗?”
时渠拿出那支笔,还有一小瓶墨水,
“因为你在合同上签了名字,同意出演我们的电影。”
“姐姐,这就是我的七年。”
每一年我都在想你。
这些东西零零碎碎,有大有小,有贵有贱,全部都是证据。
“因为我知道了你的事,所以我把自己的事也说给你听。”
时渠放下手里所有的东西,张臂抱住何夕。
“我的爱可能有点幼稚,有点……理想主义,但我会尽一切努力,争取跟你走得远一些。我想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那样即使我们分开了,我也不会有遗憾的。
自从看了齐玥藏下的信,何夕就知道自己先前的犹疑是多么愚蠢。
——她居然一直去求证一件自己已经得到的东西。
甚至捏在手里了,还要再三怀疑。
她总是考虑很多,
亲吻醉酒的时渠是她做过最冲动的事,
那是一次多么正确的冲动。
何夕抱住怀里的女孩,像抱住一盏有裂痕的瓷器。
又像抱住自己软得泛酸的心脏。
时渠感觉后颈上一凉。
何夕退开来,指尖沿着细链托起挂坠。
上面镶着钻石、珍珠、白玉和贝母。
时渠看不全,但她看得见它们整体的形状。
是信封和玫瑰。
“嗯……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被你的惊喜震撼到了,暂时拿它出来抵一抵。”
她抱住时渠怔愣住的脑袋,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我会尽快补上那份惊喜的,小渠等一等我好不好?”
时渠捏着那枚吊坠,这份礼物怕是比这片天幕下所有值钱的东西加在一起还要贵。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计划。
她只是想补全那场在海滩上错过的相遇。
“姐姐你怎么还送我东西……”
何夕晃她的脑袋:
“只准你送我,不让我送给你啊?”
“……”
就是有点被突如其来的金钱砸得晕乎乎的。
没等时渠组织好一个回答,何夕便放开了她:
“好像有点下雨。”
时渠起身站到天幕外面去,黑紫色的天空果然飘起了稀稀拉拉的雨丝。
她们把礼物盒和灯抱进后备箱,时渠去河边点燃了最后一箱烟花。
车身隔断了烟花的响声,却隔不断它们的色彩,紫色金色的光漫进来,下一秒,又开成粉色和绿色。
时渠坐在驾驶室,透过挡风玻璃看越下越密的雨:
“这个天气,能看到日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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