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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月,何时可掇(GL百合)——二十一吧唧

时间:2025-01-19 09:25:45  作者:二十一吧唧
  然后跑走了。
  时渠边戴围巾帽子边平复心情。
  ——这怎么平复?
  那些信比她往前数二十年的□□空间还值得私密。
  时渠的睡衣何夕穿着短了一些,她打开一边衣柜,打眼看过去的衣服尺寸好像也不会合适到哪里去。
  衬衣、毛衣、针织衫……
  啊,后面这些T恤和卫衣可以穿。
  于是拎着早餐回来的时渠看到的就是扎着丸子头、穿着oversize卫衣和牛仔裤的何夕。
  人怎么能百搭成这样。
  时渠放下早餐去洗手,顺便拿了餐具过来。
  原来打败害羞的是美色。
  她一边分装食物,一边抬头看她,由衷建议:
  “姐姐你以后可不可以多多尝试这种风格?”
  何夕展臂转了个圈:“原来小渠喜欢这样的啊?”
  时渠给她递餐具:“咳咳,来吃饭啦。”
  何夕今天戏份不多,大半天的时间都是空的,时渠却有很多要处理的事,不过大部分在线上也可以完成,不差这半天时间。
  时渠在客厅工作台上工作,客厅里摆了一架大书柜,何夕靠在沙发边翻书。
  就好像这是她们日常生活里最平凡的一个上午。
  何夕在书柜前停留地时间有点久,时渠便转身问她:
  “姐姐你要找什么吗?”
  何夕举起手里的书:
  “好像没看见第三册。”
  那是时渠小时候读的儿童冒险故事,一个系列有12册。
  她走过来:
  “我看看……哎呀我妈怎么把这么多儿童文学塞在这里……”
  翻找了一通,未果。
  时渠挠挠头:“可能是当时带去学校忘记拿回来了?”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何夕手里是第4册的扉页,上面用红色的笔写着:
  [此书唯一拥有者:时渠
  所有借书不还的人都是小狗!
  不要把这本书借给周知琴,她是小狗!]
  这一段小学生字体一下子勾起了时渠的童年记忆。
  “小时候看书都是班里同学互相借的,一个系列买齐的人可以炫耀好久呢。当时缺了这一本,我肯定恨死她了。”
  何夕看向柜子里一整套一整套的儿童图书,再往下,是花花绿绿的幼儿绘本,往上是从小学到中学的教材、必读名著,再后面就是各类文学书籍。
  书柜与沙发形成一个拐角,靠坐在这里,伸手就能拿到下面两排的东西。
  何夕坐在这个位置,与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人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情:
  “小渠,你的妈妈一定经常待在这里。”
  时渠也在地板上坐下来:
  “那这里缺一张地毯诶。”
  视野里最近的那两排柜子,放的是相册、厚厚的笔记本,还有好几个盒子。
  “这些都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里都是妈妈在打理的。”
  时渠把东西拿出来。
  相册里当然就是照片啦,笔记本里是陈淑华女士的日记。
  最旧的那一本几乎要脱线了,翻开是泛黄的纸张。
  第一篇写的是她被迫停止学业步入婚姻的那一天。
  她离开“娘家”,加入“夫家”的第一天。
  她说她原本梦想当个地理学家,或者一个探险家,又或者一个研究古生物化石的学者,
  但是家里可能没办法继续供她念书,弟弟们都长大了,他们将来都要娶媳妇。
  家里的生意合作伙伴看上了她,给出的报酬非常可观。
  他说他的儿子是独生子,她给父母带来了三个弟弟,他盼望她也可以给时家带来源源不断的香火。
  陈淑华说结婚后的每一天都让她感到痛苦和压抑。
  尤其是一次次躺上手术台的时候。
  一直到医生说不能再继续了,他们才停止。
  等到再次怀孕的时候,他们没有去查性别,但所有人都当她腹中是个男胎。
  称呼、婴儿用品,都是按男孩儿的来。
  陈淑华已经麻木了。
  当她在产房听到孩子哭喊的那一刻,她泪流满面。
  她为她所有未出世的孩子哭泣,
  如果这是个男孩,
  她觉得是他杀死了自己所有的女儿。
  他会让她彻底沦为生养的工具。
  会让她成为时家子子孙孙的奴隶。
  护士把孩子贴在她脸上,看见她在哭,遗憾地安慰说:
  “女儿也没关系,你还年轻,想要男孩还有机会。”
  陈淑华看着那一团被羊水泡得发白的小家伙,护士打开包给她确定这是个女孩。
  她哭着哭着就笑出声来。
  是个女儿啊,谢天谢地!
  我的女儿回来了!
  是我可怜的女儿!
  她亲吻她小小的孩子,发誓要尽所有的努力去爱她。
  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大出血,让她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
  也让她得以喘息。
  不用着急再怀下一胎。
  她给女儿取名。
  时渠,
  时来运转,水到渠成。
  她希望她的女儿一生顺水顺风,遇到什么都能逢凶化吉。
作者有话说:
下面会讲一点陈淑华女士养小孩的故事,她的意见很重要,因为时渠真的很爱很爱妈妈。
 
 
第73章 妈妈
  陈淑华后面的日记里再也没有了关于地理学家、探险家或者古生物化石学者的消息。
  她成为了一个母亲。
  她全心全意地爱护、养育着自己的女儿。
  她讲她第一次吐奶,写她第一次说话,画她第一次长出牙、第一次走路……
  时渠满月没多久的时候,她爸爸难得回一次家,一家三口头一回躺在一间房里,夜里喂奶,也许是旁边多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年幼的孩子哭个不停,被她爸爸抢过去狠狠摔在地毯上。
  那是陈淑华第一次冲上去跟丈夫打架。
  后来他们就开始分房睡。
  时渠七八个月大的时候,被舅舅喂了一筷子辣椒水,又是第一次,陈淑华在家里掀了饭碗。
  像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陈淑华讲她真的体会到身体被激素控制着的感觉,
  理智败给了本能。
  她原本想去找一份工作,家里虽然不差钱,但她不想每次都伸手讨要,明明是正常的家庭开销,却总被疑心乱花了一分钱。
  可是如此多的小事堆在一起,把孩子给谁带她都不放心,她最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她觉得除了自己,没有人真正喜欢这个女孩儿。
  他们要么对她漠不关心,要么拿她当玩具,要么觉得她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时渠周岁的时候,时清回来了。
  陈淑华写时清“那样高挑瘦削的一个女孩子,光是站在那里就惹人心疼了,做父亲的竟然会狠心不让她进家门。”
  她把时清带了回去。
  她说这个家不值得她回来。
  她给她回去的路费,帮她买衣服,请她吃自己做的小蛋糕。
  她给时清讲自己的过去,恐吓她如果非要回来,就会和她一样,被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不能再读书,天天关在家里生养孩子。
  时清看着时渠,捏她的小脸蛋。
  时渠见她哭,扯下自己的奶瓶递给她喊:
  “吃!”
  陈淑华开心坏了,她说自己的女儿是个有良心的人,这点不随她爸。
  她给时清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她说非常期待这个孩子长大,因为她看起来就很有出息。
  毕竟,有几个小孩能一个人跑这么远来找亲生父母,被拒之门外又能一个人跑回去的呢?
  她能发现、能找到、还能回得去,就说明她敏锐、聪慧、坚强勇敢而且独立。
  她总抱着女儿说:“将来要跟姑姑学习,要和姑姑一样厉害。”
  女儿总流着口水回她:“姑姑,吃,蛋糕。”
  孩子不能总惦记着吃啊!
  陈淑华开始琢磨着给女儿上点学前启蒙课。
  她翻了好多书,买了磁带、绘本、积木……
  那时候没有网络,可是她已经有了育儿焦虑。
  ——这孩子怎么不按书上说的长呢?
  这种焦虑到了幼儿园稍微缓解了一点:
  原来大家的孩子都不照书上说的长。
  刚上幼儿园的时渠连着一个星期在幼儿园门口扒着铁门大哭。
  陈淑华狠下心凶她,
  她说“这个孩子好像软的吃多了,必要时得上点硬的才奏效。”
  时渠吓得乖乖去上学,陈淑华自己就坐在对面的咖啡店一直等她放学,然后当第一个接到孩子的妈妈。
  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时渠很快就找到了上学的乐趣,
  陈淑华开始收到她送的小礼物,她评价自己的女儿:
  “智力没有问题,表达能力和学习能力格外突出。”
  她将每一件小玩意儿都好好地保存起来,六一儿童节的录制光盘也一直留着。
  时渠打开旁边那两个盒子,果然,一盒是光盘,一盒是她送给妈妈的礼物。
  小卡片、小红花、水彩画……
  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翻完,后面还有三本。
  时渠不必再看了,因为后面她开始记事,发生了什么多多少少都有印象。
  上小学之后妈妈在她的学习上抓得很严厉,还严格管控她吃零食和甜品。
  小时候总觉得妈妈管得太多,现在看,是陈淑华女士分给她自己的时间太少,
  她一个人,就占据了妈妈的整个青年期。
  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犟过了爷爷和姥姥,再也没生过第二个孩子。
  何夕倒是翻开了第二本。
  里面掉出来两张写满的格子纸,是时渠小学时写的“我的妈妈”。
  陈淑华在旁边痛批:
  [你找蛋糕和薯片给你当妈妈吧!早晚有一天满嘴都是坏牙!肚子也坏!坏脑子的小孩!]
  “啊啊啊啊——”时渠连忙把纸塞回去,“我的黑历史,估计这一整本都是!姐姐你跳着看吧,我怕你看完要讨厌我了。”
  何夕才不会:
  “妈妈很爱你,写出来的你怎么都是可爱的。”
  可爱吗?
  可时渠毕竟不会永远是个可爱的、任人摆布的婴幼儿,她会长大,会有自己的思想,会脱离妈妈的掌控,会变成讨人烦的、叛逆的青少年。
  甚至有一天,她做的事会超出陈淑华的认知。
  这一本本的日记,就是时渠离陈淑华越来越远的过程。
  何夕姐姐看这些日记会是什么感受?
  也许,跟她当年看她的相册时是一样的?
  可相册是充满快乐的,何夕的真实生活却不一定。
  时渠想起好久之前曾直白地问过她,小时候过得快乐吗?
  何夕回答说小朋友的视角和大人的不一样。
  关于何夕的成长经历、原生家庭,时渠知之甚少。
  她想问也不知道从何开口,生怕随口一问就是冒犯。
  她也不希望何夕因为她去回忆不想回忆的东西。
  她挪了位置,坐到何夕身边,靠在她肩上:
  “姐姐?”
  “嗯?”
  “我们会有一个新的家的。”
  何夕阅读的视线停下来,停在本子上的某一段文字。
  时渠抬头亲吻她的脸颊:
  “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只要你喜欢的。”
  吻移到唇角,时渠掀起穿在姐姐身上的,自己的卫衣。
  ——学习能力格外突出。
  几个喘息之后,何夕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
  她甚至连问话的技巧都学去了,只是依旧带着那磨人的、慢条斯理的章法:
  “姐姐,跟我在一起,你是快乐的吗?”
  何夕没办法用语言去回答她,但时渠知道了答案。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何夕,
  在早晨清透的光线里。
  像一张被揉皱的宣纸,雨滴打在折痕上,轻薄的纸张被浸透,水渍晕开、蔓延。
  揪紧的、破碎的、浓烈的、失神的……
  她抚上她的脊骨,像她从前安抚她那样去抚平她的战栗:
  “那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吧,好不好?”
  一直在一起……
  何夕求之不得。
  她握住她的手腕,贴上去吻她:
  “好。”
  日记本散落在地板上,摊开的那一页,陈淑华写到:
  “我的女儿时渠,她一定不会像我一样,她嫁的人会和她两情相悦,她的丈夫会有一个完整而有爱的家庭、健全且正直的人格,他必须善良、温和、忠诚、负责任,最好能经常陪在她身边,这样,我才愿意把我的女儿托付给他。”
  -
  陈淑华等得很焦灼。
  她一连三天没有出门,拒了所有的朋友邀约,坐在房子里漫无目的地回忆。
  这间房子里有时渠从小到大所有的成长痕迹,
  她自问这一路对她的教导和养育从没有行差踏错过。
  怎么就……
  时清敲开门的时候,陈淑华仿佛看到了救星。
  ——她是她唯一可讨论的对象。
  时清和岁婉进了屋子,陈淑华给她们倒茶。
  岁婉提着手里的礼物盒,觉得这个气氛不适合送出去,就把东西放在了门边。
  三个人坐在茶室里,陈淑华先是叹气,她看了眼岁婉,又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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