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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不热(近代现代)——沉不碎

时间:2025-01-24 09:33:36  作者:沉不碎
  
  郑哥没说错,他们没等多久,秦伯的骨灰就被送了出来。
  
  太阳的颜色比刚才又暗下去些许,位置也更低了一些。
  
  阳光打在行走的人身上,一行人从敲锣打鼓的乐队中走过,阮文谊低下头,看到查槐捧着遗像的影子和敲打乐器的影子一个个重合、再一个个错过。他抬头看查槐的背影,动作沉稳,昂首挺胸,似乎周围的喧嚣在他身上留不下任何痕迹。
  
  走到停车场,几人小声商量几句,分成了两队。
  
  郑哥和四个年轻人先去墓地,查槐和刘小足则回去接宋婶过来。
  
  阮文谊昨夜一晚没睡好,又一直提心吊胆。现在坐在车里,查槐就在身边,他的精神难以控制地放松下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是被刺到眼睛上的阳光唤醒的。
  
  汽车拐过几个岔道,自东向西而行,阳光透过车座的空隙,恰好照在阮文谊的眼睛上。
  
  明明已是夕阳,早不是刺眼的白光,可就是这样温暖柔和的橙色光晕,还是耀眼得很,阮文谊一睁开眼,就被晃得偏过头去。
  
  一偏头他才发现,自己方才是靠着查槐的肩膀睡的。
  
  查槐感受到他的动作,侧眼看来,发现了问题所在。他直起身,要把外套脱下,给阮文谊披上。
  
  “不用,”阮文谊把他的衣服扯回去,“我睡够了,正好晒晒太阳。”
  
  如果忽略直射眼睛的刺眼,阳光洒在身上,还是暖和舒服的。
  
  阮文谊前倾身子,透过车窗前玻璃,看得到橙红色的夕阳,以及夕阳周边漫天的晚霞。今天的夕阳格外红,仿佛一个烧红的铁球。一圈圈的红霞在它周围绽放,像是在被铁球灼烧、蔓延、扩散到天上的每一个角落去。
  
  “明天天气应该不错。”阮文谊说。
  
  前排的刘小足回头道:“今天风这么大,把云都吹跑了,当然天气不错啦!”
  
  阮文谊对他笑笑:“快到了吗?”
  
  “快啦,再拐一个弯,就是后门——哎,等等!”
  
  刘小足原本轻松的语气拐了一个大弯,阮文谊和查槐同时问他:“怎么了?”
  
  “你们看那边,”刘小足神色严肃,“那几个人,就是宋婶那些朋友啊!她们不是陪宋婶开解吗?怎么自己出来了?”
  
  就在小区的后门口,几个身影正相伴着往出走。出租司机刚把车停下,刘小足就直接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查槐紧随其后,一起朝后门跑去。
  
  “哎,哎,给钱呐!”
  
  阮文谊心头一跳,在司机警惕的目光里掏出手机匆忙付了款,也立刻下了车。
  
  他刚一下车,就听到那边吵闹的声音。等跑到近前,正听见刘小足朝那几人喊:“……你们就这么把她丢在那了?!再大的气,也不能这么干啊!”
  
  正对面的大妈穿着针织毛线衫,半边头发都是白的,叉着腰,用带着口音的话骂道:“她自己找气受!自己鬼迷瞎眼买药不买全,反倒说药有问题,还想骗我们和她一起闹事,这还有什么好聊的!”
  
  “那是屁的药!”刘小足气得跺脚,“宋婶好心劝你们还不听,等吃出毛病,你后悔也晚了!”
  
  对面的大妈更怒了:“放你娘的屁!她安得是见鬼的好心,她要真是好心,为什么要我们录音录像?!肯定是看人家专家好心好欺负,准备坑钱来的!”
  
  刘小足简直七窍生烟,有心想辩论,可对面几人围在一起对他一顿猛烈输出,有理也憋在心中讲不清,把往日大大咧咧的一个大男人气得满脸通红。
  
  人越老越容易固执,这也算是意料中的情况,阮文谊心中有些苦涩。
  
  但更让他担心的是,宋婶现在的状况。
  
  既然说“要我们录音录像”,看来宋婶原本对“申冤”还有一丝期望。只是看这个情况,她们大概是不欢而散……对了,查槐呢?
  
  阮文谊越过几人,穿过后门往里走,绕过一堵墙后,看到了不远处的查槐。
  
  查槐原本是往前跑的,可就在阮文谊刚转过来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往上看去。
  
  周围不少人也都做着相同的动作,阮文谊意识到什么,心脏狂跳,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在不远处的楼顶,有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了天台边缘。
  
  那人背对着夕阳,阮文谊看不清她的脸,可在看到这道身影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她的身份。
  
  他想要大喊,想让她下来,让她不要冲动——然而当他张大嘴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喊不出声。
  
  心脏在身体里疯狂跳动,每一下都直怼嗓子眼,让人犯呕。阮文谊张着嘴,拼命往外吐气,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有细弱的哈气声。
  
  远处的夕阳逐渐隐没到山峰之后,剩余的轮廓与黑色的山峰交映,显得越来越红。楼顶的影子与楼的影子一起,不断拉长、拉长,在地上拉成了一个瘦长的怪物,又在不断变弱的光线里变得模糊,与黑暗缓慢相融。
  
  阮文谊明明还大张着嘴,却感到喘不上气。
  
  他身边的时间被按下暂停键,让他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他眼里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整个世界似乎天旋地转,只剩下那个身影与她背后的夕阳还无比清晰。
  
  他在心里疯狂的呐喊:停下,快停下,就让时间停在这里——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在红色夕阳的最后一条边即将消失之时,那道影子落了下去。
  
  “砰。”
  
  是他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声音?
  
  明明离得这么远……为什么肉体与水泥地接触的声音,还能听得如此清晰?
  
  周围有很多人在奔跑,在呼喊,声音应该很大,但阮文谊听不清。
  
  只有方才那一声巨响,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放,带着令人耳鸣的回声,把他整个心神都占据。
  
  在奔跑的人群里,他看到查槐还站在那里,没有跑,甚至没有走出一步。
  
  阮文谊僵硬地迈出一步,再一步,就这样缓慢地、一步步地接近他。
  
  他站到查槐的身侧,牵住了他的手,然后往查槐脸上看去。
  
  查槐没有落泪,表情里也没有愤怒,没有恐惧。
  
  准确来说,他脸上没有表情。就像是一潭死水,扔一个再重的石头进去,也只会迅速沉底,然后生出一圈快速消散的涟漪。
  
  他还直直看着前方,阮文谊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看得见漫天的红霞,还有空荡荡的楼顶。
  
  手上的力道一紧,查槐终于慢半拍地回握住他的手。
  
  “文谊,你瞧,”他看着远处的晚霞,慢声说,“已经看不到太阳了。”
  
  **卷一.落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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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结束了,可能会歇两天再写卷二
  
  铺垫都做好了,就等着点炸药啦
  
  非常谢谢大家陪我到现在!每天更新完看评论和点赞都超开心,有时候本来想偷懒,看到大家的喜欢就瞬间动力点满了!
  
  第49章 卷二. 长夜/ 49  梦魇
  
  雨后的土地十分泥泞,一脚下去,鞋底就陷入黏黏糊糊的黄泥里,每一次抬脚,都能感受到泥地依依不舍的挽留。
  
  查槐的鞋子上已经全是泥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有一点心疼——这是阮文谊去年给他买的鞋,买完以后正逢升温,几乎没怎么穿。没想到再次穿上,就遇到了这样遭的天气。
  
  “查哥?这边有近路!”
  
  孟新迎的声音掺杂在雨里,被套上了一层失真的效果。查槐眯着眼,在雨中寻找他的身影。
  
  听声音的方向,好像是在……左边?
  
  查槐转过身,往左边试探着迈了几步。
  
  “查哥!”
  
  查槐猛地转身,孟新迎的声音竟又跑到了他的后面。
  
  他在两个方向中迟疑不定,孟新迎的声音又从他的正右边传来:“查哥!”
  
  查槐站在原地,而孟新迎的声音越喊越大,越来越急,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逐渐加快的战鼓,一声盖过一声,直到这狭小的一方世界里全是他的回音。
  
  无处不在的呼唤和回音像是一根根针,直直扎进查槐脑子里。他手心渗出了冷汗,僵在原地,四面八方似乎全都是孟新迎的身影,不知该往哪逃去。
  
  忽然见,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让人发狂的喧嚣一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头皮发麻的极致安静。
  
  没有一点杂音,就连雨声都消失不见——查槐甚至听得到自己心脏每一下跳动的声音。
  
  “查槐。”
  
  苍老的声音在紧贴着查槐后背的地方响起,他浑身肌肉绷紧,下意识往前一扑,在地上打了个滚以后才扭头看去。
  
  秦伯和宋婶并肩站着,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在这极为短暂的一瞬里,查槐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他被本能驱使着向前两步,下意识抬高手臂,想要拉住两个人。
  
  下一秒,秦伯的眼睛里忽然涌出血来。
  
  他问查槐:“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看我?”
  
  “你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
  
  查槐浑身发冷,他想要后退,却发现宋婶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离他只有不到半米。
  
  见他转身,宋婶的身体忽然迸发出血水,掺杂着黄白的东西,甚至溅到了查槐的脸上。
  
  她问:“你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查槐脚下的泥土忽然变成了万丈深渊,他连半个音节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失重感裹挟着向下坠去。
  
  “砰!”
  
  查槐从难以呼吸的窒息感里解脱,大口吸了口空气。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他想撑着床起身,手下的触感却是冰冷坚硬的地板。
  
  他竟从床上摔下来了。
  
  查槐的睡姿一向标准,从小学三年级以后,他就没再出过这种差错。久违的经历让他有点恍惚,在地上躺了好几秒,才慢慢撑着身坐起来。
  
  这一下可摔得够实在,从左边肩膀到左后腰的一片都摔得生疼。查槐手掌往腰上一压,轻抽一口气,一方面是疼得,另一方面——他后背的衣服,居然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又得换睡衣了。查槐在心里叹气。
  
  距离宋婶下葬,已经过去将近两周。这两周里他没睡过一个好觉,每一次闭眼,逃脱不掉的梦魇便会找上门来。他梦到过秦伯与宋婶,梦到过被砍伤手臂的二伯,梦到过停尸间的父母,甚至梦到过与杜樵并肩走远的阮文谊。
  
  睡觉已经成了一种折磨。如果不是因为阮文谊躺在身侧,怕他担心,查槐大概会选择靠着床头枯坐一夜,等困到极致再让自己去受一次折磨。
  
  这么多天下来,他自认为瞒得还算可以,每次惊醒、换衣服都有小心地控制动作幅度,应该没让阮文谊多操心——
  
  对了,刚才他摔倒地上,有吵醒阮文谊吗?
  
  查槐刚从梦魇挣脱出来,思维混沌迟缓,这一刻才想起还有个枕边人。他急匆匆扭头往床上看,恰好与趴在床边看他的阮文谊对个正着。
  
  深更半夜的,一扭头,就和一张脸近距离对上。尽管这张脸的主人的查槐挚爱,他还是被吓得一激灵,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快了回去。
  
  “你……”查槐压着差点惊飞的心脏,“趴在这做什么?”
  
  “看你。”
  
  查槐扒住床沿站起来:“看我干什么?”
  
  阮文谊直起身,给他让开床边的位置:“看你要在地上坐多久。”
  
  查槐看他已经被吵醒,也没了再去找睡衣的心思,直接把湿透的睡衣一脱,囫囵在背上抹了几下,坐回床上:“这就回来了。”
  
  他把被子抖开,连着阮文谊一起罩回去:“快睡吧。”
  
  阮文谊把被子边拉下去一点,伸出手,覆上查槐光滑的肩膀与后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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