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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御刑(古代架空)——张听劝

时间:2025-01-27 11:16:57  作者:张听劝
  他赶到时,他的堂兄颜光仲已经在前厅等候。
  颜府的下人虽不听令于颜知,礼数上却是周到的,前厅茶几上已摆了热茶水,堂兄却因为局促没有坐下,而是在前厅门口徘徊。
  堂兄已三十有余,八年未见,身形早已变得厚实很多,背影越来越像过世的伯父。
  颜知看着,愈发心生愧疚,只是脚步不曾缓下来。
  “堂兄。”
  颜光仲循声回头,差点没认出颜知来。
  八年前一身麻布粗衣前往雍京赶考的堂弟,如今却一身华美锦缎朝他走过来。他身量拔高了一些,只是体格仍旧单薄。
  更重要的是,那少年人才有的冲劲似乎在这雍京被完全磨灭了,曾经心气极高的眼神不再,就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肩上。
  颜光仲倒没有想太多,只是感慨为官不易:“堂弟!多年未见,你都好吗?叔母呢?身体可还好?”
  颜知沉默片刻,道:“都好。”
  “对了!”颜光仲想起什么,跑到茶几旁,将两个麻袋拖了出来,“堂兄给你带了收成的新麦,还有一包蓼花糖。堂兄知道,你在雍京做了大官,我拿不出别的,这些粗鄙的东西,你别嫌弃。”
  “……”看到来自家乡的土产,颜知微微动容,却很快将情绪收了回去,“堂兄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按说远亲到来,怎么也得先洗尘接风,吃过便饭见过高堂,里里外外的寒暄一番再问正事。
  颜知这么直接问,实在是心急了。
 
 
第69章 戏假情真
  颜光仲见他不打算叙旧,笑容收了一些,神色尴尬的抓了下耳朵。
  他记忆里的堂弟并不是捧高踩低的人,于是只当颜知是公务繁忙,叹了口气,直入正题道:“是这样……去年一冬咸阳都未下雪,今年收成实在是糟糕。咱们泾阳县那几个租户,别说交上田租,就是田税都快交不齐了。今年也不知该如何过年……堂兄想和你商量一下,今年的田租多少减一些,明年收成好,再他们补上。协议我都叫人拟好了,你看……”
  颜光仲做事还是那样一板一眼。
  颜知看了看对方抖开递过来的几张纸,问道:“既然泾阳县的租户的收成不好,堂兄一家那么多口人,想必也很难挨吧?”
  颜光仲怔了一怔:“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比起那些人家,我们家还好。”
  颜知知道,他口中的还好,也就是谈不上“好”。
  因母亲常把咸阳的伯母一家挂在嘴边,颜知听了不少堂兄一家的近况。
  父亲亡故,长兄如父。这些年来,颜光仲赡养母亲,抚养弟妹,先后帮着两个弟弟成家,如今又要置办小妹的嫁妆,家境早已不如伯父在时殷实。
  只是颜光仲夫妻俩都忠厚,即便日子紧巴也不曾打过颜知家那几亩薄田的主意。
  思及此,颜知转身叫来下人:“来人。”
  有个门外等着奉茶的婢女立刻迈入厅内:“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账房,把全部的现银都拿来。”
  “……”婢女虽觉得奇怪,却还是听话的去了。
  颜光仲臊得慌,一张脸涨得通红:“堂弟,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来打秋风的!”
  颜知:“堂兄不要与我客气,账房的现银不过是维持府中近期开支的。用完了会有人去钱庄取,不会损这颜府的根基。”
  非要说的话,这颜府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包括母亲在内的人都以为他在雍京做了大官,其实他的俸禄是支撑不住这么大的府邸和那么多下人开支的。
  整个颜府,说起来不过是赵珩的行宫罢了。
  婢女很快带着账房先生赶了过来。
  账房先生虽然带了现银,原本却是将信将疑的,直至见到颜知才信了婢女的话。
  “老爷……是您要全部的现银?”
  “我不能要么?”
  账房先生忙将一包沉甸甸的银两如数呈上:“老爷说笑了。府上现银都在这了,老爷若是不够,小的再去支。”
  颜知接了那沉甸甸的包裹,也不打开看,便直接拎着到颜光仲跟前:“堂兄,拿去。”
  “颜知!你这是干嘛?!”颜光仲不肯接。
  “拿着,堂兄。”
  颜知一字一顿道:“拿上这些,再也不要来雍京。”
  ***
  他没留堂兄,打发叫花子似的将他和他带来的土产都请出了颜府。
  他知道他们颜家的人多少都有脾性,所以确信堂兄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找他了。
  本想在赵珩来之前解决这件事,可等他回到卧房的时候,发现赵珩已到了。
  赵珩想必已听下人说了前厅发生的事,坐在那哑然失笑:“颜知,你伯父再坏也已死了,又何必这般羞辱他的儿子?”
  颜知只庆幸他未多想:“当初臣父亲亡故,伯父落井下石,难道真没有他的份么?”
  “那朕杀了他去。”赵珩说着便起身开始活动筋骨。
  “……”颜知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拉住赵珩的手,“如此就可以了,小事一桩,陛下无需为此烦心。”
  “颜卿素来是最大度的。”赵珩意味深长道。
  其实他很清楚,这十年来颜知对伯父一家唯有愧疚,哪里还有恨意?
  今日如此做法,不过是与颜光仲一家撇清关系,免得这些朴实了一辈子的人也被他牵累,卷入奇怪的境地中去。
  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那天之后,颜知一次也没提过他的母亲,赵珩却知道,他没有一天不念着。
  他从前就是这样,习惯性的在自己面前隐藏真正最在意最珍视的事物,相当沉得住气。
  作为计策而言,这无疑是成功的,赵珩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哪怕他没有求,赵珩也已准备给他一些甜头,作为这阵子他听话的奖赏。
  借着被拉住的手,赵珩反握了他的腕,顺势将人带入怀中,颜知非但没有丝毫抗拒,反而从容地仰着头吻上他。
  卑躬屈膝,奴颜媚上,他也可以做的很得心应手了。
  何况赵珩也并不是一个难以讨好的人。
  颜知常想,别说作为一国之君,以赵珩的出身和经历,身为唯一的皇储,早在幼时的东宫他一定就见多了阿谀谄媚的嘴脸。
  那为什么,几句顺耳的话,一些亲密的举动,便可以让他流露出那样深受触动的眼神呢?
  相识十年,他发现自己还是一点也不懂赵珩。
  ***
  这阵子陆辰在翰林院干着些修撰史书的文职,却也没停下调查,只是担心加重颜知的病情,暂时把方向从他身上移开了。
  却万没想到,颜知病情好转后会主动来找他。
  听到人通传时他还不信,直至走出翰林院,看到那李树下立着的玄色身影时,他的心才一下子悬了起来,上前行礼时几乎是提心吊胆的:“颜大人,您找下官?”
  颜知点点头:“陆翰林,能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
  陆辰其实心中忐忑,不知颜知要带他去哪。
  他直觉颜知要对他说的话事关紧要,必然会带他去一个僻静处,可出乎意料的是,颜知没走多远,只是带着他走到一个空旷的湖边。
  卵石丛生,草木稀疏的湖岸边,连个遮蔽的树荫都没有。
  颜知背对着他,负手看着湖面:“日前,长乐宫有一位讲学士父亲过世,回乡丁忧了。薛王的讲学士缺了一位,颜某便向陛下举荐了陆翰林。”
  陆辰怔怔看着他的背影:“为何?”
  对其他人而言,在翰林院修史定是一个消磨人意气的职位,可对陆辰而言却是恰好。这般清闲的职位,才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扑在调查判官案这件事上,所以他也并不觉得烦闷。
  突然之间要让他去给薛王讲学,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薛王殿下是如今唯一的皇嗣,为殿下讲学自然是美差,翰林院的人可以为这个位子抢破头。
  可陆辰却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第70章 君影草
  颜知没有回答陆辰的那一句“为何?”,而是忽然问起其他:“陆翰林,您在调查的案子可有什么眉目了?”
  陆辰吞了口唾沫,站在跟前的人是他目前怀疑的首要对象之一,他自是不可能和盘托出的。
  其实这阵子也着实是进展缓慢,没了大理寺的官衔,他连以前那些随时可以看到的卷宗也接触不到了,只能凭借着记忆,自己将有用的线索一点点的记录下来里。
  “在大理寺沉积的案子不止这一桩。”颜知叹道,“这世上有许多案子,是不会大白于天下的。”
  七年前的采花案,两年前的使臣案,有多少卷宗沉积在大理寺,谁又数得清呢。
  陆辰个性倔强,哪里听得进去:“颜大人,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人生在世,不应以有尽求无尽,不应陷入执念而不惜自损。”
  颜知微微侧身,看着他道,“陆大人,您还年轻,年轻是您最大的利器。判官案已在雍京这一带肆虐了十余年,终会有结束的一天。而陆大人是新科状元,仕途才刚刚开始,未来还很长。”
  “当年孔明多智而近妖,却熬不过司马懿的坚守不战,星落五丈原,蜀汉自此再无胜算。”
  颜知继续道,“很多时候,一个人只要活下去,便已经赢了。”
  “……”陆辰茫然望着对方,胸中鼓噪,却不知如何反应。
  他这一次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颜大人将什么寄托在了自己的肩上,可他却连那东西是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闷闷地想,或许旁人骂的都不错,自己真的是很蠢。
  ***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朝廷休沐,颜知从颜府出发,驾车出城,前去雍京城郊的灵山登高。
  颜府的马车停在灵山山脚下,颜知下了马车,让下人候在山下,准备自行上山。
  车夫顿时有些为难:“颜大人,今日登高的人多,难免杂乱,要是您出了什么事,小的没法交代。”
  “用不着你担心。”颜知回道,然后绕到马车后头,果然看见思南坐在马车后面的横栏上,“他跟我一起去。”
  “……”没想到会被发现行踪,思南愣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下车抱拳,“颜大人!”
  颜知让他起身,然后对着车夫问:“你要不要和他试试身手?”
  “大人说笑了。”车夫虽是第一次见思南,却一直知道颜知身边有安插影卫,他又哪敢和皇帝的护卫比划手脚,“既然颜大人有护卫跟随,那小的便放心在这等候大人了。”
  颜知点点头,示意思南跟上来,然后两人便往灵山山脚下去了。
  九九重阳,又叫登高节。雍城一带山岳不少,但论山高水美还是灵山最佳,因此吸引了不少今日来此登高的百姓。
  雍城百姓富足,一个个头上或簪菊花,或插茱萸,携家带口的出游一般,山道上热闹非常。
  思南手握佩剑,一路跟着颜知,却发现他并不随着人潮往山顶去,而是在僻静的山脚下信步闲逛。
  “颜大人,您不去山顶吗?”
  “去干嘛呢?”颜知反问。
  “今日是重阳嘛。重阳,不就是登高,赏菊,佩茱萸。”
  “是啊,还要敬谢父母呢。”颜知顺着他道。
  “啊这……”
  思南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终日跟着颜知,哪能不知道颜府发生了什么?颜母至今下落不明,颜知当着陛下的面不曾提过,却不想会在今日提起。
  思南的身手没话说,脑子却常常转不过弯来,颜知无意为难老实人,于是一边继续走一边道:“我不是来登高的,只是来散散心。”
  “……”思南无言,默默跟上。
  颜知越走越僻静,在山脚绕着石壁,专往那些背光阴凉处走,正值夏末秋初,山花野草郁郁葱葱,谷底草木幽静雅致,风景一点也不比高岳山顶差。
  颜知一路走一路看,兴起时还伸手去抚等身高的蒲苇,蹲下来摆弄花草,当真宛若踏青一般惬意。
  “思南,你今年多大了?”
  “回颜大人,属下已三十有四。”
  “家中几口人?父母俱在么?”
  听颜知又提及父母,思南有些警惕,小心答道:“属下是孤儿,家中只有妻女,一共三口人。”
  不过颜知并没有执着于父母这件事上,转而问:“影卫这份差事相当辛苦吧,吃不上饭,又顾不上家……你打算做到什么时候?”
  思南正色道:“属下为报陛下大恩,万死不辞。”
  颜知没再问什么大恩,他知道问了也未必能得到答案,于是只是点头道:“原来你和我一样,只等着油尽灯枯,被舍被弃。只不过你是自愿的,而我……”
  他没说下去,只觉得说的不妥,可如今想要把前面那句收回来也不能够了。
  “颜大人,其实……”
  颜知看出他想说什么,抬手打断了他:“若是为赵珩说话,就不要开口。”
  他知道赵珩有的是愿意为他卖命的人,当初的东宫太子,如今的一国之君,他拥有的太多了,随便施舍给人一点恩惠,便足以让人为他舍命报答。
  而与之相对的,赵珩的一丝恶意,落在一个人身上,也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很不幸的是,他是后者。
  所以他可以听同为后者的季立春劝他看开,却不想听前者说一些自以为理解的话。
  思南讪讪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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