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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载少年(古代架空)——今忘忧

时间:2025-02-02 08:56:05  作者:今忘忧
  “对了,九哥,初神医要怎么请,可需我等去趟奕国?”
  “不必了,我再想想法子,书信更快些。”觉枫停了箸,眼眸撩了撩远处屋檐。
  接连几日,觉枫周转于几处知名的青楼楚馆之间。晴暄到这些地方的时辰并不相同,作为亦全看心情。有时只是安安静静地喝酒,有时需让众人作陪,十几二十个伶人挤在一间,非要将众人喝倒,兴头上要将屋中砸得七荤八素才肯作罢。
  “殿下,要拿你如何才好?”觉枫每每守在屋外或是隔间,他不敢露面,只是默默记下晴暄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到时候好说与初神医,让其对症施治。
  这日,出了‘媚成双’,觉枫六神无主地游荡在大街上,待抬头,匾额上正书着“博味斋”三个字。
  他正觉得口中苦涩,抬脚进去称了几样梅子和糕饼。拾起一刻填入口,酸甜适口,解了些口苦,胸口也没那么憋闷了。
  日头似是一刻之间落下去的,天幕高远,只在极远的地方散淡挂着星辰。
  觉枫在关帝庙找了块略干净的蒲团,安安静静吃了两块绿豆糕。他拍了拍手上残渣,微微一笑:“朋友,这些日子多有辛苦,要不要尝尝我们雍国的糕饼?”
  屋檐之上的人呼吸一窒,觉枫趁机已辨明了那人方位,怀间钢针送了出去……
  钢针蹭着那人耳际擦过去,留下一道血印。那人慌乱中无法支撑,身子现出形来。
  觉枫又一枚钢针直奔那人足跟而去,他并不想伤人性命,出手皆是寻了探子的脆弱之处。
  那人“呃”的一声,从庙檐上跌了下来,随着掉下的还有本小册子,觉枫眼疾手快将那册子拿在手中。又一手擎了那探子腰际,缓了缓力,将那探子面上巾子扯下,人缓推了出去。
  那探子身形轻盈,中空翻了几翻,扶了柱子立住。
  觉枫见他面目青涩,看上去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娃娃,吃了一惊。
  那孩子自知被觉枫识破,又非他的对手,咬牙说道:“你杀了我吧……”
  觉枫见他被识穿了,口中说着求死,仍是倨傲的倔强表情甚是有趣,嗤笑出声:“我为何要杀你。”
  那孩子不经逗,眼中已闪了泪花:“任务有失,回去也活不成……”
  觉枫单手翻看那小册,字迹道甚是工整清秀。
  “初八日,流连青楼,两个时辰,出来面色颓丧。”
  “初九日,流连楚馆,浑身脂粉之气……”
  “初十日,流连楚馆,招揽小倌三人,寡廉鲜耻。”
  “初十一日,流连楚馆,三个时辰……”
  “初十二日,流连‘媚成双’,面目疲敝,无精打采……”
  “你,你这是记得什么玩意?”觉枫竖起眼眸,面上一赧,直到翻看到最后一行,墨迹尚未全干,写着:“博味斋采买梅子等吃食。”两点墨迹后,还加了句:“应是买给‘媚成双’的相好……”
  觉枫才确定这册子果然是记叙他回雍的点滴,他又翻看了前边,竟想不起曾去过这些地方,何时招揽过三名小倌。
  越看越是生气,脸色通红:“你这小鬼,怎还添油加醋地乱写,我何时面目疲敝,无精打采?”
  那娃娃撇了撇嘴,翻了个大大白眼,“你别看我年纪小就想骗人,流连秦楼楚馆能作何好事?”
  “哎,我警告你,你别想杀人毁册了事……除了今日之事,我已经悉数报与摄政王了。”
  觉枫被他激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想不出盛镜尘看到这添油加醋之后的只言片语作何感想,咬牙恨恨说道:“你这娃娃是真能让人起杀心。”
  那孩子见他这副恶模恶样,心中怯了几分,眼眸贼住关帝庙的破窗,大喊一声:“王爷救我!”猫腰便要跑……
  觉枫早有防范,哪里肯放了他,抽出蛛丝绳,如灵蛇探路盘缠上那孩子的腰,往怀中一带,那孩子“哇”地喊了一声,应声倒地。
  他走上前,怕那孩子鱼死网破使出狠招,边出言安抚:“我不杀人,只是请你帮个忙。”
  觉枫前两日发现有人跟梢,又看这人只是一味跟着并无动作,前日偶然瞧见了那人的一瞬间身形,猜想他应是奕国的探子。他们定有联络的密法,走他们这一路,定比寻常驿站更快些,所以出手试炼。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漆好的书信,呈与那探子,又将一包糕饼一并递过去。
  那孩子倒是不客气,从那糕饼中挑了一块红油酥塞到嘴中,眼睛放大了一圈。将那封信塞进怀里,又夺过觉枫手中的小册,工整记上:“托人与摄政王书信一封,内容不详”。
  他想了想笃定说道:“上峰并未说过不许托送书信,看你这人只是轻薄好色些。”说着,又瞅了瞅手上一包吃食,颜色和缓了些,说着“不过,还算会做人,这书信两日之内便会呈送到摄政王的书桌上。”
  觉枫好气又好笑,他认命地点了点头,遇上这娃娃真的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只是不知道盛镜尘看了他的呈报是何心绪?
  “娃娃,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人教给你,这么说话是要挨揍的……”
  “嚣营之内只有位置没有名字,大伙都叫我五十一。”说罢,那娃娃睁大眼眸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经常挨揍的?谁见了都要薅我两把。”
  觉枫先是一愣,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哎,娃娃,哈哈哈,没事,没事。你这样的,虽然挨揍但是不会下死手,揍揍结实。”
  接着敛住笑意,问道:“照你的意思,如无意外,五日之内,摄政王便会有消息?”
  五十一使劲儿点了点头。
 
 
第37章 步步为营
  “你走吧……”觉枫拍了拍手,坦然说道。
  “你放我走……我还是得跟着你……”五十一气鼓鼓话中带了怒意,似是要为自己胡作非为撑腰。
  “好,你要跟便跟,但别惊扰了旁人。”觉枫摇了摇头,想不出他怎会派这么个探子来雍。
  五十一似是很满意他的回答,揣起了那包点心,纵身飞出了窗外。
  觉枫回到陆鸣家中,陆鸣屋中还亮着,听到动静,陆鸣披了衣服出来。
  “九哥,没什么事吧。”陆鸣提的灯,忽明忽亮。
  “没什么,这几日心中烦闷,去河边逛了逛,逛得出了神,没想到这样迟了。”
  觉枫沉了沉眸子,“陆鸣,回来将近十日,不知念羽那边状况如何,你去替我跑一趟。”
  “对了,念羽身边有个孩子叫阿忍,也是个身世凄楚的可怜孩子。这包梅子带给他,告诉他,我还记着带他来沐都过好日子。”
  陆鸣郑重点头……觉枫便是个对萍水相逢的孩子都重诺之人。纵然朝廷波谲云诡,人心叵测,有觉枫在此,他便安心当个马前卒,听他驱使便是。
  “唉,我马上动身,见着念羽那小子,先替他父兄给他两脚……”
  步摇随着摄政王府主事柳蘅的步子将摄政王府游览了大半,进了一间空房。
  柳蘅拱了拱手道:“请苏姑娘在此稍歇,王爷处置了手头公务便来此。”
  步摇笑颜如花,也拱了拱手:“好说,好说。”
  等待良久,仍不见摄政王身影。
  倒是隔壁有些声响,步摇紧紧贴了过去,侧耳倾听。
  “王爷,这些书信万万不要再看了。”一个老者的声音耐心规劝。
  “本王明白。”  ”今日请您过来是要劳烦您出一趟远门。”
  “呃,这……”
  “神医有事?”
  “并非老朽私事,您这身子,老朽交给他人实在不放心,每日细细调理才好。”
  “这桩事对本王极其重要,请神医竭力而为,所需的药材在府中随意调用便是。”
  “老朽明白了,请王爷放心。老朽一定竭尽所能。王爷身边由老朽徒弟洪恩侍候,几日之间亦不会出大错。”
  步摇再听不清两人所言,大致是说摄政王托医者给人诊治。这人如此贵重,能请得动摄政王为他出面……
  她呼扇着羽睫,沉思片刻。一个伟岸身影落在门外,她赶忙收敛好情态。
  门开了,步摇飘飘拜了拜:“王爷……”
  镜尘轻轻颔首,在正位端坐了,目光如注打量了步摇良久,心道:“果然是个俏丽的丫头,怪不得先云……”
  “嫡皇女来我奕国数年,本王疏于照护,礼数不周,还请见谅。”
  “王爷……”步摇没想到盛镜尘一来便出言犀利,心中慌乱了片刻,可她这些年,毕竟炼造出来些随机应变的功夫,一抬眼便仍持着娇憨之态……
  可等她对上摄政王深眸的瞬间,周身浑然有些发凉,那双眸子里寒光毕露,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了一般。
  她脸色沉了下来,粉面如同灿烂鲜花淋了霜,眸中浑然含住泪花,微微哽咽说道:“摄政王……步摇不敢隐瞒,步摇便是当年入奕为质的瑞国嫡皇女。”
  步摇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双眼扑朔着望向盛镜尘。
  镜尘抿了抿薄唇,额角抽了抽,继续由着步摇申辩。
  “步摇虽被迫为质,可到奕国多年,并未受到苛待,瑞国之事在步摇心中已入浮云一般缥缈。”
  盛镜尘听完步摇所言,指尖微微点拨着桌子,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诚恳说道:“前几年,本王忙于政务,对先云少了调教,娇养的他肆意妄为,让皇女受了不少委屈,本王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步摇忍着泪花在眼中,福了福身子。
  “四王爷待步摇是极好的,步摇始终感念他照拂。”
  镜尘斜着眼眸看着步摇楚楚可怜的情态,他嘴角噙着笑,点了点头:“皇女这样是心中有恨,不肯宽宥他,改天我让他负荆请罪。”
  步摇仍是红着一双眼,默默流泪。
  盛镜尘轻咳了声,“皇女,本王并非先云……”说着掏出块莹亮玉石扔到步摇面前。
  步摇见了那玉石,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气息不由得紧促起来。
  “嫡皇女不认识这物了?”
  “畸肋兽本便为昭示奕国祸福的神兽,兀然出现在开年之祭,还在止峰袭击本王,皇女觉得,本王会将这一切视为巧合还是有心之人的巧思安排?”
  步摇咬着贝齿,浑圆眸子转个不停,支吾着:“小女……”
  “当日,先云与我这玉石,本王便有瞬间起疑,这等物件他从来看不入眼,怎会以此送我作寿礼,除非……”镜尘念及,心疼起自己的傻弟弟来,不懂事的那些年将人得罪狠了,现在起了心思,又被人指使,自己还不知毛病出在了哪里……
  “嫡皇女一石二鸟之计好生厉害,这涂抹了幼兽胆汁的玉石,普通人难以闻到气味,在畸肋兽闻起来气味异常浓烈,怪不得那母兽紧追本王不放。”
  “那兽如虎添翼,又素来狡黠,被她盯上可谓九死一生。想必皇女的打算里,即便本王不死,这玉石足以让我兄弟心生嫌隙。”
  步摇死死盯着那玉石,没有言语。
  盛镜尘怅然一笑:“你终是算漏了两处。”
  步摇眸子渐冷,咬着唇,侧目看着镜尘。
  “一是有他舍命相救,另外便是错看了我们兄弟之情。并非只有你们苏氏兄妹情比金坚。”
  此言一出,步摇心智摇曳,她明白盛镜尘知道的远比她以为的多许多。
  “不错,瑞国国弱家贫无力抵挡奕国倾轧,可我们也有不屈之心。你这般机关算尽,难以对付……我蛰伏奕国多年才想出这个法子,差一点便可功成。如今被你识破,要杀便杀,我苏步摇绝无二话。”步摇横冲直撞说出肺腑之言,已全然没了小女儿的情态。
  镜尘长叹了声,哭笑了笑。“本王要杀你便不会与你费这般口舌。”
  步摇本已抽出了贴身的软剑,想着与盛镜尘殊死一搏。闻听此言,将软剑归了鞘。
  “王爷之言,步摇不明白。”
  “过往的种种,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如今瑞国大权旁落,你莫不会以为靠着你兄长留给你的百十名死士便能收拾局面?”
  步摇惊愕,身子轻飘飘落在椅子上。她自以为行事周密,却早被盛镜尘摸查得清清楚楚了。
  她眉心颤抖,圆圆的眸子如遇到险境的猫儿,惊恐地竖了起来,声音无端凄厉起来:“你,动了我的人?”
  镜尘极快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不过百十人,本王还看不在眼里……”
  步摇见他如此说,心头松了松,暗忖:“盛镜尘果然狼子野心。沛河水患刚刚平复便要动我瑞国。可明明,雍国才是奕国心腹大患,苏利崇便是蹦跶得再高,何至于盛镜尘如此青眼?”
  “我早晚要回去收拾局面,可并不代表要和你奕国与虎谋皮,做出危害母国之事。”步摇声音虽甜,语气却是铿锵。
  “本王不过要与瑞国做笔生意,瑞国矿脉繁盛,不如打开些与我奕国做些买卖,我奕国取暖烧火便有了着落,价格嘛,咱们可以慢慢谈。不知皇女意下如何?”
  步摇眸子稍稍缓和,神色仍是犹疑。
  镜尘见她如此,追着说了句:“苏利崇心怀叵测,屡起事端,本王信不过这个人……这笔生意,不如皇女来做,保证皇女稳赚不赔。”
  “哦,有这等好事?”步摇眸光婉转,与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碰了碰,接着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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