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表情委屈。
容倾又捡起手机,抬手把废掉的手机扔在垃圾桶,又搂过了游行的身体过来自己身边。
他不知道为何游行会这般倔强,但多多少少,是全知视角的知道。
其实,他也记不清,与游行到底纠缠了几多年。
游行什么样子,他都是见过的。
游行坐到容倾腿上,声音忽然特别可怜地说:“你不疼我了啊?”
容倾的一颗心是又酸又苦,这个人呢,能让他的心软成一片。
可当他们以恶魔跟天使的身份相对,立场分明时,谁又曾站在他的立场想过问题?
容倾见过太多次游行狠厉杀人的模样,也太少见过游行这么柔软的样子。
哪怕他们曾经是湛海市的大审判长,又或者是大监察官,对方手段强硬地无可转圜。
冷漠孤高,这是刻在游行骨子里的傲慢。
他大概是了解游行的,游行不会允许自己这么软弱。
可他,独独沉迷于游行这绝处逢生,打死也要求一条生路的生命力。
但这背后,如此深刻的过往……
容倾沉顿了几秒。
游行挨在他肩膀,又撒娇说:“你真不疼我了啊?”
容倾索性吻了他一下。
以吻封缄。
这一回,游行没再流眼泪。
他反而手搭在容倾肩膀,任容倾吻了。
容倾本性是不想怜惜,可他今天出奇地没吻得那么凶。
游行倒是想着容倾好像转了点性子,不这么凶地猛亲,他又觉得喜欢他了。
他按照刚才的步调跨坐在容倾身上,扎扎实实抱着容倾上半身说,“那你,还是疼我的?”
容倾手撑在床边缘,他左手碰紧了游行的腰,右手攥到骨节泛白。
游行腰给他搂着,他让容倾亲够本,右手又无意识地去碰容倾的耳朵,他呼吸泛出桃花盛开的气息,容倾扶稳他,又说:“闹什么?”
游行快摔了。
他唇色如海棠花,又感觉困,自觉翻滚了个身,又滚到被窝里,然后神叨了句:“你先去洗澡,我再去。”
容倾声音沙沙的,他挑眉,“那你先去?”
游行耳根子红成虾子,这会儿心跳声还悬在嗓子眼儿,容倾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默不作声掖紧浴袍,开始打商量,“你先去,我困得慌。”
游行可不想让容倾看到自己的窘迫样。
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可不就是他吗?
容倾找了个游行最恨的话题来提醒游行:“那个,于思彤死亡的这件事挪到你手上了。”
“……!”游行掀开被子,气呼呼下床,他耷拉,又踩着拖鞋,紧急跑进浴室了。
浴室就在他们隔壁房间,当游行手撑着洗手台的边缘,看着镜中一脸……非人样的自己。他刹然就觉得自己长太好了也不是件好事,游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自恋,他很少去关注容貌对于自己的影响力。
陈寂白的确是这么给他说过,说他长得太勾人了。
游行心中里虚得很。
当年他们离开天使恶魔身份后的第一次见面,他的确就是可以坐在那个位置,专门看容倾的。他心思也很纯粹,学校里找个朋友,当个靠山……
本能,就只是想,这样想。
游行往自己的脸上扑了一把水。
还是觉得脸红耳臊。
脸皮薄的那个就是他。
过了一个来钟,容倾游行都洗漱完毕。
容倾人模人样地换上了崭新的制服,他把两个人换掉的睡衣扔进洗衣篓。
早上七点,舒遇给他打电话说要过来一起吃早饭,容倾答应了。
但是让容倾没想到的是,薄沨不知道怎么从陆明曜手底下脱身,突然堂而皇之来到他家了。
容倾一脸懵,舒遇就解释说:“薄沨说他跟游行关系好,上门想说感谢,我带他出来的。”
容倾倒是没所谓,他跟舒遇本来关系就还行。
对方脑子有时不好使。
薄沨在收到游行给他的龙胆花后,想了很久,却也只是想了很久。
他有做义工的习惯。
在污染爆发后,薄沨无处可去,有时候就打打义工,花店搬个花什么的。
或许是偶尔的小心思,薄沨给游行买了一束百合。
他父亲死的时候,是死不瞑目的。
薄沨也没有别的亲人了,他站在门口,姿态稍微有些拘谨。
舒遇让他进来。
容倾则是坐在沙发上玩平板,大抵是过了两三分钟吧,游行醒来后看房间没人,他好困,心脏的痛苦让他持续性不安。游行就抱着软乎乎的圆抱枕出去找容倾了。
他知道,这个点儿容倾肯定是在客厅看新闻或者是电影什么的。
游行没戴眼镜儿,他就这么很突兀地,非常自觉地走到容倾身边……
容倾看平板,扫了眼舒遇。
游行也没看是谁来,他非常自然地趴在容倾胸前,坐在容倾腿上就睡。
舒遇眼神好像是遭了雷劈,他一度以为是容倾拱了自己家的大白菜。
看来事情判断有误,这是完全吃窝边草。
舒遇神情恍惚,他看容倾原本手停在半空,后来过了数秒他又把游行给抱住了,还哄了游行一句两句有的没的。
舒遇瞬间释然了。
他拉走薄沨,喊了声:“走吧,我没法帮你。”
“你想活得自由,不是我说了算。”舒遇给薄沨说。
薄沨打算打感情牌,让游行原谅自己。
因为对方绝对不会不管自己。
可如果,这一次机会都失去了的话。
薄沨不敢放肆,也不敢大喊。
他冷静地盯着容倾,仿佛能把对方盯穿一个洞。
薄沨最终选择跟舒遇离开了。
在薄沨关上门的一瞬间,游行眼睛睁开。
容倾的声音就这么落了下来,他毫无留情地拆穿游行的某些计划,他说:“其实按照你的性子,陆砜没这么快赶回来湛海市吧?”
游行眼睛还困,他迷迷糊糊凑到容倾耳边,沙哑着声音说:“亲我,是不是让你很爽?”
“啧,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还这么纵容我?”游行伸了个懒腰,他无意识露出腰线,又含含糊糊地呼气说:“阿倾……嗯?”
容倾仿佛是高兴了点儿,他手扯拢游行的衣服下摆,仍旧搂了对方柔韧的腰身。
容倾但笑不语,又说:“我还年轻。”
游行垂眸看他。
不能不说,容倾的觉醒天赋一骑绝尘,没有谁能够比得上。
游行叹息,“可惜了,谁比得上你?”
“天之骄子先生,”游行又道:“看来容叔叔是真的会养孩子,学了他九成九的温和气,藏了十成十的阴谋啊。”
容倾:“我喜欢听话的孩子。”
“抱歉,让我听话。”游行起身,他眯眼看着容倾,他反客为主捏住了容倾的下巴,眼神稍微凶了点儿,王的气势稍微回了来点儿。
“我其实,很专一。”
容倾一脸愠怒,这是明摆着说他幼稚。
两个人本就是情窦初开。
眼神交汇的瞬间,容倾的目光撞上游行的后,这相融的气息无知无觉就变得暧昧了。
游行非常自然地松开了自己的手,离开容倾的时候,他看到对方眼中躲闪不定的游离。
游行身上那股疏离如雪松一般的气质霎时鲜明。
风,很清透。
吹散客厅中恍恍惚惚,如树影摇曳般的丝丝情意。
如风一般的意象。
似乎,又有丝丝入骨般的心动之觉。
第 36 章
薄雾蔼蔼,湛海市一如既往地陷入初冬的琐碎。
游行扫了眼客厅的电视机,陈露杀面对记者还是那个死人脸。
但不可否认,联合署陈大监察官的魅力确实很足。
对游溯突然把于思彤这件事丢给自己这件事,游行觉得无所谓了。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是偶尔这么有点瘾,想解解乏。
游行撕开橙色棒棒糖的糖纸,半笑不笑地盯着陈露杀背后的第七医院。
这个,他看到舒寒云跟舒心雨了。
第七医院洒下薄薄的沙雪,舒寒云撑着黑色的大雨伞,忽然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妹妹说道:“最近联合署不知道怎么的,查于思彤的死,你有门道没?”
“拜托迟匣给我从中斡旋啊,”舒寒云喜欢未雨绸缪,但也不想委屈自己,他就说:“有没有办法搞到去国外的机票,审判院容淮南那帮孙子,居然封锁了机场?”
“你让迟匣给我开张机票……”舒寒云像是不够威胁舒心雨似的,“否则,我把你想办法让我弄死云诏的事儿告诉陆由一跟他儿子去!”
舒心雨虽然是神界梵天的妻子,但是她没啥特别的实力……
凭借理智丝线,这个女人得了不少的忙。
“你怎么不去找舒夏洛这死女人丈夫的弟弟?”舒心雨不高兴道:“你麻烦我丈夫儿子做什么?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把念头打到我儿子迟言允身上,我饶不了你。”
“呵,翻脸不认人啊你……”舒寒云道:“得了吧,像你这么小心眼的女人,就别假清高了,把通行证还有支票都给我!现在!立刻!马上!”
舒心雨眉头紧皱,她后方站在一个高大英俊的伤疤男人。
在左眉骨弓处,一道疤痕清晰分明地横亘,舒心雨收起了雨伞后,费雪酌主动把雨伞放进怀中。他的声音同样低沉沙哑,“送去哪里?”
舒心雨看了看远方乌云密布的天气。
一股子陌生感徒然而生,她小心翼翼地整理了自己额角的鬓发,又非常习惯性地摸了摸耳边的珍珠耳环,同时擦额边湿掉的水珠时动作也极其地优雅。
舒心雨微微颔首,露出礼貌而得体的微笑。
几乎是,散发出了一种迷人的大地女神气质。
费雪酌用不着痕迹的眼神看了一眼舒心雨,抬起手表看道:“舒女士,马上就是就诊时间了,我要给您准备轮椅吗?”
舒心雨当即回神,她转头,眉头突然狠狠瞪住费雪酌,却又没说什么,她是来看住院的儿子迟言允的。
费雪酌把冬天的气氛搞得很冷,他瞥了一眼舒寒云,又用他那标志性的嗓音说:“主任,您要拐杖?”
舒寒云什么好都没捞到。
钱,钱没有。
自由,自由更没有。
居然还得受这等丑人的气?
他再也没有从舒遇那里捞到钱,可烦了。
舒寒云嘁了好几声,居然笑着嘲讽费雪酌,“我堂堂急诊科大主任,亲侄子是联合署的大监察官。”
“你一个外来的急诊副主任,想坐我的位置,你做梦吧你!”
费雪酌看到陈露杀跟他打招呼,他点头示意,舒寒云还在炫耀吆喝,试图在这个常青藤名校出身的费雪酌面前争一口气。
陈露杀整理着袖口,他皱眉,语气冰冷,又说:“我可不是你大侄子。”
“您大侄子,早就死了。”
“不过如今游大监察官不想重掌联合署大监察官的权力,”陈露杀变得话多了点儿,又说了,“舒主任,麻烦您不要随便拿联合署的名号随便压人,这样会给我造成很多困扰。”
舒寒云面白耳赤,霎然驳斥:“你不是,也嫉恨我家大侄子吗?你是忘记了,你在我侄子面前有多么嚣张了?”
陈露杀真无语了。
他有点理解好友为啥脾气这么火大。
舒寒云就这样叉腰,语气白赖,但没谁搭理他。
倒是陈露杀旁边的士兵,是真忍不住了,忙捂住自己的嘴呵呵笑起来。
不知道是谁,有意无意道了句:“他妈的哪个地方来的绝世大傻逼?给脸不要脸?!”
舒寒云:“……”
“……?”
陈露杀身后站着咬奶糖吃的凌濛,他人就坐在马路围栏上,眼神全程盯着手机屏幕。
凌濛刚打死了一个怪,他收起手机,看了下目瞪口呆的舒寒云,又没好气地说:“你是狗啊,瞪我做什么?”
舒寒云觉得脸都丢光了。
凌濛纯属无聊,他在白鸦组待得人发慌就出来找事做。
然后人不如狗。
他听说陈露杀手底下的警犬都比自己工资高时。凌濛是哇哇乱叫,讲一大堆,正打算骗陈露杀钱时,顾南澈就给陈露杀打预防针,说离凌濛这种人远一点,别搭理他。
凌濛跳到陈露杀面前,给自己找乐子,“那个穿白大褂的泼妇呢?”
原因是这样子的。自从上次索菲亚大教堂顾南澈无故被利用后,顾南澈不为人知的一面展现在凌濛面前。凌濛总认为穿白大褂的顾南澈跟他哥哥性格如出一辙,但……听闻顾南澈惊天一跪后,凌濛就特别不自在。
陈露杀反问:“我调查含山孤儿院二十多年前的档案,只发现了你哥哥的名字。”
凌濛怒而瞪个大眼,才说:“我用的是我哥哥的名字啦……”
“怎么,不可以吗?”
陈露杀看凌濛语气低沉,才说:“顾医生说你很不听话,不想管你了。”
“我又不是真的吻他,只是逢场作戏。”凌濛存心给陈露杀找不痛快,他就说:“那可比不得监察官大先生,您的逢场作戏就真的是四处逢场作戏。我看那个大美女心思知道得透透的,你别被蛇蝎心肠的鬼给吃了啊!”
“那什么男人的嘴,”凌濛四处东张西望,又说:“骗人的鬼啊!”
陈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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