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事实咯?”
“怎么可能有人从大美女的手底下逃脱呢。”凌濛四处给游行挖坑,但陈露杀吧……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他对凌濛说了声谢谢,又说:“多谢你提醒我舒心雨的事,我会记在心上的。”
凌濛说得口干舌燥,恍若打了秋风,满脸的不愉快。
忍不住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榆木疙瘩,坚信鬼王不会弄死他吗?
大恶魔,大恶魔不给他钱!
免费打白工!
不包午饭。
凌濛气得自己胃疼,他倏然看到舒寒云跟舒遇拉拉扯扯,舒遇使劲走很快,舒寒云却是眼巴巴地如何扯住侄子的手,随即又惊天一跪!
凌濛一个激灵,甩手啪啪几张照甩到谢折销的手机上。
大概是过了几分钟,凌濛就收到一笔五百块的转账,他么么了屏幕好几下。
脸上全是笑意。
而凌濛的手机屏幕,恰好就是他跟哥哥年少时的合照。
解逢花一直偷偷跟踪凌濛,生怕他出事。
公交车沿着轨道擦过的那一瞬间,凌濛与解逢花目光遥遥相望。
地面扬尘飞起,刚刚洒水车路过,哗啦啦地洒了一大片的水珠子。
甚至于凌濛所在的地面,都是湿润的痕迹。
解逢花看向凌濛的目光,变得非常温柔。
无情的目光中隐约地有泪闪动。
他恍惚的片刻,又想起很多事。
当年解逢花与大凌濛也是这样子认识的,橙红橙红的橘子滚到地面,他率先跑过来,声音礼貌温和地对他说,“抱歉,能让下吗?”
初次见面的这一天,不是寒冷的冬季。
而是水果丰收的季节。
解逢花看到大凌濛提溜着菜市场买的破旧塑料袋,在看到他奇怪的目光打量后,跟他说了声:“甜的,吃吗?”
后来,他吃了很多个大橘子,甚至去了一趟橘子的原产地,可没有哪一天,是比哪一天看到的橘子更加颜色鲜明的。
就好像,全是黑白的影像里,弯腰捡拾橘子的凌濛,成为解逢花孤烟世界中一缕唯一的亮色。
又是一辆定时行驶的公交车从凌濛与解逢花的世界擦身而过。
大凌濛跟小凌濛的样貌重合。
凌濛的声音将解逢花拖回滚烫而空气稀薄的现世,凌濛的声音冷漠而尖锐,“你这个大傻逼,害死了我哥哥还不够,还妄想,把我拖到你所在的恶魔世界吗?”
“我告诉你,你就是狗屎。”凌濛双手揣兜,转身道:“身为恶魔,你却想人类可怜你,可你也不看看可怜你的人,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哦,我忘了,你原身是天使。”
“天使爱人救人,”凌濛是无神论者,他好笑道:“——!”
凌濛双目瞪大,他看到一只巨大婴儿的手伸到他面前,是浑身冒冷汗。
解逢花恨凌濛的牙尖嘴利,他只道:“你必须待在我的身边,才会安全。”
冲突,一触即发。
凌濛眼瞧着自己要被解逢花抓走,他看到了容倾,于是喊了声:“那个容大审判长!游行他男朋友啊!救命啊!”
“我要死了!”
容倾对游行的名字特别敏感,可他暂时不想出手。
原因很简单,懒。
凌濛眼瞧着不行啊,又大喊说:“大美女他男人啊……你救救我啊,这个解逢花又要抓我走了!”
“大美女他老公啊!”凌濛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又说:“他喊我哥哥的嘛,有谁欺负他,我……没帮他,也是我的罪过了?”
几分钟后。
解逢花被冰冻在路边。
容倾把刀架在凌濛的脖子上,以警告性的眼神看向他,冷漠道:“你再随便侮辱他一次,我让你现在就死。”
凌濛不说打心眼里佩服游行,但他就直说了:“大恶魔会拯救人类,我是不信。”
“我说奇了怪了,”凌濛不畏刀,他反而说:“天使恶魔能够和谐共存?难道,这个游行,不是大天使长您所凝视的深渊吗?”
“啊呀——”凌濛脖子被拉了一道,“我是人类,从小就被教育了的,恶魔就是人人讨嫌啊?游大监察官是人,我佩服他,可也不妨碍我讨厌恶魔,我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也没错呀。”
容倾收回刹雪刀,冷笑道:“自认为自己身份比恶魔的地位高贵,那你不讨顾南澈的喜欢,也是情有可原。”
“当初你是冷眼旁观盛今诺对阿行的欺负,但站出去的人却是顾南澈。”容倾的声音很冰,又说:“所以,你哥哥死,也不是情有可原。”
“你什么意思?”凌濛心中自己的哥哥大过天,他急道:“我哥哥保护我,有错吗?!”
“都没错,只是你哥哥站错队,成了牺牲者,错信人而已。”容倾觉得人类其实蠢到无可救药,就算是救了他们,其实也还是有私心。
当初他身死,把神界供奉的梵天圣剑达摩克里斯送到含山孤儿院顾深手中,他以为对方是个可堪托付的。哪知这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让他目瞪口呆。
其中的利害,是非关系……
容倾不想想太多,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游行可能因为自己的因素不堪重负而选择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但对鬼王心脏如此觊觎,痛下狠手的背后人类,又是谁呢?
当初游行神魂俱灭,本体消亡,心脏也没有了。
容倾存了私心,把梵天光明面的心脏放到游行身体中,让他重生。
如果不是这个误差,或许……容倾心里头酸酸的,他又见不到他的小可爱。
容倾脸上闪过了一抹懊恼。
凌濛给吓得够呛,他马上反省道:“我改不就行了!我又不是真的讨厌他,只是随口一说……”
谢折销过来了,他斥骂:“你是嘴贱!贱死你算了!”
凌濛委屈,小孩心性又上来,“顾南澈呢?呸,顾哥哥呢?呸!南澈哥哥呢?!”
“那凌濛哥哥呢?!”游行淡漠的声音响起。凌濛一下跳起老高,哇哇地乱嚎了声:“你干吗这么记仇!都是一个孤儿院的,那时你几岁,我们几岁?!这么斤斤计较?!”
游行给他嚎得耳朵疼。
其实当初盛今诺抢走他的领养名额,后来大凌濛也稍稍安慰了下。
游行目光又撞到容倾的,眼神当即不自在了。
大概在容倾陷入某些不可言说的思绪时,在听闻他的某些事后,他,地狱城的鬼王游行,就是一个相当可怜的宝宝。
谢折销用复杂的眼神看容倾,又道:“我没……让你原谅谢知节。”
“真没有。”
容倾眼神一直直勾勾瞪着游行,游行倒是趁着周围没人了,故意看了眼容倾又迅速转过头,没好气地说:“你这样帮我,会显得我很不大方。”
容倾心情轻快了些,他眼瞅着面前高挑修长的青年,眼神像是怎么也望不够似的,还是道了句:“哭包。”
“哭几回了?”
游行最近常做噩梦,但他表情轻快……像是不好意思自己撒娇或者是其他,神情是相当傲娇。游行扬起下巴,冷冷道:“你可以有意见,也可以没意见!都~随你~”
“嗯~都~随~你~咯~”
容倾心情变得很好,他惯性不会在很公开的场合做一些出格的动作。
他用一种很柔情的目光看游行,眼尾扬起时的淡淡忧郁,无声无息感染到游行,他脚搓地上石子,又小跑过去,一把抱住容倾的肩膀,又说:“我不比你矮了……”
容倾只是维持那样的动作,站着不动。
游行高高兴兴地围在他耳边呓语,“我天天等你来接我,你又不来……”
“我好伤心的。”
“那,对不起?”容倾试探性说一句。游行反倒是不乐意,他感觉自己不该卑微,该傲慢,可他又感觉容倾张开双手抱住了自己,动作轻柔得很。
游行才道:“你别怪自己。”
容倾眼神扫到游行通红的耳朵尖,他似乎是好笑,又似乎是将人抱得更紧,容倾先说了句:“那你今天办完事,跟我回家去见我爸爸?”
游行皱眉,想推开容倾但没有,也没法子挣脱容倾的双臂。
“力气大,了不起?”
“你真了不起。”游行双手插大衣口袋里,又说:“回啊,肯定回,我想吃水煮蛋。”
“你不是,只会煮水煮蛋吗?得意什么?”
容倾皱眉。
游行别过身,微挑的眼尾又斜眼看了下容倾,心情好像是突然不好了。
游行恶狠狠地推了下容倾,烦躁道:“搞得我好像倒贴?!!”
容倾抿唇,指责道:“你又撩我?”
风寂寂,两个人目光相对,不知所措。
第 37 章
病房内的顶光隐隐的昏暗,晦涩不明的字在干洁的空气里模模糊糊晃荡,人手的影子好像变作了船。
迟言允嘴中念叨着歌词,一字一句,抑扬顿挫。空气的浮埃似乎在跳动,他的声音很沙,音色好听,但没有几句词是唱在调上的。
盛今诺本来在睡觉,眼皮打架之余,这歌声如催眠曲,给他闹得睡不下了。
“你……真有粉丝?”盛今诺疑惑,打了个哈欠。
迟言允知道盛今诺对容倾扮猪吃老虎的事,他盖上歌词页,刷拉刷拉的书页声在病房内显得尤为清晰,尔后又是一道叹息声,迟言允无奈道了句:“好想赶快去工作,这摔了不得了。”
盛今诺埋汰他道:“你刚跟你爸吵架,就这么凶地对他?他可是你爸啊!”
迟言允给腰垫了个枕头,“你不是也有爸爸妈妈吗?怎么,真不联系你父母了?”
盛今诺鼻孔呼气,靠墙倚着道:“没事儿,该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吗?为什么跟我说这种话?”
迟言允垂眸:“我只想跟你说,你别跟阿行过不去。”
盛今诺:“我不痛快,没有谁能够痛快。”
他耸肩,“我就是看不惯他过得不好,又怎么样?言允哥哥要把我丢了吗?”
迟言允没说话,他手指搓了搓歌词纸张的页面。
一股子油墨香涌进他的鼻腔,他抿唇又眉头迅速拧起,过了几秒,他把歌词夹进文件夹里。纸张的页脚已经皱了,泛起毛边。盛今诺眼神落在上面,却也忍不住心道,迟言允的确是个喜欢唱歌的人,但确实没什么天赋,音色好听不足矣成为一个能说会道的歌手。
况且像是这样子抛头露面,在湛海市其实不算合适。
盛今诺问了声:“你干嘛总是替游行开脱,他是罪人啊,不是吗?”
“还是说,他欺负你了?”
迟言允没说话,过了半分钟后他叹了口气,“小时候我跟游行就常常被人拿来比较……嗯……就挺难说的……他这个人吧……额……怎么说呢,不太低调。”
迟言允玩弄自己的指甲,拨弄中指的银色戒指,又说:“我父亲挺尊敬他的。”
“——呵,虚伪。”盛今诺抱起胳膊,“他欺负你了?你说说看,我给你帮忙……”
迟言允勉强笑了,他盖紧身上披着的小毯子,嘴上勉强扯出一个笑,他就说:“我有个黑粉,名字叫季蕴,你帮我查查看她在的地址?”
盛今诺点头,他干脆直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迟言允眼底刹然酝起风暴,出现了一秒,他挑眉,随后,他继母舒心雨进来了,盛今诺目光对上舒心雨的,他眼神凶狠,无声道:“是你。”
舒心雨以为盛今诺威胁自己的儿子,她还是很想维持体面,让盛今诺主动离开这里。
“出去说。”
“阿姨,您能让我离开你儿子吗?”
翻脸比翻书还快。
“五百万。怎么样?”
“你儿子喜欢倒贴,我装什么?”
“有话可以好好说。”
“不需要,舒女士,我记得您跟迟匣院长认识时,迟言允是没有妈妈的吧,”盛今诺拿捏住舒心雨好面子的把柄,又笑了声说:“我比较鄙视没有道德操守的人,而舒女士您,这是又跟费先生不明不白了吗?”
“嗷,还是说,您真的干过破坏别人家庭,毁灭别人家庭的事儿了?”盛今诺听闻池忱母亲于思彤的遭遇,他刷新闻,看到舒心雨面对采访镜头说,于思彤作为慈善家女士,不方便多说什么……这可把盛今诺恶心坏了,他又说:“不都是一个窝里的吗,干嘛这么损?”
一道理智丝线飞出就要穿入盛今诺的大脑,他别开脑袋,眼睛眨了下,才道:“你是老妖怪?”
迟言允见状,他抱起了胳膊,眼神意味深长。
他抬头看病房远处的白色灯光。
一切都流露出一股黑白默片的不适感,顶光清冷,令人感到一丝含糊而寂然的无聊。
太安静了,不像是冬天。
迟言允心想他父亲是一个傻子,而舒心雨,其实就是个背叛者。无论她对他多好,终究不能改变,这个女人在世界上是自私天使的事实。
他父亲问他池忱在哪里,迟言允不想告诉他爸迟匣这件事。
迟言允继续八风不动,他捏着歌词本,又翻开文件夹,继续安静地看歌词,盛今诺盯着他认真的模样,抬脚踹在舒心雨的肚子上,他恶语威胁,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迟匣跟你干的那些破事!”
35/195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