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绝望到,连他都想不要,而他怎么会允许?
当初两个人因为立场上的争端,早就……互杀无数。
游行无法退让,他也无法退让。
好像,梵天对抗他黑暗面对手生的儿子,势必要争个你死我活。
游行不是不懂,他笑了,又道:“唉,说得好像我要变成梵天似的,我出生时亲爸亲妈就死了,人间的父母死得惨兮兮,我没说不管湛海市,但是仅止于湛海市……更何况,我恶魔的身份迟早要暴露,按照教廷人人喊打的习惯,我脑子又不是傻的……”
游行眯眼看容倾,他也懒得管对方有啥计划,但也没说其他,容倾这人啊,他烦躁道:“我以为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你何至于连你妈妈弟弟柳重光死了的事情都不管……问一个不知道池忱在哪里,问一个容淮南毛线是都没问出来,一个个效率这么低,该说你不愧是容淮南的儿子吗?这么拖?”
容倾比较了下自己跟游行处事风格的不同,他惯性走到最后,游行则是单刀直入,直取要害。
他被问到什么话也不好说,摁了下眉心:“……你的预知天赋里,于思彤跟舒寒云不都是必死的吗?他们都是正常系死亡,一个心脏病发作,一个吊死……”
游行:“哦,好像是这样子。”
容倾:“池忱实际上跟他母亲关系不太好……但我也不知道是否他母亲的事跟他有关,但,如你所见,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游行感觉不爽了。
他皱眉,摆手,咔嚓嚼着苹果,又不回答容倾问题。
当他们两个人回到客厅时,却是碰见了不速之客——游溯。
游溯笑盈盈,他仍旧穿着联合署的制服,十分正式而且庄重道:“确定了,于思彤是被人用刀砍死的,而舒寒云是上吊死的……调取了教堂医院周围的监控,并没有其他人……”
游行一向都觉得他叔叔游溯极其虚伪,他可没好气,又说:“叔叔,容叔叔今非昔比了……”
游溯眼神跟他对上,“大侄子闲情。”
“嗯。”
游溯眼神眯起,“大侄子要是想回联合署,我随时欢迎。”
游行就说了:“署长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爸游痕,叔叔您再怎么张牙舞爪,容叔叔也不可能跟您熟到这份上,帮您做什么吧。”
容淮南震惊,满脸都写着游行骂人吗??
游溯:“那你别跟我说话。”
“恶魔,是很晦气的东西,叔叔自认为觉醒天赋不如你,你作为湛海市天赋者出众的人之一,不想着为湛海市安危出一份力也就算了,你还想挑拨我跟你容叔叔的关系吗?”
游行四两拨千斤,“没有谁会在人家吃了饭了,容叔叔明明都已经卸任审判院院长了……还来打扰人家休息的,叔叔——您,还记得自己小名吗?”
“你还记得,我爸跟你是一个妈生的这件事吗?”
游溯霎时无话可说。容淮南隐约觉得游行话中有话,而游溯却接到某个电话,马上朝容淮南点了头,随即走人。
游行直接对容淮南说了:“叔叔,我是恶魔,没有错。”
容淮南呼了一口气,“你说,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你爸爸的死,是不是跟阿瑾有关系?”容淮南无不叹息,他皱眉,又去拉起了窗帘,却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说这句话?”
容瑾,曾经是梵天指定的教廷大主教。
神之谕眷顾的天才少年。
游行拧眉:“我没有这种想法,我是想说,我父亲的死也许会跟游溯有关系,我想让您,离他远一点。”
容淮南看向容倾,他反问:“阿倾,你又是谁?”
容倾瞥了眼玻璃瓶中蓝色的花,冷哼了一句:“天上收破烂的。”
容淮南闭上眼,脑补了年少时他被大祭司父亲抽到树上的糗事,整个脑子嗡嗡嗡的。
他怀疑,容倾就是跟他作对的冤种。
曾几何时,容瑾也是这样安慰他的:“哥哥,我替你挨打了。”
他告诫自己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容倾还是很不爽容淮南赶他出门,他问:“谁告诉你叔叔杀了舅舅的,有证据吗?”
容瑾摆手,“说不定……我想错了!”
“你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容淮南看了眼游行,瞪了眼容倾,又负手站立,沉沉叹息:“……我不知道,但你们两个……时间因子污染的事,交给你们两个了。”
审判院容淮南,是能够亲手结束教廷大主教容瑾生命的人。
容淮南心想,他怎么会,亲手杀害自己的朋友游痕跟柳重光?
容淮南坚定:“我不相信,信上说的话。”
“容瑾这些年做的事,有目共睹,污染者清扫,军队建立,粮食供给……”容淮南道:“面面俱到,我无可辩驳。”
游行始终看着容淮南背对自己,他却……感到有些莫名的哀伤。
容瑾的确是相当好的大主教,容倾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梵天没有看错人,容瑾这些年将时间因子的污染几乎是控制在了湛海市跟云城,而很多时候也是亲力亲为。
他对自己挺好的。
品性,操守,都是人中龙凤。
可容淮南,却是第一时间辞了审判院院长的职位,甚至将权力……直接给了容倾。
他是在保护容瑾,还是如何呢?
容倾拉着游行走,轻轻慢慢道:“我叔叔,是个大好人,你不用担心……感兴趣,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游行只是为容淮南跟容瑾的关系感。
他没记得自己手机摔了,反射性掏出容倾的来看,他……不是不怀念自己的妈妈爸爸。容淮南的脾性跟他父亲很像,他问了声:“别介意,借你手机用下啊。”
容倾点头,他看着游行,垂眸,嘴角弯起了笑,眉心松了下去。
游行翻看着母亲父亲的照片,他赫然发现容倾把他说的那束花给拍进去了??
还当做了屏保??
游行一脸好奇,他对容倾沉寂下去没有一个小时的心又蠢蠢欲动了,他关掉手机,也没翻看容倾的任何相册照片,就直说了,但语气稍微有点腼腆,他右手把手机放到容倾掌心中,直接大胆问:“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容倾跟他并排走,这会儿他自在地倚墙,他们在二楼上。容倾目光又看向进门鞋柜旁的那束淡蓝色花朵,他妈柳夏已经把它挪到了餐桌上,而餐桌的右手边,是蕾丝花边盖着的钢琴,上面放着刚翻开没多久的琴谱,书页也有些泛黄了。
容倾眼神仍然停留在玻璃瓶里的绿色根茎上,他左脚抬起,脚跟抵墙,双手抱胸,没几秒,又恢复了站着的姿态。
刚游行就站他旁边。
木地板暗纹上有动荡的影……落在一块儿。
容倾趁游行不注意,他就说:“小可爱。”
游行愕然,他刚伸手对着自己的脸扇了扇风,试图吹走那股郁躁的气。
听到这话,挑眉问了句,“小、小可爱?”
游行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叫过,冲容倾撒娇已经是很羞耻了。
花了好久才接受……而且他反应过来时都已经对着容倾毫无理由放肆撒娇……
几乎是数不清多少次了。
游行沉声,脸色阴郁,他手中现出长刀惊雨,笑问:“比一场?”
容倾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摸了摸游行的脸,捏住他下巴又亲一下,随即说:“真的是,宇宙级大直男。”
“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吗?”容倾搂过游行的腰来自己身边。游行快速跳开,他迷迷糊糊,心思警醒:“你不要告诉我,我只能跟你谈恋爱,不能跟你相斗。”
容倾又只能右手搭在左手肘上,他发现挺搞笑一个事实。
那就是游行几乎是有无穷无尽的耐心挖掘他身上所有的事情,但凡……有一点点印象中的不同,对方对他的兴趣程度是直线飙升,而这样看上去的游行,真的好鲜活,好生动。
容倾别开脸,游行握刀对着他。
游行无端地,在容倾的脸上看到一丝丝害羞的感觉。
第 40 章
时间如水逝。游行去洗漱,他很是自然地接受了自己要睡在容倾家中的事实。
当湿淋淋的水自上而下淋在游行的眼睛里,他感觉到一股酸涩的刺痛。
周边都是哗啦啦的水声,顶面是炫目的白光,游行黑发湿透,他站着时仰起头,水从脖颈滴到地面,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白光仿佛变成了涌动的深海,总能让人想起一些糟心的事。
游行已经很久都没想起地狱城,他把头发往后梳,拂了一把眼睛,又去找大浴巾擦身体跟头发……就非常意外,游行表情呆愣,他皱了皱眉,看到浴室内金色的挂钩上什么也没有?!!
他没带浴袍?
也没有睡衣??
……
半个小时后。
游行按捺不住了,他试图推开浴室门。哪知浴室门乍然被敲响,容倾的声音清清淡淡,“谈谈?”
游行主动把门开了缝隙,又伸出了手。
容倾就看到一截瘦削修长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他,他眉头轻拧……恰好游行洗澡是喜欢开热水澡洗的,这会儿是冬天,浴室内的热气呲呲地冒出来,熏得容倾脸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他不知道为什么游行对自己最近这么忌惮跟……疏离。
容倾照常递睡衣,仿佛有默契似的。
游行刚把睡衣捏住,容倾的动作特意顿了下,又提醒说:“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啪。
关门的声音十分快速。
容倾感觉这个声音特别刺耳,他脖子梗直了,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还是那么不听话。
容倾在门口守了半个小时了,在游行拉动门把手,又关上后,他就知道这丢三落四的人又……旧事重演了。
游行照常把毛巾搭脖子上,他拉开门,在容倾略带……紧盯的目光中他乖乖地去换了双毛拖鞋,他手一甩毛巾,没好气道:“我不想谈。”
容倾转身就走。
游行目瞪口呆。
真的是一秒秒都没多的。游行刚说完话,容倾放下手就非常自如地走人,游行眉头皱起,脸色顿时不好起来,他不玩虚的,冷淡道:“天使就是这样爱人的?”
“想要就要,想丢就丢?”
容倾走到卧室的沙发上。游行看到这容倾的卧室非常大,不仅打通了书房,还有一张米色大床,他好喜欢容倾的品味,跟他在一起生活,就感觉非常舒服。
容倾揣了个圆抱枕在怀里,他打开了电视看天线宝宝。
游行见容倾一个眼神都没甩给自己,他神色也冷淡起来,其实他不太喜欢板个脸对人。
过去沉顿而浓郁的记忆始终镌刻在心中,他若还是冷酷无情的鬼王,亦或者是意气风发的游行……那确实挺好。
他,本性就爱耍小性子。
狡猾奸诈,又故作成熟,但其实也是真的不懂。
游行靠在他旁边,也扫了眼天线宝宝,才说:“你看看我?”
容倾从善如流扔开抱枕,游行柔弱无骨地又缠了上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自从他们“谈恋爱”。
对。
“谈恋爱。”
容倾拧眉,“你不觉得我很憋屈吗?”
游行坐容倾大腿上,跟他脸贴脸碰了会儿,心中委委屈屈,又咕哝一句:“干嘛生气。”
“你不也挺会骗人的吗?还会哭。”游行撒了个娇,又打一棒,声音也冷漠了一点,“我一颗心都给你骗走了,你这个人,为什么就这么不知分寸,不知羞耻呢?”
容倾是什么过分的事都做过了。
不经他同意就亲,动不动就吻,最过分的事也在梦里头做过了。
游行瞧着这斯文败类的好脸皮,心中百感交集,他还是觉得矜贵斯文的贵公子比较……
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了,便只好蹭了蹭容倾的脸,又怎么也觉得不够,心中狂躁,又说:“容倾,挺没意思的,我一个活在地狱的人,你拉我入你的红尘……活该你遭罪啊。”
容倾用深切的眼神凝望着电视机。
他深吸一口气,又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想说不想说,都是那个答案。
他随意道了句:“审判之斩跟圣剑,哪个比较强?”
游行从他身上翻下来,他憋气去拿容倾旁边的抱枕搂在怀中,又把脚放容倾肚子上。容倾随手拿过袜子给他穿了。
在很久之前,地板上就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游行右手撑着额头,拿了遥控器,随便嗯了几下,又道:“不能看海绵宝宝吗?”
“我比较强。”游行又说:“曾经的我也很强。”
“但如今时间因子的污染者中,觉醒天赋比你高的也没有谁了吧……”游行不能不怀疑容倾话语中的某些话,他笑得阴冷:“审判之斩?哪里来的破东西?你失去了原身还妄图靠审判之斩去杀掉梵天,杀掉恶魔S,驴我也大不必这么憨批,找个好点的理由。”
“打个比方,没有解决恶魔S,这污染就像莫比乌斯环,污染者会永远存在,”游行无不冷静地说:“人类肆意召唤恶魔,掠杀身为同类的人类污染者,天使冷眼旁观……除非时间退回到还未开始污染的数年前,否则污染无解。而人类,多么贪婪,多么凶恶,拥有比恶魔还腌臜的本性……我想当个旁观者,看他们死,应该挺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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