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倾手捏住游行的脚腕子,垂眸认真听着,他没说什么,游行又说:“你真的很会勾人。”
容倾:“……”
他掖紧了自己的浴袍,送了游行一句,“你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游行那张嘴刚还能鏖战群雄,这会儿跟吃了苍蝇似的,他啥都能忍受,唯独……
“你说哪件?”
“现在。”容倾挑眉,又补了句:“你就是个妖精。”
“还很有自知之明的那种。”容倾刚起身,游行就因为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他咕噜爬起来。被这句话给弄到面红耳臊,他慌不择言,“你胡说!容倾!”
“人,该面对现实。”
“我,也面对现实。”容倾笑起,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其实有点压不住嘴角的笑。
因为对方只要稍微盖个帽子上去,就老是喜欢生气,表情过于搞笑。
他也能够理解,游行这种接受正统名门教育的人,骨子里就非常保守,但奈何,已越雷池,而且恶魔的本性就那样。
容倾反倒是意识到自己非常喜欢亲近游行了。
他发问:“到底,逃不开的人是谁呐。”
游行眼神打量,又狐疑,别过头皱眉,只好无奈承认,“是你,也是我。”
“你可以亲我,但不能逼我。”
“我不是不喜欢。”
“我只是很烦。”
“毕竟,你是天使,我是恶魔。”
“我都半只脚踩在地狱了,你妄图救我,你在对观音菩萨许这样的愿望??”游行神叨叨,盘腿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讲。
容倾笑了,他拿了另外一个抱枕放在怀里,觉得此刻的心很柔软,如陷在云端。容倾想,只要游行给自己希望,他就觉得生活很……不错。
游行的一颦一笑牵动着他的心神,让他感觉到人生大概还有活着的意义。
他咬唇,抿了下嘴,用认真的眼神看天线宝宝,乍然又说,“你替我接手了柳重光的事?”
游行觉得天线宝宝圆滚滚地像一个球,他跟容倾说我到底跟你是不一样的人。
我爸妈跟你爸妈是好朋友,帮他们,我是理所应当的。
容倾认真听着。游行知晓,容倾本质上,非常不会表达感情……让他感觉像一具冰冷的雕塑。因为无人在意,所以他像活在生命的边缘。
游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容倾这么百般纠缠。
自己其实不强悍,不喜欢负责,觉得做够了也就这样,还爱记仇。
游行低头,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容倾刹然把屋顶幻作了一片广袤的星空。
天空繁星点点,远处似乎还有明亮而绚烂的烟火绽放。无形之中,容倾看向游行的方向时,似乎望见了他眼中同样清澈而明媚的光。容倾心生一股巨大的涟漪,他眼神变得温柔而动人,如此专注凝视。当那般热烈的目光被游行捕捉到时,游行听容倾喃喃说:“阿行,是我见过最好最温柔的人。”
游行好笑,忽然回了句:“其实,那只是你认为,别人不认为。”
容倾难得从他嘴里瞧一句真心实在的话呀。他特别感慨,忍不住道:“人类,你管他做什么,他们,配你管吗?”他就差马上说出那一句,“你只要回头看看我。”
语气有些焦急,但游行莫名觉得容倾卑微,可能是他想错了。
游行晓得,神界梵天,未必会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天使长们有多怜惜。
甚至于,当容倾被污蔑与他有染,梵天某种程度上,仍然把维护神界使命的容倾看作是工具的意思。
他不喜欢父亲的光明面。
这个梵天,虚伪而垃圾。
居然,还胆敢说,是他的父亲。
呸!
游行极其厌恶休妻的梵天光明面。
因为他出生时,这个人,曾经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一体同源,越光明,越黑暗。
但最后,也分不清到底谁是魔鬼。
游行很分得清楚容倾要什么,无非就是跟随他走……
他叹气,忽而想到舒遇,他又说,“明天陪我去公墓给舒夏洛还有游痕上个香吧……就怎么说呢,阿倾……舒夏洛跟游痕,是能够救回来的。”
“我没有放弃过。”
游行看容倾垂眸的眼神,他忽然明白,当他放弃的瞬间,容倾的地狱就开始了。
或许是见过这个人,曾经有多么……高傲冷漠。
游行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他心机吗?
有。
他肆无忌惮将纯白的天使拖入深渊,染上黑暗的颜色。
他堕落吗?
是。
他脾气不好吗?
也对。
他是不是人人喊打的大恶魔?
也是。
他是不是游行?
还是。
终归他在人间,得到了很多东西。
总是向内看,啥都不对劲。
如果向外看,他曾经期望的东西一直都活生生地跟在他身边。
游行叹了口气,“我跟你之间,隔阂没有消除。”
容倾抬眸,眼神如深似海,深邃无比,又深沉地叹气,“我知道,所以,我做好准备了。”
他手碰上游行的心脏,手感受着游行缓慢平稳的心跳。
容倾突然凶恶地道了句:“你人都是我的,我怎么会放你走?”
“你还是跟我,在一起,”容倾掷地有声,“跟我在一起,会比较好。”
游行莫名看向他,眼神就好像在说这不是板上钉钉吗?
“还有你不能解决的事?”游行发问。
容倾哪能想到游行会说这个。
他印象中的游行,脾气性格雷厉风行,人来杀人,神来杀神,不高兴了,一刀就弄死得了。
他语气断断续续,“你、你……不是该你去解决那个恶魔S的问题吗?你、你、你什么也不做?”
游行点头,“对啊,他什么时候现身我弄死他就得了。”
“我的惊雨刀无神不斩,只有我不想斩。”游行愕然发现……容倾会偷懒???
这个认知让他一个激灵,他不好意思戳穿容倾那点小心思,他可能也在规划别的事。
游行仰头叹气,“你们都是存心的。”
云城的好友季舟槿早就来电话,问游行什么时候去聚会。
湛海市是游行待着最舒服的地方,他才不想离开。
游行佝偻脊背,表情非常丧气,苦笑着说:“我这一生的劳碌命,人,为什么……要……工作?”
容倾:“……”
游行觉得自己四处都是债,一会儿是谁杀了自己了,一会儿是恶魔S啦,一会儿又是七大姑八大姨啦,一会儿又是天上掉下个柳重光。
冥冥之中,很多事都应验了。
但世界,真的要变成千里冰封,荒无人烟之地吗?
如此寂寥而璀璨的星空。
游行呆呆凝视。
冬夜的寂冷非常不讨人喜欢。
当他转头撞见容倾认真看他的眼神……
游行凑过去,眉头皱起,神色呆呆问:“有没有人夸过你,你睫毛真的好长?”
纤长的眼睫在容倾脸上投下淡淡的暗影,游行在此间看到他琉璃目一般的眼眸。
如星如月。
他叹息,又听得容倾说:“有啊。”
“who?”
“你,骗我去打耳洞,你自己又不戴。”
两个人目光又对上。
太默契了。
这让游行心软软的,几乎是下意识就说:“我故意的。”
容倾神色不耐,浑身紧绷,又哦了声:“我喜欢。”
空气是这么安静。
岁月,是这么安宁。
总有人,那么登对。
暗夜星辰。
大抵,有一种叫做我懂你的无言啊。
第 41 章
天色寂冷。
游行心生感慨。
大抵是所有冬天都这么寒凉。他掖紧了大衣,又去花店买了几束百合花。
花瓣上缀着湿润的露水,柔和而清雅。
当游行伸手打开门时,他却霎然看到门在他面前主动打开,入目所见是苍白修长的一只手,游行忍不住盯了一眼,心想这人的手长得真好看。
晃神的瞬间,游行耳畔擦过一阵风。
可能真的是错觉……
这人的气质跟容倾太像了。
好像俊美稀薄的一阵雾。
游行呼吸屏住,他转头看,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成熟男人笑着冲蓝格子衫的店员点头,他手指着百合花。
容倾就在路口的拐弯处等他。游行想了想,还是不能够将这个人的印象抛之脑后,他手抄口袋,冷言冷语说:“不会又是S级影鬼copy你吧?我刚看到一个人跟你气质好像…………”
容倾挑眉,一脸疑惑。
他捏了捏游行的脸,目光温柔但含着郑重,“那我是你什么人?”
游行难能听他说这个。
或许是印象中这个人这么亲近平和的次数太少了,又或许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不一样。
不管容倾哭不哭,他喜欢着的这个人,终归是无人陪他的。
游行:“我嘴硬,你想听什么话?”
容倾眼神更加动容,他变得大胆起来,手还在搭在游行的右半边脸上,随即笑着说了句:“你喜欢我,我是很开心的。”
“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感到不开心过。”容倾思索着合适的字词,“我碰到你,是很开心的。”
游行看容倾慌不择言,他眼睛盯住容倾那双动情的眼睛。
这个人啊,他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他?
恶魔的存在就是一种罪恶。
他死过一回,他何必又要恋恋不舍地对他好?
游行垂眸,他伸出手,一双手臂环住容倾的脖子,露出忧郁难捱的神情,随即皱眉有点烦地说:“好哥哥,情哥哥。”
容倾愣了下,他眼神有些呆。
很快地,他凑上去吻游行。
周围没有几个人,容倾捏了游行下巴,有点凶地把游行往墙上摁。
游行闭着眼,他手原本扣着墙壁,但容倾一边吻一边捉住他纤长的指尖握在手里,好好护着。
游行嘴被堵着,他委委屈屈地掉泪。
容倾没有客气。游行越是这样露出可怜的表情,便让他不舍得离开他多一分。
他总是这样,明明他要走,却老是缠着他,说我想你,我喜欢你,我要你。
然而,这样的人,却一直怀揣着要彻底离开他的心思。
容倾太阳穴突突地直跳,他甚少去想这个话题,甚至于,他告诫自己,不能去想。
因为一想,其实全程都是他的错。
想当初,如果让步,又何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容倾越想越气,但到底是舍不得。
他吻充满掠夺性,过了会儿又变得轻柔。
反倒是游行捺不住,他眼神迷蒙,追着容倾走,呓语道:“你不喜欢我了?”
“干嘛,不对我凶点儿?”游行说完就后悔了。
容倾重重捏了一把他的腰。游行差点没缓过劲,他推搡着容倾的胸膛,又不耐烦地咬了一口容倾的唇,手中又立即现出惊雨刀,差点就把容倾脖子给抹了。
容倾嘴上都是血,他嘶了一声后,又拿手碰了下自己的嘴唇。
真的是疼啊。
容倾真的是无奈了,他火气好大,亲不让好好亲,亲重了不够,嫌他像个大恶魔。
不亲又嫌弃他不喜欢他。
不知道是该说游行口嫌体直还是这个人就这么别扭。
容倾偏要计较,他掰过游行的手腕,扬飞了他的刀。
他扎扎实实地把游行摁住,愣是给游行亲到浑身发软,眼眸含泪的。
容倾知道自己这样子不太礼貌,可游行总之招他。他嘶咬着游行的唇,游行手锤他肩膀,可无果,他挨在容倾肩膀喘大气,胸膛起伏不定。
容倾手顺气儿,干干地道了句:“抱歉,我有点过分。”
游行手不安分,他早在不经意间,把容倾大衣扣子都给扯开了,他去抱容倾的腰,被容倾一只手又拿了出来,游行就喊说:“你凶我?我不能碰你吗?”
容倾听他呜咽讲话,一脸表情屈辱地让他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游行嘿嘿笑了声,他有点子仗势欺人。
“我想碰就碰,谁让你第一次不让我碰?搞得我好像是大坏蛋。”
但游行也只是解开了他的领口,接着又说:“敢亲不敢要啊?”
“你这种人啊,你这种人呀……”游行在容倾底线试探了又试探,又说:“那人是谁啊?”
容倾被他闹得耳根子红,他还抱着人,也冷静地压住他的手,警告了声:“不许闹。”
游行又被教育,他觉得不对,但他本来就爱亲近容倾……
又说:“说嘛。”
容倾扔了句让游行炸得脑袋疼的话,“如果让其他人知道其实你就是个撒娇鬼,我感觉对你应该不太好。”
“那你为什么不经招?”游行不过脑子。
容倾看他迷糊,笑着在他耳边道:“皮相。”
游行一把推开他,耳尖红极了。
他觉得不对劲,死不对劲,怎么他老是最近耳根子烧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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