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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近代现代)——余酲

时间:2025-02-18 09:30:50  作者:余酲
  确认陈仅已经站稳,梁辰飞快地松开手。
  然后扭头就走。
  稍待片刻,陈仅跟上去,走出去几步发现脚下有东西,弯腰捡起,是一张纸片,外面光线不足以让人看清上面的字。
  前面叔侄俩并排而行,梁霄寒问梁辰下午开会时在忙什么一直低着头,梁辰说没什么,无聊玩手机。
  后面的对话陈仅没仔细听,他动了动左手腕,后知后觉一丝异样——刚才被握住的手腕,竟还留有余温。
  陈仅生来体温偏低,梁霄寒则人如其名,触摸他的手,轻易会让人以为他皮肤下流淌的血液是冷的。
  而梁辰不同,他体温高,像冬日里燃烧的壁炉,靠近时会让人觉得温暖,太近甚至会感到灼热。
  陈仅抿住唇,袖口的遮挡下,他再次悄悄转动手腕,试图借此动作挥散脑中奇怪的比喻。
 
 
第3章 还把我当小孩
  大门敞开着,保姆把三人迎进去。
  梁家老爷子梁建业已经等在客厅,他穿一身灰色家居服,身材精瘦,鹤发童颜,腰背却有几分佝偻,隐有日薄西山之势。
  看见儿子和孙子进来,梁建业全然没好脸色,瞧见后面跟着的陈仅,更是哼了一声。
  还是梁霄寒善于调节气氛,笑着对梁辰说:“能进门还得托你的福,你不在家的时候,你爷爷都是直接把我打出去。”
  茶还没端上来,陈仅就以“出去透透气”之名退出梁家三代人的聊天局。
  梁建业先问起梁辰的学业,听说梁辰是提前完成学业回国,而不是毕业证都没拿到就逃回来,老爷子的脸色总算缓和几分。
  梁霄寒借机向梁建业汇报公司的情况,主要是对梁辰的职位安排,以及为了锻炼他打算让他参与的项目。梁建业听了颇为满意,说:“还好有你为他操心。”
  话已至此,不免提及原本该操心的那个人,梁辰的父亲梁霄鹤。
  提到“不成器”的大儿子,梁建业就又收起笑容,问梁霄寒:“你大哥最近又跑哪里去了?”
  梁霄寒说:“前两天刚通过电话,大哥正在中部山区写生。”
  梁建业哼道:“成天不务正业,连个电话都不知道往家打。”
  “山区信号不好……”
  “你别给他开脱,平日里也没打过,春节回来露个脸就跑,不知道又陷进了哪处温柔乡,被外面的女人哄得五迷三道,连自己儿子回国了都不知道。”
  这番话语气颇重,梁建业说得动了气,不住地咳嗽,梁辰端茶送到他手里,说:“昨天落地之后已经给爸爸留言了,或许确实是信号不好,才没有及时回复。”
  梁建业喝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哪有一点当爹的样子。”
  梁霄寒也站了起来,绕行至梁建业背后帮老爷子顺气。没想梁建业连他一块儿骂:“你也是,成天摆弄那些劳什子,快四十的人了也不成家,尽玩物丧志。”
  梁霄寒一脸冤枉:“不过是买了台新车,被您从去年念叨到今年。”
  梁建业拔高嗓门:“可不止买车的事!”
  梁霄寒没听见似的地笑了笑。
  说到车,老爷子又开始安排:“正好小辰刚回国,缺辆车开,停在车库里那辆给他先用着。”
  梁辰知道那辆车,他出国之前曾见梁霄寒开过几次。彼时是房地产行的鼎峰期,这车是某个为了能跟着他投资地皮的人送给梁霄寒的见面礼。
  没等梁霄寒表态,梁辰就笑着推辞道:“不了吧,亲身体验过这条路的交通情况之后,我决定乘地铁上下班。”
  从公司到梁家的路是城区主干道,晚高峰时难免拥堵,今天就堵了十来分钟。
  “总要有辆车的,就当是你买新车之前的过渡。”梁建业已经替他决定了,转而面向梁霄寒,“一辆车而已,当叔叔的理应多帮衬侄子,如果你将来真没有后代,小辰就是你最亲的晚辈。”
  这话似乎别有深意,也叫人无法拒绝。
  梁辰往右侧瞥去一眼,梁霄寒面上始终带笑,听了老爷子的话也没再考虑,当即便道:“您说得是,待会儿吃过饭我就把车钥匙找出来。”
  由于梁家用餐时讲究“食不言”,这顿晚饭吃得格外安静。
  饭后,陈仅去到二楼,梁霄寒的书房在走廊的尽头。
  上次丢在这里的甲油还摆在窗台上,陈仅拿起来,拧开盖,借着窗外的路灯光,填补指甲上颜色脱落的空隙。
  忽然眼前晃过一道身影,是窗外下方正对的透明玻璃地面。原本是为了给地下室采光用,后来梁家老爷子发现这处适合做温室,在里面摆上花架,并引进了许多植物。
  此时有人进入玻璃花房,在靠墙的桌案边站定,双手插裤袋,面向前方的花草植物,只给陈仅留一个肩宽腿长的背影。
  猛然想起自己千里迢迢带来的雪水,陈仅放下甲油,转身,恰逢梁霄寒推门进来,手机贴在耳边,在和谁通话。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很大,哪怕没开免提,陈仅都能听到几句。梁霄寒则面无表情,偶尔“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约莫三分钟后,对面的女人终于输出完毕。梁霄寒挂断电话放下手机,一下子瘫坐在沙发里,仰面朝天,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紧接着手四处摸索,翻找香烟。
  每当和远在美国的母亲通完电话,梁霄寒都是这样一副躁郁颓废的模样。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露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一面。
  周遭没有烟,梁霄寒眉头紧锁,正要起身时,一支烟被夹在细长漂亮的两指之间,递到眼前。
  刚把烟咬在嘴里,火也在面前点燃。
  陈仅惯做这些,所以并不明白隔着一簇火苗,梁霄寒看着他的眼神为何变得深暗,火光映在眼里也只余寒星一点。
  没等想明白,陈仅的手腕突然被抓住,再一扯,身体晃一下,便跪坐进梁霄寒怀里。
  虽然两人之间仍有距离,陈仅稳住心神,再次举起打火机,没等滑动砂轮就被梁霄寒夺过,随意丢在地上,人也靠过来,伸臂圈住陈仅的腰一搂。
  两人一坐一跪,陈仅的身位高一些,因此梁霄寒的头堪堪埋在陈仅胸口。
  仿佛被施了定身术,陈仅动弹不得,呼吸都滞住。
  “好吵。”梁霄寒皱着眉抱怨,“他们吵死了。”
  一个要他赶紧结婚生子,好名正言顺成为梁家继承人,一个要他懂得放权,恨不得把小他十五岁的侄子过继给他当儿子。
  只有在这里,在这个门窗紧闭的房间,抱着这具瘦削的身体,才能摆脱喧嚣吵闹,找回一丝宁静。
  时间的流逝中,陈仅也慢慢抚平呼吸。
  他知道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也不用做任何事,就这样被抱着就好,哪怕梁霄寒的身体冷得像冰,让人下意识想逃避。
  好在这样的时刻总是短暂,梁霄寒很快调整过来,上半身后退,手臂也松开。
  却在陈仅即将起身时,忽地又扯他一把,让他坐回原地。
  两指扣住陈仅的下巴,黑沉的眼眸细致而肆意地扫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角落,梁霄寒扬唇,总算又露出笑容。
  “他说我玩物丧志。”梁霄寒说,“你怎么可能只是玩物?”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发问,但是陈仅本能地不喜欢这个词,于是开口道:“我是人,不是玩物。”
  梁霄寒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起来:“小仅长大了。”
  这个称呼让陈仅微怔。记忆中这是很多年前,梁霄寒作为资助者,在信里对他的昵称。
  他比梁霄寒小十二岁,自相识以来,无论是身高还是心智,两人的差距都在日渐缩小,让陈仅差点忘了初见时,梁霄寒已经是个大人,而他只是个不及他肩膀的孩童。
  两人的关系也从仰望,追逐,变成如今的暧昧,纠缠,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
  因此突然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陈仅很难没有一种,原来自己在梁霄寒的眼里一直是那个听话的、容易被掌控的小孩的失落感。
  像是洞悉他心中所想,梁霄寒凑近,看着陈仅:“不喜欢我这样叫你?”
  答不上来的问题,陈仅从来不勉强自己,于是抿唇不语。
  没等到回答,梁霄寒松开手,神色懒懒地往后靠。
  陈仅这才得以脱身。
  刚站起来,听见梁霄寒说:“车库里那辆跑车,从今天开始就不属于我了。”
  陈仅揉着发麻的双腿,抬头看他。
  “其他的东西,也会被一件一件夺走……不过倒是有个办法。”梁霄寒也看着陈仅,神情似笑非笑,“你说,我要不要找个女人结婚?”
  约摸五分钟后,陈仅捧着玻璃杯进入位于负一层的温室花房。白天从阳光里积攒的热能,让这里比外面温暖,几乎感觉不到寒冷。
  上次来时发现有一株山茶花长势不佳,花蕾弱小,叶片下垂。后来咨询了园艺师,说是室内植物用含碱量高的自来水浇灌,长此以往根系自然受到影响,这样下去来年春天开花都难。
  而雪水与植物细胞内的水结构相似,能够促进植物的新陈代谢,都说大雪压枝,反而能开出大而娇艳的花。
  N市地处长江以南,并非年年下雪,因此今天算是占尽天时地利,陈仅眼看公司楼下积雪白得晃眼,实在没有不取几捧带走的理由。
  也幸亏大老远带来——梁家门前的雪已经被扫除干净,院中也仅剩些脏兮兮的残雪,不干净的雪水是不能用来浇花的。
  眼下杯中雪水经过放置与室温相同,已经可以使用,陈仅不由得加快脚步,在高低错落的茂密枝叶中穿行片刻,忽然捕捉到些许声音,抬眼望去,一颗枝叶舒展的散尾葵后面站着一个人。
  他竟然还没走。
  非但没走,甚至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长嘴浇花壶,正在给一棵叶片细长的竹芋浇水。
  旁边就是那棵萎靡不振的山茶花。
  眼看这盆浇完,出水嘴已对准旁边的盆土,陈仅来不及上前阻止,只得先喊一声:“别动。”
  梁辰就不动了,他一手举着壶,一手抄兜,扭身望过来,见是陈仅,神色并没有多少意外,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
  陈仅快步上前,把杯中雪水沿着花盆边往中间一圈一圈缓慢倒入,过程中梁辰自觉地让开道,在一旁看着陈仅熟练的动作。
  待到最后一滴水渗入泥土,陈仅呼出一口气,却听见身侧传来一声轻笑。
  “这样它就能活?”梁辰问。
  陈仅“嗯”一声。
  “那为什么不用大号容器,多带些过来?”
  陈仅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更不想被人看作傻瓜。
  于是言简意赅地回答:“只有这个杯子。”
  决定收集雪水已到下班时间,为了不让梁霄寒等,陈仅随手抄起自己喝水的杯子就走。
  梁辰又要说什么,家中保姆端着水果进来,说找了半天,原来人在这儿。
  梁家现在的保姆被唤做吴妈,梁辰出生的时候刚来梁家干活,算是看着梁辰长大,因此对他格外亲厚。
  把果盘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吴妈笑说:“你小时候最爱吃柚子,又懒得自己剥皮,每次都让我像这样弄好了再给你。”
  盘中的柚子不仅已经切开掰成瓣,连里头的皮都剥干净,并且切成小块,摆上精致的水果叉。
  梁辰当即叉起一块吃,说很甜,谢谢吴妈。
  吴妈就爱看他吃得香,笑得见牙不见眼,要走的时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几分歉然地唤道:“小陈你也吃啊,买了很多,不够我再去切。”
  陈仅应下,吴妈便出去了。
  梁辰确实爱吃柚子,连吃好几块,发现另一根叉子一直没人动,抬起头,正对上陈仅那双眼尾上挑的眼。
  还有他弧度上扬的嘴角。
  他在笑我。
  这个认知让梁辰不是很爽,因为想起一件事——大约七年前,陈仅刚来N市念大学不久,有一回梁辰心情不好,买了好几颗柚子让吴妈帮他切,果肉堆了满满一大盘。梁辰自己端着回房间,在楼梯上碰到正在下楼的陈仅,当时陈仅侧身让他先走,擦身而过时梁辰不经意瞟了一眼,就见陈仅嘴角微勾,和现在一模一样。
  大约能猜到这是一种大人看到贪吃小孩的表情。
  小孩。
  ……他还把我当小孩。
  得出结论,梁辰更不爽了。
  柚子都不想吃了,离开时梁辰步子迈得大而快,觉得在花房等了半天的自己确实幼稚得像小孩子。
  陈仅全然不知有个人因为他的笑容而心绪起伏。
  翌日陈仅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先去温室看花。他弯腰凑近观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山茶的叶片好像比昨天挺立一些,花苞也昂起了头。
  看完去到餐厅,梁老爷子退休后起得晚,在场的都是要上班的人。
  许久没管这么多人的饭,吴妈在厨房和餐桌之间来回忙碌,张罗了一桌点心。陈仅惯吃中餐,要了一碗豆浆,拿起一根油条撕成块泡进去。
  梁霄寒坐在他对面,正拿出一把车钥匙递给旁边的梁辰:“太久不开这车了,给我一顿好找。”
  既然是老爷子定下的事,梁辰便不再客气地接过来:“我平时开车少,您什么时候要这车,我给送回来。”
  梁霄寒笑着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又交代几句关于车的情况,陈仅的油条还没吃完,只喝了一杯咖啡的梁霄寒便起身。
  吴妈见他吃得少,问要不要带点路上吃,梁霄寒说不用,吃不下。
  接着梁霄寒对陈仅说他要先走一步:“我上午得去趟工地,你跟小辰的车去公司。”
  陈仅看了梁辰一眼,见他埋头吃饭,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便应了下来。
  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或许是在被称为美食荒漠的英国饿狠了,梁辰吃得格外多,虽算不上狼吞虎咽,但筷子动个没停,每样点心都要尝一尝。
  吴妈笑得比昨晚还要开心,又扫荡一遍冰箱,做了份蔬菜火腿三明治。梁辰拿起来咬一口,抬头时正对上陈仅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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